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重复几遍柱子依然记不下来,想到连柱子都记不住,若是让他家老娘去记恐怕更是记不住。林苏青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你就让令慈每日睡前大声诵念三声‘火气笼身’吧!
火气?龙身?
火气笼身,笼罩的笼,火气笼罩全身。
火气笼身?
对,接下来每日晨起与睡前饮一碗艾叶水,并且每日睡前都诵念三遍,艾叶水与诵念两样都要连续做七日。
那那个九天什么什么天尊的咒语?
那个你记不住就不必诵念了。林苏青嘱咐道,若是七日之后令慈依然感觉不适,你再来一分堂找我。
刚一说完林苏青蓦地想起来什么,遂又改口道:你不必去山里采艾叶了,最近山里危险,少去为妙。
柱子立刻就急了:那我娘怎么办?我不能不采啊,危险我也得去。
林苏青按住他,有条不紊的说道:你去我一分堂抓七日份的艾叶就行了。
那柱子连忙从怀里取出荷包,拉开松紧口,倒出一掌心铜钱来,摊在手里仔细数着:驱邪化煞一分钱,艾叶,一日两日三日他按每一日一分钱的数着数。
林苏青见他认真,反而一笑,道:驱邪化煞不收钱,七日份的艾叶算一个疗程,一个疗程一分钱,你付一分钱就好。
才一分?!柱子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连他都觉得这个生意实在亏本。狗子早已经在后头难受得牙都疼了,气得两个鼻孔直喘粗气林苏青这个这个败家玩意儿!真是气死本大人了!
林苏青却笑道:你去抓药时付给柜前掌账的就行。
你是说徐姐姐?
柱子这一问,将林苏青问得一愣,管夏获鸟叫姐姐,那管他叫什么?夏获鸟可是他的老师啊。但也不好说人家什么,只好道:对,付给徐掌簿就成。徐掌簿若是不在,你付给抓药的半半也行。也算是提醒了柱子如何正确的称呼。
你就别到处跑了。张屠夫忽然说道,你就在家里好好照看你家老娘,一会儿我送秦老板回去时顺便就帮你把艾叶取了,天色若是还早我就给你送来,若是晚了我就明日再给你送来。
这怎么好意思?柱子忙推辞,怎么能麻烦张大哥来回折腾这些个。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明日还要下来收猪,顺路的事儿,你就别跟我磨蹭了。张屠夫爽快人,他只提了明日顺路的事,却不提若是今日归去时天色尚早他也来送药的事。
怕柱子还要同他推脱,张屠夫连忙要告辞:好了好了,你先照看着你家老娘,我还要请秦老板去帮我一兄弟家看事儿,就不在你这处耽误了。
那就谢谢张大哥了。
谢什么谢,客气什么!你要是真有心要谢我,等你家老娘好齐了,你不如帮我留意看看附近有没有野猪猪崽什么的,我来年想弄点野货买卖。
行嘞,一定帮张大哥留意。柱子满心感激,蓦地想到张屠夫说是还要看事,忙问道:对了张大哥,是请去哪个兄弟家看事啊?看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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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三章 残破的傀儡鸟(第二更)
就住河边那个栓子家,我常去收猪那家。他媳妇儿不是昨个没了吗,他儿子昨天从夜里起就像是中了邪似的,冲着房梁直喊阿娘。我今天一早去时,他儿子见着我比见着鬼还怕,又哭又喊的,说
咳林苏青佯装咳嗽,张屠夫猛地会意,忙改口道:嗨呀反正就是顺路去看看去,孩子可能是想他阿娘了,这不正好秦老板有空,我想请秦老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给小孩子安神的方法。否则照栓子家那大胖子的嗓门儿,整天又哭又喊的,还让栓子怎么干活,我还指望着他多养几头猪崽呢。
张屠夫说得绘声绘色,有模有样,柱子一下子就信了:说得也是。孩子不能总是哭闹,影响大人不说,孩子一直哭也不是个事儿。柱子转而对林苏青道:秦老板,栓子家看事的钱我回头一并付了。紧接着他双手呈给张屠夫五分钱道:张大哥,里头是请您帮我加老娘抓药的钱,还有替栓子付的看事的钱,劳请您收好。
张屠夫瞥了他一眼,有些愠怒,没好气取了两分揣进腰带间的夹层里,也不给他好脸色道:你抓药一分,栓子家看事一分,另外三分你自己收好。时间紧迫,我们得走了。他说完扭头就走,很是很是生气。
诶张大哥张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柱子忙要追上去,被林苏青拍了拍肩头劝住了脚步。这张屠夫的脾气素有耳闻,今日近事一看,还真是不假,连狗子也不免多看了那张屠夫两眼。
走出了小路,林苏青才笑问张屠夫道:还生气呢?
怎么不生气?张屠夫吹胡子瞪眼道,谁稀罕他那几分钱不成?再说了要不是栓子不在,连他要代付的看事钱栓子也不带要的。
他可能没有多想,只想到了栓子的媳妇儿不在,孩子又需要照看什么的。
张屠夫很是不满意:我知道他那个意思,但是我不能替栓子领他这个情,我也不能代他去给栓子说这个情。要么他自己去和栓子当面说去,怎好有个中间人在?那栓子不就平白无故还欠着我一个人情了?我凭什么啊?我不能代柱子说话,更不能代他办这事。柱子想帮栓子那就得柱子自己去帮去,要送钱也是他自己送,要帮忙也是他自己帮。我帮是我帮的,他帮是他帮的,哪能扯混呢。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原是柱子不想栓子觉得欠他人情,认为张屠夫与栓子感情要好,便想以张屠夫的名义补助栓子三分钱,两分钱很少,请邻里吃碗酒也不止三分,但是万一用得上抓药,那么这三分钱就可以去一分堂多抓三个疗程的药。而如果是张屠夫给孩子的好的话,栓子应该是会接的。
柱子是不想栓子觉得欠人情,因为三分钱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是当面给的话,再少对于接受的人来说也是欠。
而张屠夫是觉得,若是替柱子多给了三分钱的好,那么他就不好再以真正自己的名义对孩子好了。因为那样的好对栓子看来就有些过重,栓子就会觉得欠了他的人情。所以他对孩子的好是他的,柱子的三分坚决不能叠加上来。
明白了张屠夫与柱子二人其中各自的用意,林苏青颇为感慨,虽然栓子刚失内人,年幼的孩子又撞了风,全家的重担都在他一个人肩上扛着,的确是到了困难的时候。不过也不是缺那几分钱的人,他们三个谁也不是缺那几分钱的人。同时,他们小心翼翼维护的其实也不是那三分钱的事情,而是他们十分看重的。
想对兄弟朋友好,却又不希望兄弟朋友产生亏欠感,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对于他们这样的乡野村夫来说,也不得不比夜里挑灯缝针那样更为仔细。
林苏青恬然一笑,正值得欣慰,远处忽然飞来一只傀儡小鸟,匆匆忙忙地扑棱着残破的翅膀,飞得跌跌撞撞,他倏地眉头一紧。
在林苏青看见的不多时,狗子也看见了那只傀儡小鸟,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灵机一动汪的一口啃在了张屠夫的腿上,张屠夫猛地吃痛低头一看,在他低头的一刹那,林苏青迅速分出一个分身,一把捞下飞来傀儡小鸟,迅速隐去一旁,这时狗子冲着张屠夫嗷呜呜直叫,作势又要扑上去一口,张屠夫急于躲避无暇顾及其他,林苏青分出的分身趁机隐入了旁侧的矮林之中。恍惚不知毫无察觉,只感到忽有一缕清风拂后背而过。
张屠夫回头左右瞭望,什么异样也没有,就当是一杆风打马而过,旋即训斥狗子道:你这泼皮狗,你怎么突然咬人你!训完见狗子咬了他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他抄起鞋底就要揍,转念一想这是一分堂的狗,俗话说打狗须得看主人,他又赶紧把鞋穿好,一边提起裤腿儿看自己的伤口,一边对身边不吭声的林苏青道:秦老板,你家养的狗子怎么突然咬人呢,嘶你看这给我咬得还真准啊你!两口咬在同一个牙印子上呢你还!
咳林苏青清了清嗓子道,抱歉啊张大哥,是我们疏于管教,伤口我看到了,没事的,一会儿用清水冲一冲,两三日就能好。
唔汪!狗子俄尔一声叫,转头就冲入了矮林去,跑得没了影子,张屠夫可看慌了:诶诶,我没说要揍它,它怎么跑了呢?秦老板,你家狗子来过这儿吗?认得路不?可别跑丢了,我去帮你找去。
不用了张大哥。林苏青赶忙拦住他,你去找的话它见了你怕你寻它的仇,反而将它吓得跑更远了,它认得路的,一会儿就自己回一分堂去了。不必担心。
是嘛?
是的,你的伤口还行吗?要不歇会儿再赶路?
这算什么,不就是被狗咬了,连一饭堂的老板都说没事,我还能有什么事儿,无非是痛一会儿。张屠夫摆摆手继续往前走,咱们还是赶快去栓子家看看吧,我估摸他家孩子还哭着呢,小孩儿不懂事,这事儿肯定把栓子愁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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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四章 埋伏蛊雕(第三更)
那边一个分身与张屠夫一并赶路,这边狗子即刻就找打了林苏青的另一个分身,他正在与那只残破的傀儡小鸟做沟通。
它跑到时,正看到傀儡小鸟写下的一个:现字,便啪嗒一声傀儡小鸟凌空就散了架摔得七零八落,将最后一点灵力也用尽了。
它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怎么了?那蛊雕又出什么事情了?见林苏青将散落的零件捡起来堆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掌覆上去,轻轻一施灵气,掌心的零碎瞬间又化作了飞尘,纷纷扬扬的在阳光底下散得无根无芽无影无踪。矮林的树叶虽然茂盛,但却并不像高树那样足以遮天蔽日,初秋的阳光穿过枝叶照射进来,依然炽烈,晒得皮毛发烫。
狗子往阴凉处躲了躲,不必林苏青言说它也已经直觉出事态的严峻。
蛊雕又被袭击了。林苏青皱着眉头道,并且袭击蛊雕的人发现了小鸟,可是却没有击毁它,而是特地放它回来通报消息。
狗子听得浑身一震:这不就是故意要让你知道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不就是挑衅吗?
至于袭击者如何作想尚未可知,现在也无暇去关注,蛊雕昨夜已经发出过警告,而今日却再次被袭击,它今下正在发狂。昨日发怒大吃村民,今日还不知它要做出什么乱子。林苏青忧心忡忡,其他目的我还揣测不出,但是其中一个目的很明显,估计是想逼我们尽快动手夺取蛊雕灵珠。
你也这么觉得?狗子扬起下巴,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林苏青思前想后,忖度良久,片刻后道:栓子那边估摸没有什么大事,不需要分心。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蛊雕那边,它昨夜的警告不容小觑,我们先通知夏获鸟汇合吧。
然后呢?
趁着白天声杂夺取灵珠。夜深过于静谧,所有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稍有动静都有可能引发村民们的恐慌,不适合行动。
你终于下决心了!林苏青终于决定打蛊雕,狗子是举四只脚赞同的,它一直认为打蛊雕夺取灵珠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如若他当初肯听它所说的直接打,也不会等到如今受人要挟。
于是它颇激动的问林苏青道:那我立刻回去通知夏获鸟?
不必你我来复,我安排离一分堂最近的分身去通知她,我们直接去鹿吴山下等她赶来。
旷野里没有嘈杂的行人,也没有动物的鸣叫,却总是有静不下来的聒噪,那份聒噪是寂静无声的,却也是最令人感觉烦躁吵嚷的。是来自万物生灵各自心底里的不同的想法,从而形成了不同的气场,气场一乱环境怎能不乱?
可是心烦意乱最易误事,必须静下心来,耐不住等得住方能成事。
林苏青与狗子埋伏在鹿吴山脚下的灌木丛里,隐藏着身形与气息,连灵力也收得紧紧的,点滴不露。
鹿吴山鲜有人迹,杂草乱生齐肩有余,树根盘虬卧龙,顺着树根便形成了路。他们躲在灌木丛里,有许多蛇虫鼠蚁路过,也纹丝不动,甚至有一些反应迟钝的小鹿毫无防备的慢悠悠走过来啃食枝叶,也没有发现躲藏在里面的林苏青与狗子。
他们真的太能藏了,夏获鸟赶来的的时候,若不是林苏青的分身为她引路,她也不可能找得到,分身将她带到灌木丛跟前,眨眼就消失了,夏获鸟才是一愣,一把就被林苏青拽入了灌木丛里。
嘘。一个噤声手势她就看懂了是谁,她想问话,林苏青立刻又是一个噤声手势,只是眼神询问她,问的是路上分身讲给她的策略可有记住,夏获鸟会意,点了点头,她又看向狗子,狗子百无聊赖的转过脸去,显然早已将计策了然于胸。
那么,只等蛊雕路过这里了。正是发狂的蛊雕必然不会安分,它肯定会四处寻找活人,这里不是它的必经之路,它不一定会路过这里,但是它有很大几率会路过。赌的最大的一把便是这处。除此之外,在另外几处林苏青还安排了分身与傀儡,而那些分身与傀儡则不是为了埋伏起来捕捉蛊雕,他们只是用来吓唬蛊雕。
蛊雕再度被袭击,正是暴怒和谨慎的时候,它若走了别的路,那么林苏青的分身与傀儡便会立刻上去袭击它,加倍的激怒它,然后将它引来他与夏获鸟和狗子埋伏的路上。这样反而更好,它若是自行经过,心中恐怕有无数防备,而若是在愤怒到极致的时候追赶而来,它可能猝不及防。
到目前为止,就连分身所埋伏的几条路也没有蛊雕路过的消息,他们不能主动去找,只能等,等,静下心的等。
他们与蛊雕,谁先行动那么谁就会处于被动。明处与暗处,先动则为明,而优势落于暗处。
咔哒
没有别的动静,可是林苏青却突然感应到他埋设在远处的地阱被踩中,那是他特地布下的一个陷阱似的小阵法,踩中它以后不会有任何变化,更不会伤害到踩中者,因为只有林苏青这个布阵者会有察觉。
咔哒
又是一下,林苏青感应到另一个地阱被踩中。地阱其实离他们并不远,可是他除了感应到的地阱,别的动静一概没有。看来蛊雕不是一般的谨慎,蛊雕也在可以隐藏自己。
狗子注意到林苏青神色突然绷紧了,它以鼻头触了触林苏青的臂膀,林苏青侧眸看它,轻轻点了点头,是了,蛊雕来了。
而它来得没有多余的行迹,林苏青只能凭借蛊雕踩中的地阱的方位来判断它所来的大概方向是离他们有些远,但也不算远,可是又绝不在任何一个埋伏的附近。不论是他们几个,还是分身与傀儡,都无法直接采取行动,恐怕谁也才一冒头蛊雕扭头就跑。
等待已经无济于事,可是不等又前功尽弃。该如何是好
林苏青倏然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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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五章 戏弄
蛊雕是有心防备,现在哪怕有风吹草动它恐怕也会严阵以待,它经历过两次袭击,深谙袭击者是可以轻易取它性命的,它不得不防,但是它又有愤怒,而且知道那袭击它的仿佛是故意在逗弄它,没有真正要杀它的意思,那么这份逗弄岂不是羞辱?因而它要将这愤怒转化成报复,报复在附近的村民身上。
下山之路是危险的,但只要到了山下它就可以为所欲为,即使有无法对抗的敌手,至少也能拉上更多的性命为自己陪葬。
蛊雕的算计,在它的小心翼翼之中尤其的明显。它刻意避开了平时上山下山的所有路,选择了不曾走过的,然而它百密一疏,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林苏青他们不仅埋伏在了所有路上,还在别的地方早早的就布下了地阱,全都是从他们在鹿吴乡落脚之后,日积月累布下的,地阱的数量几乎能涵盖整个鹿吴山的视野。
因此,林苏青全神贯注的感应着蛊雕依次踩中了哪些地方的地阱,然后将它踩过的地阱关联起来,在心中画出了蛊雕的行经路线,推测着它接下来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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