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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大胆!最左侧一名小童以蒲扇直指林苏青呵斥道。

    林苏青微微抬起头,目光穿过自己抬着臂膀看去,不咸不淡的问道:谁大胆?

    最右侧的小童跨出一步也以蒲扇直指他道:面见尊者安敢不行跪拜之礼,放肆!

    大道讲求顺其自然,列位尊者乃道法至尊,原来顺其自然之外,却有如何行礼的讲究?

    林苏青所说的这番话当看听者将如何去理解,可以理解为他在讲道法,也可以理解为他是借题发挥,滋事寻衅。但无论理解为哪样,胆敢讽刺三清墟尊者,听起来尤其猖獗。

    但他反驳过后,即使对前言做了补救:晚生若有唐突莽撞之处,还请列位尊者海涵。

    林苏青。位居中央的紫袍尊者忽然开口,与此同时塑像的仪容突然化作了真的,便是位真的尊者坐在那处了。

    林苏青愣了一瞬,旋即捧手应答,语气倒有条不紊:晚生在。

    随着紫袍尊者的显身,左右的绿袍尊者与红袍尊者也相继显身,顿时便不再是三通栩栩如生的塑像,而宛如本尊莅临。

    他们泰然而坐,白眉长如须,飘飘欲飞,仿佛林苏青所冒犯的那几句言语从未进入他们的耳朵,仿佛林苏青熄灭了天瑞院明堂的不熄之火一事,其实并没有所谓的那么严重,抑或是他们其实看破了不过是假象。

    天瑞院你可适应。紫袍尊者徐徐问道。

    林苏青深感莫名,这几位尊者特地传召他前来究竟适合用意,难不成要同他客套几句?

    回尊者,天瑞院雅静清幽,十分适合学习修行。

    尊者的声音悠远而深长:天瑞院没有授业传法的先生,修心习法,你切记正己守道,砥砺德行。

    林苏青不卑不亢道:谢尊者教诲,晚生始终束身自重,恪守不渝。

    竟不是直接问罪于他,居然关心起他的衣食住行与课业来。

    天瑞院仅你一名学子,你可以去天修院,与其他学子一同修行。左侧的红袍尊者安详和蔼的说道。

    多谢尊者。

    且回吧。

    ?林苏青一愣,这就叫他回去了?在他熄灭不熄之火后,特地令天修院与天武院的掌院先生亲自传召他前来,仅仅只是为了问一问他的衣食住行,告诉他可以去别的宗院蹭课?

    于是,他恭敬地捧手伏首,不紧不慢地问道:列位尊者,请恕晚生无礼,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困在晚生的心中,望请列位尊者点拨。

    见尊者们点头默许,他道:听闻天瑞院明堂之内的不熄之火一旦熄灭,即刻会引动魔界。晚生不知,倘若引动,是否有危害苍生之险。

    问得极其直白。因为这是重中之重,这或许与当初给予他特例有关。

    若魔界作乱,你当如何?紫袍尊者亦是直白的问他,感受不出紫袍尊者的任何情绪,他的目光悠远若静观浮云,也辨不出他的思绪。

    林苏青顿生敬畏,但也仍旧从容:晚生倒不甚担忧,私以为既然已经失手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便只能顺其自然。要打定生死以赴,打不过便打不过。死而已。

    左不过一个死,他无所畏惧。

    三位尊者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忽然感到了心虚,尤其这种仿佛已经被看破却未被说破的感觉,格外令他发慌发虚。他还没有那么厚的颜面在明知道已经被识破的情况继续编造,那样很傻。

    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恩生于害,害生于恩。紫袍尊者云淡风轻道,话音将落未落时,他与另外两位尊者皆已化回了塑像。

    连同掌扇的小童也失去了灵气。

    竟是这样淡淡的闲聊了几句就打发他回去,林苏青云里雾里想不明白,若这三清墟的尊者们早已看破那不熄之火的真相,那么还特地传召他来难道只是为了看一眼他如何闯阵?

    他迷惑的环顾四周,大殿已经空空当当没有多的生气。

    殿侧的大鼎炉依然袅袅地生发着微香的烟雾,立于一侧的红顶仙鹤眼眸半遮,宛似困顿,宛似睥睨,如真似假。

    不过,那仙鹤瞧着好生熟悉,似曾相识,他一眼不知其真假,转身向那仙鹤看了看,扬了扬眉头无声的打着招呼。

    仙鹤并没有理会他,他叹气道:也是假的?我还以为在哪里见过。

    却是这一句,那只仙鹤忽然睁开了双眸,动了动脖子,迈着纤长的细腿走出了鼎炉的香薰。

    它亭亭立于烟雾迷蒙之中,林苏青瞧着分外眼熟,试探着问道:你您五年前曾去丹穴山送过一封信吧?

    仙鹤独立的脚,忽然放下另一只,林苏青透过朦胧的烟雾隐约瞧见了它脚踝处的牙印不出意外,那是狗子的牙印。

    可还记得我?他有些愉悦,倒不是因为别的因素,而是完全没有料想,竟会在这里遇到那只仙鹤。

    仙鹤没有回应他,随即走了两步,展翅低低的飞向大殿门口,飞向了殿外的万里碧空。

    那牙印不会这样巧有另一只仙鹤也有吧。如果当真是那只仙鹤,那么,那只仙鹤送的是天尊的信,是令丹穴山二太子子隐圣君都要给遵从的信,神域可是不归天界管的,而二太子之所以遵从应当是因为狗子惹过的祸事,他不得不去处理。

    那么,天界的天尊的信使仙鹤,为何会出现在三清墟?也是送信?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有情饮水饱
    回去的途中,阵法无一触动,犹如普通的石阶,普通的索道,这一趟他不算白来,收获有三。其一,三清尊者对他的态度很微妙,无论是判他破例免试入学,还是来时的考验,都是与他为难,然后见面时,却与猜测之中的有所不同;其二,他得了一个去天修院蹭课的机会,这个机会看如何去想,对他亦是有利也有弊。他若是去,就能跟一些正轨的课程,以提升修为,但他去了,相应的恐怕要承接更多的非议。假若单单只是非议便罢了,只怕福祸难料。

    而其三,很重要,他看见了那只仙鹤,那个牙印不会错,除非真有那般凑巧,还有哪只恰恰也被咬了腿。

    那仙鹤信使所传达的是天尊的旨意,那是令神域的储君二太子也不得不给情面的旨意。它现在在三清墟,那么,它带给三清墟的旨意是什么?莫非三清墟的尊者们是因为仙鹤的出现而临时改变了传召他的目的?

    假如是因为仙鹤,那便是因为天尊,那便是天尊有意如此安排?而非三清墟?那三清墟原先是打算如何处置?

    好不容易稍微捋清楚了一些脉络,却因为这只仙鹤的出现,忽然又添了一个结。

    他回来时心事重重,没有说与狗子,也没有说于翼翼,托辞有些累,便径直回到位于紫水阁的寝室休息。

    一切比他所猜想的还要复杂千百倍,他需要静下心来梳理梳理,接下来当如何走。毕竟,他的性命尚且不在自己的手中,并非他想安分守己那些握着他命脉的神仙就愿意放过他。

    眼见着日薄西山,眼见着广寒高挂,眼见着晨光微熹,金乌初露而狗子严正以待的魔界却始终没有露面。

    这又为他添了话柄,都以为他急切地想出风头,于是设计诓骗了众人。说来说去没有一句好话。

    小青青!夕夜端着一口海碗就奔来了天瑞院,海碗之上还倒扣着一只,他双手捧着,以大拇指摁得紧紧的,生怕里头有一丝儿热气偷跑了,吃饭啦!

    他一脚踹开林苏青的房门,大步流星的进去,用头钻开隔着内室的帐幔,窜了进去。室内林苏秦刚洗漱完毕,正以湿润的布帕擦了擦鬓角使碎发服帖,不紧不慢地一边擦着手心手背,一边应着夕夜的动静转身。

    夕夜将碗往桌上一顿,揭了盖子,热气腾腾迷得看不清他的脸,但凭他无比欢愉的声音也能想到他眉开眼笑的神情:吃饭!你瞧我给你打了什么!

    林苏青看了一眼窗外,这会儿晨雾都尚未散尽。他放下布帕,向夕夜走去,问道:你吃了什么?

    啊?我吃过了!夕夜一愣,怎的小青青是这么问的,他随即干脆一声道:同你一样!

    模模糊糊里见林苏青沉默地立在他对面,始终不落座,他这才磨磨唧唧地从香喷喷热腾腾的雾气边上探出脸来:你这天瑞院不是没有饭堂么

    见林苏青依然肃着一张脸,他捧着碗又缩回来脸来,继续被香热的雾气遮住,颇不情愿的承认道:我不是怕被别的学子看见了,又起脏心眼儿编排你嘛。

    夕夜,谢谢你。但,这不是聪明的办法。林苏青这才舒缓了眉头落座,他将另一口空碗放到自己面前,从夕夜两边耳朵上取下别着的筷子,往空碗了分了一点点碗底,便将饭菜推给夕夜。

    与他玩笑道:别的学子都是吃得满饱的去攻擂争榜,你却空着肚子去守擂,难道人家会领你这个情?

    不需要他们领情,我随随便便就能将他们撂倒,谁也别想从我手里赢!

    林苏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将大半碗饭菜推给他,道:难不成你要一直饿到课业结束?

    我

    饿死的英雄可不大光彩。

    那你呢?夕夜伸长了脖子望了一望林苏青的碗,就那么一口,当即把碗退回给他,你都吃了吧,你赶紧吃完,我去还碗时还能吃呢。

    你还能吃别人剩下的?不必想林苏青也知道,这碗饭菜绝对是天修院的饭堂里打头的第一份。

    看夕夜倔得厉害,林苏青将筷子放在夕夜的那口碗上,郑重道:以后,我去天修院上课,也去天修院的饭堂用餐。

    诶?夕夜听得发懵。

    是三清尊者特许的。林苏青道,其实他原本并不打算去天修院招惹是非,可是夕夜如此这般,恐怕他就是不去,是非口舌也不会变少。

    又是特例?夕夜拧着眉头,不是预料的高兴:三清墟是在故意整蛊你吧?予下两次特例,其他学子不得闹炸锅了?这哪是让你去上课,这是让你去跳坑啊!

    总之我会去。你快吃完做你的要紧事去。林苏青俨然一副家长架势,夕夜抿了抿嘴角,不情不愿地才开始扒起饭来。

    狗子这时打着哈欠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瞥了一眼夕夜,阴阳怪气道:哎呀~还是做神仙好呀~不怕口渴肚饿~喝口风都能神采奕奕~啧~也难怪你父君要让天帝允许妖族也能飞升位列仙班呢~

    气得夕夜狠狠地扒了两口饭,假象吃的是眼前的狗肉。还是忍不住回它一句:你得意什么,你喝风都能饱你就不得了啊,还不是四条腿走路。

    狗子怒气一堵,当即站起来:两条腿也行!

    呵。夕夜翻着白眼扒饭,傻狗。

    你们先吵着

    你去哪儿?!不等林苏青后话,夕夜与狗子异口同声地质问道。发现莫名默契了,彼此都嫌弃得不得了。

    林苏青被叫得一顿,回身道:我去紫霄阁看书参法。

    不吃饭啦?!夕夜与狗子又是异口同声,而后彼此嫌恶的相互剜了一眼。

    心意已经饱了。林苏青玩笑道。

    哦!我知道!夕夜放了碗筷就起身蹦上去,有情饮水饱!

    咳咳咳咳!林苏青登时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呛住,这话不是这样用的。

    用错了吗?没错呀!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嗯好像也没有错,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林苏青敷衍道,你吃完便去做你的正事,我若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忙,就会让姑姑去找你。

    姑姑?姑姑是谁?夕夜恍然大悟,哦姑获鸟?!哇,叫得这般亲热顺口了!

    就是,至今还记不住本大人名字,时不时还喊一声狗子呢。狗子忽然与夕夜同一战线。

    你们真是十张嘴也说不过你俩。林苏青叹道,我先去了,不能让客人久等了。

    有客人?!夕夜与狗子一头雾水,谁?谁这么早?你怎么知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 虞美人是爱人的鲜血
    猜的。

    这也能猜?夕夜是不信的。

    会下棋吗?林苏青问他道。

    夕夜迟疑了一下,诚实道:下得不好。

    走一步子占一个地儿。林苏青起身路过他出去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夕夜听得一头雾水,蹙着眉头思考着他的话。

    回过神来时,林苏青已经出门去了。

    我估摸着,他在他所去过的地方都设了什么术法。狗子用力一蹦,扒拉着凳子的边缘爬上凳子,坐稳后道,那些术法便如同他布下的眼线。

    夕夜惊奇地回身望去门口,随即有扭回身来,冲着桌对面端坐的狗子问道:当真吗?

    用幻术的话,并不难。狗子点点头,倘若他当真如此的话

    所到之处皆留术法,那得耗多少灵力啊。夕夜瞠目,讶然感慨,即使只挑选出有必要的地方,可是一处接一处,积少成多,也是巨大的消耗啊。何况,每日需要留意那么多的地方,那样脑子也很累呀!

    夕夜语罢旋即又扭头望向早已没有林苏青身影的门外,倏然一震,连忙回头扒饭——他还有他要做的要紧事,不可耽误。

    而狗子却一直出神的望着门外林苏青远去的地方。它所推测的尽是猜测,但倘若林苏青果真如它所猜测的那般有意在某些地方设下术法充当眼线,为他搜罗讯息的话至于灵力的消耗,以林苏青的身份来说不算什么,不过,这就不得不多想了——

    以林苏青后来所修来的那一星半点的灵力是不可能长期分散支配的,他如果当真如是行事,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林苏青可能借助了力量,可是又不太现实,毕竟他身种蜉蝣归息令,胆敢借助丝毫,只怕蜉蝣归息令会立即使他魂飞魄散。

    狗子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它自问最了解林苏青,但自从林苏青的神识去了一趟昆仑山的典藏楼之后,回来便如同换了一个人。连它都时常觉得陌生,只怪昆仑山的典藏楼,不可思议。

    想看懂林苏青的,现在谁也看不懂,却也有不必看懂他的。

    林苏青不急不忙走到紫霄阁时,幽梦已经立在阁楼前等候了,她一身蓝黑色的裙袍平时看着都近乎于黑,唯独今下,在清晨微煦的阳光下泛着幽幽的蓝。

    大约是因为微风柔软;大约是因为晨光灿烂,大约是因为阳光刚好洒在她脚尖前她原先的一身戾气,此时只剩下了冷冽,像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蒙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她刚刚好立在阁楼所投下的浅灰色的阴影里,与阳光只隔着一条线的距离。

    她笔直的立着,没有寻常女子的温婉与娇羞,丝毫不怯,坦坦荡荡,却又有她独特的一种气质,不是一派正气,有些坏,叫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她不好招惹。美丽而狠厉,宛如一株绝世独立的鸢尾花,美成一只蓝蝴蝶,并不惊艳,却引人深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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