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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秾
刘妈妈与翠芝在旁边站着,心里头也很是怜惜,自家姑娘好不容易得了件好衣裳,却这样被毁了,她心中如何不会痛。翠芝蹲了下来,轻轻的拍了拍相宜的肩膀:“姑娘,你来给我瞧瞧,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相宜将斗篷递了过来,眼中有着期盼的光,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要这斗篷坏掉,她只希望还是好好的,就如嘉懋将它披在自己身上那样完整无缺。
翠芝接了过来,见着那道口子有很长的一道,不过那裂开的地方是靠近斗篷下边,她想了又想,忽然间便笑了起来:“只怕是不太好,不过也试一试。”
相宜听了这话忽然便开心了起来,看来这斗篷还有救,她抱住翠芝的胳膊,声音娇软:“翠芝,你想出了什么法子?”
“姑娘你剪开的口子刚刚好靠近斗篷下边,是斜着伸上来的,不如我干脆绣一支青莲到这里,有口子的地方绣幅荷叶遮盖了便是,那荷叶绣得厚实些,将那些毛边儿都埋进去,这样应该看不出来了。”
相宜紧紧的捉住那斗篷一角,心中的欢喜慢慢的洋溢了出来,她望着翠芝笑了笑,将头埋在她怀里:“多谢你了,翠芝。”
“谢什么,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事情。”翠芝惶恐不已,伸手摸了摸相宜的头发,又爱又怜:“姑娘,只要你开心,奴婢便高兴了。”
初六这日依旧是阳光晴好,屋檐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屋子前边就如挂着一幅水帘一般,那些水珠子走得又急又快,滴落在石阶上头,脆脆作响。
杨府的前堂里依旧是这般热闹,一屋子的人围着杨老夫人说说笑笑,容大奶奶只是在叹息舍不得回江陵去,恨不能在家中多住几日:“母亲,你是不知道我那婆婆的古怪,一心只贴在她那老三身上,我们做得再怎么好,也不得她喜欢。”
杨老夫人笑着安慰她道:“这婆媳关系最是不好处理,你便尽量以己度人,别与她计较太多。你瞧我虽然是开明,可你的嫂子心里头指不定还在说我的不是。”
杨二奶奶与杨三奶奶唬了一跳,两人都赶紧摇头:“母亲是天下最好的婆婆,我们能嫁进杨府真是三生有幸。”这确实不是假话,杨老夫人虽然有时候行事与大周的旧俗格格不入,可她做事却很讲道理,与她相处,十分惬意舒服,这么多年的婆媳了,根本就没有过争吵,即便有些小小的不愉快,杨老夫人也能处理得很好。
世人都说高门大户里头少不了有宅斗,杨府却是个例外,平平静静一团和气,而且这和气还不只是流于表面,却是深入到了骨子里头。
见着两个媳妇这般模样,杨老夫人哈哈一笑:“我只是开个玩笑,怎么你们便个个都当真了,这么多年了,也该知道我的性子。”
容大奶奶朝杨二奶奶与杨三奶奶挤了挤眼睛:“可不是这样?你们别担心,我母亲素来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的。”她端起茶盏,揭开茶盏盖子,望着里边袅袅升起的白色水雾,心里头有些不爽,她自幼在这般开明和睦的环境下长大,嫁入容家以后,却只能生生受着那小气之至偏心之至的婆母,她实在觉得不开心。
容大爷算是个不错的,对她一心一意,嘉懋也听话,女儿春华也很是懂事,若是能从容家分了出来,那她的日子便算是十全十美了。前日那骆大奶奶的话又浮现在耳边,分家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惜母亲已经与她分析过了,容家是绝不会分家的。
“世间难有顺心顺意的事儿,只要女婿对你好便是。”杨老夫人叹息了一声:“曼娘,我给了你那么多铺子,难道还不够你消磨辰光?偏偏还在想着怎么与你婆婆斗,那不是自寻烦恼?”
容大奶奶听着杨老夫人的劝解,这才慢慢平了心气:“母亲说的倒也是理儿,只是想着依旧心里头不舒服。”
今日初六,金玉坊要开业,容大爷已经赶着回了江陵,她带着嘉懋春华住到出节再回去,在娘家住着可是千般好,回了江陵以后少不得又要受气,想着自己那个不通气的婆婆,容大奶奶的眉头便皱得紧紧,就如打了个死结,再也扯不开来。
“老夫人,外边有个骆府的下人求见。”门帘一掀,外边来了一个婆子,手里拿着一张名剌,杨二奶奶听着说“骆家”两个字,不由得便心里抖了抖。
她实在是有些害怕自己的娘家,生怕又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让她尴尬得没法将脸往哪里搁。杨二奶奶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袖,提心吊胆的看着来人,还好,是母亲身边的余妈妈,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母亲该不会提些无理要求。
余妈妈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拜盒,见着杨老夫人行过礼以后便将拜盒脚到了丫鬟手里边:“杨老夫人,我们家老夫人有一事相求,特地让我送信过来。”说罢伸出两只手,将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听着一个“求”字,杨二奶奶有些不安,偷偷的瞅了瞅杨老夫人,见她打开信看了一阵子,微微的笑了起来:“肯上进便是一件好事情。”
嘉懋与宝柱两人相互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来。春华在旁边瞅见嘉懋与宝柱挤眉弄眼,伸手拉了拉嘉懋:“哥哥,你与宝柱哥哥在作甚?”
杨老夫人放下书信,看了看嘉懋与宝柱两人,瞧着他们这傻气的样儿,不由得也是会心一笑:“你们两只小猴子,祖母还真要如了你们的愿才是!”
杨二奶奶听了这话,总算是放下心来,看样子那信里边是说让相宜进杨氏女学的事情,杨老夫人也同意了。她悄悄将手指张开,总算娘家没来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这样便好。一想着初二回娘家拜年,母亲将她扯到一旁,让她去与杨老夫人说说,看能不能将大哥调到广陵旁边的县里去做知县,她回来以后,一直没敢跟杨老夫人开口。
虽然杨家有权有势,可杨老太爷与杨老夫人都不喜欢倚仗权势,要他们开口去替自己大哥说话,只怕是有些为难,杨二奶奶一直将这件事情藏在心里头,不敢向杨老夫人提,也不敢直接回绝了自家母亲。
“老二媳妇。”杨老夫人笑眯眯的喊着杨二奶奶,唬得她微微跳了跳:“母亲,可有什么事情?”
“你大哥那第二个女儿,我瞧着仿佛年纪还有些小?”杨老夫人扬了扬那张信笺:“你母亲托我去杨氏族学说一声,准许她的大孙女与二孙女进女学念书,可我怎么瞧着那二孙女年纪还不到开蒙的时候?那日跟来拜年,我瞧她说话还是小孩子心性,如何便能去念书了?不如让她明年再来罢。”
杨二奶奶听着杨老夫人这般说,心中只是惭愧,低下头来应了一声:“我那二侄女才五岁,是小了些,不过大侄女却是刚刚好,她又聪明伶俐。”
“我也是这般想的。”杨老夫人让身边的丫鬟将纸笔取了过来:“我修书一封与你母亲,将我的意思说说,你替我带着回去罢,顺便帮我感谢你母亲一句,告诉她,都是亲戚,这般小事不用送东西过来。”
余妈妈在旁边听着笑得合不拢嘴:“杨老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家老夫人说了,杨老夫人德高望重,她本该亲自登门拜访,可又怕打扰了杨老夫人,故此才写信过来问问。”
“骆老夫人真是多礼了。”杨老夫人将信写好,交给了杨二奶奶:“你去我跑一趟罢。”
杨二奶奶站起身来应了一声“是”,这边宝柱跑了过来:“母亲,我要跟着你一道去外祖母家。”
嘉懋也按捺不住,拉了拉春华的手站了起来:“咱们跟着玩去!”
杨二奶奶无奈的看着自己身边围着的这几个,又望了望杨老夫人:“母亲,带不带他们去?”宝柱跟着自己过去还无所谓,骆府是他的外祖家,自然可以多去走动,可嘉懋与春华,这亲戚关系毕竟又远了几分。
容大奶奶一把将嘉懋与春华拉了回来:“嘉懋是回他外祖父家里,你们去凑什么热闹。”
嘉懋挣扎了两下没有从容大奶奶手里逃脱,只能撅嘴望着杨二奶奶带着宝柱走了,脸上全是怨恨的神色:“母亲,我们要与宝柱哥哥去玩,你为何要拦住我们?”
“你表哥能出去多久?眨眨眼就回来了,你们何必跟着跑到骆府去?那边又不是你什么正式亲戚,大过年的这般去人家府上打扰,是想要得几个荷包回来不成?”容大奶奶板着脸教训了嘉懋一通:“过了年你便是八岁了,如何还这样不想事儿?回江陵我可得好好教你了,免得一点人情世故都不知道!”
杨老夫人笑着看了看嘉懋,见他一张脸拉得越来越长,呵呵一笑:“曼娘,别说了,你再说,嘉懋嘴上可以挂油壶,一张脸也变成烙饼了。”





骆氏女 第19章 惜斗篷未雨绸缪
“母亲,婆婆要我来捎句话儿。”杨二奶奶望着骆老夫人,心中一酸,这个家真是不好当,母亲现在不过五十来岁人,可与自己的婆婆杨老夫人一比,那可是天差地别。
杨老夫人瞧着不过将近四十岁的模样,远远的看着,黑鸦鸦的头发里似乎没有一根银丝,她依旧能穿住那些娇艳些的颜色,樱桃红浅草绿搁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唐突,仿佛她本来就该穿那些衣裳似的。
而自己的母亲,却是头发花白,戴了抹额更像是六十岁的人一般,她早就不穿艳色的衣裳,身上总是秋香色,暗红暗灰加点酱色,一瞧着便是了无指望的年岁,一点点的在等着岁月流逝,到了再无退路的那一程。
骆老夫人嘴唇边泛起一丝笑容来:“可是为了丫头们去杨氏族学念书的事情?”
旁边骆大奶奶听着,耳朵便竖了起来,没想到婆婆说到做到,果然去与杨老夫人说这件事情了。她伸手掸了掸衣裳,装模作样在整理仪容,可却一个字都没漏掉。
“我婆婆说了,她最最喜欢的就是好学上进的,虽然身为女子,但也不能自以为比那些男人低了一头,总得要努力进取才好。”杨二奶奶的手指拂过椅子扶手,见着那一条颇为阔大的缝隙,心中暗自寻思,这套桌椅也该换换了。
“可不是这样?”骆老夫人笑着点头:“若是能念出个名声来,只怕是议亲的时候都要得势些!人家听着说有才名,自然会想着要来瞧瞧。”
骆大奶奶在一旁“嗤嗤”一笑:“就和咱们府里三少奶奶一样么?”
骆三奶奶脸上红了红,低下头去,想当年她倒也算是个才女,曾经写过几首诗,还被大周的才子陈文俊赞许“自成格调,闺阁中难得者”。可现在她很少有写诗的时候,昔日少女情怀在嫁为人妇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只是一个微微发福的少妇,白净的面皮上嵌着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
“老大媳妇,这事儿没轮到你来评点!”骆老夫人心中有气,骆大奶奶没念过书,因此对骆三奶奶十分仇视,每次能逮着机会将骆三奶奶踩到脚下,便尖起嘴巴来。
杨二奶奶见着自己嫂子一副跷跷不服的模样,也是恼怒,可脸上却不能露出不愉快的神色来,她浅浅一笑,冲着骆大奶奶道:“三嫂不就是因着有了才女之名,这才能与大嫂成妯娌,大嫂你自己想想看,可是不是这样?”
骆大奶奶顿时哑口无言,骆三奶奶却更觉尴尬,巴不得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
“灵儿,你且将你婆婆的话说完。”骆老夫人对于骆大奶奶的打岔很不高兴,她正是想知道杨老夫人怎么答复的,偏偏老大媳妇却跳出来搅局,害得女儿说了上下句,下半句却还搁在肚子里头。
“我婆婆说了,她会去杨氏族里说说这事情,只是她觉得相钰年岁还小,明年再来念书也不迟,今年就送了相宜过去便是。”杨二奶奶见着骆大奶奶的脸色渐渐的变了,冲她微微一笑:“我知道大嫂是娇养着相钰的,这念书实在辛苦,每日里卯时就等起来,到卯正时分便要赶去族学向孔子像行礼,相钰现儿才五岁,恐怕还舍不得起来呢。”
骆大奶奶想了想,脸色才稍微开朗了些,不再出声。
骆老夫人得了这个信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样便好,族学什么时候开?我也好为宜丫头做些准备。”
“初十就开了。”杨二奶奶伸手端起茶盏,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也不消准备太多东西,笔墨纸砚总得备着,另外……”她停了停,轻描淡写道:“现儿天气还冷,也该给相宜再做件出门的衣裳,穿得太破旧,只怕会丢骆府的脸。”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骆老夫人呵呵一笑:“今日我已经让人去请绣坊过来了,好歹也要给宜丫头裁两身新衣裳。”
骆大奶奶惊跳了起来,脸上全是不忿的神色:“母亲真是偏心,为何只给相宜裁衣,却忘了相钰!难道相宜是你的孙女,相钰便不是?”骆二奶奶与骆三奶奶虽然没有说话,可瞧着骆老夫人的眼睛里全是一种不服气的神色。
“等着她们念书的时候,不一样也要裁新衣裳?我又如何偏心了?”骆老夫人瞥了骆大奶奶一眼:“这原本不是你这做母亲该想的事情?现在我帮你做了,你还不满意?”
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只有骆二奶奶发出了嗤嗤的笑声,骆大奶奶涨红了脸坐在那里,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这骆府吃的用的,多少是从自己那陪嫁的铺子上头来的,自己陪嫁的田庄里出产的米粮,也要供着骆府的吃穿,可这些人,却一个个的给好不知好,拿她开心取乐。
“老二媳妇,你笑什么呢?我说话,你听着便是,何故在一旁失态?”骆老夫人见着骆大奶奶黑下来的脸,不得不也来出言安慰着她,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个理儿放到任何时候都行得通。
前堂里一片沉寂,这时外边“腾腾腾”的脚步声便格外响亮了。门帘一掀,宝柱跑了进来,两条眉毛高高的耸起,就如两座小山一般。
“母亲,母亲!”八岁的孩子,毕竟是藏不住话的,他跑到杨二奶奶身边,身子扭了两下,还是开口了:“嘉懋送给相宜的那斗篷,坏了。”
杨二奶奶见着宝柱那气愤的模样,心中便知肯定与她那好大嫂脱不了干系,赶紧伸手安抚他:“瞧你跑得气都喘不过来!衣裳总是要坏的,你外祖母刚刚还在说要给相宜裁新衣裳穿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宝柱究竟没有被这几句话给哄住,朝骆大奶奶盯了两眼,冷着脸与杨二奶奶回了杨府,刚刚到家,脚不点地般去找了嘉懋,将他在骆府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你那件哆罗呢斗篷,坏了!好长一条口子,我瞧着都心疼!”
嘉懋吃了一惊:“怎么就坏了?这哆罗呢算是结实的料子了,树枝随便挂挂,也不会须边儿的,更别说是一条口子了。”
“还不是我那好舅母?”宝柱说着就来气,他去相宜屋子里找她的时候,她缩着身子蜷在被子里头,翠芝拿着针线在补那哆罗呢的斗篷,绣坊的娘子刚刚到这里不久,正在写着她的身量尺寸。
刘妈妈絮絮叨叨的跟他诉苦:“我们家奶奶,也实在是太小心眼了,如何就不能容下我们家姑娘!她只不过是个孩子,对她也没有什么危害,为何一定要与她斤斤计较?现在翠芝正在补斗篷,若是补不好,怎么对得起容大少爷一片好意!”
旁边绣娘将本子收了起来,探头看了看翠芝用的线,摇了摇头:“这哆罗呢是顶顶金贵的,你用这种绣线到上头,实在是不配,旁人一见着便会发笑呢。不如这样,你给我一两银子,我下次送新衣裳过来时给你送些好绣线来,声声坊里出的彩线,最最有名气,绣出来的花儿简直跟活的一样。”
翠芝有些为难,一两银子,实在是有些贵,她的月例不过一两银子,有时还要被骆大奶奶借口罚去一些,一年下来,积余不过十来两,几团绣线就去了一两,她如何舍得!
旁边宝柱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小银锞子,这是杨老夫人除夕夜里给的吉利银子,怎么着也不止一两:“你多带些过来,要最好的。”见着翠芝张大嘴站在那里,宝柱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头道:“以后你少不了要缝缝补补的,多买些。”
嘉懋听着宝柱说了骆府见闻,气得小拳头捏得紧紧,脸绷得就像刷过浆一般。他想了想,拔腿便朝外边跑了去,宝柱有几分不解,追着跟了出去:“嘉懋,你要做甚?”
“我去找外祖母!”嘉懋气哼哼的,一溜烟跑到了杨老夫人的内室。
杨老夫人午休刚刚醒来,穿好了衣裳正准备到外边去走走,见着嘉懋跑了进来,一头扎到自己怀里,不由得有几分惊奇:“嘉懋,你这是怎么了?”
嘉懋伸出手来抱住了杨老夫人的腰:“外祖母,如果有个人被人欺负,嘉懋想去帮她,可又说话不够分量,那该怎么办?”
见着从外边跟了进来的宝柱,杨老夫人心中一轮便知道了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骆府那位大小姐的事?她伸出手来摩挲着嘉懋的头顶,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道:“嘉懋,世上的人大多是欺弱怕强,你想要保护一个人,只能是自己足够强大,让别人都要信服你说的话,这样才有分量。”
“那……”嘉懋抬起头来,眼中闪闪发亮:“我现在是不是该要好好念书,好好学着做生意,到时候有了名声,能像我父亲那般独当一面,是不是就能说话有分量了?”
杨老夫人很是高兴,笑着朝嘉懋点了点头:“嘉懋,你实在是聪明,外祖母才这么一说,你便悟到了。”人这一生,想要事事如意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够自己争取到,杨老夫人抱住了嘉懋,笑得格外和蔼:“外祖母就等着嘉懋出人头地了。”




骆氏女 第20章 扬眉吐气入族学
正月初十,天气还是分外冷冽,屋檐下边长长的冰棱依旧没有融化,站在走廊下边一抬头,就见着上边有着冷冽的光,就如刀剑一般锋锐,长长短短的,要戳到人的心窝子里去。
翠芝扶着相宜往石阶下边走,很少有丫鬟婆子往相宜这边来讨好卖乖,人迹罕至,故此门口有一层薄薄的冰,刘妈妈一早起来,将那条小径上的冰给铲了去,青石的路面上一层淡淡的黑色印记,远远望着,就如那水晶上裂开了一条缝。
相宜小心翼翼的从小径上走了过去,才拐了一个弯,就见着走廊下边有两个黑糁糁的身影,站得笔直,一动也不动。
“大姐姐,要去念书了?”骆相群的脸慢慢在灯笼下边亮了起来,相宜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正盯着她的新衣裳不放:“祖母给大姐姐新做的衣裳真好看。”
相宜伸手抚平了身上那件斗篷,这斗篷只不过是平绒的,外边镶的是兔毛边儿的,绣娘当时还在说,用狐狸毛镶着会更好些,祖母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若是用狐狸毛,就该用着羽纱的衣料了。”
等着绣娘走了以后,刘妈妈气愤愤说:“老夫人依旧是偏心得很,平绒才值多少银子一匹?怎么着也该给大小姐做件羽纱的……”她的话头顿了顿,眼中忽然就朦胧了起来:“以前奶奶在钱家做小姐的那阵子,钱家虽然说败落了,可那羽纱斗篷云锦斗篷都是少不了的。”
相宜没有出声。这世家大族,总会有衰败的一日,若是老惦记着以前的繁华,便总是有那失落之感,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努力向前看,如何将自己这一辈子过得轻松惬意。
骆相群身边站着骆相繁,她比骆相群小了一岁,个子还不及相宜的肩膀,她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伸手拽住了相宜的斗篷:“大姐姐,以后回来教相繁识字,好不好?”
骆相繁的脸蛋圆圆的,一双眼睛就如点漆一般,相宜瞧着她那认真的表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没问题,我回来教你识字。”
翠芝扶着相宜慢慢朝第一进屋子走了去,轻声在相宜耳边抱怨:“姑娘,你别理三小姐,她还不是想出你的丑?”骆相繁的母亲骆三奶奶少有才名,骆相繁出生以后也是格外伶俐,骆三奶奶已经开始教她读书认字,《三字经》都差不多能背出来了。现在她让相宜教她识字,分明就是想来考究相宜的学问罢了。
相宜抿了抿嘴,微微一笑,骆相繁的心性甚高,她自然知道,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活过一世,也没几个不认识的字,骆相繁恐怕还难不倒她。
木屐踩着地面,有着细碎的响声,窸窸窣窣,平绒斗篷擦着木屐上边不住的飘拂,三镶三滚的木耳边儿在依稀明亮的晨光里很是显眼,上边还绣了几支缠枝丁香花,与这浅紫色的斗篷几乎要融在一处,除了那花瓣尖尖上头的深紫的颜色能让人看得出来那是一串丁香花蕾。
骆相钰咬牙看着相宜的浅紫色平绒斗篷擦着她身边过去了,本来想伸手推她一把,可究竟没有动手,不知道是没了勇气还是犹豫了一分便错过了机会。她瞧着相宜的背影,恨恨的跳了下脚:“骆相宜,你去读书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何要吵得我们大家都没法子安睡,跟着你这般早就起床了?”
相宜停了下来,回头瞥了骆相钰一眼,没有出声,只是慢慢的朝前边走了去。骆相钰站在那里,呼哧呼哧的直喘气儿,发狠的揪着自己的衣裳角,恨恨的蹬着相宜那纤细的背影,小脸扭曲得成了一根苦瓜:“骆相宜,你这般猖狂,总会有你好看的!”
角门处停着一辆马车,马夫穿着大棉袄,外边还披着一件羔羊皮子,见着翠芝陪着相宜出来,赶紧跳下马车,伸手掸了掸帘幕上细碎的雪花:“大小姐,快进去,外边冷。”
相宜朝车夫笑了笑:“福伯,要辛苦你了。”
马车夫憨憨的笑了笑,没有说话,等着相宜坐稳了,才甩了鞭子赶着马朝前边慢慢的走了去。天上又开始零零星星的下起了雪花末子,将那地面上两条车辙慢慢的盖住,再也见不着灰黑色的印迹。
杨氏族学离骆家有一段距离,差不多过了将近一刻钟才见到杨氏族学的院墙。杨宝柱与嘉懋两人站在门口,见着骆家的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很高兴的迎了过去:“相宜妹子,你可算是来了。”
相宜还没站稳脚跟,嘉懋便将手里的那个包递了过来:“相宜,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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