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是个男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漫舞
大哥是尽心尽力的想要对这个孩子好,要不然也不会在今日专门抽了时间进宫,跟他坐在这里商量这些事。
赵礼神色从容的揭开手边的杯盖,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透明薄透的雾霭遮住了他晶亮的眼瞳,也将他精致漂亮的脸颊藏于朦胧之中:“大哥可曾想到,带着这样一个孩子在身边,将来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宗亲之间,收养自己兄弟的儿子在身边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问题时,这个孩子的身份很是错综复杂;他是赵冲的孩子不假,但他也是萧家的孩子,身上有一半的血肉来自于萧家;如今,他势必要将萧家连根拔起,将来面对萧家的败落,这个孩子恐怕也会多少受点牵连;尤其是这些年来受到萧家迫害的人,怕是只要面对赵麟儿,都不会给好脸色看的。
收养这样一个孩子,赵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可就算是面对着赵礼的提问,赵靖依然是微微轻笑着:“当年,我守护不了自己的母亲,余生,我只想守护好这个孩子。”
赵礼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低垂的眼见缓缓的睁开;那一瞬间,他幽沉的眸光深处有对往昔的痛惜,但当看清楚坐在对面的大哥时,唇边一抹微笑温润如春风;时光,好像又回到了太学府的那段岁月,葱郁盛开的花树下,一席清贵皇子服饰的他微微的扬着下巴疏懒的透过头顶的枝丫看着如水洗过的碧空;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沉静的脸上,那一刻,那一幕,温柔醉心了无数的人。
*
赵靖从关雎宫出来的时候,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光环之中一样,宁静安然。
可在他还没走到离宫的朱雀门前时,被一个飞快追来的小身影拦住了去路。
赵靖虽然不经常在宫里走动,可宫中的人他多少还是认识的;定睛一看,眼底一抹厌色闪现。
“杂家给靖王殿下请安,王爷千岁、千千岁!”
赵靖连多看一眼此人的心情都没有,只是他这个人素来有一种温润的气质,除非是让他特别讨厌的人,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他心情不愉快,也不会特别表现出来:“原来是太源宫的何公公?公公不在太后身边伺候,怎么跑到这里?”
何公公一张老脸上堆着对眼前贵人的讨好和卖宠,尖细的嗓音听上去总是觉得有股油腻感:“殿下且慢行,杂家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专门在此等候殿下的。”
赵靖眼底的厌弃之色更加严重:“太后要你等本王?何事?”
何公公像是看不见赵靖眼里的厌弃之色一般,依然是腆着一张老脸,笑呵呵的说道:“主子们的事儿做奴才的怎么会知道,杂家只是奉了太后的懿旨专门在此等候殿下,太后娘娘说,要杂家看见殿下从关雎宫出来后,一定来太源宫走一趟。”
一听太后要见自己,赵靖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要知道,自从母后离开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让自己见那个老腌婆一次,萧太后似乎也是在刻意避开他,所以这数年来,不管萧家沉沉浮浮,他都再也没有跟萧太后有过碰面,就算是远远的看见过,那会厌恶的避开。
可就是这样相看两生厌的人,今天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赵靖的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太后只是下了懿旨要你来找寻本王,又没下懿旨让本王必须去;既然何公公说不清楚太后为何事找本王,那本王也没必要过去。”
说着,赵靖便要抬步离开。
何公公一看让太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领来的靖王殿下居然不愿意去太源宫,这要何公公当场便愣在原地,在看着靖王离开的背影时,何公公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根针狠狠地扎在骨头缝里一样,在猛然惊醒之余忙又快步追上,此刻,何公公的脸上不仅仅只有讨好这般简单,一张老脸上满满的都是紧张和恐慌。
“殿下、殿下,请您慢行!杂家,杂家是真的不知道太后为何邀请您去太源宫,但是杂家昨日无意间听到太后与芳姑姑说起了越王殿下,杂家揣测着,是不是太后想与您说一说越王之事?”
一听事关赵麟儿,赵靖就算是不愿意,当下也停住了步子,眸光沉沉的看着一脸紧张的何公公:“你是说,太后提起了越王?”
何公公一看这位金贵的大祖宗总算是有了几分反应,忙拍着胸口顺气的同时忙不迭是的回答道:“可不是嘛,杂家听说最近太后似乎很是想念越王殿下,再加之昨日又与芳姑姑提起来,殿下,越王殿下如今虽然养在您的王府里,但是,他总归是太后的亲孙啊。”
掩藏在金线滚边的红色宽袖下的手微微攥成拳头,赵靖在几息犹豫间,终于步调一转,朝着他这辈子都不想踏进一步的太源宫的方向走去。
太源宫里,跟前些天的阴沉环境相比,今天已经算是正常许多。
巨大的吞金兽香炉正正方方的摆在太源宫的正殿,一股股浓郁的近乎呛鼻的香味儿不断从吞金兽的嘴里吐出来;诺大的殿阁中,早已不似往年来的富丽堂皇,过于灰暗的摆设和装饰,显示出这里居住的主人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横霸后宫。
赵靖在走进太源宫的那一刻,记忆便有些不受控的飞回到了他十几年前;那时,父皇还活着,母后也活着;他是整个皇宫中身份最尊贵的皇子,就算是赵冲仗着自己母亲得宠的缘故在后宫里肆意妄为、混天混地,但是在他面前,赵冲也会缩着脑袋,不敢挑衅他一句。
他记得,那时他很喜欢在太液池附近散步,而那时萧贵妃宠冠六宫,经常目中无人的拉着赵冲的手出现在御花园附近;御花园和太液池挨得很近,所以赵冲经常能跟他撞见,而每次两人相见,萧贵妃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将他推入这冰冷的太液池中溺毙了一样。
他可以想象,像萧贵妃这样的女人,对权利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她曾经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将母后拉下皇后宝座,想要让父皇废黜了母后的皇后之位;但是,不管她在父皇面前进了多少谗言,甚至联合家中父兄和朝臣给父皇施压;但向来都颇为宠爱萧贵妃的父皇却是纹丝不动。
关于这一点,赵靖至今都想不明白;父皇给了那个女人无上的尊荣,但偏偏不给她国母之位;父皇会眼睁睁的看着母后落泪,会看着母后被萧贵妃欺负,明明这样宠爱一个女人,却固守己见的不给这个女人她想要的一切?这其中源头,实在是让人深思。
所以,当赵靖踏进太源宫正殿,看着那个坐在上首上虽然保养的很好,但已显老态的老女人时,嘴角的鄙夷笑容,清晰可见。
皇上,臣妾是个男的 072 开始行动
坐在太源宫正殿的萧太后看着那从殿外走进来的俊美男子,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先帝,甚至也看见了先皇后。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不会派人去找赵靖,如果不是为了萧家,也不会将这辈子最大情敌的儿子请到面前。
瞧瞧这个孩子,他长的可真够俊的,真是像极了那个福薄命浅的贱人;如果不是先皇后,她不会只当一个贵妃,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先帝不会在望着她的时候眼神深处是迷蒙的,是虚幻的;好像在透过她,寻找着另一个影子。
她是世人口中所提的妖妃,是曾经宠冠六宫的贵妃,她可以在后宫里肆意妄为,甚至能够践踏任何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只有一个人,她不能这样对待她,甚至连她的儿子,她都必须要小心的应付着。
还记得在冲儿小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问她:“母妃,为什么大哥可以坐在父皇的腿上,我却不能?”
那时候,她摸着冲儿的头,对他说,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坐到父皇的膝腿上;那时,面对儿子晶亮的眼睛她就是这样信誓旦旦的说出了自信的话,可这句话直到自己亲生儿子死,她都没有办法帮他实现。
先帝给了冲儿无上的骄纵,给了他无数的宠溺,让冲儿可以横行后宫、嚣张跋扈,那时,她以为自己的丈夫是因为太爱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这样溺爱着他;直到爱子骤然离世,她才恍然觉悟,原来多年来的‘认为’都是一个笑话。
一个父亲,如果真的爱自己的儿子,他不会眼看着儿子的性格越来越乖张而不加以阻止,如果他真的爱自己的儿子,他不会任由儿子气走一个有一个的授业恩师也不加以劝解;先帝将所有的爱都给了那对母子,给了那个贱人生下来的儿子。
赵靖从小有多优秀,就能反衬出她的儿子有多愚笨;赵靖的性格有多好,就能看得出她的儿子有多不可救药。
先帝宠爱冲儿,不过是想要这个儿子成为那个贱人儿子的盾牌;在这后宫之中,有着数不清说不完的腌臜东西,嫔妃们产下来的皇子凤女不知有多少都会在一片安详中悄悄的没了;先帝真心的喜欢着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却又害怕自己的喜欢给这个孩子遭来灾祸,所以,就让她的冲儿成为那个孩子的保护伞,让她的冲儿替那个贱人的儿子挡去一切灾难。
这一切的一切可惜她都明白的太晚,等她终于从先帝为她营造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时,她的儿子已经没了;她的梦想,整个萧家的梦想都变的支离破碎,为什么她的儿子死了,偏偏那个贱人的儿子却还活的好好的?
哈哈——大周朝身份最尊贵的亲王,最受赵礼款待的亲王,在宗亲府中身份地位最尊贵的亲王!不得不说的是,那个贱人的儿子真的是很好命,就算是没登基为皇,但他依然获得尊贵无比、让人生羡。
萧太后的眼神很复杂,面对着走进来的赵靖她不知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只是在赵靖冷冷的眼神下,二人四目相对。
萧太后对赵靖没有好感,赵靖对萧太后何曾有多几分好感?
只是,赵靖的性格比较坚韧,就算是面对曾经让他最为嫉恨的女人,也只是从容的投去一抹冷眼。
“数年不见,你长大了,很像你的母亲。”萧太后轻轻地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初见赵靖时的激动表情被她压住,此刻却像是入定的老僧一样,一双带着岁月的眸子,淡淡的落在赵靖的身上。
赵靖清然一笑,长身玉立,站在下面:“太后娘娘也是跟以前一样,除了露出几分老态之外。”
萧太后呼吸一窒,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年纪大了,可曾经她也是貌美的不可方物,视容貌为生命的她听见赵靖轻轻松松的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这要她强装出来的冷静差点功亏一篑。
拨弄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颤,可这个动作正好落在赵靖的眼中,本来没有游走到眼底的笑痕此刻终于达到眼底,只是那抹笑意却是明晃晃的讽刺和不屑。
“太后差人在半路上将本王拦下来,不会是要跟本王叙旧这般简单吧;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虽然知道在这个男人的心中,自己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存在,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冒险,可是在此刻,萧太后也已经顾不得了:“不知麟儿在你府中,过得可好?”
赵靖嗤笑了一声:“太后尽管放心,本王的府里没有一个人会将这个孩子当成工具,更没有一个人敢暗害了他。”
萧太后自然听出赵靖对他的冷嘲热讽,可是她不在乎;“哀家知道靖王你将麟儿这个孩子视为己出,十分疼爱。”
赵靖皱了下眉心,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萧太后此次传他来的目的。
“哀家可以将这个孙儿送给你,甚至准许你可以将这个孩子带回你的封地。”说到这里,萧太后眼睛一眯:“但是靖王,你要答应哀家一个条件。”
这下,赵靖算是彻底明白了萧太后的目的,原来这个老妖婆真的是准备利用麟儿来要挟他。
“太后想要本王答应你什么条件?”赵靖的声音已经沉了下来,甚至连好看的眼瞳也轻轻地收缩了一下。
萧太后灿然一笑:“哀家要你封地中的四座精煤矿山。”
大周律法有明文规定,矿产置业一律归当地诸侯封王所有,每年封地的诸位王爷侯爵只要将矿产采购所得的一半上缴国库即可;碰巧的是,他的封地正好有大周最值钱的四座精煤矿山。
煤炭,的确是比不上金银珠宝来的金贵,但是每年到了冬天,全国各地的精煤所需可是大得吓人,而这其中,他封地产出来的精煤乃是重中之重,几乎是撑起了大周全部的煤炭所需;这也是当时为什么四弟挑选了这块封地赏赐给他的真正原因。
坐拥这四座精煤矿山,就相当于坐在了金山银山上;他的封地或许不是最大的,但绝对是最富有的。
萧太后在这个时候张口就问他要走了这四座精煤矿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图财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勾当?
看出赵靖的犹豫,萧太后开口道:“靖王大可不必担心这四座精煤给予哀家后,自己便等着坐吃山空;哀家答应你,每年哀家会派人将精煤所产的一半钱财送与你的王宫,你的封地依然是天下最富有的封地,绝对不会让你有半分的拮据之象;再说,哀家只是想要占有你这四座矿山三年,三年后,哀家便会收手,届时完璧归赵。”
如果说刚才赵靖还在揣测萧太后的目的,那么现在,他可是对这个老妖婆越来越感兴趣了;甚至可以肯定,她根本就不是图这四座煤矿所产的精煤钱财,而是另有目的。
“萧太后,你究竟要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萧太后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对她已经露出浅浅杀意的赵靖,笑了:“靖王,你不用担心,你知道哀家的野心,哀家不会做出对大周不利之事;只要你将这四座精煤矿山交到哀家的手中,哀家就会让你带走麟儿;你我心知肚明,麟儿的存在价值可是远远超过这四座精煤矿山;你,不会拒绝哀家的提议。”
赵靖好看的眉心一拧,冷冷的看着那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老妖婆;早就知道想要将赵麟儿从她手里带走是要费一些事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艰难。
其实,在他的心底深处自然清楚四座精煤矿山是没有办法跟赵麟儿相比的,不过是四座产煤的死物罢了,但也不是支撑整个封地的经济命脉;如果是其他人问他要,他犹豫一下便也可以赠予;但如果开口问他要的人是萧太后,那他就不得不谨慎一二了。
似是察觉出赵靖的犹豫和挣扎,萧太后倒是不着急着催促他,只是一边含笑拨动着手里的佛珠,一边说道:“靖王不必现在就回答哀家,哀家给你几天时间考虑,等你想明白了,找个人传个话给哀家就好。”
说完,萧太后就似笑非笑的盯着赵靖又看了几眼,最后在一声轻笑中,由芳姑姑扶着朝着后殿慢慢走去。
太源宫内殿中,一个浅粉色的身影如盛开在春风中的鲜嫩桃花一般,美丽大方的站在窗栏边,静静的望着窗户外面的一片峥嵘之象。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后,萧意面色含笑的转过身,快步来到萧太后身边,接替过芳姑姑的手,亲自熟络的扶着萧太后的手臂,慢慢的朝着一旁的软榻上走去:“姑姑,靖王爷是怎么说的?”
萧太后只要一想到赵靖的那张脸,不免便厌弃了几分:“他能怎么样?哀家拿出麟儿做诱饵,他就算是有其他顾虑,也不得不好好考虑一番。”
萧意扶着萧太后坐下后,又伺候着端起一旁早已换上来的茶水,送到萧太后面前,精致美丽的脸颊上带着青春洋溢的笑容:“姑姑请放心,靖王爷会将这四座矿山交到我们手中的。”
萧太后接过茶水,含笑押了一口后,忍不住夸赞眼前美丽的少女:“还是你聪明,怎么就将主意打到了赵靖的身上。”
萧意天真的笑着:“四座精煤矿山而已,为了麟儿靖王还是舍得拿出手的,何况我们告诉他只需要从他手里接替精煤三年,三年后就算是他想要继续给咱们,咱们还不要呢。”
萧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真是越来越满意这聪明伶俐的小丫头:“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萧意含眸一笑,气定神闲道:“皇上既然已经将手伸到了江北,那我们就要给西北边防的战事添一把火才行,只有把萧腾那边烧着了,皇上才不会着急动江北官场,萧家才会有喘息的机会。”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萧太后为了江北官场舞弊之事愁白了多少头发,想她日夜担惊受怕赵礼会真的将江北一窝端了,这样萧家的根也算是彻底被他连根拔除;没想到天不亡萧家,关键时刻,送来个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萧太后就如痴如狂的看着面前这精灵通透的妙龄少女,一遍又一遍的暗叹此女才是萧家真正的福星。
但跟萧太后这近乎痴狂的神态相比,萧意却是显得平静很多。
她不能让萧家在这个时候被皇上拿下,她不能在还没有得到那个如天神般的男子之前就让萧家这样没落了;这段时日下来,她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自己的情;她要得到那个如皓月般摄取了她心魄的男人,一定要得到他,哪怕是利用萧家,她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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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标题,开始行动了!
皇上,臣妾是个男的 073 废后风声
从宫里回来,赵靖就将自己独身一个人关在琅琊阁的书房里谁也不见,天色渐黑了也不要任何人进去掌灯,直到越王赵麟儿从吴越口中听说了皇叔的怪异举动之后,这才披了件外衫,迈着小小的小短腿儿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外有王府专门的暗门子守卫着,一般情况下在没王爷的命令时是谁也不会放进去的;可是如果来者是越王,那就另当别论了。
几乎紧闭了大半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小的手臂带着隐隐的力量轻轻地扶在门框上,在房门打开一个小缝隙的时候,粉雕玉琢的小脑袋已经先一步凑进去,晶亮的眸子在对上那坐在书桌后,隐身在一片黑暗之中的人影时,灿然一笑。
赵靖知道,这种时候全府上下只有一个人能够靠近他,当他看清楚那小小的人影对着他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时,心底深处稍稍的揪痛了一下,接着,摆摆手:“麟儿,过来。”
没有赵靖的命令,赵麟儿固然敢闯进书房,但他也不敢靠近上前;此刻,听见自己这辈子最依赖的人对他的召唤,哪里还有一点的怯怕,忙迈开了双腿,像一团带风的小火球,扑扑腾腾的就滚到了赵靖的怀中。
赵靖对赵麟儿的宠爱几乎要人无法相信他们只是一对叔侄,怕是连普通人家的父子都很难有他们之间的那股默契。
“皇叔?”赵麟儿安静乖巧的坐在赵靖的腿上,小小的手臂用力的攀附在赵靖的勃颈上,大呼呼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因为光线昏暗而模糊了五官的亲人:“你不开心吗?”
赵靖知道这个孩子是敏感的,好看的眉眼暖暖的带着笑意,“有些事,皇叔有些想不明白。”
赵麟儿何其聪明,当下就反应过来:“是因为麟儿的事吗?”
赵靖诧异的一扬眉,并不做回答,而是盯着怀中这只有五岁上下的孩子。
赵麟儿苦笑了一下:“麟儿听说,皇叔今天进宫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浅浅的带着一股落寞:“皇叔应该是为了麟儿进的宫,因为吴越告诉麟儿,皇叔想要回封地,想要带麟儿走,对不对?”
赵靖眼瞳一缩,肯定的看着怀中这并不是很大但又极为聪明敏感的孩子:“皇叔是不会丢下你的。”
“麟儿知道,麟儿知道全天底下只有皇叔是真心对麟儿好;萧家、祖母、甚至连皇上,他们都比不上皇叔;麟儿清楚自己的身份,萧家和祖母想要利用我,至于皇上……”小小嫩嫩的声音变的更小了:“皇上或许会为了澈儿,杀了麟儿也不一定。”
赵靖抱着赵麟儿的手臂猛地一收紧:“傻孩子,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赵麟儿仰起头,肯定的看着赵靖:“皇叔不用帮着他们隐瞒,我早就清楚一切;当初娴贵妃将我圈在初荷宫里,甚至不惜拿毒花来残害我,就是想要利用我,贵妃娘娘可是我的表姑啊,连她都想害了我;祖母从头到尾都没有将我看成是她最爱的孙子,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一块鲜嫩多汁的肥肉,只看见我的价值,看不见我受的伤害;至于皇上他,很多人都说我父王的死是皇上造成的,其实我并不讨厌他,也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真的;可是,我是父王唯一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澈儿身边最大的隐患。”
“萧家想要利用我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皇上为了自保,为了澈儿,只会将我看如芒刺在背;皇叔,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不用瞒着麟儿。”
说完这些,赵麟儿就乖乖的趴在赵靖的胸口,小小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赵靖胸口的衣襟,就像是快要被溺毙的孩童,挣扎着,害怕着:“皇叔想要带走麟儿,想要保护麟儿;但是祖母不愿意,她一定会阻扰的。”
赵靖看着怀中这聪明到早已经看清楚一切的孩子,果然是皇家出生的身份,这股敏感度和聪明劲儿,真不是一般的孩子就能拥有的。
只是,这个孩子越是聪明,他越是心疼;他最是清楚身为皇亲贵胄的无奈和困苦,小的时候他虽然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但是纵然他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是大周的皇长子,也有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压在他的身上;更何况现在赵麟儿的身份是这般特殊,怕是这个孩子身上的压力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还要重。
赵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赵麟儿,心疼的将下巴搁在他小小的脑袋上,很久之后,才声音温柔的说道:“有皇叔在的一天,就不会让麟儿受苦;不管是萧家,还是皇上那边,皇叔都不会让他们委屈了你。”
赵麟儿小小的身板微微的颤了颤,晶亮的眼睛里腾起了氤氲的雾气,明明马上就要一瘪嘴哭出来的架势,但是,小小的小家伙却又极为坚强,在狠狠地一吸鼻腔之后,硬是将快要坠落的泪水咽下去,反倒是将自己小小的身板更加努力的塞到赵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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