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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乐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她不知道屏幕上的是什么地方;可她知道屏幕上的人是谁——余渊、人偶师和元向西,此时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摄像头瞧在眼里了,正围成一圈,低头打量着一块告示牌子,牌子上模模糊糊地,写着“此路点数85”。





末日乐园 2057 指路高人
人偶师一行人的背影,在监视屏幕上只维持了短短的三四秒钟,就被随机切换成了其他的陌生进化者,林三酒连他们究竟是否选择了85点道路都不知道。
不过,只要有得选,谁也不会选85点的路吧?就算人偶师没准数,那还有余渊在呢……她暗暗安慰着自己。
如果大家都是朝烟花方向走的,那么应该迟早就会碰头。只是到现在林三酒也想不出,为什么自己被朋友们一把推进来了——推进来就推进来吧,他们自己也跟进来干什么?
要陷害人,怎么也没有个陷害的样子?
当电梯触及地面的时候,她已经在屏幕上看过了近十组进化者,有的在选择道路,有的已经上了路,有的在凑筹码……每组人数从一人到五六人都有,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个不知为什么浑身都罩在玩偶服下的二人组,一人是个大黄鸡,一人是个大狗熊。
“这么说来,我们的样子可能也被播放给其他人看见了,”同样一直盯着屏幕的潘翠说道。
二十几层楼很快就过去了;直到电梯“叮”地一声开了门,她们才将目光从屏幕上剥了下来,转向了正徐徐打开的电梯门口。
在走出电梯门后的两三秒钟里,几人一直静静站在门前,谁也没有动一下,谁也没有出一点声音。
林三酒猜测,在那一个片刻中,另外两人可能和她一样,都陷入了一种幻梦似的茫然里:她们对自己的感官和认知产生了怀疑,仿佛被自己的躯体给驱逐了、嘲弄了,大脑一时没法在视觉和逻辑之间产生和解。
她们明明是从一栋四十几层的商住高楼上坐电梯下来的,然而在电梯门打开、走出去以后,林三酒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灰暗狭窄的小巷里。
没有电梯间,没有一楼大厅,没有现代大楼该有的一切;当林三酒终于回过头的时候,她发现身后是一栋不过十层高、墙皮上浸着不知多少年黑渍的老楼。
电梯倒仍旧是电梯,只不过也从宽敞明亮的新电梯,变成了一架用于运货的老电梯,地上铺着的几块木板脏污糟烂得都看不出原色了;电梯门直接面冲着一条小巷,在关门的时候,还露出了大片大片的涂鸦。
她之所以能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因为就连夜晚也消散了。此时天光苍白中浸着一层暗蓝,不知道是临夜的暮色,还是早晨之前的破晓;眼前小巷被两边的楼房遮挡住了光,沉沉地陷在昏暗里。
电梯门终于合拢的那一声,像是突然把几人都从某种咒语里给释放出来了,皮娜急忙一转身,口中叫了句“等等”;然而她的目光落在了电梯和老楼上以后,她又顿住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等一等似的。
就像林三酒一样,皮娜也同样不敢把后背亮给小巷太久,匆匆又转过了头——或许是一种生物本能。
“这天色是怎么回事?”皮娜喃喃地问道,“我们难道在上一条路里待到了清晨?”
“不,”潘翠看了看腕表,说:“加上在终点休息的时间,我们一共只在那条路上花了三个多小时,按理来说,外面应该是深夜才对。”
“也就是说,每一个区域里的道路,都可能自带‘环境条件’?”林三酒猜测着说。
“这可糟糕了,”
皮娜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次,似乎还在找最开始的那一栋高楼。但老楼附近也是一片老楼,似乎这一片区域就是乱糟糟的旧城区,楼房上方的天空里扯满了电线、天线,自然怎么看也没有结果。“我们是在高楼上看见烟花的,现在连那楼都不见了,我们还怎么判定终点赌场的方向?”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林三酒还来不及回答,潘翠忽然指着前方小巷,说道:“等等,那个……你们看,是牌子吧?”
小巷里很暗,不仅仅是大半天光都被折断了,好像多年以来住在此处的人们的日子,也浸透了这一段短短的石板路,让它也变得昏沉厚腻、污糟粗陋了。潘翠抬起手的时候,小巷里恰好吹起了一阵风;在石板路中央,半空中横跨过去的一截晾衣绳上,晃晃悠悠地吊着一块牌子,在衬衫、床单和大裤衩之间若隐若现。
几人还没看清点数,风落了,床单、睡裤、汗衫又归了原位,将牌子给遮在了一层层衣物之间,只露出了一个隐约的边。
“去看看吧,”林三酒第一个迈出了步子,“这里应该不止一条路,皮娜,你观察力好,你留意着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牌子了。”
她的战力最高,由她打头,潘翠和皮娜一左一右地戒备观察着,几人一起走向了小巷中央。有了上一条路的经验,林三酒也不敢全然信任【防护力场】了,干脆取出了【延伸手】,用它撩开了面前的衣服;后面是一大块床单,她又将床单给推去了一边。
果然正如潘翠所说,挂在晾衣绳上的是一块告示牌,牌子上是一行林三酒已经十分熟悉的黑色印刷字——“此路点数40,请交出相应筹码”。
皮娜发出了一声好像被突然掐住了气管的噎声,猛地止住了脚步;潘翠唰地一下从腰间不知何处抽出了一张金属网,低声朝林三酒叫了一句:“快退回来!”
林三酒也站住了,【延伸手】依然抓着床单。
一张涂着厚厚白粉的脸,正浮在牌子上方,那一个微笑似乎是凝固进了肌肉里的一样,纹丝不动。
“进……进化者?”皮娜小声问道,“还是副本npc?”
那人涂得雪白的脸上,眉毛被画得粗粗黑黑,一双眼睛反反复复被加重了黑眼线,好像在一块白板上挖出了两个深洞。他将嘴巴画得又小又红,头上戴着一顶黑色软帽;当林三酒终于能挪动眼珠,朝吊牌下扫了一眼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他的身份。
黑白条的t恤,黑色的背带裤,还戴着一双白手套……此时那双白手套,正在牌子下方,摆成左手前右手后的姿势;他眼睛盯着林三酒一行人,过了几秒,双手一转,转成了右手前左手后。
“这个是……哑剧演员,”林三酒低声对身旁二人说道,“他好像想让我们把牌子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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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了一千八,不满意又全删掉了,从头再来,结果写完已经凌晨了……没大纲了,明天要完蛋。




末日乐园 2058 逻辑上不是路的路
“等等,”
当牌子翻过来以后,连刚才为了安全而始终站在林三酒与潘翠身后的皮娜,也突然往前走上几步,隔着她们肩头说:“我——我没看错吧?还是这块牌子写错了?”
谁也没回答她;此刻的林三酒也正盯着牌子,脑海中撞击回荡着同样的疑问与惊异。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块牌子、哑剧演员,都只是其他进化者设下的一个陷阱,是为了要打劫后来的人……然而她越是仔细看牌子背后的文字,她的直觉就越清楚:此处应该确实是副本里的一条路。
尽管从逻辑上来说,它分明不可能是一条路——因为它的长度为零米。
「通往终点的路?」
本牌下的道路,似乎不太像是通往终点赌场的路之一。
本牌下的道路,是一条比较不易走的路,至少下注40点后准入。
本牌下的道路,一共有零米长,在平安完成本段道路后,且满足条件者,即为赢家。在路上流连超过24小时,则判定为输,失去下注物品后,赌客将会被遣返起始点。
本牌下的道路赔率为1:2.5,赢家可在本段道路末尾领回自己下注的筹码,另外获得本段道路赔付的60点筹码(以下注40点计算)。
“你是npc吧?”
潘翠从牌子上抬起头,笔直盯进了哑剧演员的眼睛里,质问道:“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条路只有零米。首先,一条路如果只有零米,它怎么能被称之为‘一条路’?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它既然只有零米,我们就等于已经身在道路末尾了,为什么还需要下注走它?”
她的思绪确实称得上清晰敏捷,这么快就把林三酒想说的都组织成了言辞和问题。
然而下一秒,她们就知道为什么这段路上的npc,会是一个哑剧演员了——那张涂得雪白的面孔上,突然唰地一下收了笑,嘴角垂下去,深深拽出了两条纹路;随即他抬起手,捏起食指和大拇指,在嘴上一划。
就连生在末日后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他模仿拉上拉链,表示自己不能说话的意思。
几人都不由泻出了一口又烦又躁的长气。
“下面这一段……”潘翠再次将目光转到了牌子上。
其实下面的补充说明,她们都已经看过一次了,再看自然也不能看出新字样来;天台时看见的说明,被替换删去了不少,大概是因为能够走到这儿的人,都已经看过了对道路的基本说明,不需要再赘言了。
注意事项:一、本牌下道路每一小时仅容五人进入;
二、即使一起进入的人,完成道路的时刻也可能会不同;
三、只有被妥善对待的员工,才能持续为副本创造价值,我们非常注重员工的身心健康,请不要攻击我们的员工;
四、请信任我们员工作出的指示与引导;
五、完成本段道路后的赢家,将会被员工送往下一段道路;
六、当本道路员工感到疲惫的时候,你就走上了一条失败的道路(你喜欢我们的双关语吗?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还有更多)。
“你们好像漏看了一个关键的地方,”潘翠的目光才挪下去,皮娜就出声了,手指在牌子上重重一点,说:“第一条这里,不再是说本道路‘或许’是通往终点赌场的路了,却变成了‘似乎不太像’是通往终点赌场的路……”
她说到这儿,干脆一转身就走了回去,边走边往两侧楼房上张望,带着几分怒气地说:“如果这条路不能通往终点,我们何必还要浪费时间考虑它是怎么回事呢?直接走了不就完了。”
“她说得也有道理,”潘翠看了看林三酒,邀请似的说:“我们一起找找其他道路吧?”
哑剧演员似乎对此并没有不赞成;就像在天台时一样,这个副本不在乎进化者拖延时间——除非进化者下定决心,后半辈子就住在道路开始处那一小片空地上了,否则他们迟早是要选一条路走的。
他只是重新笑了起来,涂着厚厚白粉的脸颊肌肉高高挤了起来;因为面皮涂得太白,那一双被衬得发黄的眼球,牵着血丝,一会儿滚过左边,一会儿又转过右边,还用手挡在眉毛上,好像在模仿着几人“寻找”的这个动作。
“我们是被他嘲笑了吧,”皮娜颇有怨气地一边说,一边使劲推了几下小巷里一扇民宅铁门。
潘翠在林三酒和皮娜的肩膀上,轻轻点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说:“你们听我说,我们得做好这是唯一一条路的心理准备。”
“我肯定能找出另外一条路……”
皮娜的话还没说完,潘翠却摇了摇头。
“假如根本没有另外一条路呢?刚才来的路上,我们谁也没看见其他牌子吧?总之,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得趁下注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尽量搜集线索,分析一下这条路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再随随便便就开始走一条路了,这可是40点的。”
与朋友分散开以后,能在副本里遇见潘翠这样头脑清醒的同伴,林三酒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庆幸。“我尽量,”她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线索是什么样的。”
皮娜耸了耸肩膀,没说话,似乎是默认同意了。
潘翠略带忧虑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很担心,”她边探头往一扇窗户里看,边说:“我们在来的路上,不知道哪里犯了错,走了不正确的路,才会把走向终点赌场的可能性给越走越小了。”
上半截窗户都被发白的粉红窗帘给遮住了,一盆已经干枯萎死的花被挤在酱油瓶、塑料盒和洗洁剂后,玻璃上都是浅浅的污渍和油点——窗户后好像是一户人家的厨房。
“你们注意到了吧?”潘翠说,“这次牌子上写着的是会被遣返起始点,而不是起始点天台了。说明不同起始点的人,没走对路的话,也会到达这里。我得仔细想想,究竟是哪一个决定,让我们离终点越来越远了……总不会是纯粹的运气。”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推断一样,三个人在这半条短短的小巷里仔细搜寻了近一个小时,却一无所获。
老楼天台上方,只有天线、晾衣绳和花盆;一间看着就十分可疑的小牙医诊所,门半开着,好像才刚开门人就匆匆走了;一栋老居民楼的楼洞门没锁,她们大受鼓舞之下,沿着黑漆漆的楼道一路爬到了被锁住的天台门前,看了不知多少脏兮兮的脚垫,留在门外的鞋,停在楼道里的自行车……但是哪儿也没有多一块告示牌了。
当她们终于放弃的时候,哑剧演员从告示牌后伸出一只裹着白手套的手,手背冲着她们,朝她们招了几下,红红的笑容让林三酒想起了多年前在人类社会里看见过的麦当劳叔叔。




末日乐园 2059 哑剧演员的哑谜
若是以挂着告示牌的晾衣绳为分界线,这一条小巷里,就好像被划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猜测,惊疑,讨论,紧密的声音与情绪挤满了空气;另一半是永恒的沉默,厚重得似乎用刀也割不断。
林三酒是落在哪一边的,自然不言而喻。
她是第一个下了注的人,或许是因为她的特殊物品多,更容易狠下心押40点的注;零米长的道路上,居然也出现了一个黄色箭头,只不过这个黄色箭头在地上转了一圈,首尾交接,形成了一个0的形状。
等她攥着找零筹码站在一边以后,潘翠和皮娜见状,也终于一个个走上去,放下了筹码——皮娜是最后一个,放下筹码的时候,表情简直像是割去了她一条胳膊似的。
谁也没想到,皮娜的筹码消失以后,她刚要转身走,告示牌后的哑剧演员就闪电般地伸出了手;皮娜的应变本能不算慢,然而等她作出反应的时候,她已经被哑剧演员给抓住了一条胳膊。
“你干什么?”皮娜吓了一跳,怒声问道。
哑剧演员维持着小丑一般的笑,冲她立起了一根食指。
“啊?”皮娜皱起眉头,脾气显而易见被磨得有点毛了,“什么意思?”
然而哑剧演员却随即松开了手,不再理她了,朝潘翠招了几下。
“我?”潘翠狐疑着走上来,看着哑剧演员抬起手,冲她立起了两根手指。
“是二吗?”潘翠问道,却一样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林三酒猜也该轮到自己了;果然,等她被招呼过去的时候,哑剧演员同样笑眯眯地冲她比了个三。
“一、二、三?”潘翠看了看几人,说:“这是我们各自的……号码?还是干什么事的顺序?”
哑剧演员似乎没有表示确认的习惯,任她的猜测悬在半空里,脸上始终是那个空洞洞的庞大笑容。
随即,他接连比了“二”、“三”这两个手势;潘翠和林三酒精神一振,集中注意力盯紧了他,却没想到他接下来用双手紧紧遮住了眼睛,两个胳膊肘平直地伸进空气里。
“他这是……”林三酒猜测道,“让我们两个遮住眼睛不要看的意思吗?”
哑剧演员如同聋了一样,保持着双手紧捂双眼的动作,一动不动。
潘翠与林三酒对视一眼,彼此都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了;在她们把目光落在皮娜身上时,皮娜冲她们点了点头,比了一个似乎是“我来说”的手势。
“不想让你们看,就要你们自己遮自己眼睛,有点傻吧……”意老师咕哝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但林三酒的手才一放在眼睛上,立刻就体会到了了不对劲——她的眼皮上好像不知何时被涂了胶水一样,手刚放上去就拿不开了,将视野遮盖得死死的;两个胳膊肘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腾地一下分向两侧,高高地抬进了空气里。
皮娜倒吸了一口气的时候,林三酒也明白了:她,以及潘翠,此刻的动作姿态,肯定与哑剧演员一模一样。
不仅是“该做的”动作与哑剧演员一模一样;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哑剧演员刚才没有做的动作,比如说跑跳转身、发动进化能力等等,她此刻也一样做不出来。
“他……他果然放下手了,”
在一片漆黑里,皮娜谨慎的报告声响了起来——“他比了个一,应该是在叫我注意……”
林三酒真想问一句“他让你注意什么”,但是哑剧演员既然刚才没有张嘴,她此刻自然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噢,他不让我说——”
这半句话好像被人突兀地切断了似的,皮娜奇异地陷入了沉默。
果然,哑剧演员不会任皮娜一直说话而不拦着她;否则的话,就没有让另两人遮眼的意义了。
在皮娜安静下来以后,不管林三酒如何全神贯注地去听,小巷里依旧只有轻风吹动晾晒衣物的声音,以及哑剧演员动作时,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或许是直觉,或许是想象,但哪怕林三酒看不见,也总感觉到哑剧演员占据了皮娜的所有精神——他在干什么?
在漫长的数分钟以后,皮娜终于又发出了声音。
“啊?”她听上去比刚才还茫然,“你是要我去那边?”
去哪?
林三酒无声的质问,好像也被皮娜听见了,她继续解释道:“他指着旁边那一栋楼,好像是让我过去……我先过去,一会儿你们喊我。噢,他比了个二!他应该在叫你了,潘翠!”
林三酒仍然纹丝也不能动;但是她的皮肤、汗毛和耳朵,都捕捉到了身旁潘翠的动作——潘翠走路时激起的空气流动,衣服的摩擦声,都表示潘翠已经过去了。
这一次,潘翠也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被哑剧演员给指派去了另一个地方,似乎与皮娜不在一处。
等终于轮到林三酒的时候,她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地,让天光重新照亮了她的视野;不知何时从告示牌后转出来的哑剧演员,一张微笑的面庞硕大地硌在她的视网膜中央。
他首先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尽管林三酒身边没人在了。
“果然,不能说话了,”意老师在脑海里不太高兴地报告道。
哑剧演员笑眯眯地盯着林三酒的眼睛,见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随即甩起胳膊,抬起膝盖,把脚踩在了地上,随即又抬了另一只膝盖——他竟在原处走了一个圈子,走完以后,又以反方向绕了一个圈子。
为什么要表演走路?
哑剧演员冷不丁地站住,刚才的动作就像枯叶一样从他身上脱落了。他很快就开始了下一个动作:这次,他跑起来了,腾腾从林三酒身边一溜烟过去了,又腾腾地跑了回来。
林三酒脑子里的疑惑,已经可以用斤称量了,然而她的疑惑却才开了一个头。
接下来,哑剧演员一口气做了十几个动作,逐渐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具体:一开始还是跑跳、走路、转身等常见的动作,很快就变成了“拉开什么东西”、“伸长脖子探头看”、“四肢着地爬”等等……不管林三酒怎么猜,也没法在这些动作之间串起一条逻辑线。
等十几个动作结束,林三酒感觉自己又能张嘴说话了,却只有一个缓慢的:“……啊?”
哑剧演员模样夸张地喘了几口粗气,假装抹了抹汗,随即一指不远处的理发店。
别无选择的林三酒,像做梦似的,抬步走向了那家又小又破的理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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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我出生证明弄丢了……




末日乐园 2060 最讨厌的一种理发师
外面巷子里的天光,正渐渐明亮暖热起来,地面砖板上亮起了白色光斑;林三酒背离了光,推开门,一脚踏入了昏暗的理发店内——被困成一个房间形状的阴凉空气,含着沉沉的寒意,受了她的搅动,像果冻似的颤了几下,逐渐把她吞没了。
店面不大,深处挂着一张帘子,透过帘子缝隙,还能隐约看见洗头台的轮廓。临街的窗户玻璃,因为贴上了各式过时的发型模特图片,透不进来多少光;四张黑色的假皮椅子,在店内排成一排,各自面对着一块冰凉漠然的镜子。
林三酒找到灯光开关,啪啪按了几下,店内依然沉沉积淀着一团昏暗,就好像不管是阳光还是灯光,都不愿意踏足这家理发店似的。
她想了想,从窗户边的收银台上抓了一本厚厚的发型杂志,用它将敞开的门给抵在了墙上。
“我真是一点也不明白这条路,”林三酒低声自言自语道,“究竟要我进来干什么?店里什么也没有啊。”
一边说,她一边从临街窗户里往外看了看——原本只是为了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没想到这一看,却赫然发现对面小杂货店门后的阴影里,正浮着一张笔直望着她的人脸。
霎时冲上来的惊慌中,林三酒却立即认出来了。“潘翠!”她叫了一声,使劲摆了摆手,“原来你在那儿!”
阴影里的人脸也顿时往外扑了两步,朝她挥起手来——变成了一个清晰的潘翠。
“我们好像不可以出去,”她在门口扬声叫道,“你看见皮娜了吗?”
“没有,”林三酒问道,“你知道这是要我们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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