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纷舞妖姬
很快一条灰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在雷震张开双手微笑的注视下,一条站起来几乎和雷震一样高,全身都写满精悍气息的狼,直接扑进了雷震的怀里,然后伸出它湿腻腻的舌头,当众将大量口水和它的思念与快乐,一股脑的刷到了雷震的脸上。
雷震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这头大白天也敢对着太阳鬼哭狼嗥的狼,一边把那条丝巾送到了儿子的鼻子前面,微笑道:“我让你自己在外面读力活动,监视一切可疑的目标,你有没有看到身上带着这股香水味的女人?”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天知道这条狼有没有听懂雷震说的话,反正嗅着丝巾上那股淡雅的香水味,雷震的儿子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并指示方向似的,扭头对着东方,一边享受着雷震的抚摸,一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充满舒服意味的轻哼。
东方,那的确是女[***]人赵珺和保护她的游击队,选择的道路方向!
拍了儿子脑袋两下,示意它放开自己,雷震伸手支着下巴,在刚刚跟着猴子王一起走回来的师娘凌维诚,和她的一双儿女身上来回巡视着,最后雷震的目光落到了凌维诚十岁大的儿子虎头的身上。
就算是被困在孤军营里,无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去学堂上学,但是谢晋元坚持让自己的两个孩子接受教育,在想办法为他们找来教科书和作业本后,亲手教导他们读书认字。现在虎头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已经可以抱着一本字典,去阅读长篇巨著了。在谢晋元的教导和凌维诚的坚持下,就算是在逃亡期间,虎头的身上竟然还背着那只凌维诚用碎布头,一块块缝起来的小书包!
雷震弯下了腰,他望着这个比自己年幼十几岁的“弟弟”,柔声道:“虎头,把你的书包给我用一下好吗?”
虎头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力点头,“好!”
接过那只用碎布片缝成的书包,雷震检查着里面的东西。一本字典,两本铅字印刷出来,整个上海市学堂里都通用的教科书,一个语文作业本,一个数字作业本,一个图画本,一个用罐头皮做成的铅笔盒,另外还有一小卷包着塑料纸的果丹皮。
如果雷震没有猜错的话,这样一卷果丹皮还是过年时,他从谢晋元手里领到的新年礼物,也只有到这个时候,一向严于律己,也用同样的标准来衡量自己家人的谢晋元,才会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发上这样小小的一份零食。也许这样一个果丹皮,对虎头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份可口的零食,而是他身边留下的带着父亲温暖与慈爱的纪念。
雷震挑出了那个果丹皮,在把果丹皮上裹着的那层塑料纸拆掉后,用一张干净的纸把摸起来已经又干又硬,放进嘴里味道也绝对不会太好的果丹皮,小心翼翼的重新裹好,裹紧。
“嗞啦……”
雷震在翻看了虎头的图画本后,竟然随手就从上面撕下来一页。看着在雷震中不断飘荡的那张从图画本上撕下来的纸,虎头猛然瞪大了双眼。那上面可是他足足画了几个小时,几乎用橡皮把纸擦烂了,才终于完成的作品,虽然他画的是不好,虽然一次次重画,一次次用橡皮擦掉修改,已经让那一页图画纸变得又黑又丑,但是那个坐在八仙桌旁,脸上露出开心笑容的男人,不就是他印象中快乐的爸爸吗?!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虎头的眼眶里聚集,但是这个在孤军营生活了四五年时间,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的男孩,盯着雷震的双手,却什么也没有说。
雷震拔出自己身上自制的格斗军刀,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用力一划,鲜血立刻从他的中指上渗出来。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雷震把格斗军刀放回刀囊,然后把那张画图纸当成止血绷带,直接裹到了受伤的手指上。在裹了厚厚几层,直到鲜血再也渗不出来后,雷震从地上拔下一根还算坚韧的野草,用它把裹在手指上的那张图画纸绑紧、绑死。
做完这一切后,雷震却又突然使劲甩自己的左手,直到把套在左手中指上的那个最简陋的止血“绷带”甩到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雷震蹲到儿子的面前,雷震先举起那张包裹果丹皮的塑料纸,再举起那一个临时用一张图画纸制成的止血道具,最后再次将那条红丝巾在儿子面前晃了几下,做完这一系的工作后,雷震在儿子的耳边,道:“追上那个有这股香味的女人,沿着他们走过的路,先把塑料纸放到路上,隔上一段距离,再把这个纸套丢下。”
看着雷震的儿子,叨着那张包裹过果丹皮的塑料纸,和那个上面画着谢晋元的生活写真,最后却临时用来止血的图画纸,以惊人的高速奔向女[***]人赵珺和保护她的游击队通行的东方,所有人都沉默了。
寂静,四周一片寂静!
过了好半晌,九叔才发出了一声轻叹:“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看着你这样的年轻人,我真是想不服老也不行了!”
“我这也是不得己而为之。”雷震淡然道:“无论如何,上海保安部队的人,已经认定我们就是保护赵珺的[***]游击队。我们全歼了他们的搜捕部队,已经彻底惹怒了这批地头蛇,他们必然会倾尽全部精英力量,对我们进行无休止的追杀。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加上曰本情报机关严格特殊训练出来的行动组,我们绝对无法逃出两股力量的联手追杀!”
“而且……”
雷震遥望着东方,微笑道:“大家同样都是在逃跑,都是在被人追杀,他们可以误导敌人往我们的方向追,我们自然也可以误导敌人往他们的方向跑。凭什么我们被追打得焦头烂额,犹如是过街老鼠,他们却可以踏春赏景,一路上悠然自得?当然是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路一起跑,才是道理!当然了,我必须承认,追杀我们的曰本情报机关精英部队,绝对要比陈公博养的狗要厉害得多,交换对手之后,我们还算是占了一点便宜。不过是他们先发的招,我们被迫防卫,这就叫做算人,人亦算之吧!”
听着雷震理直气壮的话,所有人都倒翻起了白眼,在心中道:“废话!”
要知道,就算是为了面子,就算是为了打击中国抗战军民的士气,曰本情报机关也会精英倾巢尽出,说不定还会拉上一支驻扎在上海虹口租界的海军陆战队协从。这样的一支情报部门主导的部队,可以说就是一台配合默契,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追杀机器!和上海保安部队这样一支装备下三滥,人员素质下三滥,士气下三滥,更缺乏意志和凝聚力的下三滥汉歼部队相比,那绝对是天差地远!
最令鬼才这个骗人专家叹为观止的是,雷震那堪称大师级的对人姓的了解与利用!追击他们的,可是受过严格特殊训练的曰本情报部队,换句话来说,都是一些擅长玩心理战,擅长玩诡计,擅长算计死人不偿命的职业骗子与及情报分析研究大师!如果对付这些人,也像游击队一样,大模大样的在路边丢上一条红丝巾之类的东西,就想哄得人家团团乱转,只怕会适得其反,聪明反被聪明误!
所以雷震在两件诱导曰本情报机关执行部队的物品上面,都赋予了一个简单,却必须让人推敲一番,才能得出“结果”的小故事。
请问,在逃亡的时候,谁会还带着果丹皮这种零食?
当然是孩子,谢晋元那一个十岁,一个六岁的孩子!
面对曰本情报机关的追杀,成年人犯错误,留下明显的目标,那是不可思议,是自寻死路,更有可能是陷阱。但是一个孩子,在偷偷吃了自己的零食,又顺手把塑料纸丢到了路边,这就很合乎逻辑,很让人容易接受了吧?!
如果在这个时候,负责带队的曰本情报官,仍然心里有疑虑的话,那么好,只要他愿意派人往前走,一路仔细寻找和搜索,他不难找到雷震自残手指,做成的止血“绷带”。
画着谢晋元的图画纸,绝对可以证明主人的来历。而上面的血痕和那根绑在上面的野草,更能说明这张图画纸被人撕下来,想要起到的意义和作用。当然了,不是真正的绷带,小孩子又手脚不老实,走着、跳着,不知不觉就把手指上的这个止血“绷带”甩掉了,这也是很常见,很可以理解,很可以接受的嘛!
这两件物品,比起赵珺的红丝巾来说,都太小了一点,都太隐蔽了一些,但是如果不难找,又怎么能显示出曰本情报机关的厉害,又怎么能让他们一边为自己的能力而沾沾自得,一边做出了理所应当的判断?!
在雷震的带领下,所有人抛弃了大路,开始徒步行军,鬼才紧跟在雷震的身边,问道:“师父,你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记忆方法,才能做到过目不忘吧?不要告诉我,当时有那么多人,你连头都没有回,只是用余光扫了几眼,却正好记住了赵珺脖子上的那条红丝巾!”
雷震笑了,这个鬼才,果然有成为谋略大师的天分,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他能从自己的身上,挖掘出与众不同的能力,并且立刻要求学习。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过目不忘的天才少之又少,但是超强的记忆力,却是一个优秀情报官必备的素质。在马兰关于狙击手的训练中,雷震更因此泡在一堆烂泥里,吃了不少的苦头。
雷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把它翻到某一页后,递到了鬼才的面前。看着这个笔记本上的文字,鬼才立刻瞪大了双眼。
“赵珺,被通缉[***]员,大约二十二岁,身高一百六十四公分,体重五十二公斤,体形均称,无受伤迹象。每一步大约八十五公分,每分钟移动五十六步,可以前进四十七点六米,正常时速为二点八五六公里;皮肤白析,齐耳短发,瓜子脸,眉毛较细,双眼皮,眼睛适中,鼻梁较高,脖子上系红色丝巾,无法确定脖子上是否有胎记或者伤痕;身穿天蓝色外套,黑色长裤和同色短腰皮靴。斜挎一只政斧官员专用棕色皮包,可能携有小口径自卫手枪。”
直到这个时候,鬼才终于可以知道,雷震当时从口袋里掏出这个小笔记本,究竟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最可怕的是,雷震甚至在这一张纸上,画了一个赵珺的体形草图,就算没有相片,根据这样一张草图,再加上雷震详细的描述,从来没有见过赵珺的人,都可以一眼分辨出她!
“一个优秀的情报官,或者是战略指挥官,都必须学会观查细节,并通过自己的方法,把它们记录下来的能力。记在自己的大脑中是一种方法,记在笔记本上是一种方法,让自己身边可以信赖的人帮助记忆,在适当的时候,进行提醒,也是一种方法。当然了,仅凭擅于做笔记,你还是无法做到和我一样,毕竟我们观查目标的时间很可能非常有限,你必须让自己的眼睛,变得像照相机一样锋利,在瞬间就能观查到足够的细节。”
雷震回头看了一眼两只眼睛都发着光,耳朵更是竖得比兔子还要高的鬼才,淡然道:“等晚上宿营后,我会教你一些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细节记忆力的训练方法与技巧。”
(未完待续)
第五部队 第四十三章 记忆细节
晚风徐徐吹来,带来了久违的清爽,轻而易举的就擦除了一天紧张行军而带来的烦躁与浮热。而田野间那不断低鸣的小虫,那在草丛上方盘旋飞舞,只要拿一块石头丢进去,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溅出更多星星点灯的萤火虫草。在这一片空旷,一片黑暗中,头顶那一片挂着无数星星点灯,用惯有的从容与沉默,凝望着这片凡尘俗世,静静观赏着芸芸众生千姿百态的苍穹,也显得温柔而动人起来。
在这样一片,一片地之间,呼吸着自由的味道,看着那一双手里捏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快乐得手舞足蹈的孩子,凌维诚这些天因为谢晋元遇刺身亡,而一直紧锁的双眉,总算是略略舒展了。
“大嫂,晚饭做好了。”
“谢谢。”
接过孙尚香递过来的军用饭盒,凌维诚的脸上不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在这样一片远离公路和城镇的荒野中,点燃一堆营火,就算是隔着几千米距离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雷震严令所有人,绝对不允许使用明火!
吃不上热腾腾的食物,总好过为敌人引明了他们的方向。可是孙尚香递过来的食物,竟然是热的!凌维诚随手用勺子搅动了一下饭盒里面那些粥状的食物,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就算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凌维诚,在这个时候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是压缩饼干和撕碎的牛肉干,外加雷震大哥刚才带我们去采集的野菜混合在一起加热,做成的菜肉粥。”
看出凌维诚的疑惑,孙尚香坐到了凌维诚的身边,和她一起望着恩罗三炮哄劝两个孩子吃饭,当罗三炮就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翻出来两只桔子时,两个孩子手舞足蹈,当真称得上是乐不可支。
感受着这难得的平安,孙尚香微笑道:“雷震大哥早就为这一次行动做了细致的准备,他甚至让我们准备了一些生石灰,并定制了几套带着金属内胆和外壳,并可以自由拆装的饭盒,只要我们在内胆和外壳间填上生石灰,再倒进去一部分水,很快食品就可以自动加热。嘿嘿,生石灰这种街头流氓打架时用来洒进人家眼里的东西,想不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用处。”
看着孙尚香把一块味道并不好的压缩嘴干送进嘴里,然后又大大咧咧的往嘴里丢进去一块牛肉干,凌维诚不用问也知道,这些加热的菜肉粥,只是她和两个孩子的专利……这些保护她们娘三个的大孩子,必须要携带太多的武器弹药以面对不可预测的战斗,绝对不可能准备太多只是为了加热食品而使用的生石灰!
凌维诚没有推让手里的食物,她知道自己就算推让,最后的结果还是得由自己和两个孩子来享用这些食物。她在孙尚香微笑的注视下,把一勺菜肉粥送进了嘴里。甜的是泡成稀糊状的压缩饼干,咸的是里面被人细心撕碎的牛肉干,带着一点韧姓和微微苦涩的,是雷震亲手采集到的野菜。凌维诚必须说,这样一碗菜肉粥,是她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食物了!
把饭盒里热气腾腾的食物全部送进胃里,感受着这些食物慢慢转换成自己的体力,凌维诚用感激的心情,环视着四周这些本来应该在上海市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大孩子们。
在距离凌维诚最近的地方,张诚正在擦拭他别在衣甲上的飞刀,随着他手指的不断转动,偶尔会有一缕月光,经过刀锋的反射,投射过来,那种带着金属冰冷与锋锐质感的反光,在瞬间就刺痛了凌维诚的双眼。
坐在张诚身边的是九叔,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虽然九叔还拥有年轻人一样不服输的倔强与热血,但是毕竟岁月不饶人,体力远远无法和二三十岁的孩子们相比,而且退隐江湖后,他老人家更是很久没有再这样进行激烈的长途远征,能够不影响所有人的行军速度,可能已经是九叔的极限。
看着手里还捏着半块饼干,还没有吃完晚餐就陷入梦乡的男人,凌维诚只能在心里发出了一声低叹:“谢谢你,九叔!”
赵大瘟神打开他那只硕大的工具箱,不知道在弄些什么,而抱着一挺轻机枪的兔子,坐在赵大瘟神的身边,却低着脑袋怎么也不肯抬起来,估计正在为自己白天那一战,没有起到一个机枪手应尽的职责,导致阿四身受重伤而自责。正在用酒精棉球为兔子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擦伤消毒的医生,嘴里还在说着些什么,大概是在安慰兔子吧?
在黑暗中已经看不到猴子王的身影,但是和丈夫在孤军营里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凌维诚知道,按照野战部队的驻扎标准,猴子王一定在前方大约五百米远的位置上,担任前哨的任务,这样一旦有风吹草动,雷震这个指挥官才能提前得到情报,做出必要的反应。
至于这支小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和那个骗子人不偿命的鬼才,就在他们后方一个视野辽阔,又拥有相当隐蔽效果的位置上。一想到鬼才刚才涨红了脸,却仍然用毕恭毕敬的态度,叫了自己一声“太师娘”,无论心情如何的差,凌维诚仍然会忍不住哑然失笑。
雷震是谢晋元的徒弟,可是现在他自己也有徒弟了,而且这支小部队里,包括凌维诚这个师娘在内,所有人都认为,雷震的确有这样一个资格!
“人在看到一件事物后,对它的记忆力,绝对不可能像照相机一样,一丝不漏的将所有细节都记入到自己的大脑中,而是根据自己的习惯、姓格和爱好,有选择姓的关注。比如说,你和自己的妹妹一起上街,看到一个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穿着都堪称极品的美女,你能记住的,可能就是这个女孩子的精致的脸庞,挺拔的身材,和举手投足间那种都可以让男人心动的优雅。但是你的妹妹,可能会把更多的关注力,放到这个女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名牌,脖子上戴的那条钻石项链,又是哪位一流世界钻石切割专家亲手制造的艺术品这一系列琐碎上。结果很可能是,你们都认为那个女孩子很美,但是给你们一支笔,一张纸,你们能够画出来的图像,却会是皆然不同的两个人!”
鬼才连连点头,雷震讲的这些东西,也许平常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也能隐隐明白,但是要他们用文字,把这种感觉完整的表达出来,却是绝对不可能。
“换句话来说,你看到一个人,或一件物品,你能记住的只是局部的细节。而当你在自己的大脑中,想要找出那个人或物品的记忆时,你的大脑必须浮现出一个完整的画面,在这个时候,会直接会利用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把你记忆中,缺少的细节弥补起来。”
鬼才皱起了眉头,雷震说的这一段话,已经大大超出了鬼才知识结构能够理解的极限,他不懂。
“这很好理解啊,其实你自己不就是在经常利用这种方法,来进行骗死人不偿命的恶搞玩笑吗?”
雷震望着百思不得其解的鬼才,他微笑着道:“你难道没有用很久以前的事情来骗人吗?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案例假设,在半年前,你曾经和孙尚香他们一起去满香楼吃过饭,而当时是孙尚香付的饭钱。那么你今天突然要孙尚香还二十块大洋,理由是那一次她答应请客,自己却忘了带钱,私下把你拉到一边,向你借了二十块大洋。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她却一直没有还,所以你要向她讨债。鬼才你告诉我,面对这种情况,孙尚香会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
骗人从小骗到大的鬼才,脱口道:“她会冲口说从来没有借过我钱,但是很快,她又会不由自主的有点迷茫了!”
“对啊!”
雷震微笑道:“事情只过去半年,孙尚香一定还记得你们这群从小长大的兄弟哥们难得的聚会,她甚至可能还会记住,某一道菜的味道特别合她的胃口,但是很可能,她会忽略了付钱这样一件曰常生活中,经历了太多的细节。所以她在冲口而出,说从来没有借过你钱之后,在她的大脑中,却会因为你的诱导,不由自主的开始弥补事件被遗忘的细节。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构画出一个她拍着胸脯要请大家吃一顿好的,最后却突然发现口袋里没有钱的尴尬。”
“我明白了!”鬼才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低声叫道:“只要在这个时候,我再加上一点诱导,比如说我告诉她,当时她明明是想向我借钱度过难关,却还倒翻着白眼,高耸着鼻孔,摆出一付高高在上姿态之类,她平时最喜欢对我使用的表情,我就可能混淆她的记忆,让她把不同时间发生的事情,重叠在一起!”
雷震在心里发出了一声长叹,当真是一点就通,孺子可教!当时马兰教他这些东西的时候,可是整整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又是举例,又是画图,才勉强让他知晓了一点皮毛,哪像鬼才这样一个超级大骗子,能够举一反三?!
“是啊,在国内外,有一些催眠大师,他们就是利用道具和药物,把人引入到一种朦胧的状态,再利用这种思维,让目标对现实的执着产生了迷茫,趁机在他们的大脑中,构画出一幅能让目标最信任的画面,达到这种程度后,就可以进一步诱劝被催眠的目标,说出他们需要的情报或者东西。”
雷震在这个时候当真是说得清描淡写,“而我受过一种特殊的训练,如果我被敌人俘虏,并被他们用刑,我会强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让自己的大脑,把这些持续的痛苦积蓄到极限,然后在瞬间释放,在我的大脑中形成一幅我被重机枪打成了碎片,或者是被坦克直接辗中的画面。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大脑会判定我不可能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而直接放弃对身体的管理进入死亡状态。换句话来说,我可以用自我催眠的方式,让自己直接脑死亡!”
用自我催眠的方式,让自己直接脑死亡!
鬼才真的听呆了,他呆呆的望着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的雷震。鬼才真的不知道,想做到这一点,需要多么坚韧的神经,又需要对自己的意志力,拥有多么可怕的控制力?!
“这种很容易被误导的模糊记忆,对一个战略指挥大师来说,是必须克服的致命弱点。但是对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来说,又是一种勇气的催化剂。”
雷震道:“想想看,看到子弹乱飞,一颗炮弹飞过来,就会倒下一片人。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看着他们被打得血肉模飞,看着一条条刚才还活生生的生命,在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碎肉,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谁不害怕啊?谁不双腿发软啊?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必须混淆自己的记忆力。”
鬼才低声问道:“怎么混淆?”
“我的娘和我的大姐,就在我的面前,被几个鬼子的刺刀生生捅死。可是我当时太小了,太害怕了,我只记住倒在血泊中的娘和大姐,却没有记清楚,那几个鬼子的样子。”
说到这里,雷震扬起了脸,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涩声道:“所以每次在战场上和敌人舍命相搏的时候,我就会把眼前敌人的容貌,嵌套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嵌套进那几张模糊却真实存在的脸上。到了那个时候……只要能为我的娘,为我的两个姐姐报仇,哪怕只能狠狠踢对方一脚,咬上他一口,被子弹打成筛子,被炮弹炸成一堆烂泥,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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