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拖油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爷党
尤老太太年事已高,况且这两日着实折腾的狠了,此刻也有些哈气连天。闻听陈氏所言,只觉得体贴备至,登时便应了。
陈氏见状,仍旧小意的服侍着尤老太太退了簪环,躺在床榻上略歪着小憩一回。这才引着大姑娘出了上房回至正院儿。因命春兰献茶毕,同大姑娘闲话一回,方才提及吴家众人过来添妆一事。
红楼之拖油瓶 第九十章
大姑娘闻听陈氏提起吴家过来添妆之事,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笑着邀请二姐儿、三姐儿改日得闲儿了去宁国府逛一逛——
“如今我刚刚接手管家之事,还有些忙乱。等过了这几日,母亲便带着二姐儿、三姐儿和宝哥儿去府上逛逛罢。”
陈氏闻言,也不再提及吴家之事,含笑答应道:“那也好。叫我们也沾带着大姑娘的光儿,去侯门公府里走一遭,见一见世面罢了。”
话题既然说到了宁国府上,陈氏少不得又向大姑娘询问两府之人秉性如何,因又规劝道:“他们那样的钟鸣鼎食之家,门第自然是显赫的。况且贾门一族嫡系旁支繁盛,这人口多了,关系自然比咱们这样的人家复杂。何况他们的规矩又大,你是初来乍到的新媳妇子,一时摸不清规矩也是有的。你也莫要着急,慢慢来罢。管家理事的时候,也不要急着端出太太的款儿来。免得立威不成,反倒被那些个刁钻奴仆拿捏住了把柄说嘴。反正那样的人家也都是有规矩的,你不了解,就随着从前的规矩走。凡事多问问长辈,总归是错不了的。”
大姑娘闻言,一一的点头应了。
陈氏又叮嘱道:“你刚刚嫁进宁国府,最要紧的便是摸透姑爷的脾气性格儿,唯有得了他的喜欢尊重,你才能在那府里站住脚。至于你祖母说的那些话……不是说不叫你放在心上,只是凡事总要有个轻重缓急。没有哪个夫家愿意看到新进门的媳妇儿一门心思的向着娘家的。你可记着我的话了?”
陈氏字字句句且敲在大姑娘的心坎儿上,大姑娘又岂有不记得的。当即面带动容的连连点头。陈氏因又问及宁国府的姨娘侍妾们可好相处。
大姑娘闻言,不觉迟疑了片刻,方才讪讪说道:“……那些个姨娘侍妾的,想是轻狂惯了。我因这两日忙着回门儿一事,也没工夫搭理她们。只等着过两日我腾挪出空儿来,再说罢。”
陈氏闻听如此,不觉冷笑连连。刚要开口说什么,视线触及一旁的二姐儿、三姐儿,不觉住了口,因笑道:“你们两个先去上房瞧一瞧老太太的动静。待会子再回来说话儿。”
二姐儿、三姐儿闻言,便知道陈氏要同大姑娘说些私密话,倒是不好叫她们听见的。不觉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这里陈氏见两个姐儿去了,方才拉着大姑娘的手儿笑道:“你这话倒也有理儿。那些个侍妾之流,不过是供爷儿们取乐的阿猫阿狗罢了。便是替爷儿们生了哥儿姐儿的,也不过是半个奴才命。何况她们都是些不下蛋的母鸡。你莫要理睬她们。当务之急,还是趁着你们小两口儿亲亲热热的劲儿,好生保养着,只要怀了哥儿,今后还怕那些个轻狂浪蹄子作甚?”
大姑娘听了这话,不觉面色一红,旋即羞羞惭惭的低下头去。陈氏见了,不觉心下暗笑,当即又招手儿叫大姑娘俯身过来,贴着耳朵传授了一些“御夫之术”。大姑娘听得越发红涨了面容,最后更是握着脸儿投入陈氏的怀中再不肯出来。
这里且不说陈氏与大姑娘如何传授经验。只说二姐儿、三姐儿出了正房,便在游廊下缓行漫步。眼见秋高气爽,园子里只有菊花开的茂盛,二姐儿颇为郁郁的步入园中,随意采摘了一朵金菊,捏在手里摘花瓣的解闷儿。
三姐儿见状,心下沉吟一回,方才笑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好儿地怎么也做出这辣手摧花的事情来?”
二姐儿听了三姐儿一番打趣,却没心思同她说笑。随手将半残的菊花丢弃,二姐儿绞着帕子沉吟半日,方才问道:“三妹妹,你说张华哥哥读了这么些年的书,究竟能不能金榜高中的?”
三姐儿想了想,因笑道:“张华哥哥向来勤勉,何况他自入了家学读书,也有名师大儒教导的。应该没什么问题罢?我听说桡表哥今年下场发挥的不错,倒是有七分把握可以高中的。张华哥哥同桡表哥一道儿读书,想来也差不了的。”
三姐儿这一番话原是为了劝慰二姐儿的。岂料二姐儿听了这话,反倒是越发气闷了。拉着三姐儿的手长吁短叹的叹了一口,口内说道:“妹妹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就算张华哥哥将来有幸能金榜题名,那又能如何?我朝规矩,即便是状元入仕,也不过得个七品的翰林罢了。何况以张华哥哥的才学,想要金榜题名都十分勉强了,这种考状元的话我压根儿都不敢想。也就是说张华哥哥即便高中了,也不过封个八品的芝麻小官儿。起点都这么低了。得浪费多少年才能爬上三品大员的位置?何况以张家的家世背景,也不能替张华哥哥打点什么。倘或将来科举高中,外放到哪个穷乡僻壤去,我岂不是要跟着他受蹉跎。到时候也不知道多早晚才能回京……我现在一想起这些,就觉着头疼。”
尤三姐儿看着二姐儿认真烦恼的模样儿,不觉轻笑道:“只怕是姐姐杞人忧天了。即便是张家没什么背景势力,还有舅舅呢。舅舅那么疼爱姐姐,倘若将来张华哥哥科举入仕,舅舅必定会尽心提携的。”
二姐儿听了这话,沉吟片刻,不觉笑道:“妹妹这话说的很是。倘若舅舅肯帮扶一把,张华哥哥的前程也就能好过了。”
一句话未落,不免又想起大姑娘晒妆之日,尤家三房的两位堂姐言三语四的那些话。不觉又暗淡了一张俏颜,不以为然的道:“不过身为男儿,若总是靠着妻子娘家的势力才能升官发财,究竟也没什么意思。”
尤三姐儿听二姐儿如此说话,便知道她定然是见了大姑娘的姻缘后,心下起了攀比之意。不过这也属寻常之事。不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只要人生在世,谁还没个自觉不自觉的与人比较的劲儿?只不过有些人比的是富贵权势,有些人比的是家世容貌,有些人比的是才学修养……
此刻眼见二姐儿如此苦恼意难平,尤三姐儿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二姐姐还记不记得,妈从前常常叨咕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见世事总是难有两全的。二姐姐这会子瞧着宁国府威风显赫,却不知道贾家家大业大,是非也多。况且那贾珍又是个倒三不着两的混账人,且又惯会纵着府中姬妾胡闹的。二姐姐性情和软,从来不愿与人争执。如今却嫁到了宁国府,只怕今后硬着头皮的日子多而且多。更因咱们两家门第相差太过悬殊,只怕就算来日大姐姐受了委屈,老爷也不敢替大姐姐出头的。所以古人才说门当户对,齐大非偶,就是这个意思了。”
二姐儿闻言,不觉一怔,旋即细细寻思了一回。
尤三姐儿趁势又说了张家的许多好处——别的暂且不说,只说张华与尤二姐儿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张家的长辈们也都待二姐儿如自家女孩儿一般。如今陈家且对张家有救命之恩,提携之恩,张家因此感恩戴德,对二姐儿只有更好更体贴顺意的,再不肯委屈半点儿。更何况陈家向来护短,既有能力且又有余力照看二姐儿不被夫家人欺负。最最紧要的——
“……大凡世家子弟,多有些贪花恋色的脾性。今儿朝东,明儿朝西,便是娶个天仙在家里,也不过三天五日的就腻烦了丢到脑后。便是大姐姐,那还是新婚的夫妻呢,今儿你听她的口风儿,只怕还是受了宁国府那些姬妾姨娘们的气。二姐姐从小儿是被妈和舅舅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眼见着舅母因着舅舅独宠,何等恣意。又见母亲因着姬妾之故,受了多少苦楚?平心而论,二姐姐是愿意做舅母一辈子过的顺遂恣意,还是愿意图那个虚虚热闹,去受那个气?”
尤二姐儿闻言,默默不语。尤三姐儿再接再厉,继续说道:“我是不知道姐姐怎么想的。不过要是换我的话,宁可选个家世门第并不显赫的,只要他这个人有能力,只要我们两个情投意合,便是白手起家又能如何?就说舅舅罢,早些年也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刀笔吏,如今不也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了?手掌大权,深受圣人与太子的器重,那是何等的风光得意?却因与舅母少年的夫妻,感性深厚,到如今也只肯守着舅母一个人。如今外头的那些诰命夫人——便是公门侯府的大家女眷们,谁不羡慕咱们家的舅母好福气?可见女儿嫁人,对方什么家世门第的且不重要。端看人品学识。只要自身有出息,便是身在寒门也能光耀门楣权倾朝野,如果自身没出息,即便是仕宦大家也能生出败家败业的不肖子孙……哪里就能为了眼前的富贵,便轻易定下一辈子的事儿?”
尤二姐儿听着尤三姐儿长篇大论的一套话,原本还有些纠结的心事登时开解了。只瞧着尤三姐儿如此侃侃而谈,忍不住失笑出声,学着陈氏的模样儿伸手戳了戳三姐儿的额头,口内笑道:“怪不得妈总说你是人小鬼大,果然就你的话最多。”
一句话未落,只见陈氏打发了春兰出来寻人的道:“原来二姑娘三姑娘躲在这里说话儿,可叫奴婢们好找。太太说午饭的时候到了,且叫姑娘们直接去上房,陪着老太太用午膳呢!”
二姐儿与三姐儿听了这一番话,忙的起身答应。尤三姐儿因向春兰问道:“妈和大姐姐可都过去了?”
春兰便回道:“太太和大姑娘等了二姑娘、三姑娘一会子也不见来。只得先行过去了。且叫奴婢们找到两位姑娘,直接引着姑娘们去上房。”
尤二姐儿与尤三姐儿便点了点头。略整了整衣衫,相携而去。
一时到了上房,只见尤子玉已经带着贾珍坐在厅上,正陪着尤老太太说话。
尤老太太的一张老脸早已笑的菊花一般,一会子让茶一会子让果品的。殷勤备至。
贾珍虽然处处举止得宜,但难掩世家子弟的骄矜之色。眼见二姐儿与三姐儿相携而入。贾珍一双眸子不觉闪过一丝惊艳,先在二姐儿身上狠狠的看了一眼,方才笑向尤三姐儿道:“这便是三妹妹了罢。前儿催妆迎亲,妹妹可好生为难了我一回啊!”
红楼之拖油瓶 第九十一章
尤三姐儿因着前世读过的书,以及这辈子从何旺升口里打探到的各色消息,对贾珍的观感并不算好。此刻瞧见他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盯在尤二姐儿的身上,心下越发腻歪。只是当着全家长辈并大姑娘的面儿,倒也不好表现出不喜来。只得神色淡然的勾了勾嘴角,随意应付道:“不过是为了大姐姐罢了。还请珍大爷见谅。”
“哎,三妹妹这话说的就太客气了。”贾珍觑眯着眼睛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和二妹妹只称呼我姐夫也还罢了。何必如此生疏见外。”
一句话未落,尤老太太并尤子玉忙在一旁笑着附议,因又说道:“姑爷果然是个平易近人的脾性。既这么说,你们姐妹两个也不要见外了才是。”
尤二姐儿与尤三姐儿见状,只得口称姐夫,再次向贾珍见礼。贾珍趁着尤二姐儿给他见礼的时候,又觑眯着眼睛扫了扫尤二姐儿才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儿,回头笑问尤子玉道:“不知二妹妹今年多大了,可许了人家没有?”
尤子玉闻听贾珍提起这件事儿,面上笑容不觉淡了又淡,口内说道:“倒是许了人家儿了。乃是襁褓之时指腹为婚。”
贾珍闻言,少不得又问许的是谁家,对方人品学识如何。因又笑道:“不是在下出言冒撞。只是这长安城内的仕宦卿贵人家,我们贾家不敢说都有来往,却也相熟了大半。岳父大人不妨说一说,也叫在下替二妹妹掌掌眼。”
尤子玉闻言,只得笑言道:“倒不是甚么大户人家儿。不过是从前替圣人经管皇庄的一名庄头罢了。因前些日子惹怒了宫中之人,遭了一场官司。现如今连差事也没了。倒是随着子璋南下折腾了一回,挣了些功劳。据说过年后还想通过子璋的门路活动活动,捐个七品官儿外放出去的。”
贾珍听了这一番话,不觉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旋即目露惋惜的打量了二姐儿一眼,摇头叹道:“倒是可惜了了。”
一句话落,厅上众人皆不答言。就连大姑娘都有些神色尴尬的看了眼尤二姐儿,登时便有些手足无措。
陈氏不想听贾珍说起这些个,少不得闻言笑着,扯了些别的话题来问。贾珍见问,也少不得一一的答了。末了仍念念不忘的向二姐儿、三姐儿相邀,口内只说“得闲儿了便去府上走一走,也陪一陪你们大姐姐。再者我们贾府也有几位姑娘,也都是读书识字的。想必你们见了面,也都能投缘的。”
尤老太太并尤子玉闻言大喜,少不得替两个姐儿谢过了贾珍。贾珍则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下意识的又瞥了瞥尤二姐儿,才向大姑娘笑道:“这一回咱们家办喜事儿,金陵甄家倒是了几匹新贡的蜀锦做贺礼。我记着其中有一匹大红缂丝的,一匹藕荷织花儿的,很配两位妹妹的肤色气韵。待会子咱们家去了,你叫人找出来,便送给两位妹妹罢。”
一句话未落,贾珍又看了尤二姐儿一眼,这才意味深长的笑道:“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夫的……给两位妹妹的一点子心意罢了。”
大姑娘闻听此言,倒是没觉出什么不妥,仍旧满面笑道:“老爷这话倒是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昨儿瞧了那些个贺礼,只觉着珠光宝气,样样都难得。尤其是那几匹蜀锦,端的是华丽无匹,艳若流光,也怪不得世人都交口称赞。这样好的东西,也合该二妹妹与三妹妹这样的人品容貌才配得上。老爷既然也这么说了,那我可就要借花献佛,慷老爷之慨了。”
大姑娘跟着陈氏母女相处了这么些年,除了学习管家理事的学问,倒也耳濡目染的,学了些尤三姐儿的利落嘴皮子。这么一番的奉承话下来,果然哄得贾珍十分舒心。登时眉开眼笑的道:“都依夫人,都依夫人便是了。”
说罢,仍旧暗示了几句,叫大姑娘尽快接两个姐儿家来坐坐,“也是陪着你解解闷儿的意思。”
大姑娘闻听此等温柔体贴之言,少不得有些娇羞,倒把她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只摆弄衣带。
陈氏倒不曾想以贾珍的身份贵重,竟然能如此殷勤备至。一时愈发觉着面上有光,忙的起身笑道:“咱们别只顾着闲聊,都这个时辰了,想是大家都饿了。依老太太看,咱们午膳摆到哪里才好?”
尤老太太闻听此言,倒是先以询问的态度看了看贾珍,贾珍自然含笑请尤老太太做主。尤老太太便命陈氏将饭摆在上房正堂里头。
陈氏闻言,少不得出去张罗操持。一时安设桌椅,罗列杯盘,早有小丫头子们捧着菜馔鱼贯而入,陈氏一一的捧饭安箸进羹毕,尤老太太便被大姑娘亲扶着在正面上首坐了,余者尤子玉并贾珍一席,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皆陪着尤老太太在下首按序齿坐了,陈氏则在尤老太太身旁布让服侍。
寂然饭毕,且又吃过茶水果品。眼见着太阳即将落山,贾珍便向尤老太太、尤子玉并陈氏告了辞,意欲带着兀自恋恋不舍的大姑娘坐车家去。
临走之前,陈氏便向大姑娘笑言道:“我给你预备了一些东西,随我来,我交代你几句话再走。”
大姑娘闻言,少不得跟着陈氏回了正院儿正房。贾珍见状,只得坐在上房继续等待。好在有尤老太太与尤子玉陪着说话儿,二姐儿并三姐儿也静坐在侧,一时倒也不觉寂寞。
另一厢,陈氏回房后,且命春兰秋菊将先时打点好的东西交给大姑娘的贴身丫鬟银碟儿带回宁国府去。又拉着大姑娘的手说明了用法之类。且又叮嘱了吴家攀亲一事,命大姑娘务必放在心上。
大姑娘闻听陈氏先一番话,自然又羞又臊又感激。倒是对陈氏叮嘱的后一番话不以为然。却也知道陈氏这么千叮咛万嘱咐,也是为了自己好的意思。如若不然,只怕换个人还巴不得她同嫡亲外家老死不相往来的。
只是理智上明白了是一回事,感情上拗不过来却是另一回事。大姑娘自生母去后,这么些年在尤家,虽是嫡女那日子过的却连庶女都不如。究其原因,其生母不得老太太老爷器重是一回事儿,吴家因着吴氏死后的嫁妆归属来登门闹事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尤老太太并尤子玉正是因着此事,才恨极了吴家,顺带着也不待见她这个嫡亲的孙女儿。
还好苍天有眼,在大姑娘受尽磋磨的时候儿陈氏进了尤家的门儿,自此以后分清嫡庶,明了亲疏,大姑娘是沾了陈氏的福,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而在此期间,吴家仍旧是音信全无,像是被人捏死了一般。到如今自己嫁进国公府了,成了国公夫人了,他们却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还想借此攀亲带故的……
大姑娘心下冷笑,只拉着陈氏的手儿劝道:“母亲何必理会那些个只会汲汲钻营恶心透了的人。何况我也没当他们是甚么亲戚。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母亲,陈家就是我的外家。其余的人,我一概不知一概不认……”
大姑娘说到此处,忍不住动容的道:“当初既然为了几两臭银子就闹出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丑事儿。这会子又何必打着至亲骨肉的名义凑上来?他们要是真的咬死了一辈子不相见,我也道一声儿佩服。如今却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只当我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不成?”
陈氏看着大姑娘面色激动,眼圈儿通红,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她当初之所以答应吴家的请求,未尝不是存了私心。可这会子瞧着大姑娘的反应,也是唏嘘感叹。要知道大姑娘的母亲去世时大姑娘才十三岁,那么点大的小姑娘,一朝没了母亲,外家又是那样的不堪,紧接着又被祖母父亲遗忘,且在后宅受了姨娘侍妾的磋磨……这么些年熬煎下来,也是不容易。
也难怪从此对吴家心生嫌隙——这也就是大姑娘性情温婉和顺,闹不出大天儿去。倘或换了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不过好在陈氏也没打算替吴家开脱,认真化大姑娘心内怨气的。她之所以这么提点大姑娘,不过是怕吴家使出下三滥的招数,以礼教长□□迫大姑娘罢了。因此陈氏只稍稍提点了几句“也不是叫你打从心眼儿里接受他们,原谅他们,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儿,免得到时着了他们的道儿,反而被动罢了。”
陈氏顿了顿,因又说道:“其实你晒妆那日,我原也不想搭理他们家的——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恨不得我立时捆了他们送进深山老林里喂狼去。只是我这么做了,倒是能出一时的气,可是你该怎么办呢?那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不压着他们,难道由着他们寻个把柄就闹到宁国府去?到时候你在贾家妯娌亲戚面前可又怎么见人呢?所以我只能使出了这拖字诀罢了——这话说给你听,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叫你好生思虑一回。毕竟腿长在他们身上,我能拦得了一时,却拦不了一辈子。倘若他们哪天厌烦了我,直接找到宁国府去,你也该想好如何应对才是。”
大姑娘听了陈氏一席话,原本还打算着老死不相往来的主意。此刻也不觉的心乱如麻。忙握着陈氏的手儿问道:“母亲说的很是。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一句话落,只听窗外有小丫头子通传说话儿的声音,却原来是贾珍在前头等的有些不耐烦,派人来催大姑娘。
陈氏当年读了几本书,心下也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她可从没想过要掺和进大姑娘与吴家的事儿。免得到时候羊肉没吃着,反而惹得一身骚。
闻听此言,乐得笑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竟叫姑爷等急了。咱们还是快出去罢。”
话音刚落,少不得又打趣大姑娘的道:“……到底是年轻的小夫妻,就这么亲亲热热的,一时片刻也离不得……”
说的大姑娘登时脸红心跳的垂下头去。只娇羞怯怯的跟在陈氏后头儿,像个小鹌鹑似的。
陈氏见状,愈发笑出声来。
一时入了上房,尤老太太便笑道:“也不知你们娘儿两个有什么话好说的。这早晚才来。姑爷都等急了。”
陈氏闻言,仍旧笑着打趣道:“老太太这回可是冤枉我了。我身为母亲,自然有好些话嘱咐给女儿的,此乃人之常情。哪里想到姑爷这么离不得大姑娘,也就几杯茶的工夫,竟过来催了呢?”
说的贾珍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由不得看了陈氏一眼。
陈氏如今三十来岁,因保养得宜,且又过的恣意顺遂,站在人前端的是身材苗条,体格风骚,艳若桃李,明艳逼人。一时间竟叫贾珍都看得呆了,着实没想到自家丈母娘竟然如此的风韵犹存。
因瞧着陈氏一颦一笑,眼波流转的模样儿,贾珍忍不住心下一荡,忙的拱手赔笑道:“都是我的不是。倒是打扰了岳母大人同夫人的闲话儿了。”
一句岳母大人说出口时,贾珍心下越发存了几分见不得人的旖旎。当下也有些心虚的干咳了两声,起身向众人说道:“时候不早了,别托到一会子天黑了才出门,倒是不吉利了。我们这就走罢?”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同大姑娘说的。
大姑娘虽然是刚刚出阁的新媳妇子,这些个陈规旧俗却还是知道的。闻听此言,忙的低头应是。
尤家众人瞧了瞧外头的天色,也不多留。尤老太太因吩咐尤子玉将贾珍一行人等亲自送到门上,眼瞧着宁国府的马车转过巷子口儿,再看不见了,这才回转。
这里且不提尤氏母子如何的宣扬显摆。只说次日一早,众人将将吃过早饭时,便有宁国府的下人登门拜访,只说是奉了老爷太太的命,来给尤家两个姐儿送蜀锦的。
尤老太太闻言,喜得满口称赞,只说贾珍是当真把他们一家子放在心上的。唯有尤三姐儿听了这话,不是很喜欢的皱了皱眉。只觉着宁府来人态度轻狂,并不像是正经走亲戚礼尚往来的模样儿。
尤三姐儿想了想,悄悄的将陈氏的贴身丫头春兰并自己的丫头蓁儿叫到身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几句。蓁儿点头应是,一时彻身去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