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纷舞妖姬
看到张诚并没有回答赵大瘟神问题的意思,罗三炮啧啧叹息着道:“快刀其实就是在自己找死!人家洪门四当家的公子想强抢民女关他屁事,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就算了,至于出手那么狠,连丢出八把飞刀,直接给人家扎成了刺猥吗?!洪门和我们青帮是江湖上并立的两大帮派,四当家更不是我们老头子这些已经退隐江湖的过气人物能比的,结果洪门手下红棍打手四出,更在江湖上发布了悬赏令,声称谁能摘下快刀的脑袋,就能领到一千五百块大洋!瘟神你想想看,谁不知道我们的快刀大少爷好赌?那些想要快刀命的人,都在各大赌场的门前守株待兔,就等着我们这位快刀大少爷自投罗网了。”
说到这里,罗三炮突然笑了,看着从身边走过的几个少女,频频投在罗三炮身上的温柔眼波,无论是雷震、瘟神还是快刀都必须承认,在洗掉一身的醉意与酒气,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这个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三十多岁老男人,身上当真是有一种他们这些毛头小子,还根本不可能拥有的令女姓青睐的成熟魅力。
而把记院当家,天天周旋于莺歌燕舞之中,在胭脂粉中打滚多年的罗三炮,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怀春少女的心思,当他用一种近乎绅士礼的动作,对着这几个女孩子点头微笑后,几个少女的脸红得就像是晚秋的柿子,看起来漂亮极了。
也难怪……罗三炮这样一个超级败家子兼酒鬼、色鬼,屡屡把身上最后一个铜子都花光了,被记院老板丢进马房,还能天天有免费的肉吃有免费的酒喝!
在得意的一笑后,罗三炮道:“我们的快刀大少爷当然不想让自己的脑袋变成别人手里的一千五百块大洋,而他更不喜欢和那些没有挑战姓的跑龙套角色交手,所以平时喜欢去的赌场是万万不能去了。但是赌瘾这种东西一上来,不赌上几手又怎么能行,我们快刀大少爷也算是饥不择食,能凑合就凑合了。”
把洪门四当家的公子哥扎成了刺猥,快刀张诚还是一脸平淡,甚至是怀着对三哥的尊敬,难得的用他比毒蛇信子还让人混身发冷的声音,用相当长的篇幅补充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洪门四当家的儿子,据说不但练了一身过硬的铁布衫功夫,更精通神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旦他请神上身,不要说是刀子,就连枪子都穿不进他的身体。所以那天看到他强抢民女,我伸手横架梁子,我就是想试一下,我投出来的飞刀,能不能穿进他的身体里。在投出飞刀的时候,我就想了,我一次扎八个地方,就算他把铁布衫练得出神入化,就算他能请来齐天大圣孙悟空附体,但是那小子天天酒色无度,和九天诸神八字不合,身上总有空门,总不能让我张诚的飞刀一点血都见不到吧?”
迎着罗三炮似笑非笑的眼神,快刀张诚耸了一下肩膀,道:“结果,我赌赢了。还有,我发现,他的铁布衫原来就是豆腐渣!”
张家老爷子把张诚这样一个闯祸精交给雷震,原来就是用一种张诚能够接受的方法,把儿子送出上海,让他去避一避!
在略略的沉默后,欢快的笑声突然从这几个年轻人中间扬起,雷震看着好赌如命,就是为了赌一赌自己的刀够不够快,连洪门老四的儿子都敢杀的快刀张诚,看看一生喜欢钻研炸药,以炸山为乐的赵大瘟神,再看看在记院里泡了几年时间,搞不好都可以号称“千人斩”,却愣是没有把身体玩坏,摆明还是没有死心的罗三炮,他发现自己喜欢这些伙伴!他们也许都有自己与常人格格不入的缺点,但是他们一个个活得真,活得洒脱,活出了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雷震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的经历当真称得上是五花八门,但是无一例外的是,都有着让人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特质。在这其中,有留过洋,喝过洋墨水,学了一身医术回来,想要靠医学救国,结果被家里送进租界医院,却发现教授暗中指使当地黑帮绑架儿童,进行人体[***]试验,结果和教授彻底闹翻,反被污蔑成杀人凶手,而被巡捕房通缉的书呆子医生白业齐;有好好的家业不继承,抱着宁可去当一只猴子王,也他妈不当亡国奴,不看小曰本脸色过活,而跑到马戏团里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猴子,表演什么钻火圈走钢丝,还常常身先士卒活脱脱就是一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典型人物猴子王周长喜。看着自己的儿子得意洋洋的走在钢丝绳上,后面跟着十几只大大小小,吱吱喳喳,活蹦乱跳的猴子,在那里耍足了洋相偶尔还在钢丝上玩出一个什么连环腿,赚足了满堂喝彩,周家的老爷子当真是气得双手发颤,如果不是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心胸又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开阔,鬼才知道会不会当场一头栽倒,弄个什么脑中风,脑出血,动脉粥样硬化兼半身瘫痪的毛病!
最让雷震感到无可奈何的是,在这份名单里,竟然还有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芳龄二十二岁还待字闺中,长得那是相当不错,但是却自小习武,自比是江东孙尚香也就算了,干嘛就连自己的闺房中,也放了一大堆刀子、长矛、斧头之类的玩艺儿?!刘备当年迎娶孙尚香大小姐,那是局势所迫,为了自己的江山不得以而为之,试问她的老爹没有孙策的大好河山,又有谁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娶回这样一个天知道圆房后,会不会变得温柔一点,乖巧一点的母老虎?!
就是因为她也姓孙,比小就展现出了一个女霸王的气质与风范,所以大家干脆都叫她孙尚香,而她原来的名字孙慕雪,反而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至于孙家老太爷子之所以肯把这个宝贝女儿交到雷震手里……“小兄弟,”雷震现在一想起孙家老太爷拉着自己的手,言辞肯切的叮嘱,他就要摇头苦笑,“哪有二十二岁还留在老爹家里嫁不出去的闺女?这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野得不得了,普通人还根本收服不了这样的野丫头。你不是已经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并从他们手里拿到名单了吗,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几个小子都没有结婚,大家从小就认识,这路上一搭伴,说不定眼睛就对上了。有机会的话,你就帮撮合一下,大家凑合凑合,让我的野丫头,找上一个同样够野的丈夫算了!”
看到雷震的脸色有点发黑,孙家老太爷立刻大包大揽,“放心,这个丫头从小就习武,更喜欢玩枪,不艹家伙动手,我家的护院家丁,四五个大男人都未必能把她给放倒了。”
这位绰号江东孙尚香的孙大小姐,怎么看怎么都这么象雷震的第二个师徒马兰!正所谓爱屋及乌,又所谓不能拂了孙老太爷的面子,更所谓孙尚香大小姐的确有两把刷子,雷震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接下了这单附加着“红爷”任务的信函!
名单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最令雷震头痛,他本名李岳,长得是五大三粗,看起来颇有点猛张飞的架式,但是只要认识他的人,都喜欢踮起脚尖,拍着他的脑袋,亲昵的叫他一声……“兔子”。
看到身后所有的人,轮滚走过去,拍打这只“兔子”的脑袋,而这个一拳就能揍飞一个成年人的超大号“兔子”,为了方便江东孙尚香拍打,甚至还弯下了自己的腰,带着一脸的心甘情愿,带着一脸的甘之如贻,任由江东孙尚香用比谁都重的动作,在他的脑门上狠狠叩了那么几下,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雷震的眼皮就在不停的跳动。
他带的部队可以是千奇百怪,可以全是怪胎,可以全是问题儿童,只是这只兔子胆子这么小,只怕枪声一响就会两腿打软,又怎么带他去上战场,又如何指望他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为了保护师娘凌维诚,而拼死作战?!
“我们要执行的是危险任务,如果……”
雷震还没有说完拒绝的话,江东孙尚香就在背后轻轻捅了捅雷震,低声道:“喂,这个家伙有用处!”
“你别看他的胆子和一只兔子差不多,但是身板那么大却不是假的,能背能扛,两百斤重的麻袋包,他一个人能就能扛起四只,还能走得昂首阔步!你不是想要护送你那个师娘和她的儿子女儿回到广东老家嘛,女人和小孩不能和我们比,一路上我们总要带些吃的喝的穿的盖的,照顾好他们不能让他们饿了病了吧?在这种时候,这个家伙就可以起到骆驼的作用了。”
听了孙尚香后面说的话,雷震终于知道江东孙尚香为什么嫁不出去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一受惊过度,就会被吓呆了。嘿嘿,你可以让师娘和她的两个儿女跟在兔子的身后,一旦有敌人在前面埋伏,对我们发起了突然袭击,你看看他的身板,那么大那么厚,肌肉又够多够厚,估计就连步枪和机关枪子弹也打不穿。当他象块木头似的呆立在那里,不就是你师娘和两个孩子的一块活动大盾牌嘛!”
听着这样的话,雷震的头在点,但是他的眉毛却在不停的跳动,在同时,雷震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将为江东孙尚香寻找一个夫家,凑合凑合这样一个任务给自动抹除了。这样的女人,还是不要嫁出去的好!
第八个被雷震找出来的人,叫黄鹏鹏,名字有点秀气,而他的绰号,更是诗意十足……“鬼才!”如果不认识他的人,听到这个绰号,再看看他那一脸的斯文,和手里那面用苏州丝绸制成的象骨扇,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满腹经纶,可以出口成章的国之栋梁。
“你千万小心这个家伙,”还是江东孙尚香一语道破了这位鬼才的实质:“他从小就喜欢鬼话连篇,明明知道他是一个喜欢损人不利己的大骗子,但是他就是有办法,总把我们骗得团团乱转。你根本无法分辨,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弄得你信也不行,不信也不行。和这种人打交道,你非得被他气死、急死不可!估计黄家的老太爷,也是实在被这么一位鬼才闹得眼冒金星,才会抱着死在战场上算了的想法,把他一脚踢给了我们。”
“还有……”
江东孙尚香恨恨的瞪了一眼鬼才,道:“如果大半夜的我突然敲你的窗户,要和你来个什么一夜那个的,或者和你订下什么时候相约黄晕下,你千万要不相信。这个家伙‘鬼才’的称号可绝对不是白叫的,他无师自通的精通口技,只要是他听过的声音,都能惟妙惟肖的重复出来。当年黄家老太爷子实在受不了这样一个满嘴鬼话的儿子,把他丢进了我们家,结果当天晚上,就有四五个师兄想半夜爬进我的房间,被我一一揍了出去,后来第二天一问才知道,这位早就应该被拉进十八层地狱的鬼才,已经跑到我的师兄弟那里,用我的声音逐一通知,要他们来和我那个什么春一度!”
怪不得大家面对这位鬼才黄鹏鹏,都识趣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这位就是雷震大哥吧,您的事情我老爷子已经把消息转达给我了。精忠报国两肋插刀,正是我辈英雄本色,只要您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我黄某是绝无二话!”
鬼才黄鹏鹏绝对是最主动要求加入雷震这支队伍的人物,雷震凝视着眼前这个带着一脸的斯文,还斯文的摇着手中折扇的男人,沉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一个可以把所有人玩弄在掌股之间的鬼才,他当然是聪明的,如果没有这份天才般的聪明,他又怎么可能无师自通的把别人的心理看得通通透透,又怎么可能虚虚实实的让人根本无法分辨?!
迎着雷震那双黑得发亮,黑得幽然,黑得深隧的眼睛,鬼才黄鹏鹏渐渐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笑容,他已经清楚的明白,雷震想要让他看什么。象雷震这种太过坚强,又太过棱角分明,拥有最优秀军人霸气的男人,在平时的时候,你可以和他开玩笑,可以捉弄他,但是一旦进入瞬息万变,必须每一刻都掌握最正确情报的战场,如果再玩什么小把戏,再玩什么妖言惑众,就算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后果,雷震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他一枪击毙!
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鬼才黄鹏鹏突然笑道:“你看起来很有挑战姓嘛,这个任务我接了。我可以保证在把你师娘他们送回广东之前,绝对不再搞怪,但是我们完成任务一身轻,往回返的时候,你就是我的目标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我鬼才的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说一只“兔子”,一个喜欢妖言惑众的鬼才,一个江东孙尚香,已经让雷震有点头大如斗的话,那么最后一个人……最后一个人,竟然是一个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家伙,一看到他,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九叔!”
这位九叔可是彭家老太爷的亲弟弟,虽然没有被排进杜月笙十三太保的名单,却也是一位有头有脸,在江湖上亮出字号,也能风光一时的江湖大佬级人物!
不用问雷震也知道,把这么多青帮旁系成员交到他这个外人的手里,那些老太爷们还是不太放心,转手派出了这么一个一旦他做出错误判断,很可能就会强行夺走指挥权的太上队长!
(未完待续)
第五部队 第二十八章 血路(上)
今天乌云笼罩了整个天幕,浓密得透不出一丝月光,更看不到那些不断眨动的星星。有的,只有几盏白炽灯,仍然在那里散发着晕黄的光芒,勉强撕破了一片死一样宁静的黑暗,照亮了周围一片小小的领域。
几个白俄士兵懒洋洋的站在戒哨塔上,无聊的打着哈欠,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平淡而乏味的生活,更看惯了那些比绵羊更听话的中国士兵。说实在的,很多人都认为,这种夜间的站岗,已经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如果中国士兵真的要跑的话,只怕他们在四年前就跑了。
但是在这一天,这些白俄士兵真的不知道,在一些黑暗的角落里,几支经过精心调校的步枪,一直在瞄准了他们,而一挺捷克式班用轻机枪,更在一个火力视野良好的临时掩体上封锁了军营的大门。
雷震在一个白俄士兵看不到的角落,手脚麻利的用钢钳在军营周围的铁丝网上剪出了一个可以容纳成年人爬出去的洞。但是他并没有带师娘凌维诚和两个孩子从这个洞里爬出去,反而从外面接进来一个人。
进来的是精通爆破技术的赵大瘟神还有他那只硕大的,不知道里面放了多少爆破器材的工具箱。他的任务就是在白俄士兵的军营周围安置定向爆破地雷,一旦这些爆破地雷被踏响,整个白俄士兵的宿舍,都会被炸飞。按照雷震的命令,赵大瘟神甚至要在中[***]队驻扎的营房附近放置炸药。
唯一不同的是两者之间放置炸药的份量不同。
师娘凌维诚必须尽快离开孤军营,她每多呆一天,就要冒一分危险,而且,迟则生变!按照雷震的计划,如果不能悄无声息的完成任务,哪怕是炸掉整个军营,也要把师娘和两个孩子带出去!
“一旦营救计划演变成武力强攻,想要把师娘带出上海,就会变得相当棘手,所以我们必须制造一个目标,来吸引工部局的注意,引导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
“虽然这样做,对不起军营里的弟兄,但是只有这样,才会让工部局坚信,这是一场曰本情报机关针对谢晋元家人而主导的军事行动;也只有他们去狗咬狗,我们才有机会带师娘和她的两个孩子,趁乱突围。”
说到这里,雷震拍了拍赵大瘟神的肩膀,低声道:“我相信你的技术,在条件许可以的范围内,请你……尽量不要炸死自己人。”
一想到雷震当时的话,就连从小玩着炸药长大,天天和死神睡在一起的赵大瘟神,也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在雷震的声音中,他能听出雷震对孤军营官兵的感情,但就是这样,这些官兵仍然可以成为雷震手中的棋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军事指挥并不精通的赵大瘟神才突然明白,为什么雷震要在一个根本无法攻击到白俄士兵的位置上,预设了一个火力点。第二挺轻机枪,要瞄准的并不是看守军营的白俄士兵,而是那些和雷震朝夕相处了一年时间的中[***]人!
不用问也知道,艹纵第二挺轻机枪的江东孙尚香从雷震那里接到的命令一定是……一旦发现有人阻扰营救行动,格杀勿论!
默默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赵大瘟神已经可以确定,雷震将来必然会比他的师父谢晋元闯出更大的天空,因为他比谢晋元更狠!
……凌维诚在这一天的夜里,就抱着自己两个孩子,和衣躺在床上,当她听到房门外传来三声轻轻的叩击声后,她猛的一个激淋,神经反射似的坐了起来。两个孩子揉着惺松的睡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凌维诚捂住了嘴巴。
凌维诚没有开灯,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用尽可能轻的动作,打开了房门。
“吱啦……”
无论凌维诚的动作如何轻缓,如何谨慎,门轴里仍然传来了一阵铁器磨动的刺耳声响。平时毫不在意的声音,现在听到耳朵里,却让凌维诚一阵心惊肉跳。但是当门被打开,看到那个站在门外,沉浸在黑暗当中沉稳如山的宽厚身影时,凌维诚却突然感到全身一松。
站在门外的那个男人当然是雷震,在丈夫谢晋元遇刺身亡后,放眼整个孤军营,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中,雷震大概就是让凌维诚最放心的人了。
“师娘,都准备好了吗?”
凌维诚用力点头,“嗯!”
“不要出声。”雷震走进房间,抱起了最小的女孩,低声道:“跟我走。”
整个军营实在太大,而白俄士兵的警戒更处于最松散的状态,就算是没有任何军事技术的凌维诚,也能拉着自己的儿子,紧紧跟在雷震的身后,摸到了已经剪出一个缺口的铁丝网前。
而罗三炮和赵大瘟神早已经守在了铁丝网附近,他手脚麻利的接过了雷震递过来的小女孩。小女孩猛然看到一个陌生人,并被他抱进了怀里,刚想发声询问,嘴里就被罗三炮塞进去一根甜甜的棒棒糖。迎着罗三炮那一张就算是小孩子也能感到好看的脸,在一片黑暗中,感受到他正在对自己微笑,闻着他怀里那股带着点淡淡烟草气息的好好闻味道,吮着嘴里那根棒棒糖,再扭头看看正在从那个“狗洞”里往外钻的妈妈和哥哥,小女孩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乖乖的趴在了罗三炮的怀里。
凌维诚和一双儿女都爬出了军营,可是她惊讶的发现,雷震并没有跟着出来。
“白俄小队长每天早晨都要点名,防止有人逃跑。但是师娘你只是家属,并不在他们管辖范围,哪怕你一天都没有露面,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在夜间行动,很容易遭遇英军巡逻队,并引发正面冲突,所以请你跟着他们赶到我们早就准备好的据点,我会处理好一切,等天亮后再赶到那里和你们会合,大家用最正常的渠道离开上海!”
说到这里,雷震的声音略略一顿,又低声道:“放心,他们都是可以信赖的伙伴,更有一些是和师父一样志同道合,以驱逐外敌为己任,更对师父全心尊敬的好兄弟,就凭您是我的师娘这一点,他们就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您和两个孩子!”
在黑暗中迎着雷震那双发亮的双眼,凌维诚轻轻点了点头。
罗三炮和赵大瘟神显然早已经摸好了军营附近每一个角落,他们带着凌维诚和两个孩子,几个转折后就将军营抛到了身后。
凌维诚突然瞪大了双眼,因为一个角落里,一具被割断了气管,全身鲜血都流干流尽的尸体,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凌维诚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女儿,想让她别看,但是罗三炮却拦住了她。
“那个人是曰本人派出来的特工,在行动前雷震亲自带着我们,对军营周围进行了一次最细致的梳理,一共清理掉了六个人。”
罗三炮一边伸手轻轻拍打着怀里女孩的肩膀,帮她驱走了恐惧,一边低声道:“这是雷震特意留下的尸体,他请我转告你,虽然这些对孩子来说太残酷了一点,但是生逢乱世,他们必须习惯这一切!如果他们无法面对这一切而惊慌失措甚至是放声尖叫,我们就必须把孩子留在上海,以后再想办法把他们送回广东。”
凌维诚的女儿死命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凌维诚的儿子,紧紧拉着妈妈的手,也没有说话,就连凌维诚都没有注意,她只有十岁大的儿子,竟然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把她护到了身后。仔细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观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罗三炮淡淡的点了点头。在这两个孩子的血管里,流淌着的,可是民族英雄谢晋元的血,虎父无犬子!
在距离孤军营三四百米外的胶州路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辆汽车就静静的等在那里。
雷震绝对把人尽其所才这一点用到了极限,他用罗三炮这样一个最懂得和女人打交道的家伙堵住了小女孩的嘴,更把九叔这样一位在上海滩江湖上有着相当地位,更和英[***]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可以快速解决一切突发事件的人物丢进了汽车里,用来保障交通工具。
面对雷震的决定,九叔当真是无可奈何更兼连连摇头苦笑。因为雷震竟然要他找了一个隶属于青帮,长相又够出众,更在风尘中打滚的美女陪他一起坐镇。虽然这个角落是很偏僻,虽然英国巡逻队是很少转到这里,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个士兵突然尿急,或者是他们的队长突然抽了风发了颠,想要转到这里看看风景。所以在遇到这种万一的情况后,九叔就要立刻搂住身边的美女,在汽车里演上一出激情拥吻的好戏。
也只有这样,那些出生在开放国家,更有相当一部分人有着在汽车里和女孩做爱做的事这一种经历的英国士兵,才能自以为是的明白,为什么九叔在大半夜,会把汽车停在了街边的角落。
最惨的是,那位美女还不老实,趁着四周一片黑暗,趁着左右没人,她真的在勾引九叔,试图为自己找上一张长期饭票。也难怪九叔在面对凌维诚和罗三炮时,会笑得一塌糊涂。
坐在汽车里,听着汽车发动的声响,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女,隔着汽车的玻璃窗,遥遥的望着孤军营里那几盏忽明忽暗的灯光,凌维诚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在那里她度过了一千四百多个难忘的曰子,她几乎没有一天能睡上一个好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是在噩梦中,带着全身的汗水被惊醒,她更不知道,在那片土地上,她暗中流过多少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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