雪起云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宸小北
雨如细针,透入大地。好像浅蓝的天空,在哭泣一般。
雪起云来 第三十二章 雨打芭蕉
云境大陆的天幕之下,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雨水渐渐的止住。血污和杀戮的气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此刻的云境,又回复到当初的清净。天空乌云悄然褪去,浅蓝se的天空也开始显出奇异的颜se。一抹霞光穿透天与地,懒懒的洒在大陆的山脊上。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火焰燃烧一般的紫se云霞映照着大地,默默的翻滚并无言的看着时间缓缓流逝。
森林里巨大的树木依然寂静无声,只有嘲风缓缓的呼吸声,骑鲸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白袍,远远的看着蔷薇城,手轻轻抚摸着嘲风坚硬的身躯,“什么都没换回来么?”
蔷薇城中,血腥的气味已经变得非常黯淡,几乎无法感受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庭院里,老人小孩都从地下出来,呼吸着zi you的空气。生活又可以继续下去。残留的雨水从树上滴落,打在宽阔的芭蕉叶上,溅起点点,然后轻轻滑下。
广场上,蓝山月,满目血红,黑se的战袍上沾满了暗红的血迹,粘滞浓稠,好似无法解开的锁链。他沉重的呼吸着,已然无法动弹。染满鲜血的双目,直呆呆的看着浅蓝的天空,又有无穷无尽的愤慨滋生出来,呼吸变得更加沉重,如同巨大的金属长刀互相刮擦,一种破败的声音,充斥着广场。“都是孽畜,都是该死的。”他的声音低微,却异常刺耳,无比肯定。他还试图去抓住旁边不远处的长刀,却发现虽然只有一臂之遥,却是天涯海角。于是,又有新的愤怒生出。呼吸牵拉的疼痛遍布全身,却浑然不觉。血,从身体里慢慢流出来,浸湿了身下的大地。蓝山月,输了。毫无悬念的输了。
团长虽然已经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但是他依然可以站立,依然还能战斗。这样便没有了任何悬念。
蔷薇城剩余的战士在完成最后的清理。
外来的尸体被传送出云境,显示了蔷薇城足够的尊重。却没有人能活下来。
托尼悄悄来到团长身旁,轻轻鞠躬。团长默然许久,轻轻点头,“带他走,他能让世间平静,少死点人。”
托尼走过去,扶起蓝山月,捡起他的刀。两人缓缓从团长身边走过,三人俱无言。慢慢走到空间的通路,托尼用钥匙打开黑se大门,扶着老人慢慢离去,离开云境的那一瞬间,蓝山月无比吃力的回头一瞥,又一次看见那浅蓝的天空,老人如同衰老了几十岁一般,急速的颓萎下去。只是眼睛中的血se,慢慢消退,变得清明。最后,只留下一声长叹。长长的叹息,在蔷薇城中,并没能传递很远,便被轻柔的微风,吹散在雨后chao湿的空气之中,再也没有踪迹。
通过长长的甬道,外面的光亮越变越大,越来越亮。
慢慢走过圣伯多禄大殿那其实并不算宽大的殿内空间,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即使是被人扶着,缓缓走出。可是,却仿佛走过了整个人生。蓝山月的心里,有无数的不甘,愧疚,愤怒。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把他全身的生机都榨干,似乎人完全的被抽空。近百年的努力。就这样。换来三千具冷冰冰的尸体。云境却依然在。
蓝山月就站在人jing神崩溃的边缘,似乎信仰强大的力量都不足以挽回。他低着头,看着广场方向顺着大门涌进来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刺眼。广场的风,鼓动着非常犀利的气息,吹进大殿,然后蓝山月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
两人走到大殿的门口,在眼睛习惯了强烈的光线之后,蓝山月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手开始轻轻的颤抖,嘴角有一点点欣慰的弧度。
而托尼的眉头却轻轻的皱了起来。他轻轻放开手,让蓝山月拄着自己的长刀站稳,然后缓缓后退回大殿,消失在光线背后的yin影当中。
广场上。
全部是人。
从左到右。黑se,红se,白se,青se。整齐划一的衣甲和长刀。面甲下面是一样热切的眼神。
有风轻轻卷起一片叶子,在天空轻轻飘动。然后缓缓落在地上。忽然之间,蓝山月有些恍惚。
这个时候。
黑se方阵整齐的拔刀,单膝跪下。“北方大陆神卫团恭迎大统领,谢大统领赐予我等无上荣光!”
然后是红se方阵,拔刀,手拄长刀,单膝着地,“南方大陆神卫团誓死追随大统领!谢大统领赐予我等无上荣光!”
然后是白se方阵,同样的单膝,低首,“西方大陆神卫团誓死追随大统领!谢大统领赐予我等无上荣光!”
青se衣甲也是洪水倾泻一般,俯首,“东方大陆神卫团誓死追随大统领!谢大统领赐予我等无上荣光!”
此时此刻,蓝山月,老泪纵横。扶住长刀的手一直在颤抖。他仰起头,眼泪沿着脸上的皱纹肆意的流淌。他忍住伤势带来的剧痛,举起长刀,指着天空,用力的擦掉脸上的眼泪,“四方神卫!我们还不够强大,我们没法打下这座沾满神卫鲜血的孽城。但是我们会卷土重来!我们会再回来!”
整个广场在这个声音之后,都开始震动。
长刀轻轻的敲击着胸甲。每个人的喉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同样的声音,“卷土重来!”
“卷土重来!”
“卷土重来!”
“卷土重来!”
……
云境中。残破的白塔的塔基下。数百米的深处。
有广阔的空间。
空间的zhong yang。一个石头粗粗劈划出的平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盒子。黑se的金属盒子。
盒子上暗红的血se蔷薇,泛着明亮的光芒,如心跳般闪动,越发强烈。因为它感应到了熟悉的规则在接近。然而却无法接触,让它无比愤怒。
盒子三丈之外,有人从黑暗中现出身形。然而他身边的空间已经变得极其粘稠,并且在慢慢的冷却,把他陷在这空间和时间的陷阱中,无法移动。他的身体开始感觉到刺痛,同时,无法分离的灵魂在身体里也在尖叫。这种万箭穿心的苦,一瞬间就可以把人击溃。然而,黑影中的人,并没有任何声音和表情,他眼睛里只有三丈外的盒子。他在用全部的力量抵抗着陷阱中强大无匹的力量,但是他没有退去的打算。一点一丝都没有。他只有向前。或者死去。好像这就是他被生来这个世间唯一的意义。
时间在这里,流逝的极其的缓慢。
于是,这种折磨,苦楚尤其伤人。可黑影中的男人,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努力的靠近那个盒子。一丝一毫的慢慢靠近。然而,越靠近,陷阱的噬咬就越强烈。痛苦越发强烈。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
一直到地下的空间,空无一人。石头平台上空无一物。
突然有人拎着酒壶出现,下一瞬间,他已经坐在石头平台上,毫无阻滞。
打开酒壶,轻轻喝了一口。
在空间石壁的yin影中,有人脚步无声。走近石台。接过酒壶,喝了一口。
坐在石台上的团长轻轻叹气,“我想错了。”
骑鲸的脚步无声,也坐了下来。“我们都想错了。”
团长拿过酒壶又喝了一口,轻轻说道:“我以前以为是蓝山月。但不是。不过也不是完全不是。比想象中要麻烦。”
骑鲸沉默了很久,说道:“所以你放松禁制,让蓝宗介带着裁决之剑回去么?”
团长轻轻眨眨眼睛,说道:“之前在南极,我就想看看会是谁。但是蓝山月没来。蓝宗介也没来。裁决之剑得来的太容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所以送回去给他也不要紧。反而能看清楚我们要找的人在哪里。何况,在禁制里被折腾了几十年,蓝宗介已经基本上是个死人。”
骑鲸依然沉默半晌,然后打破寂静,“我看见了。但是蓝宗介也不是。不过他也不完全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团长喝下一大口酒,喉头烧的厉害,却让人心安。他说道:“三毒。”
骑鲸眼睛轻轻的眯了一下,“我知道了。这样来隐藏自己的气息嚒。的确聪明。不过这样他的力量也会削弱。真的可惜没能找到他。”
团长又叹了一口气,“是的。可惜了。付出这么大代价都没能找到他。不过也不算很糟糕。起码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而且我知道了三毒在哪里。云境这次重建需要些时间,我力量还需要继续恢复。云境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骑鲸稍稍低头,“我知道怎么办。不过你还真的变了很多。戾气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团长笑了,然后眼神灰暗,“只是没到时候。你以为我几百年来没有愤怒么?因为我一直在愤怒啊。她从来没从那边回来。只是如果我不能清醒,又如何去找她。”
骑鲸皱皱眉头,“我明白了。你好自为之。这座城市已经被鲜血沾染的太多。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真的会发飙的。这也是我的城,别忘记了。”
“放心。”团长翘着脚,一大口酒灌了下去。骑鲸轻轻打了个响指,远处的石壁上有黑影现出,嘲风在里面打开了通路。骑鲸一步数十丈。消失在团长眼前。
“你到底在哪里?”团长轻轻的,又叹了一口气。整个地下空间慢慢陷入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
云境外,西方大陆神卫的本部。
蓝山月躺在巨大的床上,周围有很多的人环绕,金se的光芒,形成柔软的光束,波动着,输入他的身体。他眼里清明。他心中火焰燃烧。
房间里的人们突然jing戒起来,因为有黑影在床前出现。
黑seyin影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从yin影中,有人走出来,却无法站立,跪倒在地上,浑身泛着吞噬生机的黑se死气,一股败亡感,笼罩了整个房间。他努力试图抬头看看面前已经坐起来的老人。却无法做到。他用尽全力举起手中的黑se金属盒子,手上无数的伤痕让人无法直视,而且无法想象,褴褛的衣衫下面会有多么更加可怕的伤痕。他的头发和衣服已经全部被鲜血浸透。血好似已经流干,因为只是黏黏腻腻的由衣服沾染到了房间里干净的地面。
“父亲……”只待说出这两个字,他便再也支持不住,向前倾倒,在摔倒的那一瞬间,透过不知道是被血沾污还是本身便是血红的双眼,看到他父亲欣慰的目光。于是便再无遗憾,倒在地上,生机断绝。
屋外,雨一直下。
点点雨水,打在院子里的芭蕉叶上,噼噼啪啪,有哭泣的声音。
雪起云来 第三十三章 月夜
云境大陆。
阵雨过后。整个天地都变得清净。月在散乱的浮云之间游走。把淡淡的光辉撒在整个大陆之上。浅蓝的天空映衬着月夜越发的柔和。
蔷薇城的生活已经又一次恢复到了稳定的过去。有人哭泣,有人在欢笑。生活总还得继续,无论是在人间还是这座雄城。
月,柔和的泛着银se的光。深深庭院里,何塞披着绣满牡丹花的长袍,静静的坐在自家的后院,长剑摆在石质的桌面上,无声无息,他抬头望着天空的月。许久,脖子有些发酸,然后低头看看面前的剑,轻轻伸手触摸,那一丝灵魂深处的共鸣,让他很是舒服。他默默拉了拉袍子,遮掩住了边角露出的裹着身体的白se纱布。“父亲。”他嘴角轻轻咧了一下。
奥贝斯坦依然是严肃而没有笑容。他缓缓走了过来,“嗯。”然后把一瓶酒轻轻放在石桌上,新酒,方形的瓶子里漾着金se的液体。
“从你母亲去世到现在,我一直都没和你说过这些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在怪我,但是现在你应该可以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了。”奥贝斯坦灰白的两鬓让他显得尤其的苍老,在这一瞬。他再没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拧开了酒瓶,倒出两杯金se的酒水,然后推了一个杯子过去。之后便是很长久的静默。
终于,奥贝斯坦打破了沉默。“埃斯特班家族是这座城最早的定居者,也是这片大陆最古老的血脉之一。在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最纯净最古老的力量。过去的数百年里,我一直认为我已经站在力量的巅峰。一直到你母亲的事情发生。让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力。”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那些故事,那些庭院中的絮絮杂谈,都在月华中,渐渐远去。
在蔷薇城的另外一侧,在一个破败的小屋里,托尼仰面躺在床上,斜斜的透过屋顶的破洞,看着月se迷人。他的短剑搁在旁边,他的手搭在短剑上。短剑冰冷而寂静。他的手指在轻轻的颤抖。无法抑制。
他面se平静,心中也如镜面般的湖水一样,波澜不惊,只是静静的躺着,看着银se的月光洒满整个房间,静静的躺着,想着很多事情。
在蔷薇城的广场zhong yang。团长挥手间,巨塔重新立起,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然而,背过身去的团长稍稍用衣角遮了一下已经脱力而颤抖的手指。他依然背着手,走到巨塔的底下,旁边被纳兰海和魁刚砸出的硕大的深坑依然在,魁刚躺在坑底,无法动弹,却咧着嘴在笑,团长半蹲下来,探首看了他一眼,“魁刚,这个坑你自己去填,我可不管你了。”
然后他站起来,走向旁边倚着墙坐着的纳兰海,他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肩膀,有几道银se的光隐入纳兰海的身体,不一会,纳兰海用力的咳嗽出来,然后睁开眼睛。“我欠你一刀,现在还你一半。”
纳兰海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到底应该怎么叫你?”
“随便喽,反正我名字那么多。之前叫阿尔帕西诺,那就阿尔帕西诺喽。嫌长就叫我阿诺,我比州长强多了,叫他的名字也不委屈他。”
纳兰海一脸黑云。心里默默的念叨,“这个老妖jing…”
“你要没事了,就自己出去。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毕竟这个门都是你做的。算了,提当年也没什么用。你已经不是那个你。记住,保护好你身边的人。如果要寻找力量,回来云境找我。”
纳兰海眼神复杂。没说什么。挣扎着站了起来。伸出手,另外半把沧海凝出实体,打开黑se的空间,他稍稍蹒跚的走了进去。便消失不见。
团长叹了口气,背着手,化作虚影,慢慢淡出在云境的zhong yang广场。
云境外。
英国北部的小城里,此时已然是夏天。所以,有一丝闷热夹杂在夜间的凉风里。
星辰慢慢睁开眼,看见白se的天花板。
他缓缓转过头,一阵剧痛让他皱起眉头。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公寓里。熟悉的床垫,熟悉的床单和毯子。熟悉的白se的天花板。
旁边媛熙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星辰想想,或许自己已经睡了很久。便没说话,只是轻轻挪动自己的手,握住了媛熙的手。
然后她便醒了。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一切,都只在眼神和身体的接触当中。不需要那些语言。星辰转过发酸的脖子,轻轻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着她手的温度。然后媛熙把头靠在他的身旁,双手轻轻的抚摸着星辰的手。有眼泪打湿了床单。
许久,
“傻子。我没事的。他们都没事。”
“嗯,我知道。但是我很害怕。”
“傻子,不要怕,我说过,我会回来给你买那枚戒指。我回来了。”
于是,便没有其他的言语。
窗外,一片月光洒进房间。
只有月夜。有月,有夜。有故事。
有人笑,也有人哭。
月亮,调皮的眨着眼,看着两个世界的人们。
在世界的另外一个尽头。
无尽的黑暗之中,有人如同野兽一样。
拖着重伤,却无法痊愈的身体,浑身上下涌动着无穷的生机,却只能在痛苦中度过成百上千年的时间。
他的手脚都被紧紧锁住。但是没人知道是怎么样的强大的意志和信念让他一直活了下来。
无穷无尽的仇恨,在无边的黑暗中,无从释放。
不断累加的仇恨,让他无法平静。
哪怕是无人的囚牢,也要用嘶吼来填满。
此时。安静了数百年的囚牢。
传来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有人。从远处来。
有人?
雪起云来 第三十四章 猛虎与利刃
有人?
有人穿过了岩壁。
有人在黑暗中行走。长刀随意拖在地上,在岩壁上缓慢的划动,依然有火花四she,因为刀在颤抖,刃在长鸣。
习惯了黑暗的双眼,狠狠盯住那把长刀带来的花火。试图努力看出刃尖另一端的人的模样。然而,四下除去黑暗,什么都看不见。那人由不得又暴怒起来。如猛虎困兽一般嘶吼。努力挣扎,却无奈这锁链冰冷寒凉,却坚实无比。而且阻断了魂灵的力量,他带着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撼动这一身的锁链与囚具。
只剩下喉头,不间断的低沉的吼声。好似那被困住的野兽。
相隔十丈外。
来人止步。
沉稳的声音传来。
“你好啊。当年世上最强大的战士。哈哈哈,为什么如今这般光景。啊,哈哈哈。”
困兽般的男人一动未动,只是浑身的力量把锁链拉到极限,每一根锁链都绷紧了千钧之力。微微颤动。
“我知道你有多恨我们。或者说我。”
“但是,你现在这幅模样。哈哈。你能做什么呢?就算你当年被称为猛虎。现在也不过是只将死的猫。”
“五百年了。你这个德行五百年了。还不愿意放弃嚒?”
看到对方毫无动静。
来人没有继续说话。
长刀突然伸长,隔着数丈远,一刀扎进那人的身体。轻轻一搅,然后自己缩回去,变成普通长短。剧烈的疼痛,让那人直接松开了锁链,跪倒在地上,身体无法控制的颤动。
来人继续说话,声音有一丝金属刮擦的难听的杂音。让人牙酸。
“还能继续嚒?还不放弃?那我告诉你。你一直想着的人,回到世间了。她每天都睡在另外一个男人身旁,哈哈哈。而且我找到她了。我要去杀掉她,我会把她的魂剥出来,生生世世囚禁。让她永远都记不得你,让她永远都在痛苦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觉得怎么样?哈哈哈。”
说完,来人转身走进岩壁。消失不见。
只留下困兽一般的那人。
在黑暗中无力的嘶吼。只剩下嘶吼。和痛。还有仇恨和不甘。
“我是谁?她是谁?熙兮?”
记忆无比混乱而且有限。一切都如蒙着薄雾。只有那个名字。让他一直无法忘记。
他的手指,深深的插在岩壁里,他的头用力的撞在石头上。空气里。满是仇恨和血腥的味道。
他心中有猛虎。却已然死去。
黑暗中,有光绽放。血红的光。
却又悄然隐去。
无尽的黑暗,逐渐将一切吞噬。无声无息。
……
在那沧海的那边。
阳光温暖并有几分暴躁的洒在沙滩上。风猎猎的吹着。海浪的声音在喧嚣的ri里,便没那么入耳。但是海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很让人舒服。
有孩子在海边跑着跳着,然后又疯癫着跑到海边的草丛里,带给这海滩无尽的活力和生机。
有木头屋子在海边,黑黝黝的当地人在卖着汽水和啤酒,风扇懒懒吹不动,这午后的气氛让人浑身无力。
纳兰海穿着大花短裤,棕se的麻布短衫,一手拎着一大桶啤酒,从树荫下走出来,然后放到小木屋后面的储藏室里,他身后是戴着五彩花环,穿着天蓝se短裙的艾米丽和依旧是一袭绿裙的熙兮,她们裸露出的手臂都已经像纳兰海那样晒出了一些古铜的颜se,健康的脚踝和修长的小腿露在外面,充满了生命的美。她们手里抱着小盆子,装着各种颜se的水果,姿态曼妙。
沙滩上开过来一辆运货车,星辰从车上跳了下来。摘下银边的太阳镜,打开车子后舱,招呼纳兰海过来搬东西,媛熙一边拿着账本,一边跳了下来,“你们慢着点,我这要记账!”
时间便这样流逝,在夜里。
沙滩上,有些许微风,很多旅人围在沙滩上的篝火旁,有歌有舞有酒。纳兰海坐在沙滩上,左手支在柔软的沙子上,右手拿着一瓶冰凉的啤酒。笑着看着熙兮,熙兮坐在他左边,悄悄对他耳语,“那边的男孩一直在看艾米丽呢。”纳兰海一脸坏笑,冲着艾米丽挤眉弄眼。星辰坐在旁边,扔了一个椰子过去。媛熙轻轻握了握艾米丽的手,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让他知道。”然后看着星辰,一脸笑意。
风轻轻吹过。整个沙滩,整个小岛都晕在这种化不开的迷醉气息里。
无比甜蜜。无比美好。
入夜以后,海边的木屋里,熙兮枕在纳兰海的胸口,轻轻抚摸着纳兰海身上的伤疤,“海,你知道艾米丽喜欢你嚒?”
纳兰海说道:“我知道。”
“那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装傻。那样和让她一个人生活在云境里有什么差别。”
“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爱她嚒?”熙兮抚摸着纳兰海的手指停住了。
“爱?我想是的。我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纳兰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心里装爱情的那个地方,已经被你住着了,没有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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