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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乐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阿兹海默,”元向西提醒道。
“噢对,”那头猪一怔,似乎没想到。“是阿兹海默啊……”
它与身边另两头猪交换了一下目光。自打进门以后,它们似乎第一次觉得情况不大好办似的,严肃了一点。
“试试吧,”穿红短裤的猪低声建议道,“我听说,得了阿兹海默症的人类也不是完全失忆,还是有可能想起一些事的……”
元向西一会儿看看这头猪,一会儿看看那头猪,眉头渐渐又皱了起来。
“那就试试,也没办法了。”蓝短裤将前蹄扎进短裤口袋里,掏了几下,拿出来了一个浅褐色的什么东西,走了上去。
导师与神婆正一人一边半扶半扛着人偶师,在穿蓝短裤的猪走近时,导师脸上清楚地浮起了一丝顾忌,甚至往后微微一退,好像是下意识地想要避远一点似的。
蓝短裤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那一个幅度几乎是肌肉收缩的轻微动作。
“我又不会伤他,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嘛,”它抬起头,像是要去拱导师面门一样,冲他慢慢笑开了嘴。“你们人类啊……是不是老觉得我们猪长得丑,所以讨厌我?”
话一说完,不等导师回应,猪就重新转开了头。
直到这时,林三酒才意识到,这几头猪型堕落种的身高,其实比一般家猪人立起来后要高不少;蓝短裤的视线,已经与半弯着腰、被搀扶着的人偶师双眼平齐了。
“人偶师,”从猪嘴里滑腻腻地响起了这三个字,口气就像哄小孩一样地说:“你看看呀,你看这是什么?”
它晃了晃蹄子里的浅褐色东西,在室内灯光下,那东西看着隐约有几分像是琥珀的质感。
林三酒的视线被挡住了,看不见人偶师的模样——但是凝固的沉默,依旧木然地垂坠在空气里。
“你记得这个吧?”蓝短裤的猪反复问道,“来,告诉我,你是怎么制造它的?你用了什么?是能力,还是物品?”
它如此关心那一个浅褐色东西的来历,林三酒却连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蓝短裤的猪变着法子问了好一会儿,可是“人偶师”此时早就远去了,留在此处的只有一具空壳罢了;猪见问不出答案,显而易见地恼怒起来,蓦然张开嘴,向人偶师脸上重重喝了一声:“你装傻是不是!”
一股尖锐的怒气直直钻进了林三酒的脑海里,仿佛在她胸腔与心脏里带起了一连串的爆破音。
元向西踏上一步,将人偶师半挡在身后,令那头猪不得不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你这样的检查方法,我倒是头一次见诶。”元向西歪着头,打量了猪几眼。“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想要打探信息呢。”
“你不懂,这是一种刺激他回忆的办法。”蓝短裤的猪也以同样的、衡量的目光看了看元向西,从鼻孔里喷出一点气;似乎它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非人在战力上是一点风浪也兴不起来的。
“可是很显然你的方式不管用嘛。”元向西实事求是地说,“或者你把东西给我,我来问他,让我也试试这个治病办法,或者我们现在去接病人,你们不妨留下来好好琢磨改进一下这个……‘办法’。你说呢?”
蓝短裤的猪顿了顿,小黑眼睛又朝人偶师身上转了一圈。
它低头看看手中那块小琥珀似的东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时,十分犹疑着问道:“他病倒之前,很厉害,是不是?”
尽管猪的面孔正对着元向西,但这一句话却不像是朝元向西问的——元向西却一样很善解人意地回答了:“咳,别说病倒之前了,他如果现在患的是另外任何一种病,现在我们医院的培根都够吃半年的了。”
蓝短裤似乎正犹豫着什么事,听了竟也不生气,想了想,慢慢往旁边退开了两步。“外面的病人比较重要……也不能让你把那个病人耽误太久了。”
假如他松了口气,元向西也没有表现出来。他转头给人偶师的生化服面罩戴好,正要动步,不料那蓝短裤的猪却突然又一大步跨了回来,问道:“你们去外面接病人回来,为什么还要带上他?”
隔离室里静了两秒。
“……需要用他开门,”元向西简短却有点僵硬地答道。
很显然,如果他不提供一个足够真实、足够有说服力的答案,很有可能又要被猪堵住去路;但即使不得不说实话,他也尽量把提供的信息量减到最小了。
只可惜,他的这点考虑却没有派上用场。
“噢!”穿红短裤的猪眼睛一亮,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开的肯定是一个飞行器的门吧?我想起来了,那一大堆怪怪的黑格子应该是个飞行器……原来他的飞行器还留在外面!”
“诶,这么说来……”黄短裤的猪用蹄子挠了挠下巴,“也就是说他还有一个特殊物品在医疗系统外……”
蓝短裤的猪朝它们转过头,从鼻子里喷了一声气,那穿黄短裤的猪顿时就不再往下说了,换了个话头:“可以试试,这个就是叫……‘排除法’嘛,是吧。”
它们要干什么?林三酒觉得这个应该是自己能想明白的问题;只是现在对她来说,思考实在是一件非常**力的事。
“我们说了要帮你一起带病人回来的,”蓝短裤热心地走到门口,不顾元向西张口反对,挥着前蹄说:“走走,不要客气,我们一起去接病人。没有我们,到时你们怎么把两个人带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皮娜,突然又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绝望的抽气声——林三酒这才意识到,她刚才有好几分钟都没有听见皮娜哮喘发作的声音。
“拜托……”皮娜朝门口爬了两步,“救……救……”
蓝短裤的猪漠然地朝她扫了一眼,就不为所动地转过了头——却又腾地转了回去。
“等等,她肩膀上那个旗子,”蓝短裤指了指皮娜,朝别的猪问道,“是特殊物品?怎么没被医疗系统收走?”
“诶,真的,真是特殊物品!”黄短裤伸着脖子看了看,一侧身,恰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元向西一行人的路。
很显然,在几头猪没有准备好一起走的时候,它们是不打算让元向西动地方的——元向西张了张嘴,看了看皮娜肩膀上的【联邦旗】,却最终还是没说话。
“这怎么行,这都是要给医疗系统交的费用啊,”蓝短裤的猪兴致很高,腾腾地走近了皮娜,说:“就算她的费用够了,她的朋友万一钱不够呢?这……这就叫转移支付。”
即使是受窒息折磨的皮娜,似乎对肩膀上的【联邦旗】也充满了执着;在那头猪伸手下来抓旗子的时候,她猛地挣扎起来,又拍又打,险些给那头猪扇一个耳光——蓝短裤似乎强压着脾气才没有动手,却也不肯装什么护士了,一把扯下了【联邦旗】,又将缠打着它的皮娜给使劲从身上推了下去,立刻转身就走,低声骂道:“什么玩意,挠得我好几个红道子……走走,不是要去接病人吗?”
在皮娜响亮的呛咳声中,几头猪半押半送的,把元向西一行人给带出了门;门刚一甩上,钢条与玻璃顿时再次从墙壁里伸出来,封死了隔离室的门口。
皮娜像个虾子一样蜷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勉强挤出半句话:“谁、谁还……醒着?”
林三酒想答话,但身体却沉默地不配合。
余渊慢慢地站起身,走近了皮娜。他每一步都是微微摇晃着的,似乎受了林三酒传染的病症,肌肉已经快要使不上力气了。
“你……手里是什么?”他低声问道。
在皮娜一下一下嘶哑的抽气声里,她慢慢伸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个琥珀色的小东西——即使林三酒能仔细看清它的模样,她也知道自己不认识它。
“我、我们落地后……我看见人偶师……”皮娜说一句话就要停好几次,才能把话说完:“拿出这个东西……说了一声‘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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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睡得很差,两三点醒来之后始终睡不着,就干脆去客厅看电脑了。从我家客厅往外看,正好能看见对面楼比我低一层的公寓窗户,我就那么无意间一看啊,发现那个窗户半亮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人影,后背靠窗站着,一动不动。
这给我吓得一激灵,顿时全清醒了……





末日乐园 2127 清久留还能再活几个啊
【病魔】原来是一小团黑黑沉沉、颗粒感十分粗重的烟雾。
即使被包裹在一层蜂蜜色的琥珀里,那团浓雾却依然还在极缓慢地上下漂浮翻卷;林三酒仅仅是盯着它多看了两眼,大团烟云蓦然从琥珀中急扑而出,乌沉沉的脏灰色一瞬间就占据了她的视野,洪水一样要淹没吞卷她的神志——她一个激灵,立即撕开了目光,使劲眨了眨眼,视野才又一次恢复了正常。
周围什么也没发生。
……吞没【医疗系统】世界模型的乌沉烟云,果然正是【病魔】。
至于为什么它会从人偶师手中生效,则是一个眼下她没有时间考虑的问题了。
“快……”皮娜一手攥着自己的胸口,脸色又一次涨得近紫了,“怎、怎么用?”
林三酒闭上眼睛,将所有的、能调集起来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扁平世界】上——【病魔】与一般特殊物品都不太一样,不管刚才皮娜用什么办法、试了几次,它始终沉甸甸地在琥珀里上下翻滚,压根不生效不说,一不小心,仿佛还要吞噬掉拿着它的人的神志。
连那几头猪的言下之意,好像都可以发动它,怎么皮娜却不行?
当余渊忽然开口的时候,林三酒不由吃了一惊——在他好一会儿木呆呆的沉默之后,她还以为余渊的神智也渐渐飘散走远了。
“给、给她……”余渊喃喃地说,将脸垂着,谁也不看。他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紧得甚至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好像他现在不是正坐在几个同伴之间,而是坐在一圈以他为食的妖魔中。他强忍着犹如实质的恐惧,说:“卡片化……”
在皮娜吃力地爬过来,将【病魔】放进林三酒手掌里的两分钟后,经历了几次颤巍巍闪光的【病魔】,终于变成了一张卡片。
【病魔】
范围型物品,可以将效果范围设定为一人的身体尺寸以内,也可以扩展成足以覆盖中型城市的大片区域。
位于【病魔】发作后的效果范围内的人,将会随机罹患一种病症;需要注意的是,在形成物品之后,【病魔】就失去了它作为能力时的许多弹性与细节,因此也无法选择目标所患病症的严重程度了。
与自然形成的特殊物品不同,本品为进化者能力所化而成,以此避免在能力升级后,能力的旧形态有时会渐渐消失的风险。
因为【病魔】的特殊性,所以它无法被能力主人之外的人发动。它仅有两种发动方式:一,由能力主人本人拿出后,握在手中动念之下发挥物品效果;二,与末日因素产生交互碰撞。
是了,【病魔】原本是一个能力来着……在林三酒因重病而思维恍惚凌乱的头脑里,终于升起了一个来得太晚的醒悟。
人偶师为了保住【病魔】这一个能力的旧形态,将它制造成了物品——这样一来,它的琥珀形态也顿时看着有道理了:【病魔】岂不正像是一个被琥珀包住的小虫子一样,从时间流逝中被强行保存下来了吗?
想到这一点之后,林三酒同时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那几头猪要的,原来是人偶师把进化能力抽取出来做成特殊物品的手段;
第二,在大巫女拿走【诺查丹玛斯之卡】后,她竟只能看着手上【病魔】一筹莫展了。
仅仅是身处于医疗系统所在的楼内,显然还不足以发动【病魔】;否则在几头猪一露面的时候,他们就该感受到变化才对……
仔细想想的话,“医疗系统”虽然本身是末日因素,但它同时也是一个成型的、稳定的、运行中的系统,与辐射或者毒气那种遍布漫游于空气里每一处的末日因素有本质的不同;除非特殊情况下,“医疗系统”不会对非目标之外的东西——比如说【病魔】——产生反应,自然也不会因为二者共处一室而把【病魔】激活了。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就没有一件事,是能够顺顺利利的?
皮娜也意识到了眼下又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困境,往地上一倒,似乎连最后一点支撑着她的力气也全流失了。
他们每个人都被沉疴重症给硬生生拖至了死亡的边缘,明明解决他们病症的东西就在手里了,可是却竟然没有办法发动它,只能抱着面包饿死——假如情况不是这样难受危险的话,林三酒简直想要朝着命运的面孔放声大笑起来。
他们无法用【病魔】自救,而元向西——即使大巫女成功将元向西恢复清醒,恐怕他们也未必能再回来了。
元向西如今大概还不知道,他也自身难保了:那几头猪的目标是人偶师,以及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加上人偶师的飞行器。在找到黑色方格,用人偶师打开飞行器以后,那几头猪怎么还会留着元向西一行人碍手碍脚、遗作后患?
林三酒此刻能做的,只有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要闭上眼睛。
“没办法……”皮娜的脸压在地板上,低微地呓语道:“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在她声音落下的一片死寂中,余渊忽然慢慢地说:“……不,不。”
他爬起身,在一阵摇摇晃晃的步伐以后,走到了隔离室门口。
“谁……谁在外面?”他双手握着门口的铁栏杆,声音嘶哑地喊了起来。一开始还低微虚弱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咆哮与嘶吼;即使是林三酒的melas综合症和皮娜的哮喘,好像也被他的恐惧与愤怒暂时击退了:“谁在外面?快来人,我们这里有人——有人死了!”
林三酒心脏一颤,死死地盯住了天花板,不敢转过眼睛看清久留的方向。
只要不看,就还有一分可能性是余渊产生了幻觉。
“快,快来人……”余渊也不知道哪挤出来的力气,竟还在门上拍打了两下,才终于顺着门滑坐了下去,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隔离室里空空荡荡的一个角落,颤声说道:“我、我不想和她共处一室……她就快转过身来了,她就快看见我们了……有人死了,是我,一定是我死了……”
真是他的幻觉?
还不等林三酒消化过来,她就感觉到了地板上被一串匆匆脚步所震动起来的闷响;紧接着,她听见了——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
画师的脑袋很快就从门口里探了进来。
他的面色又苍白、又紧张,就像任何一个第一天上班的护士,忽然听说自己病房里死了人一样。他在隔离室里扫了一圈,当目光落在与死尸无异的清久留身上时,终于没忍住,小小地“啊”了一声。
是了,他们才刚刚吃过药,又是隔离等死的重症病人,如果叫别的话,恐怕未必能把护士叫来;唯有在死人了的情况下,护士才是最有可能进来看情况的。
如果进来的是任何一个另外的护士,恐怕他们今日都只有死在此处的下场了,可是既然进来的人是画师……
或许,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希望几燃几灭,如今仅剩下了最后几颗火星。林三酒手心里一热,卡片在她手中重新变成了【病魔】。
画师不愧是入门级别的人形物品,各方面智能显然还不够高;他蹲在清久留身边,茫然在小腹上找了一会儿心跳——自然什么也没找到。
眼看着他面色沉重严肃地点了点头,好像已经有了结论,清久留果然是个死人,林三酒终于在这个时候挤出了一声:“画师……”
画师一转头看见她,眼睛顿时一亮,面上阴霾豁然开朗。
高兴什么?就连病重到如此地步的林三酒都有点纳闷了。就因为看见了我吗?
她还没想明白,画师兴冲冲地跳起来,匆匆在林三酒身边坐下了;他进来的时候明明两手空空,等坐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手里却已经多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显然已经做好了林三酒命令一下就开始作画的准备。
他显然不太习惯作为护士的自己,此刻在以为他又能重操老本行画画的时候,画师看起来十分满足,活像一条终于找着家了的狗。
想不到习惯的力量,在人形物品身上也这么大……
林三酒自然没有力气去纠正他,只是张开了握着【病魔】的手,对他低声说:“你……”
画师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病魔】,又看了看林三酒,充满期待地等着她把话说完。
“吃……”
画师脸上的满足之色,顿时褪去了几分。
“啊?”他问道。
“嚼……它……”跟画师说话,要比跟导师说话费劲多了。
画师想了想,指着自己张开的嘴,说:“啊?”
“瓷……片。”林三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两个字挤出身体的。
“啊!”画师明白了,立即放下了纸笔,在自己嘴边比划了让人看不明白的手势:“啊啊,啊?”
不要再啊了,林三酒绝望地想,天知道清久留还能再活几个啊。
上次吃了一块瓷片,就立刻能说话的经历,似乎给画师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哪怕【病魔】跟瓷片长得一点关系也没有,入门级人形物品画师也依然既谨慎、又期待地将它拾了起来。
在室内所有还能睁眼的人的目光下,在长长一声“啊”中,画师将【病魔】放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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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作息白调整了,好三天就又调回来了。我跟早上的太阳有世仇,我见不得它,它见不得我。




末日乐园 2128 清久留对付教条主义的办法
这大概是末日世界有史以来,从没有人做过的试验。
第一,人形物品已经是很珍贵的东西了,拥有人形物品的人,一般不会舍得拿它们乱来;第二,把能力抽取出来之后形成物品,比人形物品更罕见,绝大多数十二界人终其一生也未必听说过这种手段;第三,除了林三酒眼下的特殊情况之外,谁也没有任何理由,会让其中一个把另外一个放进嘴里嚼。
换句话说,林三酒在临近油尽灯枯之际勉强想出来的这一个办法,和在深山中迷路时扔鞋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她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但她还有什么选择?
她使劲睁着眼睛,看着画师将那一颗小琥珀送进了嘴里,随即上下牙一合——只听他唇齿间“咯噔”一响,画师的脸都痛得歪了,嘴巴立刻又张开了,叫了一声:“啊!”
林三酒的心脏沉了下去。
导师的作用决定了他可以“收费”,所以他碾碎破坏特殊物品时轻轻松松;可是画师本身作为一个普通的攻击型物品,却似乎无法把另一个特殊物品咬碎……所以这一次努力,最终也是无用功吗?
画师低下头,将琥珀重新吐进了手掌心里。
外表仍旧完好晶莹的【病魔】,似乎就是对林三酒的回答了。它没有被激活,没有被破坏,【病魔】仍旧是【病魔】,画师还是画师,濒死之人依然濒死,隔离室里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办法了,林三酒心想,这下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的眼皮渐渐滑下来,将视野压成了一条闪闪烁烁、不断开合,却始终抵不住合拢之势的缝隙。
能撑这么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啊?”
她的模湖视野里,画师端详了几眼手中【病魔】,好像不大甘心的样子,嘴里叨咕着说:“啊,啊?”
林三酒最后朝他瞥去的一眼,正好捕捉到了画师的第二次尝试。
不等人吩咐,他一边“啊”着,一边把琥珀又放进了嘴里;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连嚼也没嚼,脖子一伸,“咕冬”一声就囫囵吞了下去。
随着【病魔】落肚,隔离室里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吞了?
林三酒恍恍忽忽地想,却意识不到这件事的意义。
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出反应的时候,画师嘴巴忽然再度一张——大团大团乌沉沉的、颗粒粗粝的烟雾,蓦然从他口中扑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它不再像是要席卷整个地域了,反而像是一股小型的、云雾组成的龙卷风一样,眨眼之间就打上了林三酒,像千军万马一样从她身上踩踏着卷了过去。
在响亮的一声呛咳里,林三酒只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线没有装对地方的牵线人偶:线被装进了她的五脏六腑里,又被人一把全攥住了、狠狠地往外拽;她彷佛被那力量从身体内部蜷缩抽紧了起来,一瞬间连空气和血液都好像被抽干了。
为了减轻身体上的痛苦,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就地一滚,跳起了身,想要闪避那股正在房间里四下冲撞的烟云龙卷风——正是在这一个时候,她再次听见了意老师如释重负的欢呼:“好了!你终于好了,我也回来了!”
好了?
林三酒低下头,这才意识到,她看见的是自己的双腿和双脚,正稳稳地立在地上。
仅仅是这么简单、这么基本的一个行为,在刚才病重濒死之际,却像是高山绝壁一样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可是她如今确实又站起来了,就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样。
那么其他人——
她急急抬起头的时候,从烟云遮蔽的房间里,也正好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呛咳声。
尽管房间里能见度很差,林三酒却依然看清了同伴们的轮廓侧影:余渊正一边咳嗽,一边迅速往房间一角闪了过去,身手敏捷不输以往;皮娜刚刚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气,又赶紧一把捂住了嘴巴,大概是不敢吸进烟雾;清久留的影子撑着墙壁,慢慢地爬起了身,似乎一时还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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