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崔镇长,你新来。唐知事是从黑龙镇升迁的,哪个掌柜他不认待呀,还用你瞎子戴眼镜多这一层废话吗,亏你还是县长的小舅子呢?”邓猴子向前凑凑,打躬作揖地说。
“啊、啊!我瞭了几眼,咋没见殷大掌柜呀?”唐拉稀慎言疑虑地问。
“啊,千里嗅啊?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这都一贯的吗,你大知事咋见忘了呢?”邓猴子挑唆地说:“背后捅尿窝窝,他最拿手了?”
“唐知事,俺大舅去三姓公干已有一两个月了。”吉德上前两步,匕眼斜愣下邓猴子,朝唐拉稀拱手抱拳,“邓会长的话,叫俺听不明白?”
“哼,你?哪来的楞头青?”唐拉稀直眼逼视地问:“这人是谁呀?”
“啊呀呀惊动唐知事大驾了。” 二掌柜看邓猴子不拉好屎,瞅邓猴子刚要说话,忙嘻哈的上前,“这位呀,唐知事当然不认待了,刚从关里老家来咱黑龙镇不久,他的大号叫吉德,是殷大掌柜的大外甥,也就是殷氏皮货行的少东家。还请唐知事海涵!”
“哦呀呀,我一搭眼儿就觉得这小伙子不是凡人,果不然有大家子气,豪门之后啊!”唐拉稀阴阳怪气地倒背手说:“这下殷大掌柜可抖起来了,一群凤,脱颖而出出了个出类拔萃的凰,殷大掌柜有福不怕晚啊!殷氏大有希望了,后继有人了?”唐拉稀说着,想起了啥,盯视下吉德,点着,一歪头瞥眼邓猴子,“啊啊,我想起来了,嗯那啥奇迹了,你倒腾几条破鱼,就大粪坑发的齐拉窟嗤的了?不简单,不简单啊!不过,你那鱼来路有点儿犯说道。啊,这也没啥,归根到底初来乍道嘛!啊啊这后面啊,还是……”
“这唐知事可说着了,殷氏不仅有这一彪,还有二虎呢!”二掌柜岔开唐拉稀的话,拉过吉盛,冲唐拉稀显摆,“这是殷大掌柜的三外甥,大号叫吉盛。还有个二外甥,叫吉增,跟随殷大掌柜到三姓当分号掌柜的去了。唐知事,用不了多久,殷氏皮货行还会有个大发展。”
“啊哈哈,这是殷家的幸事,也是咱黑龙县的幸事。”唐拉稀愁云一展,露出假惺惺的笑容,忽悠地高谈阔论,“商家要都像殷氏皮货行这样,一步一个台阶,一年一个新变化,我这个知事就好做多了。农商农商,商业兴,百业兴。殷氏的发展前景远瞻哪,定会彪炳史册的。”
“有唐知事为俺们商家做主,俺们做好生意,报效唐知事。”二掌柜欲擒故纵的恭维,“只不过眼下商家遇到个坎儿了,非得唐知事为商家解难哪!”
“啊这个吗邓会长跟我说了,我知道一些。”唐拉稀飞快转动眼珠子,撬撬脚后跟儿说:“我看这样啊,各位掌柜的先开市,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好说,小泥鳅能翻了大浪吗,不有县府呢吗?鄙人今天来,就是要解决你们遇到的坎儿。啊这个吗,容我和崔镇长、邓会长商议一下,定会给掌柜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今儿天也不早了,大家伙先散了吧!”
“说的轻巧!”老转轴子摇晃个滚圆的胖身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唐知事你是一县之长,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吗,咱们就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挑明了。唐知事,胡子是大患哪,竟勒俺们商家的大脖子呀!这不,大前个,邓会长的两个大宝贝儿子就叫胡子给绑了票,如今还在胡子手里呢,生死不明啊?唐知事,你来的正踩上点儿上了,还没过胡子限定的日子,俺们能不急呀唐知事?”
“爹!你说那啥点儿的事儿了?”胖胖的小转轴子,拱上前对老转轴子说:“人家邓会长那两宝贝打前个就回来了。那是交了赎金的。这赎金那大一把大洋,他邓会长清廉,两袖清风的,哪来的钱哪,东凑西拼的,算凑够了数。”
“老转轴子、小转轴子,你爷俩别一唱一合的替邓会长打马虎眼?”一个三十几岁,梳疙瘩鬏的大老娘们,风火火的窜到前头,亮着关东娘们特有的大嗓门,吵吵巴火的,“他邓会长两袖清风,那我就光膀子亮屁股了?”这时人群发出一片哄笑声,“孙二娘,那你就全脱了,邓会长就免了你的保护费了!”孙二娘一转身,“去你妈的小抠儿,你咋不叫你老婆脱光喽呢?”那个叫小抠儿的小掌柜,吐吐舌头缩回脖子。孙二娘又回转身凑到邓猴子跟前,“我说邓会长这事儿出的别扭,这早不出晚不出,咋你的儿子一遭绑票,这保护费就增加了呢?我怀疑你这赎金呀有出路,你跟谁东凑西拼的了,我咋不知道?”孙二娘说着就问小转轴子,“跟你借了吗?”小转轴子一嗤溜,抹搭下孙二娘,扭过身儿去,偷着拿操袖一捂嘴巴,心乐地说:‘这火算烧起来啦!’孙二娘又回身指着众人问:“你们谁借了,啊?都猫鼠眼了是不?”孙二娘猛回身指着邓猴子问:“那邓会长你说,这么一大笔大洋,你搁哪挪动的,你说,你说呀?”邓猴子没成想这母夜叉会来这一手,一下鬼灵精的脑子造懵懂了,支支吾吾的直躲孙二娘两个木头桩子的眼神,“这、这……唐知事你瞅……冲我来了这……”孙二娘瞅邓猴子心虚了,得理不让人的吵吵,“邓会长你不愧为会长,拿我们商家顶缸啊?你背地里是不是跟胡子有啥猫腻?这么寸的事儿,谁相信你的鬼话?知事大人,你看见了吧,邓会长假公济私,官匪穿一条裤腿儿,坑咱们商家,你得替咱们做主。”
唐拉稀多鬼的人哪?一看孙二娘这“舍得一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式,早腿肚子攥筋了,弄不好会惹火烧身的,忙说:“本县刚下车,对一些情况不了解,还得容本县调查。”
“调查个**啊调查,鼻尖上的臭虫,不明摆着吗?”小抠儿在人群里喊着说:“这增加的保护费,就是一笔埋汰交易。”
“等你拖大尾巴狼调查完了,俺们这些人脑袋早叫胡子当球踢了?”杂货铺子大掌柜成士权嚷嚷,“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离胡子的要求还差多少时辰了,你知事掐指头算算?”
“这王福队也太恶了,像掠道驴似的,啥啥都掠!”火磨掌柜老面兜儿叼个烟袋诉冤地说:“年前,愣叫咱送五百袋白面到绺子上,这不明抢讹人吗?养个狗你喂它,还晃晃尾巴呢,这可到好,情不领道不谢的,还胆突突的管他叫爷爷。哼,老这么整,咱嘴就得挂北墙檐上喝西北风?嘿,这世道这事儿咋说,洋蠟子倒上树!”
“老面兜儿你还说呢,我还叫熊去十大铁桶豆油呢?”油坊掌柜油捻子端个膀儿说:“不也套爬犁送上门,我还挨了喽啰两屁脚。”
“你俩,那是插花子叫胡子讹点儿。”老山炮烧锅掌柜老山炮,搂个堂音嗓子说:“咱呢,隔三差五,就得孝敬二三十坛子老山炮。喝完,就得送,晚一步,坛子都给你砸了。该咋咋的,咋事儿就咋说,酒钱倒没少给。”
“挂马掌可从来不给钱。这些年,那老些马,都欠炉上三百六十四块吉大洋票了。”陈家炉陈掌柜的说:“这也太熊人了,去绺子上挂马掌,就供点儿嚼裹,一毛不拔,还扬言,要钱不给,叫咱到县上要去。说是,这马掌都是给唐县官预备的。这不跟县上叫号吗?”
“他胡子敢咋的,还无法无天了呢?”唐拉稀拿个文明棍儿指着黑乎乎的警察说:“我带这些人,不是管吃干饭的,他胡子敢来吗?各位掌柜,明儿你们放心开市,胡子的事儿,有官府呢,大家伙就别瞎操心了?听我说,明个一定开市。谁要还倒嘎伢子,我就不客气了?”
“唐知事,别冲俺们使横?”老转轴子大喊道:“有那章程,你冲胡子使去!俺们开市,不是不行,行!就一个条件,取缔胡子捐。你答应俺们,俺们明个一准开市。这不开门,一天损失多少啊,谁愿扯这个?”
乌拉草 第165章
“我问你们,胡子捐是不是你们自个儿认的?嬲嬲(niao)个熊,这咋没人说话了呢?你们这叫啥,作茧自缚,自作自受!我作为一县之长,是举双手坚决反对的。在一个朗朗乾坤的大千世界里,推翻了**无能的满清,孙文先生建立了民国,指望天下太平,老百姓过个消停日子,可谁成想,也是新旧势力不服天朝管,混乱不堪,军阀割据,战争不断,遍地疮痍满目,咱这旮子山高皇帝远,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我管辖的地盘上,公然勒商家的大脖子,交啥******保护费,做为一个堂堂的县官,汗颜哪!你们背着官府偷偷向胡子献媚,叫官府的颜面扫地,往哪搁?这回可到好,胡子尝到了甜头,狮子大张口,得寸进尺了吧?”唐拉稀一改口气,盛气凌人的教训说:“你们的行为叫什么吗,助纣为虐!自找苦头不说,还助长了胡子的嚣张气焰,加大了官府剿匪的难度,使官府承受不该承受的剿匪不利的骂名。你们这是咎由自取,还赖这赖那的呢?邓会长咋啦,拿他儿子的票,还不是冲你们这些商家兜里的钱财来的呀?就冲邓会长替你们担的风险,就赎票的钱,叫你们大家伙拿还冤屈吗?祸都是你们个个儿惹下的,别再拉不出屎埋怨土地佬、灶坑不好烧埋怨灶王爷了,揩屁股的事儿,还不是官府出面吗?你们有几个臭钱拿出来,就寻思能摆平胡子贪婪的恶行吗?错了,大错特错!这胡子增加捐,我一听就火了,这不立马就来了吗?咱们别拉屎攥拳头,自个儿跟自个儿人使横,起内讧,窝里斗了啊?邓会长这个人我了解,是处处替你们商家说话的,屁股就从来没和我这知事坐在一条板凳上。就拿县上建这大戏园子来说吧,要依我大伙儿再多捐些儿,这大戏园子还敞门道子似的吗?这都几年了,可邓会长呢,就顶着我脑门子,不愿叫你们多捐。这样的会长,你们打灯笼上哪找去?别再鸡蛋里挑骨头鸭蛋里找小鸡崽儿了,知足吧?殷明喜是人气挺高的,刘备摔孩子,他行吗?出了这么大事儿,打的底儿他不也有份呀?列捐前茅,‘瓦子’子话,就是头牌。他猱哪去了,还不是邓会长顶着?这回这个事儿,官府不能瞅着不管,我来就要管到底了。不过,咱们官商要戮力同心,拧成一股绳才行。”
“唐知事,你别歪三徕四的捧一个打一个的,就事儿论事儿呗!不跟你说了嘛,殷大掌柜去三姓几个月了吗?”二掌柜碓丧唐拉稀说:“要官府剿灭匪患,谁情愿拿这笔冤枉钱哪?”
“唐知事,这出事儿,关键在匪患。”一直没说话的崔武镇长,画龙点睛地点破玄机,“匪患不除,民不聊生!”
“你懂个屁?无匪无官!剿灭了,你拿军饷啊?” 唐拉稀拿剜菜刀的眼神剜下崔武,压住嗓门说:“滚一边拉儿去!跟你那姐一样的八本,四六不通的狗屁!”然后,仰脖抬头冲大伙儿说:“二掌柜说剿匪,可以呀!说说轻巧,这军饷呢?我两手攥空拳,光杆儿一个,要嘎麻没嘎麻,也是苦水一大堆。大帅的兵又不听我调遣,还得好吃好喝的答对。我呢手头就这些烂蒜,要吃要喝要枪要子弹,我搁啥养活啊?我说句忠言逆耳的话,大伙儿还是少去些‘瓦子’,少抽点儿大烟,少说两门子姨太太,捐出来。有了钱,我下决心一定剿灭王福队这股胡子。至于江上划子队吗,胡子老百姓压根儿分不清,咋剿啊?鱼皮三呢也没做啥大孽,先放一放。”
“这黄皮子放的骚气还没抖落净呢,这又招惹上狐狸的骚屁了?这还叫人咋活呀,生意还做不做了,买卖还开不开啦?”孙二娘骂咧咧地磨叨,“官剿匪,说为俺们要捐。胡子占地盘,说保护俺们也要捐。俺们信谁的呀,这到底哪个能保护俺们叫俺们消停啊?里外里,还是都要管俺们要捐。左手右手都是肉,拉着不还是疼啊?俺们商家就是一头羊,谁想宰就宰吧,俺挺直了脖子,豁出去了!”
“哎哎你孙二娘咋说话呢?匪是国患民灾,不该养虎为患,捐啥捐,捐那个捐,就是与官府为敌!官家纳捐,那是民养官民养兵的正道,咋能混淆呢?”唐拉稀驳斥地说:“我撂下一句话,你们不纳捐,我这匪咋剿?”
“上花轿啊知事大人,要彩礼也没有拿哈的呀?”吉德面上和蔼可亲的样子,气得那心就像要掷出的一块石头,他气人呵呵地说:“这三十多项下聘的这税那捐的,大人不都早收下了吗?这人哪,你待嫁的婊子,还就得嫁了?你不嫁,邓会长大人丢大砢碜这口气咋咽?挪动的钱,能烂在账上吗?”
“哼,你小子乳臭未干,刚吃上两碗高粱米饭,就不知姓啥叫啥天高地厚了,你说啥呢?”唐拉稀气哼哼地喘着大气,冲吉德发问:“你说清喽谁是婊子?”
“知事大人,晚生才疏学浅,你既然问俺,俺就班门弄斧了?”吉德不紧不慢的直瞅着唐拉稀,“婊子嘛,据我所知,人面朝窗外瞅着像个人模人样儿,不细瞅还真瞅不漏,可背后撅起的地场呢,比姐儿们还姐儿们的卖弄,这就是婊子!”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唐拉稀气得暴跳如雷,“你说我是婊子?我就是婊子了!”唐拉稀舞袖跺脚的对众人吼叫,“你们这破事儿,本县不管了!明个谁不开市,我拿枪杆子顶着你们开市。我倒要看看,榔头砧子,谁硬?”说完,撅达撅达向县衙门里走去。
邓猴子和崔武还有一大群官吏,紧随其后撵着说:“唐知事,你別生气,犯不上跟一个鳖羔子上火?这、这匪,这匪咱得剿。不剿,这些刺儿头是不会开市的。唐知事、唐知事,你听我说……”
“有理不在声高嘛唐知事?”吉盛谝哧耍戏取笑地冲唐拉稀背后嚷叫,“别走啊,老太太疙瘩鬏,甩啥髻子呀唐知事?”
“大少爷,这缸顶的硬!对这号左右划圆浑身拿不是当理说的人,绕来绕去的,就得揭疤见血的造他?”二掌柜绷着吉德的双肩,支持地说:“你不这么逼他,他是不会上梃的。你看,就些熊警察,能是王福队的个吗?拿了钱也是白拿,他娘的都中饱私囊了。这气跑了,看他唐拉稀和邓猴子有啥坏屎拉?”
老转轴子、小转轴子、钱百万、小抠儿、成士权、高大喝等一大帮掌柜的,烀着吉德叫好。
“包饺子皮儿,小髻子不大,甩上了?咱们不能磨道驴管听吆喝,得趁巫婆捣鬼作祟这工劲儿想出辙来。”二掌柜提醒的瞅瞅大伙,“咱不能只管这么瞎闹腾,得弄出个章法。一二三,张三李四的。”
“这对呀!”钱百万附和地说:“就像钱庄存钱放贷一样,不整出几条章法,等着小鬼踹呀?”
“你別捡屁就是豆啊?”老转轴子说钱百万,“你倒带出点儿粑粑星子呀?”
“有你在,我上哪捡豆去呀?”钱百万莞尔一笑,半开玩笑的拿话顶撞老转轴子,“那粑粑星子,你不吧嗒进你肚儿了吗?”
“这开钱庄的,属里泛宛子的,一面泛土,多暂也不吃亏,先弄个够本?”老转轴子滚着夹在肉嘟嘟眼眶里王八似的小眼球儿,扒哧钱百万,又没事儿人的看似扯闲篇,“西北风冒烟儿雪,狗皮帽大破毡靴,肥猪佬开膛破肚,哼哧哧大嘴巴撅,这老虎吃火烧从哪下口啊?这头一件,剿灭王福这损犊子!”
“这不来了一条,剿匪!剿灭匪患,还交他娘的保护费呀,去他姥姥屎的吧?”二掌柜扳下手指说:“看谁再说?”
“俺看哪,顺其民意,做笔成样,这匪,知事肯定会剿,咱不提,邓会长也会赶着知事剿匪的。匪剿灭剿不灭,那得看知事的良心?这剿匪的饷银,咱商家得多拿昧心钱了。剿灭了呢,邓会长气难咽钱难还,咱们商家是乐不得的。剿不灭呢,遭殃的是咱们商家,乐不得的是邓会长。胡子咋的得秃噜点儿皮,他也算出了气,转回点儿面子。赎票钱不用还了,都摊在咱商家身上了。有胡子在,这保护费你还得交。不交,谁知胡子啥点儿下手啊?还是那句话,破财免灾!这样看来,这剿匪就是一层窗户纸了。大权在谁手啊,又谁再煽风点火呢,这里扣啊,还用说了吗?”吉德剥苞米皮儿的细掰哧:“那掌柜们说了,这不白闹腾了吗?闹没有白闹的,咱们弄清了一件事儿。官官相护,官匪勾结,挨宰的是咱商家!那咱们不能白白挨宰,得叫小鬼得瑟!商会一年到头可没少收咱们的钱财,咱们是糊涂庙里的糊涂神,纸没少烧,不知保佑了谁?查商会的账,看谁贪污挪用了咱们的钱?”
“这下子可掐了邓猴子七寸了,看他往哪埯巴?”老山炮帮腔地说:“这贪官,早该拿下了。叫殷明喜干。大伙儿说咋样?”
“拥护!”
“拥护!”
“那就三条。”二掌柜按按手叫大伙儿安静,“一条,剿匪;另一条,查商会的账目;还有一条,也是大伙儿异口同声的要求,撤掉邓猴子,叫殷明喜当商会会长。还有吗?”
“赞成!就这三条。”
“这事儿,得叫个有头有脸的大掌柜当咱们的代表,跟官府说。俺不行,一个跑腿学舌的,叫德高望众的老转轴子,当咱们的代表咋样?”
“赞成!”
“他肉厚,扛出溜!”
“那官府是指不上了,保护费不得交呗?”老面兜儿问。
“你愿交你带个头,俺是不交啊!”
“猪到年关再说。老牛疙瘩套,拉哪算哪呗!”
“殷明喜当会长,拉洋片儿,那旧黄历就换了!”
“我看是空欢喜。拉不动唐拉稀,那邓猴子还是要撺高上树,谁整得动他啊?”
“是大姑娘是小媳妇,你不试试咋知道啊?”几年可有其他绺子砸过商家的窑?”邓猴子头如倒蒜,“没有没有!”王福说:“那就好!瞅你那两宝贝儿子多戴劲儿,跟邓会长一样的揍性,我见犹且怜爱,放与不放,就跟吹根鹅绒那么容易,就邓会长一句话的事儿。你拿这一万块,也就够你两儿子在咱这旮子的吃喝,要想赎票,就你邓会长的身价,咋的也得十万块大洋,少一个子儿也不行。不过,我考虑你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些钱,那是拉鸭子上架。不过,你手中掌握着百十家商铺啊,这钱还用你掏腰包吗?我的条件很简单,保护费再提一层。”邓猴子听了,面带苦涩地说:“我倒没啥,过手的事儿。这事儿不在我,恐怕商家不会答应。就那各家商铺一家二十一家五十的,你也知道,要不是江北穿山甲三番五次在镇上砸窑绑票的,商家是不会吐那个血的。都是铁公鸡,毛不好拔?你应该体量我的苦衷,大当家的。”王福拍拍油亮亮的脑门子,“哎呀这事儿就不好办了,你两儿子的吃喝钱恐怕要再增加两万了。你要拿不出呢,那就得拿一个的肉喂另一个了,咋的也得给邓会长留个后吧?送客!”邓猴子哭相的“噗咚”跪下说:“大当家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王福抹搭下略臃肿的眼皮说:“那就起来吧!”邓猴子从地上爬起来,懦怯的坐回椅子上,低头沉吟地说:“你现在放了我那两个犬子,我就答应你的条件。”王福一扬胳膊说:“空口无凭,我不上你的当?你签个字据,再找个人儿作保,先把今年加的先交上来,我立马放人。”邓猴子筋筋个苦脸,展开两手掌,“冷手抓热馒头,这恐怕急了点儿?这事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容我空和各商家小拜年似的商量。”王福哈哈地说:“你别逗了,尿堂啥呀?你呼风唤雨那两下子,骗谁呀邓会长,谁不知你手眼通天啊?别说在黑龙镇了,就再加上个东兴镇,知县唐拉稀不是你金砖铺地是你拿嘴拱上台的吗?那镇长崔武又是唐拉稀的小舅子,还不是你黑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呀?各商家在你眼里算个屁呀,小菜一碟!你就别托辞了,瘦骆驼拉屎也是硬的。再说了,绑了你知县大红人儿子的票,你又是商会会长,谁不上赶着争夺的溜你的须舔你的腚眼子啊?有那溜不上的,还不得托门弄戗的抢孝帽子似的往上拱啊?”邓猴子晃晃头,“大当家的,可太恭维我了,我可没那好人缘?那些人看我摊了事儿,还不知躲到哪儿偷着乐呢?”王福知道邓猴子人缘比****还臭,架拢人,套着唠呗!
乌拉草 第166章
“你那两个儿子不是我说啊,牛粪排子踩一脚,也不是啥好饼!狗仗人势,招灾惹祸的,欺小凌弱,欺男霸女,那名声也不咋的,就是个地痞流氓!他俩那小命,早摸到鬼门关的门插关了,小鬼糊弄阎王,就你装疯卖傻的睁眼儿闭眼的装老鳖,就这号害群之马,你不管教,我替你叫他俩长长记性?”
“大当家说的是。我是恨骡子嗑嚼子,不听管教!都是我那大老婆大傻给惯的,连他们那两小妈都不放在眼里?可我也是自个儿刀削不了个个儿的把儿,那大傻驴豁的,我忙的脚打后脑勺,也就叫大当家的说着了。这回大当家的好心,我那两犬子记性,一定会长到脑瓜顶上的。”
“哼,别净捡那好听的说,你心里恨我的那大疙瘩都紫茄子的了?我呢,这也不是难为你,你知道不?大年初一扭大秧歌那会儿,我怕出啥事儿,果不其然穿山甲带金螳螂进了镇上打眼儿,那是要下手砸商家的窑啊?我叫七巧猫找到金螳螂,亮亮家伙,两下一较量,穿山甲看我有了准备,这才带着他的人马回了江北。在回的道上,叫鱼皮三在姥姥好咬了他一口,留下五个死倒。说真格的,真枪实弹咱们造不过人家穿山甲?咱的家伙不行,缺枪少子弹的,我拿啥保护住镇上的商家不受穿山甲的骚扰?这得买家伙,那钱呢?我哪来钱呀,就得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们商家要想不挨砸不叫绑票,就得掏兜,咱好买枪买子弹,对付穿山甲。”
“我知道你是为商家好,可我做不了商家的主啊?这些人,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管他们要点儿钱,比要他们的命还难?要不,这么着,我把商家掌柜的全叫到商会会馆,你训训他们?不行,就全绑了票,我看他们傻不傻眼?保不齐,再多加点儿,我看谁敢耍尿性?吃一百个豆不知腥的玩意儿,就得大当家的这么收拾!”
“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叫我出头伤人心当枪使,拿大鼻涕抹脸的埋汰事儿,我不干!我怕啥呀,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做啥菜不得放葱花呀,我这蔫头耷脑的二蘼葱,管剩梃杆儿了,谁**啊?”
“你这人一般是扒开裤裆跟老二算账的高手,我不和你打哈哈,囡囡都是焐娘****长大的,心头肉啊?可张三素来不吃草的,对到嘴的肉,是从来不会白淌哈拉子的?谁想对我‘虎头蔓’摆鼻儿,我就龟板刻字竖碑。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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