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你是要使用幻术分身去试验吗?夏获鸟惊奇道,正好,我正好想亲眼目睹目睹你的幻术学得如何。
她便毫不犹豫地后退了五六步的距离,而狗子反而没有她那样爽快,它似鄙夷道:就你这单薄的底子,前些日子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吧?别到时候破阵之法还没摸出个头绪,你自己身先士卒壮烈牺牲了。
灵力与心力的确不在最佳状态,也的确正如狗子所说的那样,早就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时候做出那样冲动的决定。
可是,事机与时间从来不会等待谁,他先前虽然说着那样的话去安慰狗子,但他知道,他们比之天界,其实处境差不多紧迫。
我们又不是非要在一时半会儿里破阵不是?他分明心中惶惶不已,面上却故作轻松,我以最快的速度尝试,倘若我撑不住便即刻收手,待恢复恢复再继续不就好了。
他提着狗子的后脖颈子朝夏获鸟怀里一扔,不及扔去,狗子半空中扭身一转自己折了个方向落下。他也不管它,即刻便用脚轻轻推了推小熊猫们,示意它们也退一退。
我以分身试阵,一双眼睛毕竟有限,你们都帮忙仔细留意,以便一起摸索出破阵之法。说时,他分出脚步扎稳了身姿,张臂轮掌,重新开始画阵,架势很是郑重,宛如不拼上全力誓不罢休。
林苏青狗子遂又叫住他,谨防这阵法如有些阵那样,不是你想停手就许你停手的,你至少应当保留适当的体力,能够在你想停手的时候使你自己成功停手安全脱身。
嗯,我明白。林苏青应答,便捏决启分身之幻术,旋即便见他身旁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林苏青来,而唯独他这位本尊,是由水白色的流光盾包裹着的,那流光盾转瞬即逝,使他这位本尊变得与另外一名分身毫无差别。
随即,便见其中一名一跃而下,直奔那最先出现的花中仙子而去,那一位身高与体形都较之其他仙子高大一些,即使都是花瓣拼成的用来遮羞短衣短裳,当不过唯独她的衣着格外荣华,是由多种花瓣相拼而成的。
不及林苏青的第一个分身接近,他才刚跳下去,就瞬间跪下了,仿佛膝盖一下都插入了土壤之中。可是那不是跪,而是直接被截断了双腿。
他回忆方才分身传递给他的感觉,仿佛不是被锋利的兵器直接截断,更像是牵着的两条平行的线,在那一瞬间里,同时快如闪电般地掠过,一条线从他的脚踝出隔过,一条线从他的膝盖窝后面一线割过。割过便断了,比倒还锋利至极。
而在他的腿被截断的刹那,本能的惊奇使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而就是那时,有什么东西如同被弹出射出似的,直击而来,打入了他的鼻腔和喉咙,他转念一想,顿时觉得恐怕是某一种有毒的种子从他的鼻孔和喉咙,进入了他的身体。
并且,当他去寻找那两条线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当即回头问向狗子与夏获鸟他们,道:你们有何发现?
他们不约而同地摇摇头,道:就看见你飞下去就跪了。
狗子一板一眼道:还以为是底下土壤稀松,你一落下去便没入了双腿,一晃眼才看见,你的腿断了就在你身边的花簇里,被那些花朵们掩着。然后就看见你的分身身体与断开的腿脚都消失了。
我其实感觉有什么线隔断的,类似于头发丝这样粗细的线。林苏青道,紧接着他又捏出另一个分身派去,这次是从另一个方向进入花海,可是方刚落下,便立刻遭遇了与方才如出一辙的遭遇。
这次的感觉更清晰,他的确是触碰到了什么线,可是肉眼根本看不见有任何线。回头看向他们,他们依然一无所获的摇摇头。
也许是在我落下时才出现的线。林苏青猜测道,那我现在要试究竟是落下时不小心碰到了,还是只要落下就会突然出现一闪而过的‘线’攻击我。你们再多仔细。
说话间他便又是捏了一个分身析出,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改变跃去的方向,而是与初次入阵时的方向保持一致,唯一不同的一点是这一次他往前多飞了五寸的距离。
只见他如大鹏展翅一跃而去,尽管都知晓那不过分身罢了,可是大家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中为他捏着一把汗。
然而这一次!当揪着心见他双脚落入花丛中,只见他落得稳稳当当居然完好无损!当大家都为第一次尝试的成功而感到欢欣时,紧接着,便见他故意往后退了半步,他退得极其谨慎,却是瞬间!他退去的那条腿又从脚踝处与膝盖处断了!
果然是在那簇花丛里藏着什么,因此不能落在那个点上。
林苏青心中刚如是分析完这句话,旋即!他便感觉脚下一烫,只听噗地一声,一朵巨大的花朵从他的脚底钻出,钻出的霎时便绽放,绽放的瞬间便又合上,而林苏青恰恰落地在它的花蕊之中,因此被包在了那花朵之内,那巨大的花朵刚一合上,眨眼便噗地一声燃烧成一团熊熊大火。
又牺牲一个。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还是本大人来吧
总之不是真身,便无畏无惧,只管大胆尝试,但也不是盲目硬闯,总归要让每一次牺牲有所意义。便如是又试了已数不清多少次,林苏青确定了起先的猜测此地是以术法与机关相互配合织下了天罗地网。
另外,他还能够确定的是,虽然不可飞得过高以免进入天界的视野,但是可以在不进入天界事业的高度之内,随意穿云扶摇以躲避从地下发出的攻击。
是将天也利用了,不可谓不大胆。
而这后头一直在隔岸观火的狗子,闲得心里发慌发虚,感到颇为局促。眼见着林苏青因不断的消耗而满头大汗面容苍白,它忽然自己这么闲,还真不自在。
它干瞅着林苏青试阵,突然想到一个招,连忙跑上去提议道:喂林苏青,我想到一个法子,估摸着可以一试。
什么法子?林苏青因为透支了灵力与血气,连声音都变得发虚发涩,沙哑得不像他的声音。
你这样一次次冲一次次送,太慢了,而且你的分身都死了,你怎么知道假如活着又会出发什么?。狗子说着抖擞了精神,霎时变大了一些身躯,从齐林苏青小腿高的大小,变作了蹲坐时脑袋齐他肩头高,不如我去冲那朵花王。
狗子伸着爪爪指着那花海之中,最先出现立在各种仙子中央的那一位打扮最为缤纷的仙子,不知道如何称呼,便暂且如是叫她。
我去冲时,你无须管我,你只管看,看看那阵法与那些机关都有哪些变化,假如能迅速摸出规律是极好的。先看明白阵法与机关之间变换的规律,随后再琢磨破解之法,我觉得最为稳妥。
不可!林苏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狗子的提议,怎么可能稳妥?此阵的凶险你方才没有看见么?怎么能让你以身犯险?
你那些分身之所以有去无回,其实不关阵多大的事儿,主要是你太弱了,我去肯定完截然不同!狗子昂首挺胸,拍了拍胸脯给他打着包票,总之你只管观察,集中注意力带着脑子就是了!
不行!
没有更好的法子。狗子才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可不是来与你商量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而已。
不止阵法与机关凶险,这底下的花草无一不具有剧毒,你去到它们之中难免会嗅到花香花粉,即使你躲过了阵法与机关的攻击,可是那些毒气你防不胜防。
怕什么,你不是在医药方面很擅长么?中了毒你想办法给我解就是了。狗子满不在乎道。
可是我林苏青面有愧色。
你若是解不了那只能说明你绝对是故意的!若我因为中毒去了,那我就算下了阎罗殿,也要托着山苍子的关系,先上来一爪子拍死你拖着你一起下去。
林苏青气恼它:简直胡闹!无理取闹!
怎么的?我追风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不能相信你了是怎么的?狗子挑着眉眼斜看他。
你这是盲目信任,你怎知我就一定解得了这些毒!连我自己都没有这个把握。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也是你的错。你解不了毒和我有什么关系?狗子不以为然地撇过脸去,睥睨着底下花海固执道,我方才说过了,我不是来同你打商量的,有什么要注意的你赶紧说,若是没有我这就去了。
林苏青当即跨出一步站在狗子面前,怒视着它:我也不是在同你商量!
你快让开,挡着本大人的威风了。狗子抬起爪爪截腰去刨他,他偏是执拗不让,脚步扎得极稳。
推了几都把都没能推开,可是又不能真的用力一爪子将他拍开可是想了想后,忙作叹气道:唉呀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且不说究竟是那阵法太厉害,还是你林苏青太弱鸡。且单单说一说保命吧,逃,我总能行吧?就比如你看,你们谁也不敢进入天界的视野不是?可是我可以啊!
它将林苏青说得一愣,不等他反应过来它的意思,接着就趁热打铁道:你看啊,无论这阵法这机关有多么多么厉害,首先!布施它的设阵者本身肯定是不希望被外界发现自己的踪迹吧?那么由此可见,设阵者在布施阵法与机关之时必然预先想过了,断然不能被天界知道这个阵法相关,否则不就一锅端下来了?任它再如何如何厉害,顺滕摸瓜总能逮住他吧?况且无非是一个阵法而已,天界派几支敢死队来硬闯,破不了就直接毁掉,不还是能把他给逮了?难不成设阵者能如此之傻?千辛万苦躲入这三不管地带后,却又自己害自己被发现?
林苏青尚在捕捉狗子是否为了说服他再次偷换概念说事时,便听狗子道:你不得不承认有一点只有本大人占优势本大人不怕进入天界的视野啊!天界看见我就看见我了,难不成天界还要特地来捉拿我不成?难道我追风随便跑个地方玩耍,天界还要管我在何处玩耍不成?再言之,即使天界非要问个为什么,非要知道我为何出现在三不管地带的原因,那也不难办鸦,该罚我的已经罚过了,我又非戴罪之身,当稳下来时这理由简直不要太好编吧?
狗子说罢横了林苏青一眼,满怀怨怼地抱怨道:也不知道你在操心个什么劲儿,我要是觉得实在危险了,我一飞冲天多去天界总可以吧?我不信这阵法还敢来追着我上天不成?你说,它能追着我去吗?它敢去吗?
林苏青被问得哑口无言,沉默地摇了摇头,只好如实陈述道:阵法与机关都是人为设定,也都是预先设定,如果布施者不敢暴露自己,便会在预设阵法与机关支时就做好充分的统计,无论怎样,一定不会越过‘底线’,无论怎样,一定不会暴露踪迹。
这不就得了?道理你自己都能想明白,就不必我再多费口舌了吧?狗子气哼哼地斜睨了他一眼,怪他优柔寡断不够果决,你放心吧,本大人若是实在躲不过了,就往天上躲去,保管它不敢深追。
它还是避重就轻,林苏青还是摇摇头:不可行,你一贯说得轻巧,但是这回不同以往。怕就怕在万一万一被困住了
那你怕是要完了林苏青。狗子扭过脸瞅着他,我要是死了,肯定会拉你赔命的,而且我在阴曹地府有关系,不止要你赔命,还叫你去了阴曹地府也没有好日子过。
林苏青还想说什么,唇角刚启,狗子当即摆摆爪爪:你休要再唧唧歪歪了,像个絮絮叨叨的怕事婆娘。有这婆婆妈妈的功夫拿去闯阵,兴许咱们已经找出法子了!
第三百三十章 彼此成就
狗子故意说出的话,更是触动了林苏青的心,它是知晓他的性情,用着它认为奏效的激励方式。
林苏青抿紧了唇角,心中紧张得突突直跳,他是真的没有自信能够在狗子发生万一的时候急时救护它。
见他一言不发,狗子瞄了他一眼,似嘲讽却暗藏深意地说道:林苏青,有一个说烂了的道理你该是明白的吧?一件事情无论有多艰难,不尝试就一定不会成功。
他依然沉默不语,如果尝试可能会造成好友的牺牲,他恐怕愿意做一个懦夫。
林苏青狗子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在他脚尖前坐下,仰起头深深地望着他,它从来不曾着这样地想同他讲大道理。
你若是立志做一名普通人,那么你纠结于牺牲那是有情可原的。可是你起先不是说了么,你不能做一名普通人。狗子郑重其事道,林苏青,我追风不曾认真地夸过你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是一个有才能有胆略的人。所以你更应该明白,英雄可以重情义,但绝不能为情义所牵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你是成事者,那么在某些关头,除了你自己的生死,一切皆是小节。你该明白。
夏获鸟缄默地守在一旁边静静地看着,林苏青的这份温柔,不知随了谁。但是她知道,林苏青的性情底子其实是果决的,只不过尚未被激发出来。或许追风可以助他迈出那一步发掘自己的真性情,想到这里便不得不佩服二太子——将追风留在了林苏青的身边,真是不二之选。
一切皆是小节么林苏青喃喃低语,他是一个不愿意做棋子的人,却要身边友人做棋子,不免觉得负罪和愧疚。
是的,皆是小节。我是,主上也是,若是你当真想成事,只要你敢想敢做,即使天帝也可以是你的棋子。狗子朗声问道,试想古往今来,不说我们这边,就是你之前成长的那个世界,可有哪位千古帝王在大事面前,放弃了成事而选择了情长?
没有吧。无须等到林苏青回答,它继续慷慨陈词,你一心立志成就大事,该不是连这点负罪感都承受不了吧!所谓豪杰一类的二等人我就不提了,豪杰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爱出风头的人罢了,算不得人物。你既然要做,何不做霸主?做一等的统治者?
是的,负罪感承受。这是两件极有压力的事情。想去古往今来那些永垂不朽的人物,恐怕都反省过自己的心灵,也无不将愧疚背负一生。
林苏青,你的出身由不得你选,你是这样的身份,就是你不愿意,也注定了身不由己。夏获鸟忽而附和道,你莫要只是口头上说得美,你先前说过的话莫非只是空洞的梦罢了?
你见过哪位千古君王身边没有得力部属,又有哪位君王因为不愿意接受牺牲而将部属惜在身边的?那就不是得力部属,那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再威武也不过是只笼中猫。狗子转身面朝茫茫花海,迎风道,你不妨暂且将我追风当成你手里的一个兵或是一枚棋子,兵在于用,而不在于惜。
俄尔它侧首回眸道:你若视我追风为朋友兄弟,那我追风就更应该为你林苏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你这个做朋友做兄弟的,就更应该成就我的愿想才是。
风将浓郁的花香吹散,携带来阵阵清甜的香意,它们轻飘飘而过,缱绻地拂动着追风的毛发,撩拨着林苏青的衣袍和发丝。
追风侧首坐于山崖边,巍峨的样子仿佛一眼看出了他的真身。迷眼的阳光,照耀在它的身后侧,那一声赤红如火的毛发,如鲜血如烈焰。将用心看的人照暖,让风显得更加清凉。
那你去吧。林苏青喉头滚动,眸光一凛,顿时有一种气势压下来,不止狗子与夏获鸟体会到,连那底下的花儿们也仿佛体会到了似的,微微垂了垂腰。
不过你必须严格听照我的指令。
这话恁地耳熟,原是曾经亦如是对夕夜讲过。狗子耳朵颤了颤:放心吧,你说东我绝不去西。我的小命可揪在你的手里面哩
嗯。林苏青点了点头,随即他面向花海对狗子下着指示,你记住,千万不要落地,你就在空中绕着那朵‘花王’攻打,容我观察‘花王’是否为阵眼所在。
好,没问题。
你记住,我说撤的时候,你必须立即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撤回来,不得有任何耽误!
好严格的指令,狗子耸了耸鼻头,应下了:成,没问题。
去!
一声令下,狗子拔腿就冲了去,去时顺便招来一朵天边云踩在脚下,就立在云朵之上,绕着那花王,摩拳擦掌,时不时带着神力给她一爪子,连忙又撤退一点点距离换一个方位再给她一爪子。
它出爪极快,带着不小的神威,每每都能稳准狠地打中那花王,可是却没有留下半点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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