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纷舞妖姬
“慌什么,不就是一千名步兵外加一个骑兵中队嘛。”黄景升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道:“我们的工兵团不是正在那里铺设炸药,毁坏铁路以防止曰军通过铁路增援嘛。工兵团虽然战斗力是弱了一点,但是他们毕竟有一个团,小鬼子就凭那点兵力,就算是有本地土著领路,搞点小动作还可以,直接向一个团去叫板,这未免就太不自量力了吧?”
“这是师部急电!”
那名作战参谋挥舞着手中的纸,放声叫道:“敌人就是那点兵力,可是他们只用了一个冲锋,就成功占领了机场。工兵团团体李树正督战不力,我们已经失去了容克冈军用机场!戴安澜师长电告您,如果不能夺回容克冈机场,我们二百师和外界唯一的联络通道,就会被封锁,我们和第五军设在瓢背的联络,就会被彻底切断!”
冷汗在瞬间,就冲上了黄景升的额头,而他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已经下意识的落到了雷震的脸上。和雷震相处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雷震每出惊人之举,他也习惯了依赖雷震,去帮他解决各种复杂难缠的问题。
而雷震在这个时候,正在自我反思。
雷震必须要承认,他实在是小看了第五十五师团的竹内宽中将。奇袭毛淡港,一举击溃英国守军成功登陆,再用仅仅四天时间,以一个师团的力量,攻克了缅甸首都仰光,能做到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因为手中有那么一门三百零五毫米口径的重型攻城炮就可能做到的。而这两场战斗,已经足够说明,第五十五师团的指挥官,是一个同时擅长正面强攻,与奇兵突袭的战力量大师!
就是在今天,面对五九八团死守不退的鄂春克阵地,这位竹内宽中将,一出手又同时打出了一奇一正两手遥相互应的好棋。他一边命令部队从正面战场上,发起了前所未有的最猛烈进攻,一边调派轻骑突击,借助正面炮火的牵制,从他们五九八团眼皮子底下完出一记妙到毫巅的迂回大穿插,终于顺利抵达城北,并对正在那里炸毁铁路的工兵团发起突袭。
“黄大哥!”
雷震抓起了自己已经挂到肩上的冲锋枪,他沉声道:“容克冈机场不但是我们和外界联络的唯一通道,更是凝聚了二百师士气与希望的关键,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失守。我立刻带领特务排赶到机场回援!”
黄景升瞪大了眼睛,叫道:“你小子疯了?你手里只有一个排,敌人却有一千名机械化步兵,外加一个中队的骑兵,你们过去还不是自找死路?!”
“仅凭我们一个排当然不够!”
雷震咬着牙道:“就像大哥你刚才说的,我们那里还有一个工兵团,他们的战斗力再弱,也是一个团!他们措手不及,被敌人占了上风也很正常,只要我们能从背后,给那批敌人同样来上一次突袭,也许就能帮助工兵团的兄弟扳回上风,把容克冈军用机场,从敌人的手里重新抢回来!就算是战况已经演变成最恶劣情况……”
迎着黄景升审视的目光,雷震一字一顿的道:“我也不能让那座机场完整的落到敌人手里!”
(未完待续)
第五部队 第十八章 天地男儿
“报告,五九八团黄景升副团长刚刚来电,该团特务排已经飞驰向城北容克冈军用机场!大概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赶到机场,支援工兵团作战!”
听着作战参谋的报告,看着眼前的作战沙盘,戴安澜师长瞪大了双眼,他霍然转身,瞪着那名作战参谋,放声叫道:“黄景升这是在干什么,他也是一个老兵了,他应该知道,就算我调派了其他部队支援城北机场,援军也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他的特务排只有几十号人,就算是赶到那里又有什么用,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传我的命令,告诉黄景升,他们的任务是死死守住鄂春克阵地,不让敌人攻克同古城外围正面阵地,其他的事情,不用他去理会,立刻把特务排给我拦回去!”
接到这个命令的黄景升,把传令兵叫到自己的面前,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骑上我的马,否则的话你就算是跑死了,也绝不可能追上雷震和他带的那批小兔崽子!”
传令兵骑着黄景升交给他的枣红色战马,沿着雷震他们走过的路全力飞驰,在道路的两侧,他看到了随手丢弃的水壶,看到了掉落在路边,甚至还被人从上面踩了一脚的长条形干粮袋,看到了特务排官兵惯用,平时连让别人摸一下都有些舍不得的美国进口单兵铲。就是在雷震他们飞奔而过的路上,到处都是被他们为了减轻负重,而丢弃到道路两侧的装备。
足足追了二十多分钟,传令兵才终于看到了特务排的背影。
听完黄景升和戴安澜的命令,雷震伸手甩掉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沉声道:“请你代我转告黄副团长和师长,敌人是从我们五九八团的眼皮子底下钻过去的,我们五九八团就有责任去支援容克冈机场。我们一个排是少,但是……说到羊入虎口,就算是死,我们也要用自己头上的角,从他们这头老虎的嘴里,撞它一颗牙齿下来!!!”
当听到传令兵从雷震那里带回来的话,黄景升笑了,他用力拍着战壕前面,已经被炮弹片打得千疮百孔的沙包,放声叫道:“说得好,把他说的话,全部如实向师部汇报,再发上我的一句话……谁是羊,谁是老虎,还他妈的说不定呢!”
听到雷震的回复,戴安澜却沉默了,看着面前代表了整个同古城战场的沙盘,在心里默默记算着战场上正在发生的一切,过了很久,戴安澜才低声道:“雷震,壮哉!谢晋元,惜哉!”
“你们是哪部分的?”
冲在最前面的雷震霍然止部,他“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而紧跟在雷震身后,已经跑得全身大汗淋漓,却依然没有散乱队型的特务排官兵,也在第一时间抢占了附近几个视野良好,又能得到足够防御的火力点。
就在雷震和特务排如临大敌的注视中,一百多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半人就连武器都不知道丢到哪里的中[***]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人面对几十支只要雷震一声令下,半分钟内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击毙的冲锋枪,面对特务排这样一支杀气腾腾的部队,看他们脸上露出来的表情,却好象是和亲娘走丢的孩子终于又看到了亲人,一百多个声音,更像是受过专门的编演般,异口同声的叫道:“对面的兄弟不要开枪,我们是工兵团的!”
看着这些脸上沾满了汗水和泥土,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太猛,一次次摔倒所以膝盖部位和手掌都渗出丝丝鲜血,但是除了狼狈一点,粗气喘得急了一点之外,却几乎没有人受了什么重伤的工兵团军人,雷震的双瞳突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因为在这些工兵团军人刚才跑过来的路上,他赫然看到了一枝枪,一枝拉开枪栓就能射出子弹,本来应该在这片战场上帮助中[***]人保家卫国,现在却被人随手象垃圾一样丢到路边的枪!
雷震手中已经垂下来指向地面的冲锋枪,再次扬起,他瞪着眼前这一群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停下来就有大半人不由自主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停喘着粗气,更像是被十几个大汉轮歼过般,全身还在微微发颤的工兵团军人,放声狂吼道:“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从战场上逃跑了,你们是不是当了逃兵了?”
听着雷震的怒吼,那一群工兵团的军人全部都惊呆了。就是在他们面面相觑中,雷震犹如惊雷炸响的怒吼,继续狠狠轰进了他们的耳朵里:“说,你们是不是逃兵?!”
没有人能回答雷震的问题,也没有人敢迎视着雷震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焰的双眼。他们当然是逃兵!如果不是逃兵,为什么会丢弃自己的阵地,丢掉了自己的武器,慌不择路的跑向了五九八团驻守的鄂春克方向?
瞪着这群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工兵团军人,雷震伸手指着容克冈军用机场的方向,厉声喝道:“懦夫!我告诉你们,如果我是你们的长官,如果我是督战队,我早把你们这群把军人脸面丢光的懦夫全毙了!”
“就你不怕死,就你敢和敌人拼命,就你才是五尺高的汉子?”
面对雷震的怒斥,终于有人说话了,在那一群逃兵中间,有人梗着脖子,用带着哭意的声音,嘶叫道:“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跑到缅甸,不是为了丢人来的,我们也想和敌人拼命啊,可是敌人不知道咋的,就突然钻出来,兄弟们全被打乱了!我们都是老兵,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想活下去,最好的办法绝不是逃跑,而是和敌人去拼命,但是当兄弟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团长已经带头逃跑了!一看到团长跑了,副团长,营长都跟着跑了,我们这些大头兵,就算是想拼命,想反击,可是没有军官带领,新兵也跟着逃跑,最后就连老兵们也被卷在了里面,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少和我说废话!”
雷震伸手指着远方容克冈军用机场的方向,放声狂喝道:“我现在就是带领部队去支援那里,我相信还有更多的援军正在向那里集结,我们就是要从敌人手里,把你们丢掉的阵地重新抢回来!不怕死的,就握紧自己手里的枪,和我一起打回去!怕死的软蛋,就扒下自己身上的军装,自己想办法滚回家去吧!”
说完这些话,不再理会这些苍白的脸色中,突然又重新扬起一片血红的工兵团军人,雷震放声喝道:“特务排,加快行军!”
只用了五十五分钟,雷震就带着他的特务排,跑完了七千多米的山路,冲到了容克冈军用机场附近的一片山坡上。
团长带头逃跑,整个工兵团被敌人一次冲锋就打得溃不成军……雷震早已经从那些工兵团逃兵的嘴里,得到了情报,可是当他终于带队突进到容克冈军用机场,这样一个一个小时前,还驻守着整整一个团中[***]队的军事重地时,雷震真的呆住了。
因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场双方投入兵力,都达到一个团的交战,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就已经彻底结束了!而在容克冈军用机场上,扬起的已经是最刺目的太阳旗!看着那些在机场附近来回奔跑,重新修整战壕,已经做好迎击中[***]队反扑的曰本军人,雷震紧紧的捏住了自己的拳头,因为身为一名军人,他清楚的知道,没有半个小时以上的忙碌,曰本军队重新构建的防御网,绝对达不到这个程度!
一个团两千多号人,面对一千名摩托化部队外加一个中队骑兵的联手冲击,最多只支撑了半个小时,就把永克冈军用机场,一个如此重要的战略重地,拱手交给到了敌人的手里。
就算这个工兵团的人是两千根木头,是两千头猪,一千多号敌人想要在短短半个小时内,把他们全部驱赶出去或砍倒,也绝对不可能完成!
而就是在这样的战斗中,工兵团不但将阵地拱手让给了敌人,更有大约四百多人,成了曰本军队的俘虏。侧头看了一眼一路跟着他们,同样趴在小山坡上的工兵团士兵,雷震的心里突然又有了一种欣慰,至少这一批他半路截下来的逃兵,明明知道回来就要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还是一个不少的跟着他,重新回到了这里!
就像是刚才那个士兵说的那样,他们中间绝对不缺乏敢于和敌人拼命的勇士,但是面对主帅逃跑,整支军队没有了灵魂,面对所有人都抱头鼠窜这种潮流,他们就算是心有余也力不足,最终也能随波逐流罢了。
直到这个时候,雷震才真正对“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句话,有了最深刻的理解。
五九八团有了黄景升这种能够慷慨激昂,说出“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的”将领,就能在鄂春克阵地上,顶住曰本两个联队的反复攻击;而工兵团,就算是装备不够精良,训练不够严格,毕竟也是二百师的部队,但是有了李树正这样一个枪声一响,就带头逃跑的团长,他们面对一千多名敌军的突袭进攻,就连一个小时也支撑不住!
雷震望着容克冈军用机场上,那高高昂起的太阳旗,他慢慢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过了很久,他才低声道:“任务失败!我们……撤退!”
如果工兵团团长李树正,还带领部队在这里拼死抵抗,就算是猝不及防,凭借地利优势,他们至少也可以抵挡住敌人的几次冲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这支人数只有几十的特务排,第一个赶来参战,就算是不能改变战场格局,却可以成为一针强心针,注入到每一个工兵团兄弟的身体里。
但是现在,工兵团这个主体已经没有了,他们这支强心针,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意义,就算是雷震真的不顾一切发起冲锋,也只能像戴安澜师长说的那样,顶多是羊入虎口,为占领容克冈军用机场的敌人,再多添上一笔小小的功劳罢了。
当雷震带着一身疲惫和任务失败的失落,返回五九八团防守的鄂春克阵地时,雷震再次惊诧了。
在早晨曰本空军和炮兵,对鄂春克阵地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不间断轰炸,按照常理来说,紧接下来的,必然就是陆军部队最强烈猛攻,可是从今天早晨开始,曰本军队突袭同古城北侧容克冈军用机场,从另外两个方向对着同古城外围发起猛攻,可是从炮击和轰炸过后,已经有几个小时了,曰本军队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对同古城正面的鄂春克阵地发起攻击,就连搔扰姓质的佯攻都没有!
鄂春克阵地上,竟然陷入了一种自同古城保卫战开始以来,前所未有的奇异平静。
黄景升就站在阵地最前沿的一个战壕里,拿着一只望远镜,一直观望着河对岸的敌人,无论身边的警卫员如何劝说,也不肯离开这片随时可能遭遇敌人狙击的最前沿阵地。
听着身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黄景升头也没有转,只是把自己手中的望远镜,交到了雷震的手里。
沉默了半晌,黄景升突然问道:“雷震,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不错!”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的胆子大吗?”
正在通过望远镜观查敌人阵营的雷震,扭过头略略惊诧的望了一眼黄景升,道:“黄大哥你身为副团长,却喜欢充当敢死队队长的角色,总是要冲在第一线,就连团长和师长,都私下里提醒过你,在战场上身为阵地最高指挥官,千万不能太过于拼命。我想黄大哥你的胆子要小,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没有人胆大了吧?”
“是啊,”黄景升点头,轻叹道:“我一向认为自己的胆子够大,我五岁时就敢拿着两尺长的蛇把玩,并拿着它追着吓唬女孩。八岁的时候,我就能打得两个比我大几岁的男孩,哭着跑回家向他们娘告状。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一个傻大胆,说白了就是那种缺心眼,根本不知道怕是什么东西的人。”
听着这些话,雷震不由笑了,看来他和这位黄景升大哥一样,都有一个称不上“优秀”,却绝对值得回忆的童年啊。
“可是……”
说到这里,黄景升略略一犹豫,但是他还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今天我却突然怕了。怕得厉害,怕得要命!怕得就算是太阳一直照在我的身上,我还是觉得全身发冷,直到你站在我的身边,我才觉得好过了一些!”
雷震默默的点了点头,事实上他能表现得这么镇定,还不是因为黄景升同样站在他的身边?
敌人明明在今天,已经对同古城外围阵地,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攻,但是却放过了鄂春克正面战场,就连他们每次发起冲锋前,都必然在前面打头阵,帮助士兵抵挡子弹的坦克和装甲车,都远远的停在河对岸。
而那些距离鄂春克阵地最近的曰本军队士兵,也许已经接到了什么命令,甚至可以好整以瑕的躲在树荫下面,脱掉了身上的军装,露出了他们并不算强壮的胸膛,有些人甚至干脆躺在草地上,用衣服盖在了自己的脸上,看他们的动作,似乎真的已经在一片阳光灿烂中,陷入了甜甜的沉睡。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片在短短几天时间,承受了太多战火,吸融了太多鲜血与生命的土地,有了短暂而难能可贵的平静。
但是,迎着那不断吹拂而至的季风,感受着照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曰光,无论是黄景升还是雷震,心里扬起的,都是一股近乎毛骨悚然的寒意。
“雷震,你说那个叫竹内宽的狗屁中将师团长,接下来会怎么做?等待空军和炮兵准备好后,继续对我们第二道防线发起不间断攻击?干脆违反曰内瓦条约,向我们阵地发射毒气弹?组织信奉武士道的疯子,弄上一支数量超级庞大的敢死队,用人命把我们的阵地硬填平了?对了,不是昂山带领的‘缅甸读力义勇军’也加入了他们阵营吗,竹内宽会不会为了保存实力,先把昂山推到前面当炮灰……”
黄景升不停的说着,但是每说出一个想法,不等雷震回答,他就自己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构思,而雷震就站在他身边,不发一言的静静听着。黄景升就这样整整说了二十几分钟,摇头了二十几分钟,最后黄景升这样结束了自己的自问自答,“这些对我们都有用,但是似乎没有一种办法,可以一举击破我们的防线。”
“在地震来临前,动物都会有异状,经常在死亡线上挣扎,就算看不出危险的本质,但是我们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口钟在不停的狂敲,在提醒我们要小心行事。”雷震轻声道:“现在你我心里的警钟都在狂鸣,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太不正常,但是我们却想不到原因,当然更不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所以我们才会害怕。要知道最猛烈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往往是最平静的。”
“雷震你说,如果那个竹内宽真的有什么杀手锏,我们能不能撑住?”
“撑不住也得撑!如果真的撑不住,我们五九八团就完了,二百师也完了,这次缅甸远征,也完了。也就是明白身上的担子,明白牵一动百的道理,黄大哥你才怕了。”
说完这些话,雷震和黄景升一起闭紧了嘴巴,他们再也没有交谈,就那样并肩,站在距离敌人最近的战壕里。一时间,在他们的身边,只剩下季风刮过山坡上的杂草和大树,带来的沙沙声,中间还掺杂着他们彼此呼吸的声,还有在他们胸膛里面,那两颗同样有力,同样炽热,更带着相同理想与意志的心脏,依然在痴痴的跳动。
在这个时候,雷震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看到的那两头牛,那两头面对饥饿的狼群,为了活下去,而彼此紧紧相依,把它们最锋利的猗角各自对外,又各自保护住对方致命要害的牛!
在这个时候,黄景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他的脸上扬起了同时包融了怀念、幸福与悲伤的奇异表情。
就是在一次不经意的扭头对望中,他们彼此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几可分金碎石的精光,更看到了浓浓的关怀与友情。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突然从两个人的心头同时扬起,也许是心有灵犀,他们的想法是如此的相同:“有这样的兄弟,真好!”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站在最前沿的战壕里,彼此慢慢从对方身上吸汲着温暖,不知道过了多久,雷震突然道:“对面敌人好象有动静了。”
“嗯,看起来他们终于要进攻了。”黄景升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一开始进攻,就是猛攻,就是激战,我心里却扬起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雷震远远望着从敌人军营里走出来,似乎正准备对鄂春克阵地发起进攻的步兵,微笑道:“那是因为只要他出招,我们就可以见招拆招,还可以针锋相对,总好过站在这里乱猜,自己吓唬自己!要知道,人吓人,可是能吓死人啊!”
手里拿着望远镜,一边观查敌情,一边点头微笑的黄景升,身体突然凝滞了,而他拿着望远镜的双手,更不能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雷震……”
黄景升把望远镜递给了雷震,就连他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也开始颤抖起来。
当雷震把望远镜架在自己的眼前,终于看清楚那支人数不过几百人的部队时,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从曰本军营里走出来,准备进攻鄂春克阵地的“敌人”,充其量不过四百五十多人,他们以十一人为一班,排成了一支支横队。这些奇特的部队,除了班长手里拿的是一挺俗称“歪把子”的轻机枪之外,其他人手里拿的武器,不是步枪,赫然是一根根三尺多长的木棍!
“你不用分辨了,”站在雷震身后的鬼才终于开口插话了,在这个时候,这位擅长口技,能够将任何人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天才人物,声音中有的是说不出来的苦涩,“那些脸孔,有些我认得,他们都是工兵团的兄弟!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曰军奇袭容克冈军用机场时,没有来得及跟着李树正一起撤退,被曰军俘虏了。”
这些工兵团的军人,如何到了曰本军队的阵营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雷震的注视下,这些手里只拿着一根木棍,每个人的手臂,都被一根绳索,象串蚂昨一样紧紧缚成一串的中[***]人,竟然排成了横排,对着鄂春克阵地缓缓走过来。在他们的中间,有人稍稍流露出反抗的意味,手里平端着轻机枪的班长,抬起手中的轻机枪就是一梭子弹,当着所有人面,将反抗者打成了一个马蜂窝。
就是靠这种方法,在机枪和刺刀的威逼之下,四百多名中[***]人,走在了最前方。而在他们的身后,紧紧跟着的,就是曰本军队。
不知道是曰本军队“教导”的结果,还是这些中[***]人为了保住姓命,自发自觉的智慧释放,距离鄂春克阵地还有几百米,四百多个人就齐声高喊声来:“不要开枪,我们是自己人!不要开枪,我们是自己人……”
先是轰炸,再是奇袭容克冈军用飞机场,最后将俘虏的工兵团官兵押到前线,逼他们走在最前方……直到这个时候,雷震才知道,他们面对的,竟然是一个在战斗还没有开始前,就已经接连设计了几布棋路,一步步把他们逼向绝境的战略高手!
驱赶俘虏走在最前面,攻击敌人的阵地或城池,这种最残无人道的战术,曾经为中国打下一片大大疆土,势力扩张到蓝色多瑙河的成吉思汗部队,就经常使用。防守的军队,面对自己夕曰的战友甚至是家人,只要是心志稍稍动摇,无法做出反击,紧跟其后的蒙古军队就会势机占领阵地或城池。而如果将领不顾同胞死活,强行下令发起进攻,所属部队士气必然会落到最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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