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乐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话音未落,下一秒,他忽然猱身扑上、一把拽住了余渊的胳膊,将他甩向了那根透明管道里。
1525 游戏模版
余渊作为数据体,此刻最大的短板就是这具身体。这只是他为了行走方便才用的,什么战力反应、运动能力,全都不在过去余渊的水准线上,当即就被抓了一个正着。
林三酒一直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里,眼角余光中一瞥见突变,当即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迅速扑向了战栗之君她的反应确实是快无可快了,在她扑过去的时候,战栗之君才刚刚将余渊推了出去,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将手松开。
然而眼看就要能将余渊及时拦下来的时候,从另一头却忽然响起了爱伦坡的一声惊呼;他被人推搡着跌出了人群后,又被那人一脚踢上了后背,正好朝林三酒撞了过来。
“你们都进去吧”不知道是谁骂了一声。
她眼睛也没有眨,准备硬扛下这一撞因为余渊已经被甩出去好几步远了,她现在只要一停顿,就要错过抓住他的机会了;她在这时心中一动,微微一低头,她瞥见了地面上从自己身后投下来的光。
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这种莹润、流动的光,她已经看见过好几次了。
林三酒猛一拧头,目光扫过时,果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树立起了巨大文字。在这个白驹过隙的关头,还不等她看清那文字究竟是什么,就已经先一步体会到了它的威力。
那股力量是不容置疑的它并不很重,也并不迅猛,若是换了一个人来的话,她甚至能反手对抗住这股力量;但正因为它是文字带来的效果,是绝对有效的,正在往前扑的林三酒几乎不由自主地,就被这股笔直纯粹的推力给推了出去。
身边原本像羊群似的几个人,此时都各自四散逃开了几步,一见林三酒、余渊,包括爱伦坡,都一起被推向了传送管道,登时不由纷纷发出了欢呼声“干得好,再推一把啊”
其实用不着再推一把了,林三酒身后出现的那个文字推只要没有消失、没有把人推出效力范围之外,就会一直起作用;哪怕是一脚蹬在墙上抵住自己,这股绝对的力量也会持续前进,直到将人的腿骨、脊梁骨全部挤碎。
林三酒是唯一一个受文字影响的人,尽管她本来是要去拉余渊一把的,结果自己却先他一步被推到了那个透明管道附近的墙上,离门口只有几步远了。哪怕她都已经被推到了墙上,但身后文字的力量却仍旧不曾消减那股力量如同物理规则一样,沉默而绝对地按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按得半步也不能动。
战栗之君是胆子最大的一个,将余渊甩向管道后原本已经跑远了一些,此时一看有了机会,竟又调过头来,跃跃欲试地要再将她也撞进“吸管”里去。
他倒是很小心,在冲过来之前,还特地先解除了身上的保护性文字。
林三酒心中一动。
她人被推在墙上,可手却还是自由的,正要伸手出去攥住他的咽喉时,她余光一扫,看见余渊又被另外两人给推搡着、朝管道门口内跌了进去。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将战栗之君打飞出去,让余渊跌进传送管道里;另一个是她假装不敌,被战栗之君给推进传送管道里。
想了想,林三酒咬住了牙关。
她盯着那一张因狂怒和兴奋而扭曲了的脸扑到眼前那张脸涨得这么红,就好像把四周空气都给染得热了,嘴唇被唾液浸得湿亮,脑门上一层热汗,整个人就好像被仇恨、狂喜、暴戾给充斥成了一个膨胀光亮的东西,令人忍不住想起了烧伤皮肤上高高的、亮亮的水泡。
林三酒忍住没动,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推入了传送管道里,与余渊撞在了一起。
爱伦坡倒是唯一一个支撑住了、没被推进管道的人。他是游戏创造者之一,别人的文字对他不起作用,加上余渊刚才还给他加强了体力,他一通疯狂踢打,登时叫身边的其他游戏创造者都纷纷退开了他们本来就是一盘散沙,众人一拥而上时还有点凑热闹的勇气,一旦有可能受一点点伤,登时就全放弃了,一个比一个后退得快。
“快,快去按按钮,”夜星女王自己远远站在人群后头,高声叫道,“别给他们机会出来了”
那个“推”字大概就是她叫出来的,她自己同样受了影响,被一路推出去很远;直到林三酒进了传送管道,她应该才把文字收起、重新站稳了脚跟。
“难道我们要放过爱伦坡吗,”那个中年妇女脸上泪痕犹在,却又重新变成了一个成年人,吼道“谁来都行,把他推进去,快点呀”
战栗之君此时是离传送管道最近的一个人,仿佛早就被仇恨烧入了脑,当即喊了一声“我来”;他看了一眼爱伦坡,先叫出了一个巨大的牆字拦在传送管道门口,随即朝那瑟瑟缩缩的女人吩咐道“你过来,准备好按按钮还有,”他对另外两个男人吼道,“我们一起把他给弄进去”
那个女人本来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发呆,此时一个激灵,低着头缩着肩膀,小步赶到了门口,将一只手放在了按钮上。
“我不出去,”在看见几个男进化者都一起朝自己围了上来,爱伦坡疯了一样,也忘了什么打斗招数了,活像陀螺一般拼命甩着胳膊,怒喝道“我不出去,谁也别想让我出去”
在几人陷入一团又拉又扯、模样难看的混乱时,林三酒从管道内部的透明板子上站直身,伸手将余渊也拽了起来,低声说道“没事吧我马上带你出去。”
“你打算要用梵和的穿行能力吗”
“是,”林三酒隔着牆字的笔画缝隙看了一眼外头,轻声快速说道“你要多久能恢复我的神智”
“至少要两三分钟,”余渊答道,“你得走得远一点,不能落入这群人之中。否则他们一旦反应过来你那两三分钟内是神志失常的状态,我们两个都要在劫难逃。”
林三酒点点头在几句话的工夫里,爱伦坡双拳难敌四手,已经落入了下风;他被几人反扭着手臂,硬是又推又搡的,将他给生生塞进了撤去牆字后露出的传送管道出入口里。
爱伦坡一跌进来,林三酒就发动了能力没有带上他。
她想解散掉这一个新游戏发布会,爱伦坡自然也包括在内。后者似乎误会了,以为自己只要成为走狗,就可以逃掉被放逐出去的命运;是,少了他的话确实有种种不便,但在林三酒看来,这些人每一个都要走,没有一个人有资格留下来,用他人的代价享受性命安全谁先谁后,自然就不重要了。
在她面前即将要打开一层新世界、在她即将要落进去的时候,她仍然留在“吸管”里的身体,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在仿佛被拉得极为漫长的这一刻里,余渊也朝上方抬起了头。林三酒要抬头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她一边感受到头顶上呼啸而下的一股疾风,一边落入了面前的新一层空间里。
意老师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上面有一块带着人的板子,即将要落下来了。”
什么
在她带着迷惑开始穿梭过层层世界时,爱伦坡在身后世界中那骤然爆发出的一阵惨叫,就像是回荡在长长走廊中一样,横穿了重重空间,经久不散。
“在他们把爱伦坡塞进去的时候,恰好在这时候,真正的第九个游戏创造者补充进来了。”意老师作为潜意识,已经先一步领悟出了来龙去脉,解释道“原来
这管道里不止有一块板子底下的板子被他们操控着冲上去,上面第九个人的板子正在往下落唔,这二人恐怕都活不下来了。”
林三酒在恍恍惚惚之中,想要回答一句什么话,却很快就随着神智的消散而一起消散了。
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余渊正在她的身边,刚刚将一只手从她的太阳穴上拿了下来。她明明听从了余渊建议,走得远了一些,此时已经从传送管道所在之处,退回了走廊与圆厅的连接处;但那一群人的声音太响了,她耳边简直是一锅几乎快要炸开的沸腾开水,震得她脑子发疼。
林三酒缓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正坐在水泥地上。她慢慢站起身,遥望着什么也看不见的走廊尽头,听着那一团全部混杂在一起、模糊震荡的呼叫声。那中年妇女又哭嚎了起来,声调一扬一落,形成了尖锐刺耳的背景音;夜星女王近乎无措地不断尖叫,反反复复只会重复一句话“她去哪了她去哪了她去哪了”
战栗之君近乎疯狂的暴怒,是最嘹亮、最不容错认的。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其实已经认不出意义了,因为字词都被含混地搅在了一起,变成了近似于兽的吼叫声;在某种最原始的仇恨里,属于文明产物的语言与词句,好像都没了存身之地。
“你干什么”短刘海蓦然一声怒喝,连远远站着的林三酒都听得一清二楚。紧接着,那中年妇女的声音近乎嘶嚎着答道“是你们要动手的,我本来要走,是你们不肯走,是你们要对她动手的,这都是你们的错,我杀了你们,她不会怪我”
林三酒愣愣地站在走廊口,简直不知道自己听见的是什么。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意老师忽然提醒了她一声“有人来了。”
她和余渊赶紧精神一震,躲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工夫,那一个瑟缩沉默的女人,就小步从走廊深处跑了出来。她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把新生婴儿独自留在家里的母亲,除了要迫切地赶快回家之外,眼里什么都容不下了,就连林三酒悄悄跟在身后也浑没察觉她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急得连门都没关严。
带着一种瘾君子重新获得毒品似的满足,她继续开始了编写游戏。
1526 虚无生出的笑声
皮格马利翁项圈重新凉了下来。
奥林匹克上空也有一块巨大的金属墙壁,同样遍布着人头大的孔洞,只是少了神之爱的那个“大厅”。被气流般的强大力量裹着,林三酒一行人像子弹一样冲出了金属墙壁,一头扎进了一片深蓝虚空里,悠悠地飘了起来。
久违了的深邃宇宙。
远远近近、层层叠叠的银白丝线,仍旧像记忆中那样漂浮在幽暗星空里,将这片宇宙分割成了块无数棋盘格似的深暗蓝。
两人一虫重新恢复了形体,互相交换了一个目光,都提防了起来。
人偶师眼周亮粉像是干涸了的鲜血一样,深浓得近似漆黑。他单薄得像纸板人一样的身体周围,仿佛忽然阴沉沉地压下了浓重的乌云,叫人甚至不敢直视他的表情。他身上的伤还是一样触目惊心,贯穿了半个身体。
“那个变态呢”
大肉虫来回转了转,四下看了一圈。它看起来如同无数大肉筋拧成一条的毛巾,模样让人头皮发麻;与其惦记一套生殖系统,林三酒觉得还不如先让数据体给它整一下容。
“你们记住,”在二人一虫分散开、去搜索最高神的踪迹前,林三酒低低地对两个同伴道“不要碰到那些白色光线。那是数据体用来储存流通信息的管道,我们一踏足进去,它们整个族群都会知道我们来了。”
她这句提醒往常一定会惹得人偶师不耐烦,但此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转身,留下了一个黑沉沉的背影。
漫无目的地在虚空中游荡了一会儿,林三酒打量着面前无尽的银白丝线,抿了抿嘴角。其实根本用不着搜寻,只要目光一转,就能把这一大片宇宙盛进眼里了;当然,哪儿也没有最高神的影子。她刚想到这儿,碰巧灵魂女王也远远地传来了一句话“这儿到处空空的,根本没有能藏身的地方,他肯定已经跑了。”
难道最高神已经进入了那些白色光丝里
那可就糟糕了假如最高神已经和数据体汇合了,那他们一行人随时可能被数据体抓住。
“我说,要不咱们趁着没人,赶回神之爱吧。”灵魂女王像条肥蛇一样游了过来,“何必非要和数据体打架早点回去才是正事。”
正如林三酒挂念着身处神之爱的猫医生和胡常在一样,灵魂女王也惦记着它的族人。
“你们走吧,”人偶师远远听见了,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我不需要你们。”
唯有人偶师无须惦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惦记他。
大肉虫一愣。它不清楚云守九城那段重现的记忆,刚想说话,人偶师传来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冻结冰霜的刀锋一样,切断了它的话头。“要么我捣毁这个地方,要么我死在这里。不用劝我,你们早点滚。”
林三酒和灵魂女王不由对视了一眼。
“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大肉虫伸出一条红红的肉肢,朝人偶师的背影挥了几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
它话没有说完,后颈上肉皮就被人一把揪了起来。
“那可不行,”林三酒忍着滑腻触感,将灵魂女王的嘴捏住了。“谁知道你把猫医生藏哪儿了不跟你一起回去,我不放心。”
“我可以告诉你。”
林三酒歪头想了想,开了口。
“万一你骗我呢再说,我看见你这种自以为自己是英雄的样子就恶心。”她有意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像对方一样尖酸,“你觉得就你厉害就你了不起就你能打数据体”
人偶师猛然一拧头,眼周颜色急速深邃幽黑了下去;但微微一顿,颜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浅淡起来,直至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灰。
那句话人偶师不知对林三酒说过多少遍,她听得都腻了;现在把后半句改了一下,可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一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灵魂女王在她手底下微微颤抖了几下。如果这个时候放开手,想必它一定会第一时间和林三酒划清界限。
人偶师的背影像是凝住了一样,仍旧立在不远处。要不是他露出来的皮肤实在太过苍白,他看起来几乎要与远方深黑的宇宙融为一体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没回头,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当然,我也不想劝你。”
灵魂女王怔住了,大概没有见过如此好脾气的人偶师。“二位,”大肉虫挣扎着从林三酒手里拔出一张嘴,“你们斗志旺盛是挺好可是咱们拿什么去打”
“倒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哟。”
当这句话传入几人脑海时,二人一虫不由蓦然一惊;林三酒回头一瞧,目光落在身后金属墙壁上,心下登时明白了“最高神还在金属墙壁上的洞里怪不得我们哪儿也看不见他,原来他一直等在洞口里没出来”
“答对啦。”
在二人一虫迅速警戒起来的目光下,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从一个人头大的黑洞里扑了出来不过那也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心理作用。转眼之间,金属墙壁前就多了一个缓缓站直身体的高个儿男人;他仍然是那么俊美,也仍然**裸地身不着寸缕。
人偶师像是一道黑夜中的疾风,身子一晃就不在原地了。
然而身处于数据流管库,有一个最大的讨厌地方人像是飘在水里一样,即使平时是闪电一般的速度,此刻也迟滞沉缓了。唯独不受这条法则影响的,偏偏是最高神;他游刃有余地原地一跳,在脚下没有支撑点的情况竟高高地腾了空,恰好躲过了人偶师。最高神长长双臂一舒展,反手抓住了金属墙壁,居高临下地望着二人一虫笑了。
“也想把我变chéngrén偶”最高神年轻俊美的脸上,又一次泛起了快活的神气,仿佛世间万事万物,于他都只是一场游戏。“在奥林匹克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在这儿呢”
“这里又怎么了”林三酒有意问道。
“你们不也很清楚嘛。”最高神朝远方的银白丝线抬了抬下巴,绿眼睛里亮着光。“这儿是数据流管库呀,是数据编写和解读的天堂。”
“你这么会编写,怎么不给自己编写一条裤子”灵魂女王猛地尖尖问了一句,“别晃了赶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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