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娇无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家成
说到这里,姬姒袖着手,腰身挺得笔直地看着窗外的远山,心里想道:前一世,我攀权附贵,得到的却是一场场羞辱,最后还死了个不明不白。这一世,我谁也不攀附谁也不稀罕,就凭我自己的力量,定要在这个仓惶局促的人世,不为钱所累,不为名所累,不畏生,不惧死,活出一份大自在来!
骄娇无双 第三十四章 不喜欢和喜欢
谢琅站在高高的船板上,看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阳水县,他转头问道:“姬小姑一直在阳水县?”
“才不是呢。”回答的是谢广,他啧啧连声地说道:“说起这个小姑,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当初来到阳水县时,她就把自己全部的财产换了吴县的特产桐油,整整十五车,装得满满当当一点空间也不剩。当时她那仆人就说,姬小姑会靠着这些桐油,把她用在吴县百姓上的草药钱全部赚回来。我还不信呢,结果怎么着?结果咱们把她丢在阳水的这大半个月里,她楞是靠着那十五车桐油,把手头的钱翻了五倍!”他朝谢琅伸出一个巴掌,啧啧说道:“郎君,你说这个小姑厉不厉害?”
谢琅一笑,他转头看向前方浩淼的波涛,轻声说道:“她?确是个让人刮目相看的。”转眼他命令道:“发出飞鸽,让人通知姬小姑,便说因建康有事,我马上要赶回去,让她直接前往阳水县码头等侯。”
“是!”
那一边,姬姒得了谢琅的传信后,本来以为还会耽误大半年的她心下大喜。
姬姒出发时,正是傍晚霞光万里时,一赶到阳水县码头,她一眼便看到,那唯一一只二层高的大客船,以及站在客船二层,宽袍广袖,墨发披散的谢十八!
彼时,最后一缕残阳,正向天地释放它最后的绝美,半边的云霞,全给染成了一缕缕或红或紫的艳色。
而谢十八,就这样背对着残阳,披散着一头墨发,双臂挥动,不紧不慢地敲着一面鼓!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令得他的面容半边明半边暗,他垂着长长的睫毛,那睫毛遮住了那双总是温柔,温柔得仿佛总有许多怜悯的眼。
他双手各拿一鼓槌,他站得笔直笔直,他敲鼓的动作不疾不徐,而随着每一次鼓声起落,那白袍下线条优美的肌肉,便若隐若现着。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鼓声。
明明不疾不徐,明明敲鼓的人动作是那么优雅,明明鼓声是那么雄深,可这一刻,姬姒却落了泪!
落泪的不止是她,码头上下,来来往往数百的行人,这时都驻了足,都怔怔地转头看着那风帆下,看着那个夕阳下敲动着鼓声的身影!
陡然的,姬姒知道,她为什么会流泪了。原来,是那个身影太过优美,极致的优美配上绝美的夕阳,不疾不徐的鼓声配上那汩汩逝去的东流水,她突然被震撼了,她因为这种极至的美丽,感动着,却又想着无法挽留,无法永远拥有而悲伤着!
是了是了,这才是夕阳之鼓!这才是这么美丽的夕阳给人的感受。懂得的,不发一言,却已呈给了你整个天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琅敲下最后一个鼓音后,他缓缓放下了鼓槌,负着手转头看向天空。
就那么一瞬,姬姒看到了他眼角有泪水的残光。
她怔怔地站在岸边,看着那个男人,那个拥有一切,如世人渴望的才华,美貌,家世,尊敬,权利,智慧,一切的一切美好事务的男人。他明明什么都拥有了,可这一刻,他却孤零零地站在河水之上,夕阳之下,无声地落泪。
这是寂寞吧?这一定就是寂寞,那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寂寞,那种看到了满目苍痍,望尽了世间残阳的寂寞,那种渴望能有所改变,却在扫除劫匪时,还要戴上面具,让世人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寂寞!
原来,他竟是这般的寂寞!
第一次,姬姒发现,这个天下都知的风流郎,竟是有着刻了骨的孤寂!
姬姒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望了那个身影多久,直到谢广走到她身边,对她低声说道:“姬小姑,该上船了。”她才猛然清醒过来。
姬姒率着众人,跟在谢广身后上了船。
残阳中,风帆高举,在纤夫的哟喝声中,客船缓缓驶入了大河中。
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直到天空上银河灿烂,姬姒还依稀看到,谢琅负着手站在船头。
星光下,姬姒终是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慢慢来到了他身后。
她的脚步很轻很轻,几乎无声,她走到离他十步处时,便停下了脚步。
可姬姒刚刚止步,便听到黑暗中,谢琅的低语声传来,“姬姒?”
姬姒连忙小声应道:“是我。”
星光下,谢琅回过头来。
隐隐的光亮中,他双眸明灿如星,看着姬姒,谢琅轻声说道:“你不用畏我。姬姒,你很好,这次你帮我挽救了无数生灵,我甚是感激。”
说罢,他转过头去。
看着黑暗的河岸对面一会,谢琅徐徐又道:“夜深了,外面寒重,你一小姑子得多照顾自己,回去吧。”
姬姒恩了一声,听话地转头离去。只是当她走到舱门口时,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朝着那人定定望了一眼。
谢家的这只船,显然是经过改造的,走得飞快,第二天姬姒一醒来,推开窗便发现,船只已经进入长江了。
五月份的长江,因雨水的增多而水面上升,导致来自天下各洲的船只纷纷上路,所以,才这么一会,姬姒便发现,宽广的江面上,同样的大船已有了三只,远处,还有十几只风帆正在南风中飘扬。
姬姒走到船头时,一眼便看到,依然是一袭白衣的谢琅,正宽袍博带,衣冠凛然地坐在榻上,面朝长江,懒洋洋地翻阅着一卷书简。
盛装打扮过的谢十八,特别的高贵,配上他那闲适的动作,令得简陋的船头,都变成了金马玉堂的殿堂。
姬姒看到这样的他,又是一怔。
转眼,她暗暗想道:他最俊最华贵,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也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立誓要享受人生的路人!
也是奇怪,她这样一想,眼前这个郎君那逼人华光给她的压力,便减少了许多。
当下,姬姒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轻笑着打招呼,“谢家郎君好早。”转眼,姬姒轻叹出声,又道:“温暖和煦的阳光,奔流万里的长江,已经是人间极致的美景了,偏生这船头还要添上一个谢十八,害得我等想要赏景的都不敢提步,郎君有过错啊!”
她这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嫌弃了。
谢琅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简,转头向她看来。
只是一眼,谢琅便哑然失笑,他开口说道:“这样一说,那确实是我不是了。”又盯了姬姒一眼后,谢琅轻笑,“我还以为阿姒钟情于我呢,却原来是嫌弃。”
这个人,竟然当着人家小姑子的面,直白白地说她钟情于自己!真是脸皮厚!真是无耻!
姬姒的脸先是一红,转眼她看向谢琅,对着那张华光逼人的脸,姬姒淡淡说道:“这个十八郎就不知道了,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郎君,阿姒是断然不会的。”还别说,姬姒这话一出,不止是谢琅惊了下,便是隐身在舱中暗处的护卫们,这时也大吃一惊。
她不钟情他?她不钟情他会以生命涉险?她不钟情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这时,姬姒对着谢琅那张微微惊讶的脸,认真地说了起来,“阿姒这一世,就像这长江水,发了誓地要坦坦荡荡地走过这千里青山路的,至于最后流入哪一个海,那还没有想过。至于十八郎你,对于阿姒便像那长满了桃花的泰山。你看啊,泰山虽美,可一来它太高,二来它太有气势太雄伟,三来它居然还长满了桃花。这样的一座山,又怎么会符合一条以坦荡自在为目的的江河的梦想呢?”
对于向谢十八坦然自己对他没有兴趣一事,姬姒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一来,她前阵子的所做所为,确实是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这样不好,建康不知有多少爱慕谢十八的,她可不想人不生地不熟的一过去,便招来无以计数的情敌。二来,她既然向谢十八提出了请求庇护的话,以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多得很,所以,她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要让彼此坦坦荡荡无拘无束的做回朋友。
做朋友好啊,做朋友最好了,她可不要像前一世那样搞出那么多暧昧,最终害人又害己!
谢琅一直在看着姬姒。
他那无法形容的眉眼,因愕然而微微扬起,是的,是愕然。不管是前一次她风尘仆仆地赶到吴县,对他说,我带来了《伤寒杂病论》,还是昨天晚上,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用那晶莹的目光望着他,她的所作所为,都在清楚地告诉谢琅,她是喜欢他的。
可这样一个昨日还痴痴望着他不舍离去的人,这一刻,又用这么坦然,这么真挚,这么她自己深信不疑的语气告诉他,她绝对不会钟情于他!
此时此刻,她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毫不作伪,很显然,她从头到脚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也就这样说了!
这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谢琅缓缓站起,晨光中,他身形颀长而飘逸,就这样踏着木履,他大袖飘飘地向她走来。来到姬姒面前,他微微倾身,那形状完美如弓的唇线,似有意似无意地划过姬姒有耳际后,低叹声宛如风一样飘入她的耳中,“可是,天下那么多女人,我唯独只想阿姒你能喜欢我啊……”他最后还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真真算得上婉转失落,惆怅凄凉了!
骄娇无双 第三十五章 谢琅的行事
这么一个绝顶风姿的郎君,凑到你耳边说出这般暧昧温柔的话,那是什么感觉?
总之,姬姒的脸红了,她又和昨天晚上一样,看向谢琅的目光,变得痴痴的了。
谢琅失笑出声,就在姬姒感到不对,脸色一青回头看去时,那厮已广袖一甩,身姿极美,速度极快地走了!
这厮居然色诱于我!
姬姒是万万不会承认自己对他上了心的,她黑着脸嘴皮扯了扯,为谢琅的厚脸皮,为他那没羞没耻居然连色诱也用出来的手段冷笑了好几声!
有了这么一曲后,姬姒面对谢琅时,变得没有那么敬畏了,也许是因为她觉得这人也就一俗人,也或许,是他看向她时,那总是想笑又忍住的表情,特别让她无法尊敬吧。
这一天,谢琅正在船头弹琴。
这厮出现在人前时,总是喜欢一袭白衣。当然,这世间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把白衣穿得这般超群脱俗了。
彼时刚刚过了中午,姬姒小小睡了一个午觉,一睁开眼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琴声。
……这琴声是如此动听,它演绎的浩浩长江,万里碧空,直让姬姒好一阵沉醉。
于是,不知不觉中她爬出了榻,不知不觉中她把自己小小梳洗了一番,然后,姬姒穿着自己美丽的衣裳,踏着木履,哒哒哒的来到了船头。
这一刻的长江景,却是极美极美,船只正靠岸而行,不远处的山头上,盛开了大片大片的不知名野花,绿的树,七彩的花,倒映的河水,把人都看醉了。更何况,这种美丽的河景中,还有一个技艺高绝的琴师,正在鼓着琴。
就在姬姒为这美景,为这美男,倾倒得眼睛又有点画圈圈时,一阵脚步声传了来,护卫谢广来到自家郎君身侧,低声禀道:“郎君,谢才听风时听到了哭声,探了下,由此前进三里处有一支流,那里山峰险峻,三面有围,极是适合河匪设伏!哭声应是从那里传来。”
悠扬而来的琴声中,谢十八头也不抬,淡淡说道:“既如此,便去会一会。”
“是!”
客船开始减速。
驶了一会,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另一个护卫谢庆匆匆跑来,低声禀道:“郎君,不能前进了!谢才探查的结果表明,那股河匪少说也有二十五条船。这么庞大的队伍,人数只怕比我们多上数倍,我们对付不了!”
谢琅双手按在琴弦上,慢慢停止了弹奏。
他站了起来,朝着视野尽头的那条支流眺了一眼,又抬起头朝着天空看去。
看了一会后,谢琅道:“无妨的,继续前进!”
“是!”船只再次前进,并开始拐弯,朝着那条支流驶去。
姬姒掂着脚观察那支流时,谢琅那低沉含笑的声音传了来,“姬小姑,可愿淡扫蛾眉,为我做个伴琴仙子?”
这厮,明明就是要她站在他旁边充当一个美婢,还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说是什么“伴琴仙子。”
姬姒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暗暗想道:也不知他把那四个美婢丢哪里去了,这一会没有婢女,竟然要我假扮。
谢琅既然这样说了,姬姒便进了船舱,不过一会,她便把自己化成了一个绝色美人,身姿曼妙地走到了谢琅身侧。
谢琅没有想到,她稍稍一弄,竟有如此惊人的变化,不由眉眼微挑,含着笑打量了她好几眼。
见他被自己吸引了,谢琅有点得意,她嘴角一扬,骄傲地挺直了腰背。
这时,大船恰好进入了支流中的那处群山环抱,滩多水缓的埋伏处。
几乎是大船一进入,所有人便是一怔,因为,前方的水泊上,停着近三十条适合远航的中型货船,而这些货船上站着的,是一个个手拿长戟,满脸横肉杀气腾腾的河匪!
三十条货船,每一条货船上都是黑压压的河匪,人数只怕上千!
而被这些货船包围着的,是十几条大小都有的客船,此刻,那些客船上的人瑟缩成一团,有的哭叫有的声嘶力竭地向河匪磕头,正是凄惶无比时。
这十几条客船有着统一的标志,显然是同一个家族举族搬迁,也是他们运气不好,眼看就要进入长江了,却落入了河匪的埋伏圈。
在这么个时候,谢氏的这条船无端端的闯进来,还真是搅乱了一池春水。
就在那些客船惊喜地叫出声,河匪们转过头杀气腾腾地望来时,谢广那微带慌乱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郎君,他们人太多了,是我们的数倍有余!”见谢琅稳坐不动,他又急急说道:“唯今之计,只有派人下水凿船这一策勉强可用,可是现在大白天的,我们下水一旦被人发现,这个奇袭之策也就废了!”
说到这里,谢广又道:“郎君,趁还有段距离,我们转舵离开吧。”谢广这句话,显然是护卫们共同的心声,一时之间,众人都眼巴巴地向谢琅看来。
谢琅却是安稳得很,他抬头又看了一会天空,似是感知了一会风色后,徐徐说道:“先贤有云,身在太平盛世,国家富有而自身贫贱,这是一种羞耻,身处混乱之世,举世贫贱而自身富有,这亦是一种羞耻。我已身处羞耻当中,既已遇到,怎么也得为那些哭泣的人做点事。”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提,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拔,随着一阵悠扬动听的琴声传来,谢琅声音清亮地命令道:“降下风帆,慢速进入河匪包围圈!”
众护卫齐刷刷应道:“是。”
于是,本是横着的船头完全转向了,朝着众河匪的方向缓慢飘去。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本已把客船逼到了一块的河匪们齐齐一惊,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那个站在最中间的独眼龙。
而原本已经束手待毙的客船上,众人也齐刷刷站了起来,他们昂着头,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地望来。
将近二千人地盯视下,大船不但没有慌乱,船手们还降下了风帆,而河匪们一眼望去时,看到的,是那个高冠博带,广袖飘然的世家郎君。
郎君一袭白衣,正悠然自在地抚着琴,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反射出一种让人惊艳的华贵。
郎君身侧,站着一个绝色婢女,婢女正动作优美,不疾不徐地给他煮着酒。
这两个人,在阳光下都有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容色。
这两个人,在阳光下也同样有着一种让人不解的从容风姿。
一时之间,众河匪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一个光头大汉忍不住扯着嗓子叫道:“他奶奶的冬,这世家子到底想干什么?”
几个河匪在那里大呼小叫,到是那独眼龙,一直张着一只独眼,朝着谢琅和姬姒两人望了又望。
他朝身后一个文士问道:“方平,你是个善琴的,那白衣人的琴声里可有异常?”
那文士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谢琅两人,闻言他摇了摇头,说道:“他所奏的这曲名叫春水谣,此人琴技高超,琴音丝毫不乱。”他又转头看向谢琅身侧,亭亭而立,正给谢琅红袖添香的姬姒,看了一会后,文士说道:“连那个小小年纪的婢子那手都稳得很。可他们又只有一条船,船上善战之士,不可能超过三百……这人莫非是在学那诸葛亮,对我等用起空城计来了?”
听到空城计三字,独眼龙首领冷笑起来,他杀气腾腾地冷笑道:“我可不是多疑的司马懿!管他有计没计,通知下去,马上包抄那条船!”
他看着水灵绝美的姬姒,咽了一下口水后,咧着一口黄牙,朝众匪扯着嗓子戛戛叫道:“好一个绝色美婢,兄弟们,今天晚上把她赏你们了!”
独眼龙这话一出,河匪们狂笑声四起,于此起彼伏的唿哨声中,一条条货船转向,朝着谢氏的大船四面包抄而来!
众客船大喜过望,见河匪们转移了注意力,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在交头接耳一阵后,低声命令起来。
独眼龙的命令是下达了,可谢琅这只船的行为实在太过诡异,众河匪虽是转舵杀来,却终是小心了几分,速度也慢了几分。
就在这时,稳稳地坐在船头弹着琴,一袭白衣,神态悠扬自得的谢十八,那琴声中,突然带上了几分铮铮之声。
琴声铮铮,急促而来时,一阵寒风吹来,众人陡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头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乌云是如此之厚,直把整个天空都盖了个严实。也就是说,这一瞬间,天阴暗了!
突然的,姬姒明白了,怪不得谢琅一直在看天空,怪不得他以区区二百许人,便敢对战一千河匪,原来他早就知道天气会有变化!他早就做了万全准备!
这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真是博学多才啊。
天阴暗得很突然,隐隐听到船尾传来扑通扑通的轻微水花声,姬姒知道,谢才等人潜入水中了。
她不想河匪们发现,于是,在谢琅的琴声突然变成急促,暴风雨般地急弦流转时,姬姒玉白的手一举,突然脱下自己红色的纱衣,就在船头,赤着一双足跳起了翩跹之舞。
没有想到姬姒会跳起舞来,谢琅抬起头来,只朝翩跹舞着的姬姒看上一眼,他便是一怔,转眼间,他的眸中流露出一抹赞叹,手下的琴声也越发悠扬动听。
不管是谢琅突然转急的琴声,还是姬姒这样绝色美人的舞蹈,都令得河匪们一怔,一个个不约而同地看呆了去。
谢琅的琴声越转越急,其高亢处直入云霄,与从云层上突然降落的大颗雨滴,合成了一种奇妙的弦乐。
而姬姒的舞,这时也舞到了*,她手中的纱衣,变成了百变的道具,于婉转流畅中,把她那被雨水淋得半湿的曼妙身影,蒙出了一种隐约而又让人心头痒痒的绝艳。
一个个轻微的水花声还在不断传来。
狂风中,劈劈啪啪的雨滴中,操琴的白衣郎君,红纱后旋舞的绝色美人,形成了一副让人惊艳的绝色画卷,直让那些从来不曾见过高雅和风流的河匪们,看痴了去。
就在这时,一个河匪吼叫起来,“头儿头儿,不好了,那些个蔫兔崽儿在偷溜!”
独眼龙急急回头,这一回头,他便看到了那十几条不知何时散了开来,已经悄悄转舵,正在开溜的客船!
他奶奶的!他竟然被一个小白脸儿一个小美人儿迷得失了神智,竟让到手的鲜鱼开溜了!
独眼龙大怒,他厉声咆哮起来,“拦住他们!快快拦住他们!”
喝叫过后,他转向大船,朝着兀自在雨中悠然奏着琴的谢琅,和做翩然之舞的姬姒暴喝道:“小崽子竟敢对老子使用美人计!来啊,把这船给抄了!”
独眼龙的喝叫又响又厉,他强横多年,在众河匪中已经建立了相当高的威望。因此随着他这暴喝声一传来,众河匪也清醒过来。当下,四条货船朝着大船包抄而来,另外的船只,则齐刷刷冲向了众客船。
就在这时,谢琅的琴声中,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杀戮之音!
“铮——铮——铮——”连续三声急响,令得姬姒转头看来时,一条货船上,传来一个河匪的嘶叫道:“他奶奶的,咱这船怎么进水了?”
这一声嘶叫,仿佛是个信号,转眼间,三十条货船上,同时传来了惊慌地大叫声,“我这船也漏水了。”“这是怎么回事?”“头儿不好了,有人从河底凿了咱们的船板!”
三十条货船乱成一团时,琴声一止,却是谢琅站了起来,他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拭去脸上的雨水后,手一挥,优雅地命令道:“放火!”
嗖嗖嗖,百来个护卫冲了出来,姬姒一眼便看到,这些护卫中,还有她的部曲黎叔孙浮等人。
百多个护卫,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弓箭,而那箭,是正燃烧的火箭!
火箭嗖嗖嗖射出,转眼便落在了货船上。也不知那是种什么火,明明刚才落过几滴雨,可那火落上去后,却水浇不灭,一支支牢牢地钉在船板上燃烧起来。
河匪们这时乱成了一团。不管是船板渗水,还是这火箭攻击,都让他们彻底陷入了混乱。
已经在仆人的帮助下,换过衣裳,重新变得广袖飘飞的谢琅回到了船头,他懒洋洋地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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