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娇无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家成
目送着周玉离开的背影,月红低着头挪到姬姒榻前,说道:“女郎,周家郎君刚才好象要哭了。”
姬姒没有理她,只是低声说道:“叫孙浮进来。”
“是。”
不一会,孙浮进来了,姬姒这时有点疲倦,便歪着头倚着被子,只听她懒洋洋的声调响起,“我让你放给周家仆人的风声,你放出去没有?”
孙浮轻叹一声,说道:“放出去了。那个仆人听说你一直夜咳不止,又听那黄大夫说你可能会留下病根,当场脸色就变了。”
姬姒说道:“放出去就好。放出去了,我就不再是周氏玉郎的良配了!这一场缘,也算是斩断了!”
一切如姬姒所料,又过了半个月,周玉来时,再一次得到她的拒婚之意后,他终是一个字也没有再说,便这样大步走了出去。
接下来,姬姒足足用了四十余天,才把身体彻底养好。
这时,姬姒也已经知道了,那日刺杀周玉和几个大臣的,都是石氏的余孽。
原来,这祸事本来与她也有关联。
知道后,姬姒暗暗叹息。
放下这些无端端的烦恼后,刚刚恢复建康的姬姒,开始屋里屋外的忙活起来。
现在是冬日,外面的积雪已堆了半人高了,这么厚的雪,在南方是不常见的。唯一庆幸的是,姬姒因为早就料到了这场雪,庄园的一切事务都准备充足,便是不出门,也一个个好吃好睡。
闲着无事,姬姒又记起了祖父说过的那句藏宝地,便带着黎叔等人,开始围着自家庄园翻箱倒柜起来。
搜遍了书房,就去搜地窖,再搜柴房,然后是堂房,再到厢房,姬姒下令,说是墙壁屋梁,一寸也不放过!
这一天,姬姒还在整理柴房里搜出的东西,突然的,黎叔欢喜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女郎,你快看看这个。”
姬姒一怔,连忙转头看去。
黎叔急匆匆抱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木箱子,只是箱子的锁不是寻常的锁,而是复杂无比的鲁班锁!
姬姒激动地抚上木箱,问道:“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黎叔说道:“这箱子可藏得奇怪,它居然放在茅厕上面的梁柱上,这箱子的颜色与梁柱颜色还是一样的。嘿嘿,要不是女郎说要搜遍府中的第一个角落,还真没有人想到,那地方居然也能藏东西。”
姬姒也笑了起来,“正是因为无人想象得到,这东西才一直留到了现在。”她指着箱子上的纹路,说道:“叔你看这箱子,少说也存放了六七十年。”
黎叔打量了一会,点头道:“怕还不止。”转眼他又问道:“女郎,这个锁要怎么打开?”
姬姒摇了摇头,说道:“我慢慢想办法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姬姒与姬道两姐弟,几乎把所有的闲杂时间都耗在这箱子上。特别是姬道,小男孩天性聪明,能难住他的事不多,陡然遇上这么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箱子,他几乎是玩得不亦乐乎了。
这一天晚上,姬姒正在刺绣,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啪哒声。
几乎是这个声音一出,姬姒便僵硬的,慢慢地转过头看去!
与她同样表情僵硬的,还有姬道,小少年的手,还放在锁上。
姐弟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会,姬姒猛然扑了过去,颤声道:“阿道,你解开它了?”
姬道这时也惊醒过来,他咧着缺了两颗牙的小嘴,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才笑了一声,姬姒便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说道:“慎言!部曲婢仆虽同亲人,终不是亲人,真正的机密事,不可外泄他人之耳!”
姬道猛点头。然后,姐弟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了箱子。
姬姒在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颤抖着手,慢慢打开了木箱。
几乎是木箱一打开,姐弟两人便同时失望地叹出声来,却原来,木箱中只有一副画。
真是的,浪费了她几个月的时间,居然只是搜到了一副画。
……一副画。
不对!
猛然的,姬姒跳了起来,她拿起那本山海经,上面,有她祖父亲手写的一行字,“余十岁时,曾见祖父昼夜观一图,询问之,云:此是吾家藏宝地也。”
看到这里,姬姒连忙放下山海经,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画卷。
这是一副山水图,副的是一座山,山峰灵秀独特,云峰中隐隐可见僧寺的钟楼。对了,下面有一行字。
姬姒连忙低头,对着烛光,她低声念道:“姬成林题于建康鹤倚峰。”
就在这时,举着箱子左看右看的姬道急急说道:“姐姐,这箱子上有字!”
姬姒一惊,连忙放下画卷走了过去。果不其然,烛光下,箱子靠近边缘极不起眼的地方,有二行字浮现在姬道眼前,第一行写着:八百年无上权华,六百年落魄淹留。第二行则是写着,吾族藏宝二十一处,此其一也。
果然果然,这画中的建康鹤倚峰,是她姬族的藏宝地之一!
一时之间,姬姒激动得双手都是颤抖的。
就在这时,姬道小小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姐姐,我听人说过,那郑家之所以发家,是从爷爷手中得了咱家的藏宝。你说他们会不会得的就是这一处?”
姬姒正举着烛火细细观看画卷,她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回道:“这箱子至少有一甲子不曾被人发现,爷爷十三年前才死,那时他便是发现了什么藏宝,也不应该是这一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紧盯着画卷的姬姒突然开口了,“阿道,我们把家搬到建康去,你说好不好?”
姬道凤眼扑闪地看着自家姐姐,脆生生地说道:“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骄娇无双 第三十章再遇
转眼,积雪尽化,柳枝抽芽。
几乎是天气一转暖,姬姒便收到了周氏兄弟离开荆县的消息。
送走了周氏兄弟后,姬姒与周玉并不曾定有婚约的事,也在不知不觉中传遍了荆州。然后一夜之间,姬府众人发现自己处境艰难了。不说姬姒,府中的婢妇便是上街买几两盐,也会被人刻意为难。
而这仅是开始,一天晚上,姬姒突然发现自家庄园的围墙内外,出现了许多诡异的脚印……
姬姒记起了荆州城里那些被她开罪过的大族,虽然,谢琅是放过话,可从来人走茶凉,谢琅离开荆州都这么久了,那些人私底下做些小动作,又哪里查得到?
接着,姬姒想到接下来连续两年的,导致荆州遍地饿馁的洪灾,终是下了决定,速度迁往建康。
原本,众人想着,天一开晴便去处理青水县的田地和曲水县的店铺。哪知,姬姒想了想,却是否决了。在姬姒看来,从荆县到建康有千里之遥,这个时代劫匪如此之多,把所有家当带在身上实不妥当。
姬姒最终决定,已有的产业全部不动,庄子也留着,她只带黎叔孙浮等部曲,和月红等婢妇前往建康。
这时的姬姒,并不知道她这种稳妥的想法,来自她家族的遗传。她家那二十几处藏宝地的故事,便是由此而来。
离开前,姬姒告诉那些佃农,接下来的两年荆州可能有天灾,她让佃农把收获的粮食都留下来自用。并一再吩咐他们,不管到了何等境地,不许收留外人入庄园。
时值阳春四月,正是出行的好天气,姬姒与众仆一道祭过道神,又选好出发的黄道吉日后,便上了路。
当天傍晚,姬姒便来到荆州了。
姬姒一行人,在荆州停留了十天。这十天里,姬姒把得自罗大头处的珠宝中,那些易碎难以保管的珊瑚等物,以及一些玉制或奇木所制,湘楚本地人才推崇奉迎的神像,统统换成了良马。
荆州这地方,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到三国时,更成了军事重城中的重城。相应的,这里的军备物资也比建康要多质量要好,如马匹就是这样。同样档次的马,在荆州的价格,是建康的四分之三不到。
姬姒用掉了半车珠宝,得了八匹良马后,特意请来马倌,传授了把良马打扮成劣马的技巧。那马倌的手艺十分出色,三不两下,姬姒新得的良马便通通成了年迈老丑的劣马。
像马这样的工具,最是分为三六九等,而每一等之间的价格,那是天壤之别。如一般的劣马,那价格比驴多不了多少,而上等骏马,却是价值千金甚至万金。姬姒把良马变成劣马,虽不能完全防止盗贼,至少能减少他人的垂诞。
用了一天来到赤壁后,姬姒等人上了一只最大号的客船。
这样的客船,造型华丽,装载甚多,很多时候,这长江流域的黄金盐类,会通过它们运载的。
把驴马安置在下一层后,姬姒等人和其他客人一样,住进了上层的舱房。
上层舱房很大,客人约有二百左右。姬姒刚刚走上船舱,便听到一阵琴瑟和鸣声传来,她转头一看,对上了十几个高冠博带,气度巍然的士族。
见姬姒看着那些士族,黎叔凑近她低声说道:“女郎,我打听过了,那十几个人是来自蜀地的大族。”
姬姒点了点头。
就在她转身入舱时,一个做小姑打扮的贵女娇娇脆脆的声音传来,“我家哥哥说了,谁要是能指出他琴音中的错误,定以千金相偿……”
女子的声音还在后面朗朗响起,姬姒已率着众人回到了自己的舱房。
等姬姒等人安置好时,已到了傍晚。
长江河畔的落日,有着让人惊艳的绝美,姬姒换了一袭男袍,戴着纱帽,来到了船头。
与她一样,站在这船头看着长河落日,万里孤烟的客人不少,喧哗声中,还有人兴致来了大声作赋。
作赋之人,是一个身材高挑,长相不错的蜀地士族,他脸上敷着粉,衣袂在晚风中猎猎翻飞,远远看去,倒也有些风姿。
就在姬姒一眼瞟去时,那个小姑打扮的贵女再次娇娇脆脆地叫道:“如此美景,有赋岂能无曲?若有人能为我家哥哥合上一箫,使得我等满意了,定以千金相偿……”
姬姒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一侧,月红压低的窃笑声传来,“女郎,要是你愿意露一手的话,已赚到二千金了。”
姬姒不由失笑。
一侧,黎叔也在笑,他不解地问道:“女郎,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姬姒轻声笑道:“这些人是在造势,恩,就是说,他们想制造出一个名士来。”
月红的嘀咕声传来,“居然要这样宣传自己,真不害臊。”她向姬姒说道:“女郎,咱们离他们远一点。”
姬姒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些人既然爱名,那就说明他们还有羞耻是非之心。没有底限的恶人已经够多了,能够遇到还有羞耻心的同伴,是我们的福气。”她转向一侧的孙浮,命令道:“你派人去打探一下,看他们是不是前往建康,如果是的话,咱们这一路就与他们同行了。”
“是。”
不一会,孙浮回来了,他满脸喜色地说道:“女郎,你料中了,他们果然是前往建康的。我刚才说了来意,他们答应了。”
“太好了!”姬姒展颜一笑,她望向那一伙实力不弱的蜀地客,心头一松。
在这样的日起日落中,转眼间,姬姒一行人已在船中渡过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中,因为有了这一伙蜀地客的存在,船上是歌舞不断乐声不止,倒也让姬姒大饱耳福。
这一天,船只进入了扬州地界。
姬道等人常年居住在荆县,哪曾出过荆州城以外的地方?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是日日夜夜守在舱窗边,看着长江日起,看着长江日落,看着两岸青山疾驰而过,现在又看到了传说中的扬州,一时都是喜不自胜。
姬姒穿着男装,再次走到了船头。
她和众人一道,就着渐渐西落的夕阳,昂着头朝前方看去。虽然,他们看到的还是青山和田地,连扬州的影子也没有望到,可每一个人还是处于兴奋当中。
就在姬姒望着前方的山峰出神时,突然的,从前面一座山峰后面,飘来了一片扁舟!
这操扁舟之人显然是个中高手,一叶舟在他手中,如同箭一样的快捷自如。
扁舟来得很快,转眼便飘到了客船之侧,隔得远远的,舟上戴斗笠的年青人便是双手一叉,只听他朗声说道:“船老大可在?”
“在的在的!”胖胖的船老大带着几个船工颠颠地跑了过来。
扁舟上,那青年人客气地说道:“是这样的,我家主公正在前面水域设下埋伏劫杀水匪。还请老丈把船在这附近湾一湾。”他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又道:“最多明晨辰时下三刻,你们就可以走了。”客船上,一个蜀地士族高声冷笑起来,“你让我们停我们就停?真是荒唐可笑!”
岂料,几乎是这个士族声音一落,客船上便有十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客倌不得乱说!”船老大更是连忙说道:“客倌误会了,这个小郎乃是好意。”说到这里,船老大转过头来,他笑呵呵地看着扁舟上的年青上,一边叉手行礼,一边大声赞道:“早在荆州时,小人便听说了,有一个建康来的大人物,一路扫荡了无数劫匪,令我等庶民有了喘息之机。今日有幸遇见,真是小老头三生有幸!”
船老大的声音堪堪落下,突然的,前方的水域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鼓声!
“咚咚——咚!”强而有力的鼓声,仿佛冲破了傍晚的平静,令得整个水域都沸腾起来。
就在鼓起刚起,隐隐有喊杀声伴着风声飘来时,姬姒与众人一道,齐齐地掂起脚尖,昂头眺去。
姬姒眼睛极利,她一眼便看到,几百米的水域上,一只轻舟载着一个玄衣郎君一驰而过!
那轻舟纵使飘得很快,可是姬姒依然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站在舟尾身姿挺拔,明明脸上戴着面具,却依然有种让人窒息的华光的郎君!
那是谢琅!
真真没有想到,原来到了这里,还能看到他的身影。
骄娇无双 第三十一章 扬州,谢琅
最后一缕阳光,也沉入了地平线。
泊在山峰后的客船,一直都无法真正的安静,因为不远处的河面上,那阵阵鼓声,厮杀声,还有那照亮了水面天空的火把,从山峰后透射过来,把这个夜晚变得喧哗而杀气腾腾。
姬姒心里痒痒的。
她和众人一样,一直站在船尾,望着那火光传来的方向倾听着,议论着。
这种热闹,一直维持到天亮。
几乎是天刚刚亮,那个青年便踩着扁舟再次出现了,他远远便叫道:“诸位,你们可以走了。”
船上众人欢呼起来,在船老大的连声命令下,大船开始转向,朝着河道中间驶去。
一直到大船驶动,那青年还踩着扁舟站在一侧。
就在大船与那扁舟擦肩而过时,姬姒心神一动,朝着那青年高声问道:“这位郎君,你们可是也前往建康?”
姬姒这话一出,船上好些人都转头望来。
那青年朝姬姒看了一眼,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叉手言道:“这个吾不知也。”说罢,他驾着扁舟飘然离去。
见姬姒还在目送着那人,孙浮小声说道:“女郎,你在想什么?”这阵子,姬姒料事无有不中,威望越来越高,孙浮等人见她开口,便以为她打了什么主意。
姬姒回头看了孙浮一眼,说道:“我只是想,如果能与他们一道同行,那就真无忧虑了。”
姬姒现在感觉很不好,她想,她又犯了前世的老毛病。前一世,她比起同龄人来,更善于审时度势,也就是说,她骨子时有点喜欢攀附强者。无疑,谢琅是个强者,她想与他一道同行,下意识中,安全只是一部分,另一部份,却还在想着能攀附他。
这样不好。姬姒抿紧唇,暗暗想道,我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自尊自重地活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攀附他人!
这世间,无根之木只能强盛一时,要花开千日,还得自身根基扎实。
在姬姒胡思乱想间,客船已来到了河道中间,转正船头后,随着风帆高举,船只开始加速。
不一会功夫,客船便穿过几座山峰,来到了昨天谢琅围杀众匪的地方。就这么瞟去,那一侧河道浅滩上,还漂浮了上百具尸体,以及一些兵器船板。
这时,姬姒的身侧,传来了一阵哇哇呕吐声,却是那蜀地来的士族子弟,看到尸体后失态了。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中,那个最喜欢说话的娇娇女还操着蜀音娇脆脆地嚷着,“侬最讨厌这些兵蛮子了,动不动就弄些血啊尸体的,一点也不文雅,太不文雅了。”
她的话,自是无人理会。
客船顺风而行,驶到中午时,船老大来了,他大声说道:“诸位,前面就是扬州的坞县码头,船只出了点问题,将在那里停留两日,待修好后马上起航。”几乎是船老大的声音一落,四下叫苦声不满声便不断传来。不过,虽然所有人都不舒服,可也没有一个人严词反对。因为,船只走到中途,因各种事故出现停留,是这个时代外出时经常会遇到的事。或者可以说,从荆州到建康这么上千里的路程,要是中间没有出半点问题,那可叫幸运。
那船老大开口时,姬姒的一双眼,一直盯在他脸上,时不时的,她还朝不远处的几位船工瞟去一眼。
等众人散去,姬姒侧过头,对着孙浮低声说道:“船一靠岸,我们就卸货离开!”
“什么?”孙浮大惊,他低声说道:“女郎,可是有什么不妥?”
姬姒小声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到有点不对劲。”她断然命令道:“通知下去,按我的命令行事。”
“是。”
傍晚时,坞县码头,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了。
望着两岸层鳞叠次的房屋,望着远眺可见的扬州城,姬姒的心定了下来,想道:幸好这里是个繁华地带。
几乎是客船一靠岸,黎叔等人便忙活起来,看到他们搬的搬箱子,牵的牵马,那船老大跑了过来,连声问道:“客倌这是准备往哪里去?这修船的事,可能需要两天,也可能只要半天,这货物搬来搬去的耽误时间呢。”
姬姒看了脸色不太好的船老大一眼,压了压纱帽,微笑道:“不了,我们就在这里下船。”
“那怎么行?”船老大失声叫道:“客倌不是前往建康的吗?”
姬姒的声音从纱帽后清冷地传来,“我们改变主意了,在扬州会了亲友再走。”说到这里,她朝着众人团团一礼,转到那些蜀地士族时,她还略顿了顿,朗声说道:“这扬州城风光不错,诸位要是不急的话,何不缓缓再行?”她只是有所怀疑,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姬姒转过身,开始招呼着婢仆们上路。
身后,那蜀地世家的两个中年人,望着姬姒的背影沉默了。
过了一会,一个中年人突然下令道:“通知下去,让众人卸货下船,我们也到扬州城玩一阵子再离开。”
中年人这个命令一出,众子弟都哗然起来,一少年问道:“三叔,这上货下货的,太麻烦了吧?”
中年人转头瞪了他一眼,他瞟了一眼急急跑来的船老大,低声说道:“你们懂什么?这是人家的地盘,到时半夜潜几个人上来,把人一杀,把船一开,事后谁说得清?”
中年人说得家人脸色大变时,那船老大跑来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发飘,“客倌客倌,你们这是做啥子呢?老头子这船只有一点小毛病,最多半天就可以修好,好端端的,干啥子要添乱呢?”
可船老大越是慌乱,中年人却越是坚决。因为,不管是姬姒一行人还是这些蜀地客,他们的船资是上船时就已经给足了的。这般中途离去,船老大不会有半点损伤。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他还如此慌乱,这就足以说明有问题了。
于是,一声唿哨几道命令后,那蜀地家族也把自家的车马货物搬下了船,转眼间,偌大的客船,只剩下一些不起眼的小客小商了。
站在浓盛起来的夜雾中,一个船工悄悄靠了来,他凑近一动不动地船老大,低声说道:“叔,还要不要干?”
“啪”的一声,船老大回头给了他一巴掌,咬牙怒道:“干什么干?剩下那两三个寒酸货,值当老子连名声地盘也丢了?”却原来,常年的战乱国破,使得所有在外行走的人都有了自己一套勾当。如这船老大,他和这满天下的船掌柜一样,无大利可图时,他们就是正正当当的商人,行一趟船,就赚个辛苦钱。而要是遇到了这种蜀地士族一样的肥客,他们也不惜化身为匪,来个半途杀人劫财。这样的生意,通常是做一次可以吃半辈子,一旦得手,那是赚大发了。
却说那个蜀地家族,离开码头后,那中年人说道:“去查一下,那个荆地来的小郎到了哪里了,咱们跟紧一点,这一路就与他结个伴!”
一少年听了,却是嘟囔起来,“三叔,用不着吧?那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
“行走在外谈什么门户!”那三叔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沉声说道:“那小郎年纪轻轻,却观察细致思虑周全,且行事果断,绝非池中之物,咱们与他结伴,安全!”
就在那三叔说着与姬姒结伴安全时,姬姒却在对着孙浮说道:“想办法弄清楚谢家郎君的行踪,咱们这一路最好跟着他,慢虽慢点,却胜在安全无忧。”
“谢家郎君?”孙浮却听得一头雾水,他不解地问道:“谢家郎君不是去年就前往建康了吗?女郎怎么知道他在扬州?”
姬姒回过神来,她自己对谢琅印象深刻,自是一眼便认出他来了,孙浮等人却是不知,那河上劫杀河匪的,就是谢琅本人。
她也不想争辩,便直接命令道:“叫你去就去,多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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