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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入戏之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暗香
站在仙居殿的正殿台阶前,似乎这一刻时空发生了重叠,她看着另一个自己孤零零的站在台阶之下,殿中明明欢声笑语,而她四周却像是地狱般寂静,她能清楚的听到殿中平靖郡王妃、广平郡王妃与皇后欢快的交谈,而她像是被世人遗忘独自站在那里。
她清楚地记得四周的宫人看向她是那不屑讥讽的眼神,与她说话时那微微昂起的下巴,她还记得宴琼思与束思阳结伴从她身边走过时,俩人那满面嘲讽中带着厌恶的神色。
她现在还记得宴琼思幽幽一叹,“这位就是苏四爷的女儿,只可惜啊虎父生了个犬女呢。”
那时齐国公府已经接连发生事端,嫡母病重卧床,太夫人也是沉疴难愈每日汤药不绝。那时,平靖郡王妃已经想着怎么除去自己,想着怎么把宴琼思风光娶进门。
那时候的她忍已经不是为了她自己,她要为嫡母忍,为齐国公府忍,那时最自责的是让父亲的英名因她受辱。
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求死不得,求生无望,所以后来齐国公府分了家,嫡母仙逝后,她了无牵挂,在平靖郡王妃想要对她动手时,这才疯了一样把她们一家全都拽进地狱。
那时,活着对她只有折磨,死了才是解脱。
“辛夷,你在发什么呆?咱们进去呀。”
江箬兰欢快的声音将苏辛夷从往事思绪的泥潭中拽出来,她猛地眨眨眼,金色的阳光落在五彩琉璃瓦上,春风带着寒冬的尾巴虽然夹着尖锐的呼啸,却也带来了春的生机。
是了,她不是上辈子那个走错一步步步错,深陷泥潭无法抽身的苏辛夷。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进去看看。”
上辈子她只能站在仙居殿的台阶下仰望,而如今她已经能出入这里,她不再是那个拼命想要获得别人认可,想要活成名门闺秀的苏辛夷。
这辈子,她就是她,不是活成别人样子的苏辛夷!
仙居殿的正殿中早已经摆满了案几,宫人不停的穿梭其中,每个人的座位显然早就是安排好的,殿中已经有不少人落座,分列不同的坐席。
冉素上前一步对着苏辛夷笑道:“县主,您的位置在前头,跟奴婢来。”
王瑛瑶与江箬兰的座位与苏辛夷不同,她们距离宝座要稍后一些,三人只好无奈分开落座。
仙居殿正中高高的地平上摆着金漆紫檀木大屏风,屏风前设宝座,宝座左右紫檀木香几上摆着铜掐丝珐琅甪端,甪端旁边摆着一对铜掐丝珐琅仙鹤,再往前一步左右摆着一对铜掐丝珐琅薰炉,薰炉里隐隐有白烟溢出,是宫中惯用熏香的味道。
诺大的殿中即便是摆了几十张案几也并不拥挤,四角摆了暖炉,殿中被烘的暖暖的,氅衣解下,冉素拿去墙边摆着的黄花梨木镂空雕花的衣架上挂上。
苏辛夷来得早一些,她的位置虽然不是第一的但是距离宝座相当近,在她之前也只有两张案几,她一扭头,就看到束思阳昂着头走在前面,她的身后跟着七八个闺秀前呼后拥,当真是气势十足。
在经过苏辛夷的身边时,束思阳还轻哼了一声,眼尾高高吊起,一副绝对不与她同谋的架势。
苏辛夷面无表情理都不理她,自顾自的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即便是坐在那里也肩背挺直,偏偏那端正无比的坐姿却又透出几分悠闲的韵味,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束思阳面色沉沉的坐在苏辛夷左上角第一的位置,束思阳抵达后,很快进入殿中的人就越来越多。
苏辛夷这一排第一的位置落座的是裴念薇,苏辛夷并不意外,裴念薇毕竟是裴家女,只是她没想到皇后倒是底气十足,并不在意别人如何言论,让束思阳坐在左边第一的位置,历朝素来以左为贵。
朝堂上有两位丞相的话,左相也比右相的权柄更重一些。
在苏辛夷与裴念薇之间落座的女子身材清瘦,五官却是甜美的很,那双眼睛像是一对宝石熠熠生辉,苏辛夷觉得有些熟悉,而且能坐在这个位置的也没几个人,仔细一想她就知道是谁了。
李清漪。
李贵妃的侄女。
李清漪落座之后,先跟裴念薇打了招呼,然后转过头看着苏辛夷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永安县主,久仰大名。清漪一直想要结识县主,只可惜没有机会,如今总算是让我得偿所愿了。”
苏辛夷琢磨着李清漪的态度,也对着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李姑娘才名广传,辛夷也是闻名久矣,今日终得一见,实在是幸事。”
李清漪闻言眼睛都弯了起来,微微侧身,朝着苏辛夷的方向靠了靠,轻声说道:“我知道外头的人都认定我与姑姑会因为大伯的事情记恨县主,其实大伯确实做错了,朝廷律法在前,自然不能徇私。姑姑让我见了县主转达一句话,请县主放心,大伯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与县主无关。”
苏辛夷心中一凛,她可不认为李贵妃与李清漪这样说就是真的这样想的,但是她们这样表明态度,不知道是降低自己的防备心,还是另有谋划。
总之,上辈子能在束皇后的手下将儿子平安养大,得封贵妃且圣宠不衰,这样的人岂能是简单之辈?
“李姑娘这话着实令我有些不解,盐引一案是太子殿下所查,辛夷一个女子又岂敢插手朝廷大案,实在是不敢当李姑娘此言。”苏辛夷一脸无奈的看着对方开口。
李清漪这话貌似说的言辞凿凿,但是细细追究起来却有些不妥当,当初苏辛夷参与盐引案并没有放在明面上,而且在朝堂上对此案审议时,她的名字从头至尾没有出现过。
李家人知道她出现在旌安府又如何,她去旌安府难道就是去查李纪的吗?
就算是大家知道她伸手了只要她不承认,李家也没办法拿出证据扣在她头上。她相信太子殿下当初在旌安府肯定把她的痕迹抹除了,就算是露出风声也只有跟马汝德有关联,但是那就是两回事了。
若是她此时认了李清漪此言,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坐实了?
李贵妃姑侄在打什么主意?
苏辛夷摸不清楚,只能更加小心应对。
她是不怕,但是不怕又不是没脑子。
李清漪闻言脸上有些懊恼的神色,随即无奈一笑,好似什么都懂的样子,轻轻说道:“是清漪说错了话,县主还请勿怪。只是也请县主相信,我对县主确实没什么恶意。”
苏辛夷轻笑一声,“李姑娘,我对你也没有任何的误会与敌意,而且像李姑娘这样的才女,也是我十分敬仰的。”
李清漪闻言就笑的更开心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与县主多多亲近。”
苏辛夷拱拱手,“我也亦然。”
俩人在这边说的火热,相处十分融洽的样子,殿中的很多人都有些意外,大家的眼神四处乱飞,完全就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
束思阳与永安县主没有什么恩怨,却一见面便互不相容,闹得不成样子。
李清漪与永安县主之间可夹着李纪被流放的恩怨,但是俩人那样子分明是相谈甚欢,真是看不懂。
就在这时候,朱蝉衣在束思阳下手落座,坐下后就跟苏辛夷打招呼,笑着说道:“县主,我就知道你早到了,都怪她们非要抓着我去赏花,那迎春花有什么好看的嘛。”
朱蝉衣也算是武将一系中地位最高的,将她安排在束思阳的下手,与李清漪面对面,这个座次也合理。
苏辛夷对着朱蝉衣一笑还没说话,她的对面便有人坐下了,抬头一看眉心微微一蹙,这人她认识,许玉容的妹妹许玉茹。
照理说,许玉茹坐在这里可有些不妥当。
一来安定侯府早已经没落,如今在朝中虽然不是查无此人的状态,但是安定侯早已经连实职都没有了,座次安在这里很突兀。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许玉容嫁给了束学博,许玉茹也算是皇后侄媳妇的妹妹这层关系了。
苏辛夷见到许玉茹就立刻想到了,原本的座次肯定不是这样安排的,她眼角扫到束思阳那得意的笑容时便猜到了,肯定是束思阳去束皇后那里告状,束皇后不可能正大光明对付她惹人话柄,于是就来这么一招恶心她。
这样的手段,跟上辈子真是一模一样啊。
苏辛夷这一抬眼,对面的许玉茹也抬起眼睛回望过来,冷冷的双瞳中夹着几分不善。
苏辛夷面无表情的转开自己的目光,嗯,她与安定侯府的确有仇。
“永安县主,真是好久不见啊。”
苏辛夷没打算理会许玉茹,但是许玉茹肯定接了命令,此时就要开始找茬了。
苏辛夷抬眼看向许玉茹,做出一副迷惑的样子,看着对方说道:“请问你是?”
这辈子,苏辛夷自然是没见过许玉茹的,这话说的那是一个真情实意。
许玉茹没想到苏辛夷不照常理出招,不由愣了一下,她跟姐姐许玉容长得十分像,便是看脸也能认出来吧?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许玉茹的立刻调整状态,看着苏辛夷冷淡中夹着愤怒开口说道:“永安县主不认识我没什么,只是托县主的福气,如今我们姐妹的婚事因你受阻,县主如今可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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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入戏之后 175:谁给你的底气
“许三姑娘这话真有意思,是我让许玉容把我推下水的?厚颜无耻之辈我见多了,但是许三姑娘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苏辛夷上辈子就是折在这家人手里,这辈子她没打算主动找他们报仇,但是自己撞上来就怪不得她了。
许玉茹被苏辛夷这么毫不客气地怼回来,脸色难看至极,立刻说道:“我姐姐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经上门对你道歉,你还要如何?”
“你这话真是可笑,你姐姐是不是故意的,你们家人心知肚明。上门道歉确有其事,我们苏家接受了道歉这件事情就罢了,我一没找你们家寻仇,二没四处败坏你们家的名声,三没阻拦你们家谈婚论嫁,所以你今天质问我到底想要说什么?你们家的姑娘嫁不嫁得出去,不问问自家的原因倒是来问我,我也没办法啊,毕竟我既不像许大姑娘落了水池子能遇上英雄救美,也不像是许二姑娘意志坚定不动摇,许三姑娘若是婚事艰难,倒不如跟两位姐姐请教一番。”
许玉茹听到这话双手微微一紧,许玉茜的事情苏辛夷怎么知道的?
他们家将这件事情瞒得很紧,就是怕事情传出去,家里那点仅剩的名声也没了。
苏辛夷看着许玉茹的神色,就这样的本事也能被皇后选中做马前卒,都不够她一个回合的。
上辈子她因为许玉容人生算是被毁了,所以她对安定侯府的事情十分关注,许家二姑娘许玉茜与平南王世子宴平懿暗通款曲,未婚先孕,这婚事安定侯府自然是乐意,但是平南王府早就是个空架子,平南王妃一直想自己儿子能娶个对家里有帮衬的媳妇进门,所以这婚事她一直不肯点头。
后来许玉茜的肚子再不嫁人就遮不住了,实在是没办法她挺着肚子去平南王府闹了一场,平南王妃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事。
上辈子这事儿闹得很大,许玉容那假面菩萨般的好名声都差点被妹妹拖累,苏辛夷算着时间应该就是最近的事情,她出言一试还真是被她猜中了。
许玉茹一双眼睛盯着苏辛夷,面上看似平静,但是心中却是波涛横起,无法平息,她不敢再开口了,要是苏辛夷真的知道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捅出来,她回家后她母亲要打死她!
苏辛夷与许玉茹的交锋,别人瞧着许玉茹偃旗息鼓,便知道之前永安县主的话怕是真的,所以许家那位大姑娘的婚事几乎成了京城笑柄,这许二姑娘的婚事也有着落了?
定的哪一家,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呢?
但是看着许三姑娘的架势,这门婚事似乎另有隐情啊。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殿内,这一刻瞬间安静下来,众女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乱飞,试图想要找到知道内情的人打探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宫人高呼,“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明妃娘娘到!”
众女齐齐起身拜见,苏辛夷蹲身行礼,就看到皇后一身凤袍从她面前徐徐走过,随后还有李贵妃三人依次走过。
皇后位居正中的宝座,李贵妃的座次在皇后宝座左手边,齐贤妃与阮明妃皆坐在右边。
皇后安坐之后,这才笑着徐徐开口,“都起来吧,都坐吧。”
众人谢了皇后这才落座,苏辛夷坐在李清漪的下手,目不转睛,并不去打量皇后以及诸位娘娘,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虽然苏辛夷今日一身素装,却倒衬得她如初阳映雪,在满堂生辉的各色美人中似是一股清流,反倒是脱颖而出。
李贵妃美目流连,看了一眼,心里啧了一声。
不只是李贵妃看苏辛夷,齐贤妃与阮明妃几乎是第一眼也落在了苏辛夷的身上,关于这位永安县主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在深宫也没什么新鲜的事情,此时见了她不免多打量几眼。
若不是知道永安县主是从乡下找回来的,此时看着她的身姿仪态与殿中其他名门闺秀没有不同,甚至于因为她习武的缘故肩背挺得更直,反倒是让她那出众的气质压住了她那娇艳的面容,女子长得太艳并不是什么好事,苏辛夷那清冷的气质中和了美貌给人的冲击。
苏辛夷感官本就敏锐,岂能察觉不到高台上几位嫔妃对她的打量,但是她像是没注意到一般,依旧端坐在那里。
皇后的目光也从苏辛夷身上淡淡的扫过,只一瞬便移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望着众人说道:“诸位进了宫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来,为太子选妃乃是大事,陛下与本宫自是要从诸位中挑出德容兼备、才学出众的闺秀,日后也好与太子举案齐眉,夫妻一心……”
皇后说话一向冠冕堂皇,苏辛夷听着那句德容兼备,才学出众就知道皇后这是又暗搓搓的指桑骂槐,满殿的人谁不知道她是从乡下长大的。
苏辛夷并不在意,只要皇后不故意指名道姓为难她,她也不会蠢地主动与皇后杠上。
反正,她就是来走个过场的,大家最好是互相客客气气的,要是皇后真的一直针对她,她也不会一直装聋作哑,忍气吞声。
殿中诸女有对太子妃的位置势在必得者,此时听了皇后的面不由面带微笑,她们这些名门闺秀哪个不是自幼学习琴棋书画,不敢说样样俱全,总有能拿出手的才艺。
许玉茹此时也觉得畅快几分,若是真的有比试,苏辛夷一个乡下来的只等着出丑吧。
皇后说完之后,宫娥便如流水般进殿送上美食佳肴,乐妓操控管弦美妙的乐声在殿中慢慢地响起,苏辛夷对这些宴会靡靡之乐没什么兴趣,低着头慢慢地吃着盘中的饭菜。
李清漪在一旁看着忽然笑道:“永安县主吃得这样香,连带着我都能多吃几口饭了。”
束思阳听了这话带着不怎么友善的笑容慢慢开口说道:“李姑娘,永安县主可是在乡下长大的,这是头一回用宫宴,不过,永安县主,东西再好也不好多食,女子岂能贪口腹之欲啊。”
苏辛夷知道束思阳这是觉得皇后在她不敢像是之前那样怼她,这才如此放肆讥笑她。
她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饭,拿起帕子不疾不徐地擦擦唇角,这才抬眼看向束思阳,“束姑娘自幼在繁华富庶之地锦衣华服堆中长大,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与你来说只是寻常之物。但是我不一样,我以前是个村子里最普通的一名村姑,乡下人种地不容易,每一粒米,每一口菜都是极为珍贵的,每一个百姓都不会浪费一口粮食。我们乡下人,可没束姑娘这么阔气,一粥一饭来之不易,我自然是倍加珍惜,没想到此举倒是被束姑娘讥讽嘲笑,确实令我感到意外。”
束思阳当众人的面揭苏辛夷的老底,隐晦地骂她是村姑没见过世面,苏辛夷却不会觉得自己村姑的身份真的是羞耻的,索性就正大光明地认了,还反过来讥讽束思阳奢侈浪费成风,不仅不思己过还引以为荣。
束思阳又怎么会在乎一点粮食,听着苏辛夷这话心中置喙更加鄙夷她不愧是乡下来的,正要再说几句,就听着姑姑说道:“好了,思阳,本宫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好话要好好说,记住没有?”
当今陛下重农抑商,对百姓看得重,而且崇尚节俭,若是这话传到陛下耳中虽不是什么大事,总归也不是好事。
这个苏辛夷果然狡猾!
束思阳立刻就甜甜地笑了,对着皇后撒娇,“姑姑,我只是跟永安县主开个玩笑罢了,县主,你说是不是?”
束思阳微微歪着头看着苏辛夷,脸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好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样子。
苏辛夷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道:“原来束姑娘是开玩笑,恕辛夷愚钝竟是没能听出来。”
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谁给你的底气?
她就不信这个邪!
束思阳面上的笑容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苏辛夷居然当着皇后的面也敢这样嚣张?
不过一想也不是坏事,苏辛夷这么无礼,太子妃的位置她是不要想了。
李贵妃的眼睛闪了闪,觉得这个苏辛夷果然是有点意思,这骨头硬的不止她李家崩了牙,如今看她这么怼束思阳,不给皇后脸面,便立刻笑着说道:“思阳啊,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永安县主正因为从民间来,才更知道百姓不易,她的话我们应该认真听,毕竟这也是百姓之声不是。”
好一句百姓之声,这话李贵妃听着像是为苏辛夷说话,但是细细一品又不是那个味儿。
苏辛夷微垂着头,假装没听出李贵妃话中的意思,只觉得无聊透顶,盼着这宴席赶紧结束。
回去看裴念薇的棺材脸,也比在这里听这些鬼叫好得多。
不过想起裴念薇,之前在养德宫的时候气派倒是摆得足,但是到了这仙居殿看上去居然乖巧不少。
看来,这位裴姑娘也不是只有一张棺材脸,变脸之术也挺娴熟。
皇后听着李贵妃这话,面上的神色微微不悦,漫不经心地说道:“李贵妃,小孩子能懂得什么,她们这些小姑娘个个被家里娇养着,哪里懂得百姓如何生活,你未免太苛求了。”
李贵妃听了皇后这话,浅浅一笑,“皇后娘娘说的是呢,只是都要到定亲的年纪了,该学的也得学起来,免得日后贻笑大方,您说是不是?”
皇后侧眸看了李贵妃一眼,没有搭理她这话,反倒是转头看向苏辛夷,“听闻苏姑娘一身武艺高强,倒不如在这里给大家表演一下如何?”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顿时都没了,让她给众人表演,这是把她当戏子?
王瑛瑶与江箬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皇后这话没安好心,若是辛夷真的照做了,以后别人提起来只怕把她当戏子取笑,若是她不照做,岂不是有违皇后凤命?
朱蝉衣的神色也不太好看,眉心微微一蹙,但是这一招确实不好接,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给苏辛夷解围。
“皇后娘娘,臣女习的是猎杀之术,殿中无猎物,您要怎么表演?”苏辛夷一脸谦虚好闻的样子开口说道。
众人瞧着永安县主明明面带谦虚,但是说出的话却带着浓浓的杀气,令人觉得不太自在。
“永安县主,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娘娘这么说话,还不速速请罪!”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方容立刻开口斥道。
苏辛夷对方容可不陌生,皇后的狗腿子,让她咬谁她咬谁!
“不知道臣女哪句话不对?我句句属实,没有一字虚言,习武之人岂能轻易出手,刀锋过处稍有不慎便是血溅当场。况且,我们打猎的猎户一向奉行进山猎物,刀出鞘,无血不归!”苏辛夷不可对皇后直视无礼,但是对着方容可不客气,双眼的肃杀之气乍现,只见对方瞬间白了脸。
刀出鞘,无血不归!
这话说得朱蝉衣血气翻涌,她立刻站起身,看着苏辛夷说道:“这话说得好,我祖父也常说习武之人要有胆气,与敌人对阵不可心生怯意,你一怕,那就完了。细细一想,祖父之言,与县主刀出鞘,无血不归之意殊途同归,若是祖父听到县主此言,必然会击掌叫好!”
朱蝉衣这话接得妙,既没有驳了皇后的意思,但是又给苏辛夷台阶下。她搬出祖父,是因为祖父战功累累,便是皇后也不能轻易对祖父不敬,又用祖父的话证明苏辛夷之言属实,也算是小小的给她撑了下腰。
苏辛夷挺意外,没想到朱蝉衣居然会站出来,便对着她笑了笑,倒也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对皇后乘胜追击,见好就收。
皇后微微皱眉,一个苏辛夷她没放在心上,若不是苏淳,她能算个什么东西!
但是郑国公可是还活着的重臣,便是陛下对他也一向礼遇,皇后自然不能对他无礼,只得笑了笑,“既是这样,那便坐下吧。”
齐贤妃便笑着接口说了一句,“宫中也常有剑舞,倒是没见有什么意外。”
这话便是给皇后台阶。
李贵妃闻言笑呵呵地开口,“贤妃,你也说了是剑舞,剑舞怎么能跟永安县主谋生的本事相比,二者可不能相提并论。”
大殿之上,诸位闺秀心思各异,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们做了各种准备,以为晚宴上能大展身手,诗词歌赋来一遍,哪知道皇后娘娘会让永安县主表演,更加没想到永安县主居然直接拒绝了。
如今贤妃跟李贵妃话头上交锋,这些闺秀哪里还有心思表演什么才艺,个个恨不能缩起脖子,装作不存在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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