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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纷舞妖姬
刺刀从叛徒的脖子上慢慢划过,同时划断了他的气管和颈部大动脉,鲜血就像是一道喷泉似的从伤口里喷溅出来,直直射出了三四尺远,更在空气中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嘶嘶”声。当雷震把这个叛徒丢到地上的时候,这个出卖了自己的长官,出卖了自己的国家,却什么也没有换到的叛徒伸手捂住自己气管连带大动脉一起被割断的颈部,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他想放声呼救,可是他的气管被割断了,他除了徒劳的张开自己的嘴巴外,他又能发出什么样的声音?而就算他发出了呼救,又有谁会对这样一个叛徒伸出自己的双手?他想按住自己的伤口,想让自己的鲜血流得慢一点,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用手指,就按住颈部大动脉的伤口止住每秒钟八十三点三毫升的血液可怕流失?!
在军营外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响,几名白俄士兵飞跑过去,合力推开了军营的大门,看另外两名叛徒一片惨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期盼的光彩,雷震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是工部局的人员赶到了。
雷震的脸上,满意讽刺的意味,谢晋元倒在血泊中,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院急救人员没有赶到,可是工部局的人却先到了!
不过,先来的是医护人员,还是工部局那些看着谢晋元,押着谢晋元,让他雄鹰折翼的人,这对倒在血泊当中,再也没有一丝希望的谢晋元来说,还有什么区别?!
雷震望着面前这两个双腿就像是弹琵琶一样颤抖的叛徒,他的心里有的,就是浓浓的不甘。象谢晋元这样的军人,象谢晋元这样能在任何时候,都发出百点光千分热的英雄,应该光荣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这种可耻的暗杀之下,更不应该死在这种承担后果的勇气都没有的叛徒手里!
“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能踏着师父的血,被工部局派出来的人活着带出军营,最后又活着被曰本人引渡到虹口租界?”
雷震举起了手中沾满鲜血的刺刀,一字一顿的道:“你们别做梦了!”
一名叛徒张大了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雷震手里的刺刀,就直直贯穿了他的喉咙。最后一个幸存的叛徒,转过身想逃跑,可惜他还没有迈开双腿,他的脖子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死死勾住,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刺刀,就以斜四十五度角,斜斜从头脑勺刺入了他的大脑。
四名叛徒都倒在地了上,他们就躺在距离谢晋元不远的地方,他们有些人的身体还在轻轻的颤动,从五个人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慢慢的,慢慢的,竟然汇聚到了一起。雷震低着头,望着这具有讽刺意味的一切,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刺刀,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走到了艹场的水笼旁,将手上、衣服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后,才慢慢走进了谢晋元的房间。
谢晋元的一对儿女都醒了,他们都被凌维诚死死的抱在怀里。看着她那么用力的动作,看着师娘那饱含着泪水的双眼中,透露出来犹如受伤野狼般的气息,雷震只觉得心里一酸。在这时候的师娘,和当年那个为了保护大姐,而扑向曰本人刺刀的娘,看起来又是何其的相象?!雷震清楚的明白,在亲眼看着四个叛徒对着谢晋元发起一次又一次致命攻击后,明明在这个军营里到处都是谢晋元的部下,到处都是忠心耿耿的热血男儿,但是凌维诚却真的不知道该再去相信谁!
雷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走开了,面对这样的师娘,雷震真的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还可以说什么。就在雷震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凌维诚的低语:“雷震!”
雷震霍然转头,“到!”
“在桌子的第一个抽屉里,有一封信,你把它拿出来。”
雷震依照凌维诚的指示,在谢晋元那张连表面的油漆都大半脱落的桌子抽屉里,找到了一封信。
只看了一眼那因为一次次受潮,又一次次自然风干,而变得皱皱巴巴的信封,雷震就可以确定,这是一封已经存在了相当长时间的信。谢晋元用他细腻中隐透着几分刚劲的笔锋,在信封上写了“戴安澜兄亲启”五个大字。
“这是中民在一年前,就为你准行好的推荐信。”凌维诚紧紧抱着怀里两个想哭又憋着不敢哭出声的儿女,低声道:“戴将军是二百师的师长,中民和他神交已久算是半个知己,他在写好这封推荐信后,就告诉过我,如果他……不能活着等到你回来,我就一定要帮他把这封信交到你的手中。他还要我转告你,戴将军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优秀军人,他为人刚毅耿直,一直活跃在战场的最前线,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抗曰英雄。你拿着推荐信去找戴安澜,一定会得到发展的舞台,跟着这样的长官,中民他放心!”
凌维诚看着雷震捏着那封推荐信,忍不住在微微发颤的双手,她发出了一声幽幽的轻叹,低声道:“你离开军营的这两年半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大汉歼汪精卫在曰本人的支持下在南京成立了伪政斧,他们不只一次派人来游说中民,他们的特派员告诉中民,只要中民能被汪精卫‘招安’,就能获得五十万的奖金,还能被授予师长的官职。到最后,他们干脆开出了担任汪伪政斧陆军总司令这样一个条件。”
雷震必须承认,为了拉笼谢晋元这样一位抗战英雄下水,汪精卫派系的伪政斧,的确是下足了本钱。
“中民当面指着那些特派员破口大骂,有一次我就在旁边,亲耳听到了他说的话……尔等行为,良心尽丧,认贼作父,愿作张邦昌,甘作亡国奴。我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以保国卫民为天职,余志已决,决非任何甘言利诱所能动,休以狗彘不如之言来污我,你速去,休胡言!”
雷震低声道:“痛快!”
“中民知道做出这种表态后,无论是曰本人还是汪精卫派系的人,都不会放过他,而在这个世界上,最难防的就是内贼,最可恨又最可怕的就是汉歼,中民躺在床上思考了整整一天后,他突然跳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你准备了推荐信,然后又写下了他给广东老家父亲的遗书。做完这两件事情后……”
说到这里,凌维诚的声音突然再一次哽咽了,因为她那个骄傲得就像是一把利剑般,宁折不腰的男人,那个头顶蓝天脚踏大地,当真称得上伟岸如山的男人,竟然对着她这样一个小女人,低下了他的头,弯下了他的腰,诚心诚意的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凌维诚更无法忘记,当谢晋元做完这一切,在遗书中声明将广东祖传的家产,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全部留给妻女后,轻轻的吁着气,在谢晋元的脸上浮现的,竟然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笑看生死,该走则走,更走得洒洒脱脱无悔此生。”雷震捏着手里那封推荐信,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头,他低声道:“徒儿佩服!”
将那封推荐信珍而重之的收进自己的口袋里,雷震端端正正的望着凌维诚,问道:“师父的老家在广东?”
“是的,”凌维诚点头道:“我和中民都是广东蕉岭县新铺镇尖坑村人。”
“老家还有谁?”
“公公、婆婆都健在。”
“平时都靠什么维持生计?”
“在老家我们还有祖传的几十亩薄田,把它们出租出去,只要没有遇到灾年,靠着租金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当雷震终于走出师娘的房间后,迎着所有人注视的双眼,看着师父被人小心翼翼搬到一个急救手推车,却再也没有人去动的尸体,看着那些穿着皮靴,在军营里走来走去的英国士兵,雷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将肺叶里的郁闷一点点的吐了出去。
师父谢晋元已经不在了,师娘凌维诚继续留在孤军营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反正这封推荐信已经写了那么久,投奔戴安澜将军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议,而把师娘和她的儿女送回广东老家,就是眼前的当务之急!
看着头顶那一片不断翻滚的阴云,感受着风雨欲来前特有的压抑,雷震明白,他前面的这一条路就是荆棘满地!为了打击中国抗曰军民的士兵,曰本情报机关和汪伪政斧派出的汉歼特务一定无所不用其极,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让谢晋元师父满门灭绝造成的震慑效果,要远远大于单纯的刺杀谢晋元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看赫鼎诚和另外三个叛徒的行为,他们显然也接到了优先刺杀谢晋元,有机会就连带他家人一起刺杀的命令。
“师父,”雷震凝视着静静的躺在那里,已经被擦掉了身上的鲜血,甚至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起来就像只是陷入了一场沉睡的谢晋元,他轻声道:“您放心的去吧,从这个时候开始,师娘就是我的亲娘,您的儿子女儿,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在这里我向您发誓,无论谁敢伤害他们,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哪怕是追上一年,十年,一百年,我也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至于您交给我的这封推荐信,是您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我会小心的珍藏它,绝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
雷震按着自己的口袋,道:“我不认识那个戴安澜将军,我会去投奔他,但是我希望能跟着一个和师父您一样,品德高尚的人去学习,去作战,所以等把师娘送回广东老家后,我更宁可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加入戴安澜将军的部队,用自己的双眼去分辨这个人,去认识了解这个人。还有,师父您总不会认为,您和马兰联手教出来的徒弟会那么差,差得必须要有熟人的推荐,得到开小灶的提拔,才能出人头地,才能混个一官半职发挥自己的特长吧?”
如果谢晋元真的在天有灵,听到雷震的这番话,他是不是也应该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谢晋元团长被刺身亡!!!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无疑是一石惊起千层浪,整个中国一片哗然。最让所有中国人无法接受的是,谢晋元团长竟然是倒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就是在这一天,孤军营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左臂上,绑上了白色的布条;就是在这一天,上海各界的爱国人士,自发自觉的在自己的胸前别上了一朵白色的纸花,自发自觉的向孤军营集结。
就是在这一天的晚上,雷震成功的避开了成群的保镖,在没有引起那些嗅觉灵敏的猎犬警觉的情况下,潜进了一座保安工作可以称得上无懈可击的座馆。
(未完待续)





第五部队 第二十二章 懦夫与英雄
第二十二章懦夫与英雄杜仪甫霍然转头,他犹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在瞬间就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
核桃木做成的足足有一人高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晚风轻柔的推开白色的纱帘,把一股舒爽的凉意灌满了整个房间,但是炽热的汗水,却慢慢渗透了杜仪甫的内衣。
杜仪甫不怕死,杜仪甫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他十三岁就开始闯荡江湖,后来跟着青帮龙头老大杜月笙十七年,在这期间他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连杜甫仪自己都说不清楚,在自己的脚下究竟垫了多少兄弟和敌人的尸体。
但是看着那个站在窗户旁边最黑暗的一个角落里,似乎已经把自己彻底融入到黑暗中,再不分彼此的男人,更沉默得犹如一个传奇的男人,迎着他那在黑暗中烁烁发光的双眼,杜仪甫的心底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种凉意。
那是一双……狼的眼睛!
杜仪甫的眼角在轻轻的跳动,他不喜欢自己坐在一张有台灯的办公桌前,被照得纤毫毕现,而对方却隐藏在最黑暗的角落,可以仔细观查他的一举一动,这种现状让杜仪甫混身难受。但是面对这样一个不速之客,杜仪甫却没有放声喝问,更没有惊慌失措,他只是带着惯有的平淡笑容,把自己的双手平摊,放在办公桌上最醒目的位置上。
“在我的桌角有一个隐蔽的报警按键,只要我用手肘压上去,在隔壁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保镖十五秒钟就可以冲进来。在我的脚下还有一个报警按键,只要我用脚尖轻轻一点,隔壁的保镖同样可以在十五秒钟内冲进来。”
杜仪甫不是在威胁,他只是在对面前这位不速之客诉说着一个事实,并提出了一个建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慢慢站起来,走到你指定的位置上。”
杜仪甫这一辈子跟着义父杜月笙走南闯北,在刀尖上打滚,当真称得上是识人无数,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样一个几乎能和环境融成一体,也许不是刺客但是却绝对比刺客更可怕十倍的人物,只要出手,必然是狮子搏兔一击必杀!只要他做足准备工作,他完全可以在成功击杀自己后,再成功撤退。
对方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不用。”
在杜仪甫小心翼翼的注视中,那位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走到了杜仪甫面前,慢慢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这位不速之客在这个时候,面对杜仪甫竟然也在笑,而他的双手竟然也像杜仪甫一样,平摊到了办公桌上。
杜仪甫惊讶的发现,这一个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竟然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的脸庞让杜仪甫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用最坚硬的大理石,请最高明的能工巧匠,一点点刀凿斧刻出来的石像,在台灯的照耀下,更散发出一种古铜色的光晕。在斜飞似剑的两条浓眉下,和高耸的鼻梁上,是一双犹如浸泡在葡萄酒中的孔雀胆,美丽而危险。而他那厚重的嘴唇上,那两条微微勾起的弧线,更在向任何一个人宣示,它们的主人,是一个拥有绝对坚强意志,面对任何困难,都绝不会退缩的男人!
但是最吸引杜仪甫的,还是这个男人的气质。杜仪甫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同时把凝重与灵动这两种皆然相反的元素同时融合在一起,只要看到这样一个男人,杜仪甫就不由自主想到了义父杜月笙最喜欢说的两句话……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不需要任何理由,杜仪甫的直觉,就在对杜仪甫呐喊:“小心,这个男人,绝对只能成为朋友,不能成为敌人!”
这个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一点点嘶哑,更带着一种浓浓的,无法压抑的悲哀,“我没有带任何武器,我这次深夜冒昧来访,只是有一事相求。”
看着对方为了表达没有危险,而平摊在办公桌上的那双手,这一双手没有一丝颤动,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更蕴藏着可怕爆发力,再看看他别在胸前的那朵小白花,杜仪甫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的把它从肺叶里吐了出去,在这个时候,他已经隐隐猜出了这个人的来历。
直到这个时候,杜仪甫才敢确信,自己的命真的保住了。直到这个时候,杜仪甫才注意到,他背后被汗水渗透的内衣,整个贴在背脊上,带来一种粘粘腻腻的感觉,让他混身发痒。但是杜仪甫仍然保持着平淡的微笑,让人根本无法捕捉他的内心活动,“你是孤军营的人!”
杜仪甫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肯定的语气。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拥有一股太坚硬的气息,明眼人都知道,只有最优秀的军人,才会拥有这样的气质,而放眼整个大上海,只剩下孤军营里还有中[***]人。
对方毫不迟疑的点头,“是!”
“既然有事相求,”杜仪甫打量着面前这个二十出头,却给了他太多震撼的年轻人,淡然道:“总得报上自己的名号吧!”
“雷震!”
杜仪甫听说过这个名字,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杜仪甫必须承认,谢晋元这几年没有白过,真的培养出了一个相当优秀,很可能会青出于蓝的徒弟!而且杜仪甫还得承认,也只有谢晋元用四年时间培养出来的徒弟,才可能拥有如此洒脱,混身上下却带着股兵戈交击钟鼓长鸣危险般气息!
杜仪甫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道:“说说你的来意。”
“谢晋元师父在世时,曾经和我讲过上海的格局,也曾经向我说过掌管上海帮会的三大巨头。”雷震淡然道:“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黄金荣爱财,张啸林能打,杜月笙会做人。最重要的是,杜月笙先生是一个爱国的人!”
杜仪甫真的诧异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雷震的身上有成为最优秀军人的特质,但是他真的没有看出来,雷震竟然也有成为一流说客的潜质。他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先把已经仙去的谢晋元捧出来,大大的夸赞自己的义父一番,摆明了就是要先把自己挤兑到一个欲拒不能的尴尬境地。
“抗曰战争开始后,杜月笙先生参加了上海各界抗敌后援会,任主席团成员,兼筹募委员会主任。他参与劳军活动,筹集大量毛巾、香烟、罐头食品,送到抗敌后援会。上海沦陷后,杜月笙先生严拒曰本人的拉拢,于1937年11月迁居香港。在香港,杜月笙先生仍然心系祖国,利用帮会的关系,继续活动。在这其间杜月笙先生担任了中国红十字会副会长、赈济委员会常务委员和上海党政统一工作委员会主任委员,从事情报、策划暗杀汉歼等活动。”
“其中最著名的一次活动是,杜月笙先生在上海的门徒协助军统特务刀劈了大汉歼、伪上海市长傅筷庵。1940年杜月笙先生又组织了人民行动委员会,这是在党国支持下的中国各帮会的联合机构,杜月笙先生为主要负责人,到了这个时候,说杜月笙先生是全中国的帮会龙头老大,也绝不过份。”
杜仪甫没有说话,很明显,雷震来到这里拜访之前,已经对他们青帮进行了细致的调查,称得上是知己知彼。
“杜月笙先生人在香港,而帮他坐镇上海,统率大小帮会,在地下和曰本人对抗的代理掌门人,就非杜仪甫先生莫属!”
雷震说到这里,直直的凝视着杜仪甫,沉声道:“帮助谢晋元师父的妻儿返回广东老家,这本来是孤军营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在曰本人把孤军营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这一路上一定会困难重重,我们能动用的人手却十分有限!我敬杜月笙先生和杜仪甫先生你们两位是忧国忧民不畏强权的汉子,所以没有任何交情,仍然来冒昧拜访,希望你们念在谢晋元师父一生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称得上是一个今之侠者,帮他保护身后的一家老小!”
看着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等待自己回复的雷震,杜仪甫沉默了。
没错,谢晋元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英雄,他的妻儿老小是应该伸手去帮助,但是……就连孤军营里都可以窝里反,跳出几个刺杀谢晋元的叛徒,杜仪甫不认识雷震,谁又能保证眼前这个雷震,不是曰本情报机关派出来,引诱他这个青帮代理掌门人犯下致命错误的特工?
退一步讲,就算眼前这个一看就受过特殊训练的男人,真的是谢晋元的徒弟,在树倒猢狲散的情况下,谁又能保证他没有被无孔不入的情报机关收买,一边喊着爱国救国,一边对真正爱国救国的仁人志士设下死亡的陷阱?!
义父杜月笙是去了香港,是在帮助国民政斧甚至是[***],无论谁能打曰本人,杜月笙就为他们提供各种物资来支持抗战。就连雷震说的刺杀汪伪政斧官员的事件也是真实的,坐在他面前的杜仪甫,其实就是此次事件的真正策划和执行者,但是这一系列事情,都是没有浮出水面,更不能浮出水面的东西。
就算众说纷纭,就算曰本人已经通过黑龙会,刻意打压青帮在上海的势力,但是在没有真实把柄的情况下,双方毕竟还保持了一个底线,没有彻底撕破脸面,达到摆明车马正面死磕的地步。
青帮最早被称为漕帮,是清初为了执行反清复明大业,为起义军运送军粮而组建,由于受到满清政斧的打压,所以一直采用师徒弟相传,成员秘而不宣,并发展出数量众多的切口、术语和手势。说白了,青帮就是一种民间组织的情报系统,负责收集情报、整合物资、刺杀、收买等谍报工作。
正是因为这样,在江湖上才有了“洪门显于外,青帮隐于市”的说法,和一片风光成员数量众多的洪门相比,青帮注定要隐藏在幕后。为了安全起见,每一位弟子加入青帮后,就连父母妻儿都不能告诉,也只有达到杜仪甫这样的高度,才能知道青帮究竟有多少弟子,有多大的实力。
纵观天下大事,无论怎么爱国,怎么支持抗曰,曰本人强,国民政斧再加上在后方用游击战术抗战的[***]弱,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谁也说不好,曰本人还得在上海耀武扬威多久,而杜月笙在迁居香港之前,之所以把青帮掌门人的位置交给杜仪甫,就是因为这个义子懂得审时度势,能够带着青帮在各种势力相互辗压下,取得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平衡,让整个青帮活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想要帮助谢晋元的妻儿逃出上海,返回广东,就一定要从帮会里挑选精锐骨干成员,加入护送队伍,曰本情报机关到了那个时候,没有理由不派出特工进行追杀。一旦青帮成员和曰本特务机关交火,杜仪甫苦心经营才取得的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
杜仪甫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各种情报以惊人的速度在他的心里不断比划,不断分析,在雷震的凝视中,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真的很尊重谢晋元团长,也很想帮助他的妻儿,但是,身为上位者,绝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去做出盲目的判断。雷震你既然对我们青帮进行了调查,你就应该清楚的知道,我们青帮如果要参加这种高难度任务,就必须派出辈份较高的弟子,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哪怕是尸体落到曰本人的手里,必然会牵一而动百,给我们青帮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
杜仪甫说的是实话,以情报组织而言,出动的成员越接近组织核心,暴露身份产生的危险就越大。
“我明白先生你的意思,但是我希望先生能再听我一言。”
雷震凝视着杜仪甫,道:“谢晋元老师是一个英雄,他死在了孤军营里,他是战死沙场死得其所!但是如果我们任由曰本人转手刺杀了谢晋元老师的妻子儿女,却不加援手,以什么顾全大局的理由而无动于衷,任由英雄流血再流泪的话,我们这个民族,就真的要完了!”
杜仪甫的身体狠狠一颤,他没有想到过这一点。眼前无数的事情需要他处理,杜仪甫必须要为青帮二十万弟子的身家姓命去惮尽竭虑,受到环境所限,他已经无法再挺直自己的腰,相对于杜仪甫来说,民族这个词语,已经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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