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我才要问你呢,你今日怎么来得迟了?我方才正是找你去了呀。林苏青麻溜的绕过去,见毒师兄脸色不大好,左脸上巴掌长的一条血印子,刚涂过药,还正黏糊,你这脸是怎么了?让人打了?
去去去!毒师兄忙推开林苏青,白眼翻到后脑勺,随后从袖中摸出一两银子抛给他,方才等你的那个小师弟腹痛难忍实在等不及你,回去上茅厕了,我帮你卖了山奈给他。
哦,你那小师弟吃了什么美食吃得不消化?
刚吃饭完就去偷我的酒喝,受了凉。脘腹冷痛,上吐下泻。
林苏青大笑,今日的心情忽然格外好。道:你可真记仇,连自己小师弟的仇也记。
我要记仇就不帮你卖山奈给他了。毒师兄横眼道,我该卖甘遂和大戟,再偷摸混点番泻叶和牵牛子,拉得他半个月出不来茅厕!
你要是不记仇,你昨晚就该给他用药了,何必等到今天他自己来买。我不信你一个卖蛇毒的手头还能没有鬼针草?
鬼针草可解蛇伤虫咬,亦可作为治疗肠胃炎疟疾方面的附方,除此之外因为鬼针草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它还能治疗感冒和跌打损伤等等等许多方面都用得上。
林苏青说时瞟了毒师兄摊位上放的几只琉璃细桶,每只桶里头都关着一条毒蛇,特别是那条凶恶的角蝰,时不时就撞得细桶乓乓响。就这样的架势,他肯定有鬼针草,却不当时给那小师弟。
还说不记仇?林苏青学着毒师兄的模样横看回去,这一眼又瞧到了他脸上的那条伤痕,忍俊不禁的问道:话说你脸上那条血印子不会是你抓偷酒贼时被小师弟给挠的吧?
胡说!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能近我的身不成?毒师兄瞪着眼珠子鼓着憋闷之气。
那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姑娘挠的?
张口就胡说!没个正行!毒师兄恼羞成怒,挥手做事要来给林苏青挠一下子,林苏青连忙架手格挡,毒师兄逮不上机会又看见他脸上有面具,唉算了,挠他指甲疼。
于是揪着林苏青的领子叫他看自己脸上印子:你好好看看,这是挠的吗?这分明是被兽角给划的!
兽角?你怎么会被兽角给划到了?你是不是去招惹谁的宠兽了?
毒师兄气得作势要揍林苏青,比划了半天还是没揍下去,唉算了懒得揍,揍他他也不长记忆。
就知道胡说八道,我是那种闲得腚眼子疼的人吗?毒师兄放开林苏青,可怜巴巴的蹲回自己的摊位前,从背篓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又摸出一盒药膏,苦哈哈的擦起药来。
你脸上的药比城墙厚了都,你还抹什么抹,抹得多了不一定好得快,反而不透气要感染!
闭上你的乌鸦嘴!
毒师兄嫌林苏青说话晦气,林苏青连忙:呸呸呸!把说出话的呸掉了,然后夺了他手里的药膏,嗅了嗅刺鼻的味道嫌弃的扔到了一边:这都是什么,你用毒药的配的疗伤药啊。
是药三分毒,是毒三分药嘛不是。
得了得了,我给你重新配。林苏青说时手里已经忙活起来了,我还从未见过善于用毒却不懂医药的人。
谁说用毒的人就必然会用药了?就是幽梦师姐她也不精通医药呢,何况说我了。
嗯?林苏青手里的动作一顿,清幽梦不擅长医药?
再说了,你个救死扶伤的,还能精通用毒了?毒师兄棱了林苏青一眼,你也就会认个毒而已,配毒也不过是略知皮毛。要说配毒,你还能精通过我们用毒的?这和我们用毒的不精通配药不是差不多么。
得了得了,说两句得了,我才说你一句,你说我十句。
我还没说一百句呢!你个狗日的你要是不瞎跑,我这伤早用上好药了!
这一句可是骂上了他们妖界的祈帝了,哎哟毒师兄你骂了你自己的大领导你恐怕要遭报应的。
你快闭嘴吧,信不信我让你的脸烂透了?
毒师兄立刻闭了嘴,他虽然长得不玉树临风吧,可是他很爱心他自己那张脸儿的,保养得也极好,比白雪白嫩,比桃花粉红。
你还没说呢,你这伤是怎么弄的,你说了我更好配药,针对的用,好得更快些。
唉,说来我就气啊,可是倒霉坏了!毒师兄说得要哭了,拍着大腿道,还不是被天瑞院的那头定瑞给拱的!
定瑞不是刚刚才发的狂么?我瞧你这伤是昨晚弄的。
我没说不是昨晚啊!
毒师兄一个天修院的,与天瑞院隔着两个山头你深更半夜摸去天瑞院做什么?
第四四九章 毒师兄的心情很复杂
一向畅所欲言的毒师兄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看他抓耳挠腮的模样,显然是一件难以启齿,并且在一时间难以找到借口隐瞒。
不曾听闻天瑞院又招收了学子,那么迄今为止就还是只有神兽定瑞,与牧司翼翼。他去天瑞院肯定不是冲着会友人的目的而去。
你快说说,你去天瑞院做了什么被定瑞拱了脸?
毒师兄一个劲儿的转身,林苏青就随着他转,追问道,你该不是盯上了定瑞的毒吧?
这螃蟹是真的横啊,神兽定瑞的主意也敢打?
难怪一大早定瑞就发狂,莫不是昨晚被他逃掉了今天一早就来追杀他?
天呐,我怎么敢打神兽的主意,就是再借我一百个豹子胆我也不敢呐!
那你是去做什么的?偷东西?偷密集?偷宝贝?哇没想到毒师兄还是个梁上君子。
你才偷,我天修院什么没有,犯得着上天瑞院那种破落的宗院去偷么。
天瑞院的密学呀,你天修院没有吧,每个宗院都只传给自家宗院的学子不是么。
反正不是去偷东西的!而且!我凭什么告诉你?
林苏青把配到一半的药往毒师兄怀里一揣,撂挑子了:那你自己配药吧。这可急坏了,他顶着疤也要来出摊不就是为了找林苏青配个好得快的药么。
哎哟哎哟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儿呢你!
林苏青可不惯着他,好不容易逮住他一个弱点不利用怎么成,不过转念一想吧,还真不能让毒师兄这个疤好得太快,说不定还能问一问他怎么从妖界跑出来的。可是要是让他好得慢吧,恐怕他不信任医术,就不在这里配药了,那也就不成弱点了。
嗯可得好好利用利用。
行行行,我说,我说。毒师兄脸疼,这一激动嘴都疼歪了,昨儿幽梦师姐不是捉了只冰蚕给我么?
难不成妄想用冰蚕去试定瑞的毒?毒师兄不像傻子呀。
那冰蚕吃了万年冻土,还没消化出去呢。毒师兄愁眉苦脸道,以往我都会先放到水里养几天净一净,昨儿个刚捉出来一个手抖被它滑出去了,正好掉到一个酒坛子里了。
然后你饮了那坛子的酒?
毒师兄耷拉着眉眼点点头,不饮怎么知道那冰雪刚吃了万年冻土呢:我当时不知道,我中了毒后才知道的。
那坛酒呢?
我都喝了。毒师兄瞅了瞅林苏青,怂怂的将配药的药罐重新递给里林苏青,反正喝一口是中毒,喝一坛子也是中毒。
主要还是不想浪费酒,倒了多可惜。
林苏青气笑了,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他调头去继续配药前向山上望了一眼,方才被定瑞撞乱的上山之路已经被休整回原貌,出摊的人们也是照旧,开始闲聊起昨天收摊以后与今日出摊之前的所见所闻。
后来呢?你就想到了天瑞院?所以就趁着夜深人静牧司休息的时候摸去定瑞那里?
毒师兄兜着手悻悻的坐在自己摊前的小马扎上,唉声叹气道:我这不是听说天瑞院的神兽可以解世间剧毒么。你也知道雪底冰蚕的解毒过程有多么痛苦,而且我不想去赌冰蚕换血的风险,万一我没扛住那可怎好?痛都痛过了,结果还死了,多亏呀!你说是不是?然后我琢磨吧我是三清墟的,定瑞也是三清墟的,大家都是三清墟的,它总该救我一救吧?而且听说天瑞院的神兽比别院的神兽温驯,换成你是我,你说都这样了,你去不去?
嗯嗯嗯,去,然后呢?林苏青敷衍着,心里不禁偷笑,毒师兄可估摸错了,定瑞的性情在白天还好说话,到了夜里那可真的不好说。白天是神兽,夜里就是凶兽啊。
定瑞到了夜里,那是要用各种术法关起来的,毒师兄这横着横着走的,半夜摸去还能成功逃脱,而且还只是脸上挂了彩,真可谓大难不死的大幸运了。
谁知道定瑞在夜里和白天的完全不一样!不救就算了,还想要我的命,我他大爷的还没被万年冻土给毒死,差点就它那儿撂了小命了!
这么凶险么?那我很好奇你是如何逃脱的?
林苏青一般研磨那些药材,将它们调和成糊状,一边假作漫不经心的与毒师兄闲聊着。
毒师兄就是这样的,你越是上赶着问他越是不说,你越是晾着他装作不经意没兴趣,他就要上赶着来找你说,你若是一声不吭,他还要教你怎么问。贱兮兮的,与他这个品种不符。
我也不知道啊,眼见着我就要被它一脚踏出黄了。
林苏青棱他一眼,你有个屁的黄。
接着听他拧着眉头边说他自己还边疑惑:那神兽定瑞突然就停了,在我身上嗅嗅嗅,嗅了老半天,我还寻思是我身上有什么味儿不成?还是它要嗅嗅我熟没熟么。它嗅了一会儿就瞅着我不动了。
毒师兄回想起昨晚定瑞的那个眼神,他登时打了个冷颤。然后说道:它一双眼睛原本血红色,嗅了一会儿竟然恢复了正常,我就赶紧说明了我的来意。
你现在还活着,看来定瑞救你了。没想到定瑞连万年冻土的毒也能解,那醉月雪芽不知道能不能解呢。
它说是看在旧友的面子上救我一命。毒师兄一句话给林苏青听得心中一惊,我就纳闷儿了它看的是哪个旧友?没成想啊,我居然和定瑞有共同的朋友?
林苏青心中忐忑,面上混不在意道:兴许它可能认错了吧。
嗯,大概吧毒师兄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蓦地转过脸来看着林苏青,令林苏青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他这句话和这个眼神,有言外之意。
马上就好了,你别着急。林苏青假装他是来催药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装傻就是了。不过,经毒师兄这一讲,林苏青算是知道了定瑞今天早晨所谓的发狂了。
定瑞就是来找他的,现在,定瑞知道他林苏青回来了,就是不确定它有没有告诉翼翼,最好别。
毒师兄,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呀。林苏青一边帮毒师兄上药,一边问他道,你本身就是一枚剧毒。
他以涂药的木柄的另一头戳了戳毒师兄的心口处,问道:那定瑞为你解万年冻土之毒的时候难道没有一块儿连你这里的毒也给解了么?
哎呀?我把这茬给忘了!毒师兄大惊,愣得半天嘴都合不上。
第四五〇章 高手过招,半斤八两
毒师兄的那一愣有古怪,仿佛他是故意表现出古怪生怕让林苏青看不出来似的。他还活着,说明万年冻土的毒没事,而定瑞解了他的万年冻土之毒,那么醉月雪芽呢在这一刻里,林苏青也露出了破绽。
他们两个的眼神僵持着,仿佛要从中读出对方更多的秘密。原来都是各怀鬼胎的摆摊,还以为对方混不知情。
现在彼此都心知肚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问身份?还是问目的?会问到真话么?这两个半斤八两的,即便说真话也像假的。到了这个地步,又不能继续装不知道。
先问先输么
定瑞能解醉月雪芽之毒么?定瑞如果能解,那身为醉月雪芽的空城,现在又算什么?一只普通螃蟹而已?
想罢,林苏青立刻出手就着手中上药的木柄袭向毒师兄,毒师兄脸上有伤,可是别处没事儿,他眼疾手快反手格挡,林苏青早就料想他能挡住,旋即手肘就去了,而毒师兄向后一样,搬着小马扎往后坐下,林苏青一个弓步向前,毒师兄扎着马步以小马扎格挡开林苏青手里的木柄,他就着马步转身又坐到边上去了。
毒师兄的身手还在,随即林苏青聚灵力于木柄之上,假装是要帮毒师兄上药,实则却是试探它虚实,而毒师兄假装稳当当坐着,而当林苏青袭来时,他脖子向后一仰就避开了,紧接着向前一趴腰又避开了。
两个人就在摊位后不大点的地方拳脚相加,你来我往,一个装作上药,一个装作稳当当的坐着。
毒师兄不离小马扎,林苏青手上动作也飞快。几个回合下来,药被小马扎蹭去了不少。
毒师兄,脸受伤了不上药怎么行?林苏青竖起药碗,将一碗药糊糊泼出去,那一坨坨绿的紫的黏糊的东西脱碗一出立刻变成一根根细针,看他怎么躲。
谁知道毒师兄往地上一坐,举起小马扎翻来覆去的挡,那些个药糊糊变成的阵一触到小马扎瞬间又变回原样,眨眼之间糊满了,毒师兄伸出指头挖下几坨,往自己脸上涂抹,疼得龇牙咧嘴。
不禁大骂:你他大爷的在里头混了什么,怎么这么疼!
野山椒。
你!毒师兄那叫一个又疼又气,抹了把脸端起小马扎向林苏青去,出拳被挡,踢脚被格,虎手掏心,林苏青弓腰往后一缩,害他掏了个空。
边上摊位和对面摊位的人不禁奇怪,靠在一块聊起:这两人方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转眼就打起来了。
大家都很不解,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退远一些,以免波及无辜,谁知道那药糊糊里有没有混什么毒药。
林苏青与毒师兄交手了几百个回合,因为各自都不清楚对方究竟知道了自己多少底细,怕暴露出去因此各自都保存着实力。可是谁也不愿意落了下风,于是发出的实力自然是不相上下的,而这种打法最累。
打来打去胜负没有分出来,两个人都累得够呛,各回各摊位前歇着。
有人看到中意的想去看,看到他们两个杀气腾腾的脸,连忙跑了,宁可不买。
他们两个谁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先算计的谁,现在又是谁算计谁比较多,谁知道谁的底细比较多。
问了就落下乘,便都憋着一口气不问。
然而毒师兄那边上了药的脸,一会儿凉飕飕的一会儿火辣辣,不知道林苏青给他用了什么药,伤口的确是有见好的感觉,但就是难受,还招来蚊虫绕头飞。
喂,你都用了什么药材?毒师兄憋不住问道,问这个与他们也要争的无关,就不算输他。
毒师兄没好脸色,林苏青自然也没有好脸色。道:当然都是好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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