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病娇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流书呆
老太太走过去替她拢好被子,又理了理她蓬乱的头发,斥道,“懒丫头,什么时辰了还躺在床上,快些起来!你不知道吧,太子妃娘娘早产了!”
虞襄完全清醒了,撑起上半身问道,“生了什么?男孩女孩?”
“生了龙凤胎,八字那叫一个好,上天还降下了祥瑞……”老太太将从宋嬷嬷那里听来的道光普照之事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爱怜的捏捏孙女鼻尖,笑道,“我的孙女儿果然是个小福星!背上燎泡好了没,让老祖宗看看。”
虞襄撩开长发说道,“抹了药好多了。老祖宗,您先别高兴,我要跟您说件憋屈事儿……”
老太太起初还笑嘻嘻的,听到最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虞襄揉了揉眼角,带着点儿哭腔控诉,“他方家如此折辱于我,老祖宗您可得替我做主啊!”话落眨巴眨巴猫瞳,眼泪便扑簌簌直往下掉,看着好不可怜。
老太太哭笑不得的戳她额头,嗔道,“快把猫尿收起来。你那德行我还不知道?没把方家小子骂个狗血淋头羞愤欲死已算是好的了。”
虞襄抹掉眼泪,腆着脸笑了,“不骂死他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老祖宗,您赶紧把他们撵走,住在侯府里平白膈应人。”
“好,老祖宗这便使人撵他们走。”老太太揉揉孙女发顶,喟叹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裴氏到底是嫁错了。那些个盐商偷着皇上的银子,过着比皇上还富贵的日子,连带着将一众盐政官员也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岂不知越是富贵越是离死期不远。这次太子妃和两位小皇孙遇害,皇上心里正憋着火无处可发,合该拿他们泻一泻。裴氏当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幼时还颇有几分气度,在扬州那等喧嚣浮华之地浸-淫-几年,倒似个粗鄙商妇一般没见识,哎……”
老太太摇头感叹半晌,见时辰不早,连声催促孙女起床,随即回屋,命马嬷嬷去唤虞思雨。
虞思雨战战兢兢跪下,正欲张口申诉,却听老太太沉声诘问,“你好啊,翅膀长硬了,连私会外男这等丑事也干得出来,还将人带进闺房。那方家就那么好,让你不惜赔上清誉也要嫁过去?”
虞思雨咬咬牙,磕头道,“方家好与不好孙女并不在意,孙女只是钟情于方公子罢了。既然我清誉已毁,还请老祖宗成全我。”
虞思雨曾听裴氏描述过她家的境况,莫说穿的衣裳戴的首饰均价值连城,就连吃食亦精致无比,一盘简简单单的蛋炒饭也需花费五十两白银方能制成,那下蛋的母鸡每日里吃的都是人参、黄芪、白术、红枣等物磨成的细粉,当真是富贵已极。且方志晨还那般芝兰玉树,前程似锦,正是她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的良人模样。
倘若错过方家,今后怕是再找不到更好的去处了。
老太太气笑了,徐徐开口,“什么叫清誉已毁?那青芽我待会就处理掉,邱氏、桃红、柳绿三人也断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你的清誉怎么就毁了?是你自己不想要了吧?”
她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砸过去,斥道,“我虞府怎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虞思雨被砸的额角红肿也不知悔改,一遍遍的磕头道,“求老祖宗成全,求老祖宗成全,孙女儿没别的念想了,求老祖宗成全我这回吧,我一辈子都记你的好……”
老太太沉吟半晌,冷声道,“你既然心意已决,我却是不得不成全了。一月后我亲自登门去与裴氏议亲。我不需你记我的好,只希望你别临时反悔……”
“孙女绝不反悔!”虞思雨迫不及待的保证。
老太太定定看她半晌,这才摆手让她出去。
马嬷嬷不放心的问道,“老夫人,您还真的把大小姐嫁给方家啊?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小皇孙遇害一事引得皇上震怒,定会祭出雷霆手段肃清朝堂内外。三月后盐税大案想来已经尘埃落定,方家必然逃不过此劫。方志晨刚得的功名怕是要拿去折罪。他成了一介庶民又仕途尽毁,我也无需担心皇上猜忌我侯府,倒可以把虞思雨嫁过去。这不是她哭着喊着求来的吗?我且成全了她。”
马嬷嬷半晌无语,心下既觉得大小姐可恨又觉得她可怜。若是不这样闹,她本可以嫁一户殷实人家过安稳日子。老太太若真铁了心把她许给方家,以后可就苦咯。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晚一步,实在是抱歉!
忽如一夜病娇来 第四十章
虞思雨出了正院,见左右无人,用帕子捂住嘴畅快的笑了。
“你高兴什么?”一道万分熟悉的嗓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却见虞襄身穿一件鹅黄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坐在一丛迎春花里,金黄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更衬得她明眸皓齿,人比花娇。
只可惜是个瘸子,再漂亮又有何用?虞思雨心下恶意的嘲讽,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徐徐开口,“老祖宗已答应将我嫁去方家,一月后便亲自上门帮我议亲,我自然高兴。到底是亲祖母,关键时刻还是心疼亲孙女的。”两个‘亲’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虞襄听了这话全无她想象中的惊讶嫉妒,只眯眼思忖片刻,随即轻笑起来。
虞思雨怒气冲冲的问道,“你笑什么?不相信?”
“非也非也,我自然相信。”虞襄止住笑,抬手做了个揖,“那我便提前恭喜姐姐了,你日后可得多多保重。”
老太太怎么能想出这样的损招?将长了一双势利眼的虞思雨嫁给前途尽毁、家财充公、落魄潦倒的方志晨?这回怕是真气得狠了。
虞思雨对她的反应十分不满,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空落落的失重感很令人难受。她抿唇,讥讽道,“多谢妹妹,你日后也得好生保重才是。芙儿姐姐下月就要除服,想必不久便要嫁进来。听说你在道观里与她起了争执,还与她弟弟闹了不愉快?那她接管虞府后你可怎么办?甭看哥哥现在护着你,等他有了妻子儿女,却是再也顾不上你了。你当真自己能一辈子留在虞府?不若赶紧物色个小宅院搬出去,免得惹哥哥嫂嫂厌弃。”
一想到虞襄被扫地出门的场景,虞思雨便乐不可支,捂着嘴笑起来。
虞襄手里本捧着一朵迎春花,听了这话不自觉将之捏烂揉碎,花汁顺着指缝缓缓沁出,弄脏了衣袖。她暗暗深吸口气,从柳绿手中接过绣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掌心,笑道,“不劳姐姐操心。姐姐还不知道吗?常雅芙与哥哥的婚事怕是不成了。哥哥发了话,言道她这辈子都别想踏进侯府。”
“怎么会?”虞思雨目露错愕。哥哥现如今已经二十,退了靖国公府的亲事岂不又得耽误一两年?老祖宗怎能同意?
虞襄也不多说,招手命桃红柳绿推自己回去。
虞思雨对着她的背影诅咒几句,这才愤然离开,甫一跨进小院就见邱氏正使人将青芽押走。青芽被打的奄奄一息神志不清,让两个老婆子一左一右架着,半拖半拽的路过。
婚事好不容易定下,虞思雨哪敢节外生枝,连忙闪身避到一旁,并不敢出言拦阻,待人都走光了她才脚步虚浮的回屋,躺在靠窗的软榻上喘气,从昨晚的绝望到今晨的狂喜,情绪大起大落之下她实在是累极了。
心病已除,她略略小睡片刻,起来后又有心思琢磨些旁的,叫了邱氏入屋问话,“虞襄说大哥跟芙儿姐姐的婚事成不了了,这事你可知道?”满院子奴才唯邱氏一个消息最为灵通,虞思雨平常不用她,临到这时总会想起她。她固然想把此人撵走,却苦于没那个能耐。莫说邱氏一人,就是整个侯府的奴才也都只听虞襄号令。
虞襄掌家十分严厉,各种规矩均条条款款的列出来让下人背记,首要一条就是不得奴大欺主。她虽然不喜虞思雨,却从未苛待过对方,也不许下人苛待,故而虞思雨的日子也算是滋润,只她不知足罢了。
邱氏的任务是看牢虞思雨,莫让她干蠢事牵累侯府,旁的时候该怎么伺候还怎么伺候,并不敢犯了虞襄的忌讳,于是如实禀告道,“这事儿奴婢知道一点儿,应该是真的。”
“为何?好好的亲事怎说退就退,芙儿姐姐今年已经十九,退了亲可叫她怎么活?”虞思雨忽然涌起一股同病相连的感觉。
“也是她自找的。她竟唆使她弟弟往襄儿小姐头上倒毛虫,弄得襄儿小姐起了一身的燎泡。侯爷当时气极,命龙鳞卫找来一筐蛇倒在她弟弟身上,把人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襄儿小姐咳嗽一声侯爷都心疼的跟什么似得,如何能让一个外人欺辱她。这常家小姐还没过门就如此张狂,真要是嫁进来,岂不得把襄儿小姐磋磨死?侯爷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邱氏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暗叹常雅芙也是个蠢的,明知襄儿小姐是侯爷的心头宝还要去招惹,平白把自己的大好姻缘给搭进去。
虞思雨听了嫉恨欲狂,带着哭腔埋怨道,“那野种有什么好,哪点及得上我?我才是大哥的亲妹妹,他为什么只疼那野种不疼我?老祖宗也是老糊涂了,连里外亲疏都分不清……”
邱氏见她说着说着竟哭上了,也没那个耐心去安慰,摇摇头掀帘子出去,心中暗忖:你整日里就琢磨着给襄儿小姐添堵,构陷于她。襄儿小姐虽嘴上骂得毒,却又何时亏待过你?但凡她透出一二句报复之意,你恐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一个只知道动歪心整幺蛾子,闹得家宅不宁;一个小小年纪就开始帮老夫人掌家,帮侯爷分忧,谁好谁赖明眼人都看着呢,只你没那个自知自明罢了。人跟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你不对别人好,别人凭什么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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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思雨是如愿了,方志晨却整宿没睡,见裴氏回来,一叠声儿的催促她收拾东西赶紧离开侯府。裴氏将太子妃早产,天降祥瑞等事告诉他,他也没耐心听。
“儿啊,你为何如此急着离开?可是发生什么事了?瞧你这脸色,差的很。”裴氏不放心的追问。
“母亲快别问了,赶紧离开才是。”方志晨哪里有脸说昨晚的事,急的眼睛都红了。他长这么大从未受过此等羞辱,一时间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想当初还在扬州的时候,他走到哪里不引来旁人艳羡崇敬的目光,来到京城怎就连给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好歹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被无数闺秀爱慕的探花郎!她虞襄以为自己是谁,不过一个废人罢了!
想得深了,对虞襄的一腔爱慕全化作了怨恨。
裴氏越发不放心,拽住他好一番盘问,直问得方志晨差点哭出来才结结巴巴将夜会虞思雨让虞襄抓住的事说了。
裴氏大急,斥道,“儿啊,你好生糊涂!她让你去你就去啦?你怎么不开动脑子想想,这里是京城,是虞府,不是咱们的老宅,后院那种地方哪里是你能去的!这下可怎么办?你与虞二小姐的婚事怕也不成了!不行,我得赶紧去给老太君赔罪!”边说边在箱笼里翻找贵重礼物。
“不成就不成,我也不想娶她了。”
“坏了人家大小姐清誉,你现如今还能娶谁?这事到底是你理亏,老太君那里还得好生安抚安抚,莫结亲不成反结了仇。”裴氏找出一套价值连城的翡翠头面,用锦盒包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侯府的两位小姐我真是一个都不敢要了。”方志晨压不住满腹委屈,控诉道,“母亲,那虞二小姐竟说,竟说我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母亲,儿子心里难受!”
“什么?她果真这样说?”儿子是裴氏逆鳞,容不得旁人说他半句不是,当即拍着桌子怒骂,“好一个小贱蹄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她不过一个废人,要不是看在……”
“看在什么?吃我侯府住我侯府,嘴上还骂我侯府,方夫人这样的大佛,我侯府供不起,还请赶紧离开吧。”马嬷嬷带着几名小丫头进来,不客气的说道,“哪些是你们的东西还请指出来,丫头们帮你们装好这便抬出去,马车已经停在角门外,别耽误大伙儿时间。”
“不行,我要见老太君一面!”裴氏这才急了,盖因前几日接到方老爷家书,言及定要将虞家女儿娶回去,且最好还是嫡女。虞襄舍命救兄的事大汉朝人人皆知,虞品言对她毫无原则的宠溺早已不是新闻,娶了虞襄就等于捏住虞品言软肋。
虞品言是什么人?奉旨杀人的都指挥使,权力更凌驾于三司之上,只听皇上一人号令。有他襄助等于多长了几个脑袋。莫说虞襄只是不能走路,就是全身都瘫了,抬也要把她抬进门。
裴氏深知若是这趟没把夫君交代的差事办成,回去定要吃挂落,推开马嬷嬷和几个丫头便要往正院闯。
虞品言下朝回来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堆箱笼吵吵嚷嚷,裴氏被马嬷嬷拽住衣袖直往角门处推,方志晨不尴不尬的站在一旁,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色。
“这是怎么了?”虞品言看向门房。
闺房夜会这等丑事被虞襄压得死死的,门房自然无从得知,摇头道,“回侯爷,奴才不知。应是得罪了老夫人吧。”
虞品言点头,转身便要往西厢走,却听裴氏放开声量喊道,“我儿昨晚去了二小姐闺房与她私会,你们不让我见老太君,我便把这等丑事宣扬出去,看看到底是谁没脸!”虞襄不是说我儿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吗?那便把她名声搞臭,看谁敢娶她!届时老太太还不得哭着喊着来求我!
虞品言停步,转身朝几人走去,拇指一个用力便顶开手中绣春刀的刀鞘,闪烁着寒光的刀身发出噌的一声嗡鸣。
嗡鸣声很细微,听在众人耳中却似雷霆之击,震耳欲聋,更何论他周身弥漫的阴冷杀意直把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
裴氏瞬间安静下来,用惊恐至极的表情朝他看去。
忽如一夜病娇来 第四十一章
“你儿子昨晚干什么去了,你再说一遍。”他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拇指轻轻摩挲刀鞘,动作看上去温柔至极,却隐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裴氏的舌头似被人剪了去,开开合合硬是发不出声响。
虞品言转脸去看方志晨,视线在他脖颈间鼓起的血管上游移,那目光似一把无形的利刃,正在缓慢而残忍的割开他皮肉,仿佛他敢答一句‘是’,等待他的便是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方志晨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捂住脖子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昨晚去的是大小姐闺房,并,并非二小姐闺房。我母亲那是胡说的。是大小姐再三央求我才勉为其难赴约,还请虞都统看在我外祖母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他双腿抖抖索索站立不住,差点就给跪下了。
虞品言瞥向马嬷嬷,马嬷嬷微微点头,示意他说得是真话。
虞思雨犯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人该结交什么人不该结交,她从来都不知道。及至眼下,什么人该嫁什么人不该嫁,她同样糊涂。虞品言没那个闲心去管她,将刀摁进刀鞘,转身大步离开。至于裴氏方才的恶意中伤,他自会在方老爷的身上找补回来。
弥漫在空气中的粘稠杀意随着他远去的步伐慢慢消散。裴氏母子这才大口大口呼吸,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方夫人,方公子,请吧。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马嬷嬷推搡二人,讥讽道,“哟,还不想走?那我去叫侯爷来送送你们?”
裴氏母子大惊失色,连忙互相搀扶着朝角门走去。
马嬷嬷对着二人背影交代,“千万别传些流言中伤我虞府小姐的清誉。你们应该知道我家侯爷是干什么的。龙鳞卫的耳目无处不在,你们要是说一句半句不中听的,当心被人割了舌头。”
裴氏母子走得越发迅疾,活似后面有恶鬼在追赶。
马嬷嬷啐了一口,这才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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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背上起了一大片燎泡,被布料摩擦后实在痛痒难忍,虞襄命人将地龙烧起,等房间温度升高后便脱掉外衫,仅着一件粉红色的小肚兜和一条松垮的快垂落腰际的烟绿色灯笼裤,懒洋洋地趴伏在软榻上数着一匣小金猪。
她没挽发髻,长及脚踝的黑亮秀发似最华美的绸缎,铺了满满一床,更有几缕缠绕在她纤细的臂膀上,衬的黑发更黑,雪肤更白,强烈的色彩发差令人头晕目眩。
柳绿手里捧着一盒药膏,一边暗暗吞咽口水一边轻轻涂抹在患处,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伸手欲将主子滑到胯骨间,已微露半拉股沟的灯笼裤拉上。
却在这时,门帘被人掀开,侯爷高大的身影将所有阳光挡住,屋内光线立刻昏暗了些许。
柳绿心下一惊,连忙捡起随意扔在软榻上的鲛菱纱罩衫,盖在主子背部,随即墩身行礼,欲言又止的道,“侯爷,小姐该换药了。”所以您是不是回避一下?
鲛菱纱薄薄的一层,盖在身上不但没遮住什么,反而将那白腻娇-躯衬托的若隐若现,十分惑人。虞品言眸光微暗,接过柳绿手中的药膏命令道,“你出去。”
“哎?”柳绿傻眼了。该回避的人怎么成了自己?
“出去吧,有哥哥帮我抹药就行了。”虞襄没心没肺的挥手。
柳绿恍恍惚惚的出去了,在廊下呆站许久才堪堪回神,见桃红肩上扛着阿绿一蹦一跳的过来,没好气的低斥,“你这死丫头,又带阿绿出去玩。告诉过你多少次一定要把阿绿栓在小姐门口,侯爷来了也好听个响动,你偏不听!”
“侯爷要来就来,听响动干嘛?”桃红满脸懵懂,阿绿也应景一般呱唧叫了两声‘侯爷来了’。
柳绿看着这一傻人一傻鸟,颇为无力地摆手,“算了,跟你们说不清楚。”
房间内,虞品言坐在床沿,一边掀开罩衫一边问道,“今日可好些了?还痒吗?”
“比昨天好多了。”虞襄手里捏着一只小金猪把玩。
虞品言点头,沾了少许药膏均匀涂抹在依然有些红肿的患处,上完药指尖还舍不得离开,朝微微凹陷的尾椎骨滑去,看见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和浑圆挺翘的臀部,眸色越发漆黑暗沉。
却听虞襄一阵轻笑,含着几丝水汽的猫瞳控诉般瞥过来,“哥哥,好痒!”
虞品言这才回神,发现自己指尖早已离开患处,停留在她凹陷的腰窝处轻轻打转,下滑的灯笼裤遮不住那若隐若现的股沟,更让他双眸里燃起两团烈火。他似被烫伤般收手,存留在指尖的滑腻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不敢多想更不敢多看,放下药膏,从箱笼内找出一件不透明的锦袍,盖在妹妹身上,做完这一切仿似打了一场最艰难的仗,额头冒了许多细汗,呼气也粗重了许多。
虞襄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与兄长相处时从来想不到男女之别,也不分彼此,指指他额头的汗笑道,“屋里烧了地龙,外头又出了大太阳,哥哥把外套脱了吧,瞧你热的。”
虞品言哪里是身上热,却是心里热,听了这话唯有苦笑,却也依言脱掉外袍和朝靴,找了一本史记盘腿上榻,坐在妹妹身旁慢慢翻看。心静自然凉,看会儿书兴许会好些,若要让他离开,他更宁愿留下来痛并快乐的遭罪。
虞襄早习惯了兄长守在自己身边看书的安心感,继续数自己的小金猪,数一个看兄长一眼,数一个又看兄长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
被那样一双晶亮有神的猫瞳看着,虞品言心里似被一根鹅毛拂过,说不出的酥麻,忍耐片刻才状似平静的开口,“有话说话,作甚总看我?”他转头,却见妹妹支起上半身,肚兜领口耷拉下来,露出一道诱人的深沟,仅是轻瞥一眼就能想象那柔软的触感。
他立刻收回视线,盯着书页上的文字,大脑却再无法将它们辨识出来。他暗暗深吸一口气。
虞襄浑然不觉,期期艾艾开口,“哥哥,我想在乡下买座宅院。”
“要买就在京中买,乡下有什么好宅院,都是些田庄或青砖瓦房。”虞品言翻过一页,嗓音有些沙哑。
“买在乡下才好呢,日后嫂嫂嫌弃我了,我还能避远点儿。虞思雨说我是个废人,现在你护着我,日后有了妻儿指不定怎么嫌我碍事呢。”虞襄越说越心酸,竟把眼泪都说出来了,连忙抬手去擦。
虞品言并不看她,盯着书页冷声道,“别听她胡说八道。”看来是该尽快把虞思雨嫁出去了。
虞襄咬咬唇,表情依然很不安。
虞品言无奈,飞快看她一眼,安慰道,“行,在乡下买一个宅院。她若是嫌你,就让她自个儿搬出去。”
虞襄点点头,这才将扔得到处都是的小金猪捡起来收进匣子。只要一想到哥哥会与另一个女人结合,从此生活中再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她就高兴不起来。
犹豫半晌,她终于憋不住了,迟疑道,“哥哥,你不要成亲好不好?我不喜欢嫂嫂,谁当我嫂嫂我都不喜欢!你要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虞品言心尖一阵剧烈的颤动,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从那早已裂了无数条细缝的冷硬心房内流出。他唇角悄然上扬,眼睛却紧紧盯着书本,状似漫不经心的答道,“好,哥哥不成亲,哥哥只守着襄儿过日子。”
虽然知道不成亲是不可能的,但能得到这一句话,虞襄已经很满足。她捂着嘴,像偷了油的老鼠一般乐不可支。
虞品言飞快瞥她一眼,唇角的笑容越发深刻。
虞襄心事一去便有了说话的欲-望,将昨晚发生的种种一一道来,她语速很慢,表情生动,连说带比划的听着十分有趣。虞品言最爱的一件事便是每天归家听妹妹向他叙述这一天的经历。
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却能叫他听得低笑连连,心情大悦。走入龙鳞卫,他便是一把无心无情的杀人利器,回了家,耳里听着妹妹的絮叨,他才感觉自己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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