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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清枫聆心
“这么拼,哪像孕妇。小心别人瞧出来是假怀孕。”
兰生感觉床一沉。身侧多了一人躺。也许是让枕头堵了一只耳,他的声音好像有点远。
这时,她自然当他是景荻。
不然还有谁?兰营有流光守着。她的主帐四周都是营帐……
但身侧传来的体温,却那么热暖。
凉息,凉气,她的夫君有他人无法仿冒的。独一无二。尤其,在暑热的天里。
她因此一动不动。
沉沉的漆夜。对方看不见自己和她之间已竖起薄却密实的透明防墙。
她的手伸到床沿,拿出一把匕首,扣在身后,“昨日瑾王爷才入陵。今日仍天下太平,拉歌推舞,害我这下堂的妻绞尽脑汁想出拔河来代。人人能多吃一份肉,也好歹帮瑾王爷积了点身后福。”
对方的呼吸沉促。占着半张床,没有离开的自觉。
“不过,即便我已无名无份,这腹中孩儿仍是泫氏血脉。不管你是何人,有何打算,此刻离开,我只当作了个晦气的梦,不予追究。”
安鹄啊安鹄,别浪费她的好心。
修长的身影不退反进,挟着积压已久的忿,恨,气,怨,渴,似卷了狂火,即便是不见五指的黑夜,也遮掩不了恶鬼般的瞠红双目。
她任他压在身下,却毫不惊慌,还冷笑连连,“姓安的,你当真是豁出去了,连这种下流无耻的事都做得出来。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下得了手了。”
只要稍微有一点光,就能晃刺了眼的尖刃,因稠浓的漆暗而虚化成无声无影,从她的手中,没入他的肩膀,连半分停留也无,直分切了皮肉。
她的手离开刀柄,他的人滚到地上,不过眨眼工夫,散了高贵的髻,渗了满头的汗,咬牙切齿,额角暴青筋。
“南月兰生!”疼得眼前泛黑,但他还不能喊人来。
他其实也知道,到了如今,是自己死死缠着她,疯了一般,得不到她的人,死不罢休,而她对他厌恶从不加掩饰,但他实在无法相信,她竟会对他挥刀相向。
他以为,至少,她的心中还留着一点点两人童年的记忆,他对她的那些好,所以就算他过份,她都会容忍。就像他穿着女装让安纹佩取乐,她似乎视若无睹,结果却还是帮了他的。
瑾王死了,皇上虽亲自送葬,谁又敢真在皇上面前表现得伤心?而他欣喜若狂!一日都等不满,潜入她的营帐来见。
本来就只是来见她而已,不料她灯都不点,直接躺进了床里,让他无法遏止得想躺到她身边去。他也确实不需要再等,因为已没有能护着她的人。
只要人人看到他从她的帐里出去,她就是他的女人了!
灯亮着,在她手里。
他甚至没看到她如何起身的,如何点灯。若不是假怀孕,身手怎能那么敏捷?可是她这般立在床边,洁白的裙垂曳,若一朵高山冰莲,如此让他心折。
都以为他想要践踏她,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但这时,肩上让她插进一把刀,他看着她,却还心动!
他突然想笑。
“安鹄,再敢碰我,我发誓,必取你性命!”那张痛得,恨得,扭曲了的脸,映入兰生霜冷的眼底,她正怒他越来越低俗,他居然笑了起来。
这人神经了吧?她气哼。
“我笑自己……”他握拳击他的心口,牵连到肩伤,引出剧烈咳嗽,却笑得更厉害,“竟然仍对你情深……南月兰生……你为何不干脆一刀杀了我?”
他死死追着她的影子,为了虚幻的爱情,得到了权力,得到了地位,得到了财富,她的心已离他千山万水。她一刀插肩,他终于明白她绝了情,却发现自己仍爱她如斯。从今,他要怎么活?
兰生愣住。她不是无心人,她的情,无声却烈,无形却绵,已经对景荻投入所有。因此,她能分辨眼前这个男人,骚扰她到烦不胜烦的地步,但说情深的这话,但说求死的这话,再真不过。
“安鹄……”然而,再真也无奈,她不能回应,只能挥斩,“……”
可是,怎么挥斩?一次又一次,她认为自己够决绝了。此刻,连劝都不知如何劝。
安鹄赤红着眼,竟伸手将匕首一气拔了出来,顿时血喷如浆,染红他身后一大片帐布。
兰生吃惊,却立定在原地,半步不摇。她不能动,不能摇,因为他就算对她似海情深,她也爱不上他。她的爱情,就是这么刻薄吝啬,容不下第三人。
“来人。”她抬高嗓音,没把握能否喊得来她的人,毕竟安鹄能混入,应该是在他的控制之下。
没有动静。
很好。
兰生望着脸色苍白的安鹄,嘴角一撇冷笑,“安少相再不叫人来救,是打算给我扣上杀人的罪名,和我同归于尽?”
锵啷——
安鹄将匕首扔在地上,眼中黯淡无底,挣扎起身,“这一刀,终于让我明白自己多蠢。”她永远不会爱他,那就让他抛弃她吧,“南月兰生,从今往后,你我再不相干。”从此,可以毫无顾虑当昏官权臣,直到死于非命的终结日。
兰生不语,静静看着那把耀红的匕首,静静看着他叫人来,两名动作矫捷的卫士将他扶走,她这才脱力坐回床沿。许久不曾出现的记忆片断中,突然有一幅安鹄和她钓蜻蜓的画面,那时两人笑得好欢,任谁都会立刻想到“青梅竹马”来形容。
安鹄与景荻的身世有几分相似,都出生于贵,却遭亲人无情对待,背负着对至亲的仇恨,忍辱负重活下来的。但安鹄的一条路越走越黑,已经远远超过了复仇范围,长年的痛苦无处宣泄,极度缺乏不安全感,最终让自私自利贪婪的各种黑心将他吞噬。
她不是不愿意帮他,但他对待她的方式,只能令她离他远远的。更何况,他需要的,她也实在给不了。若只是年少的情谊,也许——
铜灯盏的火焰一飘,床底来风。
兰生长吁一口气,走到外帐确认无人,又查了查里帐几处监视镜,但道,“可以说话了。”
先是什么东西滑动的声音,接着是宇老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挺清晰,“夫人一切安好?”
“我挺好。”宏伟的设计,盖天的志气,目前却只有挖地道的心得,包括自己营帐地下这一条,“就你一人前来?”
“……是。”宇老稍顿,“主公与我等商议决定,放弃暅珑迷道,请夫人集中所有人力,准时完成竞技场……主公怕有人查陵,不得不返回,他心里是很想来看望夫人的。”
“宇老。”兰生淡然笑起,“想不到您也会说安慰人的话。不过,他心里想的事,您怎么能知道?”
“……这个么……主公待夫人之心,人人都看得出来。”这对夫妇对视的时候,天地再无他人他物。
“罢了,为他说话的人太多,个个对我道他宠我,却是洗不了我的脑。他虽对我情重情深,也任我无法无天,但这种迷糊软弱的时候,他则会撂手不管,想我心中自建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夫人,非……”宇老想为主公正言,却不及说完,让兰生轻灵的笑音打断。(未完待续)





御宅 第423章 惧内
“我以前就奇怪了,他将我一直往浪尖上推,真只是把我竖成旗,帮他自己清洗六皇子的污名?如今,瑾王死了,我突然明白了。不是的,他是怕我有朝一日成了皇后,会因迷糊和嘴硬心软,在庞大的后宫里丢了性命,不能与他长相厮守啊。”
宇老语气有些释怀,“夫人能明白主公的苦心就好。”
一国之后,岂是什么女子都能当得?
南月兰生,聪慧非常,一技独魅,天下崇闻,但作为皇后,工造无用,擅用心计方能令她立于不败之地。
后宫,从皇后到宫女,享有独宠绝不代表高枕无忧,反而要更警醒,更紧张,更懂得为自己打算。哪怕,夫人与主公共患难,共携手,将一起打得这个天下,要是万事不管,只管工造,你浓我浓的情意是维持不长久的。
宇老想得不少,却发现夫人静默了良久。
“夫人?”
兰生的语气没太大变化,却说了别的事,“请宇老转告我夫君,我有一点疑虑,毫无根据,纯属感觉,驸马也许是我们要找的影门宗主。”
宇老欸了一声,显然吃惊,“夫人说五公主驸马?”
兰生应是,重新躺平,阖眼淡道,“我累了,宇老若无他事,就请回吧。”
听着暗门拉上,兰生翻侧了身,似乎睡去。
床下,一间密室,不算宽敞,却也不能简单说成密道了事,甚至还可以看到兰生帐中的灯光,四周造有隐蔽的透气缝,声音无阻隔。
密室中,不止宇老,还有一人。
墨睫飞妖,眸眼却清澈微寒,狂狷不羁的俊容,这般沉冷无声站立一旁,呼吸不闻,竟显得阴恻怀狠。正所谓相由心生,从天之骄子到不见天日的阶下囚,气魄分两端,容貌有双面。但他有上方那道明光引路,不会偏,不会坠。
“主公还是去见见夫人吧。”宇老小心翼翼,兰生的语气不冷不热,景荻的神情不冷不热,就以为夫妻两人落下心结。真是,夫人那番话明明可以说得温婉一些,偏偏嘲讽味十足,很不以为然的口气啊。
不料,景荻背手就走。
宇老暗自叹息,不好再劝,只好跟。
“她喜欢背手走路,我喜欢学她背手走路,可以想到五十年后她走路的样子。能想像,但并不意味着五十年后就不用看到她了。”景荻却突破沉默,“我和安少相有一点像,我们死里求生,都抓着她的影子逃了出来。我比安少相有运气,他虽先我喜欢了兰生,但我让兰生喜欢了我。不过,如果我是安少相,就算死,也绝不会放开她。我会纠缠到死,不管她有情无情,不管她当我恶我贱,即便要囚禁她一生。”
宇老没听明白,但呵呵装明白,“安鹄是懦夫,不能同主公比。”
景荻的笑在灯下晃得霸铮铮,“错,安少相的情不如我深,心不如我狠,我让兰生飞,却永不会让她飞到我跟不去的地方。而我所在之处,她也不许不在,为此卑鄙我亦不惜。她已知她将要上去的位置,她如今犹豫,我不容她犹豫,还要让她自己下定决心。”
宇老苦笑,“既然如此,主公刚才应该去护夫人一护,她眷恋您越深,决心也深,就不必您苦苦算计,还引她误会你疏离。”
“这是两码事。”景荻却不以为然,“她与安少相确有年少情份,当由她自己理清。寻常丈夫或者会冲出去护妻,不过我怕自己杀人,反而好事成坏事,吓煞了她。刚才着实忍得辛苦,还好有宇老在前挡着。”
啊?怪不得之前脖子冷飕飕,阴风阵阵吹袖。宇老终于搞明白了,主公的嫉妒可不一般,因此自知之明得交给夫人自己处理,否则这会儿安少相就死在主公手里了。而要是夫人最后不愿当皇后,主公恐怕要剪了她的翅膀,给她手脚戴了镣铐,锁也锁在身旁,一直到死。情深至此,就不知对夫人将来是福是祸了。
当下不再提,他问,“夫人所提驸马之事,无凭无据,只道感觉,主公以为如何?”
景荻一字曰,“查。”
驸马本已在他的怀疑之列,她和他的感觉相同,就更不能放过。他双手垂身侧,握紧了拳,才能不让自己转身走回头路,奔至她身边,哄她宠她,蒙了她的眼她的心,令她盲目跟从自己。因他贪心,要得是一辈子,看得是一百年,必须先让她看清楚想清楚。
“宇老。”一个字把正事交待完了,景荻的闲聊却还未完,“她何时才会告诉我,真有了身孕的事?她一开始不说,是先前我让她憋了气上了火,如今却是火上浇油,她大概更不打算说了。但我要是不装着不知道,拆穿她,就扫了她的玩兴。”
“……这个……”宇老的老脸皱苦。这么绕,还不是宠妻?宠到天上去了啊!
他就搞不懂,这对夫妻怎么不能像寻常夫妇那样,男主外女主内,丈夫不会编妻子假怀孕,妻子不会瞒丈夫真怀孕,简简单单过日子呢?两人对话,真是各种冷嘲热讽,逗趣斗智争勇,时而爆发出别人听不明白的笑点,彼此笑得那个开心。连表现宠爱的方式,都不一般。
“宇老。”
又被点名了,宇老想拔胡子。可不可以不要再和他聊天了,他年纪大了,和年轻人交流这些,代沟太深太宽。还有,他的主公爷欸,在他们这些谋士面前,只需冷静,睿智,聪明,有气魄,表现得像个大丈夫,就行了。私底下的模样,最好还是藏着点,哪怕他这样的老臣子,不然他们的感觉很心酸。
“她没有误会我疏离。”最后一句了,要解释清楚,免得当他欺负她,“她知道我在,但她不想见我,赶你,却其实是在赶我。所以,宇老可别误会她无礼。”
宇老开始拔胡子,哦,不,捋胡子。
“她有一只宠物,嗅觉灵敏……”突然知道他不排斥去坐那张龙椅,她惊到了,势必要纠结后宫的尺寸规模。
灯光渐行,人渐远。
闷热帐里,应该睡着的兰生却再翻了个身,轻唤,“小黑。”
小猴不知从哪里窜出,在她身旁蜷下。它前段时日不太黏她,一跑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不知是否受到了能族离开的影响,感觉野了很多。
兰生原本有些后悔,应该把小黑也一起送走,因为它的灵性也像天能一样消失的话,兴许哪日就再不回来了。不过,让她欣慰的是,从五月起,小黑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尤其爱蜷在她肚子旁,还能回应她,好似又恢复从前的机灵。
“瑾王爷刚才也在吧?”她已是普通人,但她的工造只会更强,设计密道小室供自己人出入,但还防敌人侵袭,故而有一处漏隙可探。她没刻意探,但却看到了影子。
小黑吱叫了一声,意思是对。
兰生将小黑拎到面前。
小猴子有点不乐意,但兰生把它又推回肚子那里,立刻就乖了。
“倒还知道我不想见他。当皇帝到底有什么意思?忙得连自己的时间也没有,好坏都有人骂,还短命,还——”兰生忽然低头看看小黑,摸了摸肚子,顿然领悟到,“你喜欢里面的小家伙?”
“吱——”长声,表示很对,两只手臂伸到空中拍打,好像在跟谁玩似得,突然乐不可支拱成一团乱叫。
兰生狐疑地皱起眉,然后感觉有轻悄的风拂过眉心,不禁道,“不会吧?”
不会的,这个时空已经归位,能者绝不会在下一代继续。
兰生想得其实没错,但她却和其他能者不同。她是纯血,仍是不属于这里的异类,更何况她的天能并非失去源力才消散,而是失去了风丹。她不知道,风丹是血脉天生,后天可养,只不过也需要看机缘。
小小的风吹啊吹,直到兰生舒展了眉头。而她分明看到小黑的毛倏地浮竖了一遍,是跟它玩儿去的迹象。
这算是贴心呢?还是顽皮呢?她笑,权当自己困得眼花,闭眼真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已经为自己和孩儿的爹累足了身心,没力气去多想尚未出世的娃娃“风不风”。
与此同时,新都竞技场工地一角暗处,立着两人。初暑夜,圆月当空,两人的影子却冷却暗,但其中一双眼,万分热切。
重阳那日竞技场坍塌了大半,经过北联造十日的整理,已不再是一片废墟,而未塌的那半也正处于紧张拆除中。尽管七零八落,还剩那么一点点依葫芦画瓢的轮廓,再加上占地面积广大,懂行的人就能一斑窥豹。
“看图只觉奇特,身处其中才体会恢宏壮观,若南月兰生真能将竞技场造成,新都绘图上她提造的部分也定能实现,那么,此城必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繁都。”不经修饰的声音,发自驸马庭震,“秋典之后,我要让她接着造,继续造,直到完成这座伟城。”
庭震身旁是一位灰发老管事,姓莫名琮,“可是,您答应了奇太妃,要杀她的。”
“那女人一直待在宫里,只知争来斗去,见识短浅,怎知奇才最难得?南月兰生的工造,堪称当世之绝,无价之宝,只为看不顺眼而杀她,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而我与南月兰生无怨无仇,不计较女子身份,既愿意重用她,也重赐南月氏荣耀名门,她若真是一心专工,应该不会推拒。”
“但她的夫君——”莫琮尽忠。
庭震不耐烦一摆手,“瑾王是他母亲所杀,与我何干?”
他继续说道,“南月兰生委实聪明,今日在管营大屋突然问起格物架,我虽寥寥两句,事后想想她可能在试探我,而我确实有些兴起,不知她会否对我起了疑心。”
莫琮一惊。
庭震将莫琮的表情看在眼里,但语气自若,“到了这时候,她就算起疑又如何?他们要是打算找证据,正好转移了视线,省得妨碍我们办大事。”三个月后,天下皆知他是新的王。
“咱们接下来该如何阻挠这竞技场准时交工?”莫琮问道。已经坍成废墟,但南月兰生显然很会收拾烂摊子,几日光景废墟就变了样。
“阻挠?”庭震笑起,“别费那个劲了,她手下上万人,且人数只会多不会少,而她验工极为仔细,服从她,能干实事的强匠又多,大动作我们是做不了的。”
“那要如何?”莫琮的身份不低于奇太妃和方道士,“爷,您总不会再放她一马?秋典之后则可另当别论。”
“不敢再小看了她。”庭震冷笑,“所以才要省却阻挠的力气。别忘了,我有暅珑迷道,皇上就算将秋典移到这儿来,也不阻碍我们运兵。在南月兰生眼皮底下造迷道,真让我跃跃欲试。都说居安造成就了大造新繁荣,我难服气,若是先生还在……”
“……影门并非低贱造行。”莫琮并不赞同,“老门主临终嘱咐您,千万不要玩物丧志。”
庭震眼里起阴霾,语气沉了下来,“多亏了这分玩志,我们可以直达皇宫。南月兰生的新都绘图可不只是摆好看而已,从城墙的望楼设计,到皇宫的地堡,是前所未见的防御工程。说了你们也不懂,战场的奇巧工事往往能以少胜多,击败强敌。”
听到庭震这种严厉的语气,莫琮不敢再倚老卖老,还得哄两句好听的,“驸马爷青出于蓝,暅珑先生再生也未必及得,更别说一个年过二十的女子。”
庭震的情绪这才顺了些,“走吧,这时总将作应该把制图全都拿来了。”
转身走,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六十盏大明灯将工地照如白昼,身影数都数不清,看不见一个偷懒的,且从统服上就能瞧出分工明确,从上往下,一级级不缺,并非盲目赶了一大群役人上工,由大造匠到大工头,以身作则。
不过,他不会输给她。
说到底,这可不是一场小小白羊祭,而是殊死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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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进入尾章们了,明日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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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推好友墨钰的作品《窈窕庶女:绝代世子妃》,淑女庶女,傻傻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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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第424章 大浪(上)
八月金秋,月往圆里走,帝都热闹非凡。
不但六品以上的州官大员奉旨回朝,而且泫氏子孙和氏族名门从封地宗乡汇都,参加秋祭国典,庆贺新帝登基周年。金车银马,宝龛珍箱,鲜衣美人,华服贵公,动辄半街一街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引得百姓们来不及驻足停看。
全天下最富最贵的人济济一堂,对多数人来说,有生之年恐怕也是仅有的一回。大小客栈,大小酒楼,日日客满,说书人趁机搬出平日人们嫌远的望族旧事来说,再对号入座到远来的贵客身上,竟起了一波热潮。
望族中新生代比较出挑的子孙们,骤然身价暴涨。然后让帝都官贵的各家耳目们听了去,禀了老爷夫人的,就正好挑女婿挑儿媳了,媒婆忙不过来,趁机涨价。
当然,还有外来的挑了本地的,或本地的惹了外来的,对上之后闹得不可开交,再惊动了各自的长辈,结怨结仇的,不打不相识的,忍气吞声的,多多少少都是身家大比拼,当事人的心情不重要,却都成了有意思的消息来源,让整日翻覆着几则旧闻旧人旧事的街巷谣传天天更新,不亦乐乎。昨日还在说哪家望族公子得罪了哪家名门小姐,今日就把江南谁家的好儿郎才华盖了帝都名士的新闻当了下酒菜。
然而,帝都名人们纷纷受到外地名人们的冲击而名气下跌时,南月兰生的名气只涨不降。京家大公子的神仙楼里,说书人只讲她的故事。那么跌宕,庶出的长女,克母的短命。冲喜的新娘,没落的家族,下堂的王妃,狱营的女役;那么辉煌,神仙楼,蜂橘屋,早安栈。嬉斗馆。都是远客们必游的景点。
过世的瑾王留有遗言,在没有新主入住之前,王府开放水廊。人们可以游日月主庭外的景观。
吸引了多少声叹为观止。
琉璃水廊,日月分庭,早有盛名的传说十六桥,仕士双楼。金扇嬉斗馆,惜园的田原风光。远望着就心往的月庭船屋,还有天女圣女住过的雅楼温室,大片大片齐整的草地如厚绒,喷泉与石雕相映。
前所未见的布置布局。叹之,奇之,有欣赏的。有批评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看过南月兰生设计的造屋,人们的眼光将再回不去从前。
如果说,居安造推动了大荣建筑领域的长期停滞不前,处于金字塔尖的人们对于建筑的欣赏和批判角度的变化,就如吹暖冻地的春风,将会改变普通人的审美观。虽然,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长期过程,但后来的建筑史,将从大荣末三年到大恒四十七年止,定名为开兰时期,是大恒建筑突飞猛进的奠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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