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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清枫聆心
“一听就是哄人的。二十万人,一日两餐饱饭,就要多少粮食?年底发五两银子,二十万人就是百万银,国库要去打劫了,谁会上当?”兰生嗤之以鼻。
“我们不上当,活不下去的人会上当。至于粮食和银子,国库穷,私库富,拿安少相来说,他前几日买了一样古董,是战国齐宫中皇后的宝石颈饰,当时名匠打造制作,传世之宝,五万两银子拿得很痛快。你记得,他要是送你,千万别犯迷糊扔了。”不要白不要。
泫瑾荻连这种事都知道,但兰生脱口而出,“安少相买给他已过世的娘亲的,他是孝子,自幼立志要为他娘买世上最昂贵的首饰……”一怔,不知自己怎么会知道的,“……他成长的环境扭曲,阴影太重,高官厚禄却还贪得无厌,不过怎么也买不到心安理得,因此贪念更多,其实挺可悲的。”
泫瑾荻没接下去讨论安鹄,“被蒙在鼓里的百姓更可悲,真以为这是救命的机会。朝廷固然可以从官员身上刮回他们贪入的油水,不但充盈国库,也能兑现对百姓的许诺,但我皇兄不会那么做。他不可能为了他口里的贱民,牺牲他臣下的忠心。新都工地,将会是炼狱。”
从他清澈却微冷的眸底,兰生突然领悟,但有点不确定,“你该不会想让我进去,把炼狱变成天堂吧。”
泫瑾荻眯眼,要笑不笑,“我对你虽然抱有不少期望,却不知你这么自信,去吧,让我见识见识,从炼狱到天堂是怎么转变的。”
又来嘲笑她?兰生白眼,伸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拧一把,恶狠狠,起身要走。
“这么晚还开工?”泫瑾荻却笃定她是有事做,而不是生气,但拉住她,这么放过了,显得他没有吸引力。
“嗯,月黑风高好办事,你睡你的,等天亮了,我再跟你慢聊。”有关他对她抱着什么期望的问题,要好好了解清楚,但不会费劲去猜。她趴在他身上,正好望进他褐墨眼仁,看到里面的自己,那欣悦的女儿态,感觉心跳加快,咚咚咚——
要是抗不住,主动吻下去,他会不会更嚣张?明明是他先喜欢了她的。她淡淡挑眉,双手刚推他胸膛,手心却意外传来他的心跳,比她热烈。
所以,他的大掌才抚上她颈项的时候,她就顺势贴了他的凉唇,任他霸道狂肆的反吻,直到手掌下的,他的皮肤开始发热,她才抽出一丝理智,从他身上翻了下去,忽略呼吸的短促,呵然轻笑。
“你到底喝了多少,我感觉自己像在亲一坛老酒。”为了不让火苗乱窜,浇冷水是必要的。
他沉笑,满足地看她让他扰乱的狼狈,自己的眼底却因那份美艳而愈发幽暗,野兽在身体里咆哮,“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她爬了起来,头也不回。
“你的腰带……”他解衣的手很快,不过很好心,提醒了还负责送过去。
腰带自他的手中抽出,她扭头就走,“你等着!”本意要撂狠话。
“你嫌我一身酒气,我却不嫌你一身泥味,我等着帮你沐浴更……”话音未落,佳人不见,他大笑,上床就沉入好眠。
两人交集了,又分开,仍有各自要走的路段,不挑战别人,就挑战自己,但因为拥有彼此,独行也无惧,更加坚强,更加自信。(未完待续)





御宅 第394章 秘匠
正月二十二,兰生做东,在玲珑水榭请工造司采买贺民吃饭。此人从景荻为她搭上线,迄今为止很好用,只要给出他满意的好处,就把事办得尽心尽力。
玲珑水榭里请客,有一点好处,别家没有,就是清静。
招待客人的厅和厢分隔得好,之间不是水,就是林,或是假山花园,然后借美丽景致制造一些惊喜一些特色,能够专注,更不关心邻居是谁了。所以,贺民安心吃饭,兰生安心请客。
而贺民不好女色,也是兰生愿意给他好处的原因之一。
她本就不喜欢同官场或贵族打交道,几乎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脉,因为一上来点歌姬舞姬且毛手的男人太多,她不想应酬这种人,自己又不是拉皮条的。
不过,她知道酒席桌上不马上说正事的规矩,请了琴倌儿来,隔着帘子听流水铮音。
一曲终,贺民主动把人遣走,好酒好菜润了嗓,开腔说事,“兰大姑娘这回可有了对策?”
兰生知道贺民指何事,浅笑眸转,淡然道,“没有,工造司有皇令护航,我又是一介平民,无法说不。要是工造司不肯改名单,就只能服役。”
贺民摇头表同情,“司正大人为了留命享福养老,对着小他三十多岁的安少相,连个屁都不敢放。任谁都觉得此举蛮横,大荣开国数百年,还没听说过征女子服役的事。不过,如今看来,除非安少相改主意,否则名单是不会改了。”怀里揣着面额不小的银票,不吝关心,“要不,兰大姑娘直接给安少相走疏通,没准有转机。”
“安少相心高,恐怕我送不起他要的好处。”兰生想都没想过低头。
贺民干笑,“原来不是安少相心高,而是兰大姑娘有志气。罢了,我也是随便说说,不必当真。景少东曾请我照顾兰大姑娘,人不在了,人情在,这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兰大姑娘放心,我跟役营的营官说得上几句话,一定帮你打点。”
虽然是用好处换得的人情,但这种拿好处办实事的官,都少之又少,兰生没有思想包袱,谢得真心实意,“那就有劳了。就怕官大压死人,有安少相故意找茬,营官不敢帮我。”
“此话差矣。安少相虽为新都总监察,但他主但相位,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经过阁部,不可能日日跑工地上去盯着欺负你吧。阎王好当,小鬼难缠,打点好小鬼,日子照样舒服。大不了就是小鬼在阎王面前扮恶嘴脸,我想,以兰大姑娘的能干,那点委屈还是忍受得住的。”贺民已经想得挺具体了。
兰生敬酒再谢,又道,“贺大人没忘了我请你帮忙的事吧?”服役之事,她心中有数,棘手,但也不怕。
“当然没忘,不然敢收兰大姑娘请客的贴子?”贺民从身后拿出一个绿水纹的画卷匣子,“不过,您看完了可得还我,我偷借出来的,今日就要放回去。”
兰生接过,从盒中取出一卷画轴,立刻到旁边长桌案铺开。画为建造五公主北府的工笔细作绘本,但她要看的,是落款人名。
贺民自斟自饮一会儿,走过来和兰生同观,以为她只是欣赏公主北府的建造,不疑有它,“要说五公主北府,确实浑然大气,别具一格,要不是五公主府严禁闲杂人等进出,应该也能名声大噪,成为他人慕名的景致了。暅珑先生,是工造司分出来之前的大造匠之一,他还很有才学,非一般造匠可比。哈哈,当然,如今居安造里大匠亦出色,比得,比得。”
兰生一直没出声,因为怎么也看不懂那印章繁体字,正苦苦研究,贺民无意中给她扫盲了,淡定自若接下话,“贺大人刚才说工造司分出来?”
“兰大姑娘听得真仔细,工造司之前有百工府,后来百工府拆为好几个司,工造司专管水利,道路和官衙府邸等大型工程的修造。找图的时候,我就顺便打听了一下这位暅珑先生。分出来的工造司官职都是新设,不过图模库的人由百工府的老吏推荐,故而知道一些前尘往事。我听他拉拉杂杂一堆,唯有一点不通,暅珑先生三十年前就告老还乡,图纸却是二十年前绘制,难道老先生又回过帝都?我便问了他,他的说法是,大概工造司慕名请老先生出山,设造北府。但他没见过本人,只从前任将作大监那里收到了图纸。”那一位将作得罪过兰生,又与司正不和,让一干同僚,包括他在内,给挤兑走了。
兰生想了想,“暅珑先生这么受器重,为何民造行中没有他的事迹传闻?”大荣的名造大匠多多少少会得到同行的传颂。
贺民突然露出一种神秘的表情,“兰大姑娘,说出来你别惊,暅珑先生不是造普通宅院的人,他造的是阴宅。”
兰生却感觉迷惘中突然打进一道强光,“阴宅?!”
“没错,专造名门贵家的陵墓和——”贺民没说完。
兰生道出,“帝陵。”
贺民瘪紧嘴,连连点头,“真不知道什么原因,活人的宅邸让这位老先生来绘制造图,不怕晦气吗?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府。这也许就是大家都不知谁担了主造,加之前任大将作偷偷摸摸所为。啊,会不会是他想自己揽功,装成是他的造技,结果却发现有落款,只好作罢?”
“暅珑先生可有弟子或后代?”兰生想法却不同。
“没有吧,库吏说那位老人家古怪得很,白昼不出门,喜欢晚上活动,独来独往。”
“他家乡何处?”兰生又问。
贺民摇头道不知,“关于这点,也神秘,老人家留下告老还乡的一封短信,就不见了。”
真是够神秘的,而且消失十年后悄然再现。
兰生见已问不出更多,便又开始闲聊,再不继续这个话题。直至撤席离开,贺民都没搞清她真正的目的。
兰生送客后,却走到曲桥对面的厢屋。邻门原来也有客,木林和褐老四,两个大酒量的人喝空了几坛,却精神奕奕,见她就咧大嘴笑,问她可套出些端倪。
兰生将那边酒桌上的对话整理了一下,说给两人听,然后就道,“你们去把这位暅珑老先生建造的阴宅全部找出来,还要打探与他有关的人和事。”
褐老四大着舌头,“要我说,老先生是让死皇帝给杀了。帝陵为了防那些盗墓贼,肯定机关重重,必须封口啊。”
“未必。”木林的脸红似关公,说话却很清楚,“帝陵共葬十九帝,二十三位皇后,还有极为受宠的嫔妃皇子等等,百位不止,但从不曾听闻匠工惨遭灭口之事。”
兰生也这么想。
那时,她为救被桐真吾师徒三人劫持的伊婷,曾进入过太子早夭长子的陵墓。
陵墓的建造相当有水准,令她感叹死人比活人住得不差,而当贺民提到那位老先生专造阴宅时,她就不由想起陵墓中的秘道来。
秘道通到山里,山群中恰恰包括玄清观所在那山,走马车似乎一天都不够的帝陵与玄清观,两点画成一线后,近得太微妙。再看公主府——
终于摸到一根丝。抽丝,可剥茧。
“那地方咱还挖不挖了?”木林问。
“不挖了。”兰生已考虑过,“找清楚方位之前不能贸然动工,万一打草惊蛇。再说,我们人手不足,真要查出什么,就把消息卖给瑾王爷去,他手大,是处理这类事的行家,而我们挖土造物还行,斗不了野心勃勃的阴险小人。”
“你这是报复前夫?”木林好笑,“先告诉我消息要卖多少银子,免得我贱卖了。”
“攸关性命,应该会给得很大方。”兰生清楚,泫瑾荻的母妃是影门核心干部,正盯着新帝伺机待动,但影门内部并不齐心,他一个傀儡皇帝未必当得到底,所以必须自谋出路。
木林拉起褐老四,两人也走了。
兰生却在出去的半途遇到了柏湖舟,不惊讶他出现,因他是主人,她是客。主人邀请多喝一杯,她要给面子。
“柏叔叔近来出门了么?既没听到你的消息,也没看到你在都城走动。”葡萄酒,夜光杯,到底是主家用的,出尽法宝,兰生乐得享受一下奢侈。
“是出了趟门,一回来就听说你的事,正想发帖邀你来聚,不想你已经在我家了。”柏湖舟亲自为兰生倒酒。
兰生喜欢这种微甜的葡萄美酒,喝得很快,连眼睛都映成了像葡萄一般灵澈。
“叔叔不要信有的没的,用一句话说,就是我为我没有做过的事受了罚,挺冤的。”
柏湖舟没有笑。
兰生注意到了,从刚才到现在,他眉宇之间皱牢着一种情绪。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谁要走?
除了柏湖舟的至交好友,遥空。
她读了出来,但挑眉,“柏叔叔感伤,莫非因为遥空要回天玄道?”
“正因为他决定留下不走,我将再见不到这位挚友。”柏湖舟长叹。
兰生愕然,“柏叔叔——”
柏湖舟终于笑了笑,“我已决定入山。”
有人为亲人留,有人留亲人走,都是自己的选择。r1152




御宅 第395章 画梦(上)
“遥空叔叔不走了?”
在玲珑水榭吃第四桌的酒时,兰生已有些眼晕,但因为从柏湖舟那里听来的消息,她不得不找这位遥空大师问一问。
柏湖舟总出门,遥空反而一直在,一找就到。他闻言,微笑点头。
“遥空叔叔,我和你从前不认识吧?”遥空带给兰生的熟悉亲切感,自初见至今,不曾变过。
遥空回答得玄妙,“说不准,前世今生,擦过肩。”
兰生晕乎乎,脑袋转,脑袋里不转,就此放过这个原本可以深挖的话题。
“金薇若知道你不走,会高兴的。”
“我与金薇虽为父女,奈何阴差阳错,心结深,亲缘浅,非朝夕可改。”相比刚得知自己有个女儿时的诧异,欢喜,惆怅,苦涩,遥空此刻只显淡淡欣然,“至于是走是留,是机缘,也是决心,心不定,走不了。”
有人进了花亭,拿走兰生手中的酒杯,“师叔还给她酒,再喝下去岂非要人抬回家?”
兰生抬头,眯蒙着凤眼,对上那张平淡无奇却看着舒服的脸,笑呵呵。
“这不是车非小师父吗?从我家有花那儿来?她今日好些没?要是好得了,我可以不送她进天玄,总觉满山都像你和柴鬼似的,清一色无欲无求,就她一个人生动鲜活的,多没意思。”
车非微倒了热茶递过去,“她不是很会惹你吗?一般的千金小姐有这样的丫头,恐怕早就被赶走了,你却把她当宝,抓着不肯放。”
“这样的丫头和这样的小姐最搭,一个刺裹身,一个绵藏针,她凶过了我,我好不可怜,谁会把我放在眼里?正好,我不入人眼,但从眼皮底下溜,否则能安心打理居安造?”而有花确实有一手理家的好本事,与肖谷凯叔这些大管事打交道都游刃有余,导致兰生有时怀疑,她娘故意将有花教成这样,性格泼辣蛮横,却是实心实意为她挡煞的人。
有花,无果,小扫,各有长项,各有个性,唯忠心同等,随时间沉金。就像江湖高手的成名兵器,别人看来别扭煞气,但只有在主人手中服贴。现在让她放走最爱拌嘴的一个,想想都寂寞。
车非微笑得温煦,“原来可怜的是有花。”
兰生不置可否。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也能用“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形容,无需对他人多解释。
“她的四肢并非以普通手法折断,冰针入骨,当世无人能取。我跟你说过了,你要是真心不放人,活命也行,不过这辈子要躺着过,逢冬走一遍生不如死。”车非微眼中无温。
“今日怎么搞的?个个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柏叔叔不笑了,遥空大师俗了,车非微竟非暖男。”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成紧弦,兰生却照样施压,似漫不经心,实为能者通感,“你曾为有花看相,说她若是嫁人,会随夫远走他乡,我想来想去,你们天玄山都是修道的人,柴鬼有未婚妻都不要,何来她丈夫的人选?车非微,你骗我。”
车非微神情仍冰,不语。
遥空最后一笑,点破,“你那丫头与他有夫妻之缘,他不肯说,因他自己还不肯相信。”
“师叔!”亲切的小哥也有懊恼表情。
兰生不惊,醺然中突然明慧透心,“早就感觉到了。一见面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向着别人施展春风。恐怕如阳光般明爽的模样,未必是车非微你的全部面貌。”
车非微嘴角一弯,不是笑,清远疏离,高高在上,“连你这位风族公主我都看不上,更何况是那个说话欠扁的小丫头。你们当我暖男,我就是暖男罢了。世人愚蒙无眼,怎看得出我真我假。”
兰生呵笑连连,一点都不觉得被蔑视,拍手道,“我们是瞎眼,有花却不瞎,一早讨厌你到极点,可不就是看出你真你假了嘛。夫妻缘又如何?还不如父女缘。错过,不是浅了,直接就没了。你不信她是命中注定,她也对你没感觉,保持下去,彼此自由再选另一半。好事!”
车非微那对说不上好看的青峰眉一抬,双目明光,现清魄彩华,瞬间竟给兰生俊极的印象。
她脱口就问,“你易容?”
车非微不答反问,“你不晕?”
问完,伸出修竹般漂亮的食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兰生趴了,眼睛自然闭着,半边粉腮随呼吸悄起悄伏,如桃花瓣俏丽,睡得好不香甜。
遥空好笑摇头,“等她醒来,知道你弄晕了她,会找你算账。”
“师叔是真的好性子,我却不是。”车非微说话的音色也凉薄着,全无温和感,“做了这么久的好人,眼看没剩几日,不做了。她倒是无事一身轻,和我们撇得干净,十分没心肝。”
“你终究有了人情味,不知怎么,师叔有幸灾乐祸之感。”遥空起身,走下亭间。
车非微嘴角一撇,“师叔不必幸灾乐祸,您擅自要留,岂知您的师兄肯不肯?不过,说到现在——”驻足石阶,回头看一眼沉睡的兰生,午后阳光斜照,落了她一身金灿,“她要是不知怎么架梯,一切又将徒劳。”
“她会知道的。”遥空没有止步,“就像你,一见她,就知她是谁。而你还打算用有花为饵,将她带回去。成或不成,皆为命数。”
“她说,命数可以改。”车非微怔了怔,立刻跟上,神情却宁。
“她以为改了,其实……”遥空没说完,穿过花园,打开他那间屋门,走了进去。
车非微也走进去,转身关门时,见那女子的身影远而模糊,却似一团令人安心的和光。
他不能懂她,虽然师父说他和她有很深的渊源,他时而也有这种感觉,可他不屑她的没出息,连想都没想过离开这片污浊的俗世,具有他人望尘莫及的力量,却甘于平凡。
师父说,或许正是她的这份毫不贪婪的纯心,重新开启了那扇紧闭数百年的大门,让破坏的秩序回归平衡。
尽管如此,他觉得可惜,替她。他自幼无亲,见到她时,心头一暖的感觉,陌生而喜悦。
至于有花,夫妻缘什么的,他并非不信,而是他更信自己的心。
心未动,哪来缘?
瞧了那丫头几年,仍无情无心,难道要过了那道门以后,再修个百年千年,才能对上眼?真是笑话了!天玄道美女如云,他若让雷劈到要娶妻,不可能看得上那朵光有脾气没脑袋的白花。
门彻底合上,园中景,仿佛静止,成画。
“兰生——”
“兰生——”
听到有人喊她,兰生醒了过来,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亭里很冷,她打了个寒颤,一边抱怨遥空和车非微待客不周,一边往园门走去。她记得,这道园门一直是开着的,这时候却紧闭着。
门没上锁,打开门闩,却是她从未看到过的景致。明明冬天还没过完,眼前百花齐放;明明应该是水榭的长廊,百花尽头一片青湖,湖边分布着精巧漂亮的房屋,没有围墙,但看得出是一所大宅院,坐落有序。这些房屋的后面靠着一座很大很大的山,因为白云绕在半山腰里。隐约能看出半山腰以上短短两撇山廓,然后就是密绵密绵的云层,接了天。
她感觉身体处在冬风中,却有夏风扑面,头发往后飘直,看着那么明烈的热意。
她掐自己一把。
不疼。
知道是做梦,反而放开了胆子,跨出门去。
花海无路,她踏一步,就乖乖两分,仔细看脚下,竟没着地。她一慌,踉跄几步,居然踩到阶梯似的,腾跃出花海。
梦里,她的风还能腾云驾雾?
她笑了起来,清脆如铃,拓亮这片有些过于安静的湖光山色。
然后,风小了,她又慢慢落回花海,这回前方出现了一个女子。一身不合帝都流行的古裙式,长发披肩,手握一卷书,容貌姣美如洁月,神情中略带忧伤的婉约气质。
兰生见过她——的雕像。
东海大巫。
兰生往前走两步,东海大巫也往前走两步。兰生走得快,东海大巫也走得快。好像,在给兰生带路,但又只能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
“刚才是您叫我?”这个距离可以对话,所以兰生问。
东海大巫虽没有回答,可她回过头来,微笑颔首。
奇怪的梦。
静无声,画面感太强。然而,兰生莫名跟在东海大巫的身后,转眼穿出花海,来到那些房屋前。
远看是精巧,近看才知每栋屋子都高大,由一人双手合抱那么粗的古木根根堆搭而成,粗旷却浑然一体,细部就显出各家主人的个性了。有细腻窗台花架的,似女子住;有搁放刀剑的草墙,似男子住;也有堆放着孩童的小车小木马,似家庭住。总体结构简单,高吊屋顶提升立体空间的宽敞舒适,与她设计自住的小楼有异曲同工之妙。
兰生虽然看得津津有味,不过心里很清楚,就这些房屋的构造和技术而言,比东海大巫那身装束更古老。要她猜一猜的话,这里大概是——
风族地。天梯下。r1152




御宅 第396章 画梦(下)
“兰生。”大巫祖奶奶可能以为她呆出神了,停得还是不远不近,唤她。
兰生不爱多话,尤其知道这是梦境,开口都懒,但梦有点奇,所以祖奶奶一唤她的名字,还会乖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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