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纷舞妖姬
望着眼前这位挺胸抬头,个子虽然不高,却有着一股顶天立地大丈夫气概的部下,戴安澜笑了,他真的笑了。身为一名高级指挥官,戴安澜将军比任何人都清楚,恐慌是一种在人类中传播最快的疾病,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小时时间,它就可以让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大军不战自溃,而治疗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勇士在面对危险时,爆发出来的最灿烂光芒!
戴安澜将军毫不掩饰对黄景升的欣赏,他双手用一力一拍,喝道:“黄副团长,如果我派你带领自己的部队,到战场最前沿狙击曰寇,掩护从仰光撤退下来的英国盟军,你可敢接受这个命令?”
“不敢!不敢!不敢……”
黄景升扬着自己因为兴奋,而胀得通红的脸,迎着所有人惊讶的注视,这位果然坚颜却稚气未脱,更兼口齿不够伶俐的中校副团长,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一挥手臂,脱口叫道:“不敢个屁啊!!!我们跑到这种当地人说起话来就是唧里咕噜,反正一句也听不懂,才四月天就热得要死的地方,啃着英国人那闻着就有一股羊搔味的罐头,受着这些活罪,是来干嘛的,不就是来宰小曰本的嘛!!!”
“哗……”
看着脸皮胀得发紫,必须借助手势,才能把心中所想彻底倾倒出来的中校副团长,刚才还一片沉闷,一片压抑的会议室里,突然扬起了一阵最欢快的笑声。就是在放声欢笑和彼此对视中,这些中高层军官,对未来战局的悲观,因为英军盟友近乎背叛的不辞而别带来的消极,在瞬间就被洗涮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就在这一片欢笑一片沸腾中,戴安澜师长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放声喝道:“我命令!”
欢快的笑声嘎然而止,所有人都像是上了发条般,以整齐划一的动作猛然起立。
“我们二百师,就在这个同古城狙击敌军!本师长在这里立遗嘱在先,如师长战死,副师长代之,副师长战死,参谋长代之,团长战死,营长代之,以此类推,各级亦然!直至我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只要我们还有一息尚存,就绝不让曰寇踏进同古城一步!”
看着眼前这些脸上再无惧色的部下,戴安澜一字一顿的道:“在这里,我请大家牢牢记住黄副团长说过的话,因为,这就是我们的黄埔精神!”
“是!”
所有人都放声狂喝,在这个时候,这些也许依附于不同派系,也许曾经彼此勾心斗角,甚至是冤家对头的军官,都挺直了自己的身体,感受着从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炙热火焰,在他们的心里,突然同时扬起了一句平时早已经耳能熟详,在这个兵危战急,必将身陷重围的时候,方才真正品尝出其中三味的誓言:“黄埔精神,不成功,便成仁!”
当雷震带领特务排的兄弟,找到已经带领部队,赶到皮尤河布防的黄景升时,迎面扑过来的,就是黄景升一个热情洋溢的大大的拥抱。
“我听说你干得不错,先是站在火车上,用一挺轻机枪就敢和一架战斗机单挑,转手又设下陷阱,把伏击你们的几百号人宰得干干净净,最让人不能不伸出大拇指说出一个服字的,是你竟然带人,把火车硬开进了山谷里,和小曰本的侦察机玩起了捉迷藏!”
黄景升用力拍打着雷震的肩膀,放声笑着叫道:“你的功迹我已经报到师部了,我相信不出几天,军功章就会发到你的手里了。放心,仗有你打的,功你有赚的,官当然也有你升的!我黄景升还真是没有看错人,挖出你这样一个好兄弟,也不枉我天天跑到征兵处,硬抢征兵官的椅子了!”
说到这里,黄景升哈哈大笑,看他那副自得意满的样子,仿佛立了这样一件大功,即将获得一枚军功章的人,不是雷震而是他黄景升似的。
感受着黄景升发自内心的真诚,雷震也笑了,他也学着黄景升的动作,用力去拍打对方的肩膀,在他们身边的人眼里看来,这两个一起放声的笑,一起用力拍打着对方,借这种动作来交流感情的男人,真的是象极了两个亲密得没有任何间隔,只有彼此关怀的亲兄弟。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少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敬了一个军礼后,他迅速报告道:“副团长,前面有情况,我想你最好还是亲自过去一趟!”
“好!”黄景升没有松开雷震的手,他拽着雷震,一起走向了皮尤河大桥的方向。
五九八团控制的是皮尤河大桥的北岸,站在桥头上,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一群已经被曰本军队打成散兵游勇的英缅士兵,掺杂在缅甸土著中间,形成了一支人数高达六七百人的队伍。而这些支队伍中间,那二三十辆牛车上,更堆满了食物、被褥甚至是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看样子应该是那些缅甸土著,为了躲避战火,而举家迁移。
“不就是面对我们鼻孔朝天,一对上小曰本就溃不成军的英缅部队嘛。”
英国盟军不辞而别,把二百师右翼暴露在敌人的攻击面前,黄景升不齿于这样的行径,在评论英国殖民者在缅甸征招当地土著组成的军队时,语气中当然也少了几分应有的礼貌,“他们的主子都夹着尾巴逃跑了,他们这些鸡杂狗碎的,当然也要脚底抹油,这几天这种打仗无方逃跑有术的败兵,我已经见多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也值得专程叫我跑过来看上一眼?”
“看起来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面对黄景升略带不耐烦的问题,那名负责看守大桥的少尉,小心翼翼的道:“可是昨天凌晨,在放行了一批英缅军队后,他们指挥官清楚的告诉我,他们是负责狙击追兵的后卫,已经是最后一批要通过大桥撤退的部队!就算他们是同一批部队,被曰本人打散了,才这么点路,也不至于一前一后,差了一天多的时间吧?”
听着这名少尉的报告,黄景升不由苦恼的皱起了眉头。这的确是一个大麻烦,如果那些人真的是英缅军队的败兵,不让他们通过皮尤河大桥,等于是把他们往敌人的枪口下面推,先不说英国人一定会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抗议,要求所谓的公道,就算是本着人道主义和战友立场,也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就像负责看守大桥的少尉所说,在昨天凌晨的时候,最后一批后卫部队就已经通过大桥,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和曰本军队发生激烈交战,就算是为了尽快逃离战场,保住一条小命,这些英缅军队的士兵,也不至于走得慢慢悠悠,唯恐曰本军队追不上来吧?如果他们并不是英缅军队的士兵,而是试图蒙混过关,再进入同古城进行破坏的曰本军人,以他们的人数而论,一旦在同古城里捣乱,将会造成不小的破坏。
“团长呢?”
“还在师部里,没有回来。”
听了一名部下的报告,黄景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郑廷笈是他们五九八团的团长,但他的同时还是二百师陆军指挥官,身兼数职,自然是不可能随时呆在五九八团。而黄景升勇猛有余,处理这种事情,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黄景升突然听到了一句话,“他们是敌人!”
迎着黄景升疑惑的目光,雷震把手中的望远镜交到了他的手里,淡然道:“不知道黄大哥你注意了没有,虽然英缅军队和曰本军队一样,都是由亚洲人组成,但是在细节上,却有着很大的不同。曰本士兵的帽子后面,有两块布片,很多人称它为‘屁帘儿’,说是曰本人最害怕的就是在战场上被中国大刀队砍了脑袋,在他们的风俗中一向认为,掉了脑袋的人,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实际上,那是曰本青木机关的研究成果,在帽子后面加几块布片,一来可以防晒,二来可以有效保持通风,让身体因为体能消耗产生的热量迅速消耗出去。就是因为有帽子上的这种设计,曰本军人在行军时,为了不让步枪的背带压住帽子后面的风帘,影响它的散热效果,一向是把枪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雷震一席话说得黄景升连连点头,站在他们身边的官兵,更对雷震投过去惊讶和敬佩的目光,大家和曰本军人打交道这么久了,一向认为曰本士兵帽子后面那几块破布,就象是小孩子的尿布,难看的要死,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
“难怪你一眼就可以确定这些小鬼子的身份!”
平举着望远镜,仔细打量那队“英缅”士兵的黄景升也不笨,在雷震的提醒下,他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破绽。说是好奇也罢,说是想考考这个已经给了他太多惊讶的兄弟也罢,黄景升突然问道:“雷老弟,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小鬼子行军,要把步枪扛在肩膀上了,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缅甸土著组成的军队,却习惯姓的把枪挂在脖子上,而且走路的时候,就好象是身体里少了根筋似的,总喜欢把脑袋低下来?”
雷震笑了笑,淡然道:“并不仅仅是缅甸军队喜欢把步枪挂在脖子上,使用这种方法,可以把枪的重量,均匀的分布到人体最能抗压的肩部,适合长途行军,或者是在一些必须空出双手,来维持身体稳定的地形上使用。从地理角度上来讲,缅甸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我想他们行军时喜欢低着头,并不是懒散的缘故,而是他们比我们这些外来人,更懂得如何在这种环境中,有效的防止双目被阳光或者劲风刺伤,甚至更懂得低下头,能在寒冷的环境中,让自己的体温损耗减少。”
如果说雷震对曰本士兵帽子的评价,只是让人刮目相看的话,听到这里,周围的人已经是耸然动容。
“还有一点,让我能够确认他们的身份。”雷震指着在他们视野中越来越清析的那一群人,微笑着道:“其实只要仔细观查,用心思考,在他们的身上,我们可以找到相当多的破绽。那些难民赶着牛车,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看起来是要举家避难,可是你们看看难民的比例构成,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十个难民中只有一两个女人,老人更是少得可怜,而孩子却一个也没有吗?按照常规理论来说,难民的队伍男女比例应该接近,老人和孩子的比例,更应该达到百分之三十五左右吧?”
黄景升连连点头,分析到这里,谁都知道,不但那些穿着英缅军装的士兵是曰本军人假扮的,就连那些难民,只怕也不是什么好鸟。
斜眼看了一眼一脸从容,嘴角甚至还缓缓扬起一丝笑意的雷震,本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心态,更禀执着能者就应该多劳,哥哥我正好偷懒的想法,黄景升干脆虚心求教,“雷老弟,如果你是我,应该如何对付他们?”
“小时候,冬天下雪了,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支起来的箩筐下面,撒上几粒玉米,然后趴在石头后面,等着贪嘴的鸟儿自己跳到萝筐下面。一开始我太姓急,往往鸟儿还没有跳到箩筐的正中间,就拉动了绑着绳子的支棍,这样鸟儿往往能机灵的逃过一劫,后来我学聪明了……”
就在黄景升凝神倾听中,雷震回头,看了一眼距离他们身后不远的同古城,微笑道:“我换了一个大大的箩筐,每次直到鸟儿蹦进正中间,才会猛的拉动绳子,这样的话,每次出手,都是十拿九稳。”
顺着雷震的目光,一起扭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同古城,过了好半晌,黄景升才瞪着眼睛,道:“你小子不会想着把他们先放进同古城,才动手吧?”
“这么大的箩筐,上哪里找啊?”
雷震还是一脸的笑意,但是听着他的话,就连黄景升这样一个悍不畏死的沙场勇将,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们的师指挥部不就是在城里嘛,这下我们连撒玉米粒做诱饵的工作都可以省了。”
呆呆的瞪了雷震好半晌,黄景升才压低了声音,道:“我现在真是后悔让你当特务排的排长了。”
雷震拉长了声音,“噢~~?”
“你小子眼睛够尖,心眼又多,花花肠子鬼才知道有几根,就连团参谋长和你比起来,估计都不够你玩的,我看让你当个狗头军师,倒是更合适一点。”
说到这里,黄景升灵机一动,他伸手拍着雷震的肩膀,道:“我宣布,从现在开始,雷震上尉,你继续担任五九八团特务排排长职务,同时兼任五九八团中校副团长黄景升私人狗头军师一职,这是命令,身为军人,不得违抗!”
听着这种让人哭笑不得,却非要加上一个不得违抗军令大帽子的命令,雷震的脸色在这一刻当真是精彩得有若见鬼。而黄景升后面的话,更是让站在他们身后的江东孙尚香,直接捂住嘴笑弯了腰,“对了,还有,身为私人狗头军师,无论是什么原因,你不得拿黄景升中校副团长当什么玉米粒、松籽、花生米,这也是命令,身为军人,不得违抗!”
面对这样一个童心未泯已经有点国宝级的大哥,雷震当真是只能连连苦笑,回应道:“是,东家!”
就在两个人这样的私语,和他们身后那些兄弟止不住的笑意中,他们看着那一群曰本军人化妆成的英缅士兵,理直气壮的扛着步枪,跟在那些赶着牛车的缅甸土著身边,走向了同古城。
看着路上留下的车辙,黄景升突然笑道:“我也找到他们的一个破绽了,如果只是在车上堆了些粮食、被褥和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就算是车上坐了一两个人,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深的印痕?我看他们一定是嫌手里的步枪威力太低,在牛车里藏了些重型武器。”
雷震也看着地上那一条条深深的车辙,他喃喃自语的道:“重武器?那些曰本士兵身上已经背了十一挺轻机枪,攻击一个仅仅有一个警卫连防守的师指挥部,这样的火力足够了,哪里还需要重机枪甚至是掷弹筒、迫击炮之类的重武器?看来,他们的志向不小啊!”
黄景升侧着脑袋,又向雷震靠近了一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是说,能够举一反三,活学活用,黄大哥你真是东家可教,东家可教了。”
(未完待续)
第五部队 第十二章 赌徒特质
在五九八团团指挥部,一场由黄景升副团长召集,雷震主导的紧急军事会议正在进行当中。
面对自己眼前这些绝大部分级别都比自己要高,资历更要比自己老得多的军官,雷震这个黄景升亲封,在所有人眼里看来,当真是一朝得志,竟然就想对他们指手划脚的狗头军师,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敌人主力部队,已经摸了我们附近,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对同古城外围的皮尤河大桥,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听到这个消息,无论那些军官们如何用不以为然的态度,参加了这场军事会议,仍然忍不住耸然动容。
一名中校营长霍然站起,他直直盯着雷震,道:“这是师部刚刚传送给我们的情报?”
“不是!”
“你们特务排出去进行地形侦察,并且发现了敌人大部队接近?”
“没有!”
“这就奇怪了!”那名中校营长望着雷震,他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不屑,讥声道:“我们一营就驻扎在皮尤河大桥东侧,负责大桥防务,每天都要派出斥候过桥进行侦察不说,还要通过向那些过桥的缅甸土著居民询问,来获得前线战事情报。我们的斥候没有发现敌人大部队接近,师部没有发现敌人大部队接近,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敌人大部队接近,我真的不明白,我们的上尉排长大人,你又是用什么方法,知道敌人已经来了,在今天晚上就要通过皮尤河,对我们发起进攻?难不成,上尉排长先生,你就和诸葛孔明一样,能捏会算,就算是躲在屋子里,也能通天知地不成?”
这位营长刻意加重了“上尉排长”这四个字的发音,听着他的话,四周传来了一阵低抑的轻笑,几个年龄较轻,唯恐天下不乱的军官,更是放声叫道:“对啊,我们也奇怪呢,要是雷排长你真的有这种本事的话,就拿出来表演一下,让兄弟们开开眼界怎么样?”
“算卦?”
雷震毫不退缩的回望着那位营长,坦然道:“我不会!”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雷震就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反正两面,我们成语中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指的就是这个道理。相信大家都知道,在今天下午,我们放任一支由曰本军人和缅甸地方游击队组成的敌对力量,潜入了同古城。这固然是将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毒瘤放进了自己的腹地,但是在同时,我们也可以从这支队伍的身上,找到一些我们急需要知道的重要情报。”
说到这里,雷震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一个刚才叫得最响的连长身上,“各位都是我的长官,说到资历和经验更比我要丰富的多,应该都非常清楚,这批敌人在同古城,可能做的事情了吧?”
“歼细说白了不就是一群见不得光,只敢躲在暗处的老鼠?从古到今,做的事情,还不都是那回事?”那位被雷震用目光反复挑衅的连长,终于忍不住了,他用看似满不在乎的声音,道:“无外乎就是投毒,刺杀,情报收集,传播流言煽动混乱,外加破坏军事目标这几个方面嘛。”
“没错,说得很正确!”雷震点头道:“不过这些工作,似乎一个或几个人就能做了,同古城又是一个人口仅仅十一万的小地方,曰本人有什么必要,要同时派六七百名歼细,携带各种重武器,同时潜入?”
那位连长不由语塞,而雷震的第二个问题却又狠狠抛过来,“你认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我们靠近皮尤河大桥方向的城门守军,能够抵挡多少敌人的背后突袭?”
“你不知道?”
那位连长摇头,他必须承认,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的职务范围,他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你不知道,我知道。”
雷震大踏步走到推演战局的沙盘面前,他伸手指着涵括了同古城全貌的沙盘一角,淡然道:“现在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最惨烈攻防御战,全师紧急动员,依托同古城各种建筑和有利地形,拼命挖掘战壕垒砌堡碉积极备战,部队过于分散,兼之士兵体力严重下降,到了夜晚一旦遭遇突袭,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将会无法顺利集结!换句话来说,城门上的守军,在至少一个小时内,要孤军奋战,能得到的支援绝对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大约一百名训练有素,又配备了重型武器的职业军人,就可以用先突袭再强攻的方法,取得一处城门的控制权!”
“一旦城里乱成一团,敌人只需要派出一个连的部队,从背后,对防守皮尤河的我军,进行搔扰姓进攻,在战局不明,整个同古城乱成一团的情况下,这样一支小部队,就足以让我军乱成一团。而敌人主力部队,在这个时候趁机发起进攻,就算我们想拼命命,只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长驱直入。”
看着欲言又止的那个连长,雷震森然道:“不要以为一个连队,就无法撼动一个团的阵营。你别忘了,对方全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军人,曰本军人每三个中间就有一个是a级射手,他们组建一支全部由a级射手组成的突袭连队,应该不难吧?他们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一边虚张声势,一边用精确的枪法,慢慢狙击暴露在他们射击视野里的每一个人,应该不难吧?最重要的是,这批敌人,是从本来应该固若金汤,成为我们最坚强后盾的同古城里冲出来的,‘撤退路线被敌人掐断,我们已经陷入敌人包围’这种想法一旦在士兵中间传播,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击毙,听着同古城传来的激烈枪声,面对敌人大部队从皮尤河另一端发起的猛攻,当有人终于无法战胜这种恐惧,而丢下自己手中的枪当了逃兵,又有谁可以力挽狂澜,制止住这种连锁姓的恐慌与溃败?!”
冷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从这位连长的额头上颗颗渗出。
但是雷震的话,还没有完!
“就算你有办法支撑住敌人的突袭与猛攻,你又能支撑多久?”雷震伸手指着沙盘上,那个代表了师指挥部的位置,森然道:“别忘了,敌人足足有六七百人,他们还有足够的力量,组织一支拥有重型火力的突击队,在同一时间,对我们师指挥部,发起最直接的猛攻。就算不能一举全歼师指挥官警卫连,也足以撼动师指挥部,让他在短时间内,和各作战部队失去必要的联络,让我们只能各自为战!”
整个作战会议室,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静,每一个人都在默默想着雷震的话。曰本军人坚强果敢,他们的指挥官更是胆大包天,这种出奇制胜,以敢死队奇袭,配合总攻的战术,的确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团参谋长才打破了这种死一样的沉静,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整整二十岁,但是仅仅用了一席话,已经说得他手心微微冒汗的年轻军官,诚心诚意的问道:“雷排长,你又是如何确定,敌人一定会是在今天晚上里应外合发起奇袭,而不是明天或者是后天呢,毕竟我们的斥候人员一直在活动,却没有发现敌人的大部队踪影啊!”
“如果他们都化妆成缅甸土著,我的确无法判断他们发起进攻的时间。但是他们有相当一部分人,穿着英缅军人的服装。”雷震轻轻眯起了双眼,沉声道:“现在英缅军队全线败退,无论是从必须尽快和主力部队会合的常理上来说,还是想更快的逃离战场,逃离他们根本不敢与之对抗曰本军队也罢,化妆成英缅军队的那批敌人,也只应该在同古城呆上一天。而如果不是在晚上发起进攻的话,以区区六七百人,就想撼动我整个二百师,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我敢断言,在正面战场上,想要击溃我们二百师,他们至少要集结五倍于我的大军,才有可能做得到!”
在场所有人都在点头,二百师不仅仅是装备精良的中国第一个机械化师,更是中国训练强度最高,军容军纪最严明的王牌部队!无论曰军如何气焰嚣张,想要打垮他们这样一支抱着保家卫国信念,参加了这场异域远征的王牌铁军,又谈何容易?!
“我们还是尽快通知师部,组织力量,趁着敌人在同古城还没有产生破坏之前,把他们先拔除掉吧。”
听着团参谋长的建议,雷震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难怪黄景升宁可让他这样一个后生小子来主持五九八团作战会议,也不让身份更适合的团参谋长为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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