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拖油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爷党
薛家这边,因着薛蟠万事不懂,薛姨妈便将替宝钗打点嫁妆之事托付给了薛蝌。薛蝌倒也勤勤勉勉,不必细说。
贾家这边和薛家刚订了亲事,便穿来保龄侯府也给湘云订了亲,看中的仍旧是卫家的小子卫若兰。此人便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王孙公子,才貌双全。最是个四角俱全的人物儿。史湘云嘴上不说,心下也是十分满意。
史家并卫家的婚事刚定,便听说龙图阁大学士林如海也有意替自家爱女选婿。世人皆知林家乃五世列侯,况且子嗣伶仃,到了林如海这一辈儿,也只有林黛玉这么一个女儿,更是爱如珍宝。况且林黛玉具稀世俊美,秉绝代姿容,样貌出身样样出挑,如今闻得林家消息,长安城内但凡有适龄公子的仕宦勋贵人家皆有意求娶。便是王公亲贵,皇子皇孙也有动心的。
只是林如海向来疼爱女儿,再者也厌倦了皇子间的明争暗斗,既不想自己卷入是非当中,也不想女儿受此磋磨。只愿寻一个四角俱全的良人,能够与黛玉琴瑟和谐,安稳一世。
如今且不说别家闲事,只说转眼进了六月,盛夏炎炎。远赴西海沿子护送郡主和亲的柳湘莲功成而返,顺便还带回了被爪哇国依言放还的南安郡王。
红楼之拖油瓶 第一百四十八章
柳湘莲奉命送郡主和亲,接手西海沿子各项军务,桩桩件件料理妥协之后,迎了亲的西海藩国依言将南安郡王放回。
征战沙场几十载,偏偏一时大意遇了阴沟里翻船,还得靠朝廷和亲换回己身安危,南安郡王也知道经此一事后,自己在西海沿子威信全无,况且当今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收拢军权的好机会。
心灰意懒之下,南安郡王索性处处配合柳湘莲,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兵权交接妥当,准备以此向圣人展示自己的忠心安分,期望回京之后还能做个安享尊荣的世家勋贵。
一行人马如期回京。面圣叙职过后,柳湘莲第一桩事便是到陈、尤两家登门拜访。一则是拜谢舅舅陈珪给出的主意,二则也是再议下聘之事。
按照民间风俗,一般下聘都是在婚期前的一个月内。柳湘莲与尤三姐儿的婚期乃是定在七月初七。如今已是六月初,算来日子也正好儿了。
两家坐下来看好了黄道吉日,最终择于六月二十八日下聘。
是日一早,柳家便请了媒人并全福人等到尤家下聘。昔年柳湘莲求娶之时,曾说过愿倾其所有求聘三姐儿,此誓言虽不曾故意张扬,京中但凡消息灵通人家皆无所不知。如今眼见柳家终于下聘,也秉持着八卦之心,悄悄派了家中下人出门观望哨探。
柳湘莲誓言既出,当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面。他自幼父母双亡,家中并无长辈,原本是打算着托付在京郊居住的一位姑母帮忙打点婚事,岂料圣人与老圣人心血来潮,偏要凑这么个热闹,又命内务府并礼部按照县主之制替三姐儿操办婚事。
如此一来,便是柳家这方面也都由内务府并礼部全权筹办了。倒是越发显出皇家的天恩浩荡。自然也便宜了柳湘莲。因而柳湘莲只在家中统计了自己的聘礼,且将聘礼单子交与内务府罢了。
内务府负责筹办此事的官员接过柳家的聘礼单子,略略扫了一遍,不觉瞠目结舌。只见上头光是聘金就足足有九万九千两,下剩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四季衣裳、糕点酒品、上等药材更是不计其数。更有一件大红珊瑚摆件,高足有两尺,红光灿烂,晶莹夺目,乃是当年圣人感慨柳湘莲功勋彪著特地赏下的,现如今也放到聘礼中了。林林总总算下来,至少也得有小二十万两。
可见柳湘莲当日所说的倾其所有求娶三姐儿,并非虚言。
聘礼送到尤家的时候,尤家上下亦觉得体面风光。毕竟夫家出的聘礼越多,便表明对自家的姑娘越看重,娘家人自然更满意。前来观礼的各家人等见了,也都啧啧称叹。满口的夸赞尤家又找了个好女婿,不但才貌双全,更难得对尤家的姑娘情深意浓,全心全意。
尤老太太并陈氏早已被人奉承的笑不拢口。一并连尤陈两家的族人都觉得颜面有光。一时间京中权贵人家议论纷纷,都比照着柳家下聘的规格衡量其他人家。更有不少女方家族因此嫌弃南方聘礼少而出言反复闹出笑话的。不消多说。
七月初七乃是迎亲的正日子。因着尤三姐儿一手操持了陈园并贤媛集,京中略有头有脸儿的仕宦女眷无有不识,这会子遇上三姐儿出嫁,各家女眷们纷纷登门添妆,致使尤府门前门庭若市,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这样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七月初二送嫁妆。
之所以提前了这么些天送嫁妆,完全是因为尤三姐儿的嫁妆太多——除开内务府奉命按照县主规制置办的那一份嫁妆之外,尤三姐儿自己也是有买卖田地的,别的暂且不说,只陈园并镜花缘这两项胭脂香粉的女人营生,还有那一股海运上的红利,一年的利润足以让京中所有人眼红。再加上尤家锦上添花置办的一份嫁妆,舅舅陈珪又素来最疼爱三姐儿,把她当做自己女儿的。虽然当年林林总总也替三姐儿置办了不少,可这一回到了正日子,陈家又拿出了一万两的压妆银——这事儿陈家阖府上下都是议论过的,因着感念尤三姐儿这些年帮衬舅家,没有人提出异议。
除此之外,还有嫁到宁国府的管家太太尤氏,嫁到梁将军府的尤二姐儿,单单是这两个人的添妆加起来都够小户人家给自家闺女置办嫁妆的了。再加上揣摩着圣人心思办事儿的皇亲国戚皇子皇孙们、与尤陈两家交好的人家、以及京中官宦之家送来的添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足以称得上是百万之富了。
因而尤家光是送嫁妆也送了足足有三四天——第一天送的便是内务府置办的按照县主规制预备的嫁妆,其中房舍田产、家居摆件、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珠宝头面、药材衣裳等等皆有品而来,抬在最前面的还是圣人与老圣人亲自赏赐的添妆,以及圣人亲写的那一副“天作之合”的字。第二天送的则是尤陈两家自小儿便给三姐儿预备的各色家具摆件儿等等。第三天送的则是尤三姐儿并尤陈两家给置办的其他嫁妆,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珠宝头面、药材衣裳自不必多说,都是早早便准备下的。再加上陈园并镜花缘在尤三姐儿的打理下日进斗金,尤三姐儿时时不忘拿赚来的钱买房置地,使钱生钱,利滚利,如今摆出去虽说没有十里红妆,但重要的是嫁妆箱子之内的东西大多为房契地契银票账本子乃至各色香料香粉的陪房等等。内涵颇为丰富。到了第四天,送的便是京中各仕宦人家,乃至外省各地与镜花缘有买卖往来的人家儿送的添妆,以及柳湘莲下聘时的聘礼——尤家半点儿没收,全都放在嫁妆之中被尤三姐儿带回尤家了。
林林总总这么些东西,虽说尤家秉持着财不露白的心思,早已压了再押,恨不得每只嫁妆箱子里都打了暗格,可架不住东西多,仍旧送了这么些天。使得京中其他人家啧啧称叹之余,也不忘回敬先前某些因嫌弃夫家聘礼少而有反复的人家儿——
既觉着自家给的聘礼少,也不瞧瞧你们家能不能置办出尤家的嫁妆。
暂且不说别家闲话,只说转眼就到了七月初七的正日子。
是日一早,尤家上上下下不待天亮就起身,陈氏早已张罗着家中下人预备起来。就连尤陈两家的族人也都趁着天没亮到了。几处人马凑到一起便商量着该怎么为难迎亲的队伍。众人皆想着当年尤家大姑娘和二姐儿出嫁的时候,尤三姐儿的“丰功伟绩”。这会子轮到尤三姐儿出嫁,他们也不能太轻饶了柳家人。
笑笑闹闹着将将过了天大亮,柳湘莲便带着迎亲的队伍上门接亲了。只听见门外吵吵闹闹吹吹打打,好不热闹。门房早已得了主子们的示下紧闭房门。拥堵在门前
柳湘莲知道此乃旧俗,倒也不急。只在外面嚷着叫开门。尤家陈家的小子都在门内使坏,一会儿叫柳湘莲吟诗作赋,一会儿叫柳湘莲吹笛弹筝,直等到柳湘莲站在门前吹完了一曲《凤求凰》,又命他回答别个问题。一直闹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接连起哄的讨要了四五轮红封,觉着差不多了,这才命顶门的小子们开门放行。
将将抽了门栓,柳湘莲并结亲的人便一窝蜂的挤了进来。大家彼此笑笑闹闹地说了一回话,柳湘莲忙将凤冠霞帔并各色催妆礼奉上,由着全福太太送到了里边给尤三姐儿梳头上妆。
这厢尤三姐儿且在房内不紧不慢的梳头绞脸画眉毛,房内坐着各家的女眷们叽叽喳喳地,隔着窗缝儿往外头瞧。只听见外院儿远远的传来各种笑闹的声音,还有鞭炮和各色乐器的声响,热热闹闹地。
众姑娘们一边嬉笑着讨论迎亲的人,一边笑着打趣尤三姐儿。尤氏、尤二姐儿并跟随着相公到外省赴任的婉姐儿都到了。婉姐儿还带来了自己的哥儿。还没桌子高的哥儿跟在宝哥儿的后头跑来跑去,搂着婉姐儿的腿奶声奶气的唤娘,又搂着三姐儿的腰唤姨娘,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一时吉时将近,尤三姐儿被扶着到了前边叩拜父母长辈。吃过了女儿女婿敬的茶,陈氏拉着尤三姐儿的手百般的嘱咐些相夫教子的话,因又想到自己自从先夫去后,她带着两个女儿回家改嫁,一晃儿也过了这么些年。如今她有夫有子,两个女儿也长大嫁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尤老太太尤子玉倒是心情颇好,满面红光的嘱咐了柳湘莲并尤三姐儿几句,又劝着陈氏莫哭。
这一番折腾便到了吉时,因着尤家并没有适龄的哥儿,便叫陈桡背着妹妹出门上了花轿。
柳湘莲得偿所愿娶得新人,早已乐得合不拢口。一路坐在高头大马上风流睥睨,意气风发,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春风得意。
尤三姐儿头上盖着红盖头坐在花轿内,只觉得轿子一上一下地,一颗心也一上一下地。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稳稳地落在地上。有人扶着尤三姐儿下轿进门跨马鞍,又有人往手里塞了一根红绸子。
尤三姐儿只觉得面前红彤彤地,只能看到脚下方寸的一块地,她觉着自己就跟牵线木偶一般,被人扶着一一拜过了天地入洞房。
大红盖头被喜秤挑了起来,抬眼便看到柳湘莲一身吉服手内拿着喜秤站在面前,俊俏的脸面上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牢牢黏在尤三姐儿的身上,愣愣的连话都说不出半句。
尤三姐儿下意识的也垂了头,不知怎么就觉得脸上烧得慌。
房内有女眷们的笑声响起,尤三姐儿抬眼,只见柳湘莲的姑母并柳姑母家中的几个表姐妹都在房中。正冲着尤三姐儿笑。除此之外,房内还站着全福太太和蓁儿蔚儿,以及柳家的两个丫鬟。
柳家姑母上前替尤三姐儿介绍自家的几个女孩儿,全福太太则上前请柳湘莲夫妇喝合卺酒。吃过了合卺酒,柳湘莲还得到前面去招待客人,临走前笑向尤三姐儿道:“厨房内预备着点心,你要是饿了,就告诉丫鬟给你取,好歹吃些垫垫肚子。”
“……我还要在外面招待一会子才来,你若是觉得乏了,就先换下凤冠霞帔,我让姑母和几位表妹陪着你说话儿。我去去就来。”
面对柳湘莲的殷殷嘱咐,尤三姐儿抿嘴一笑,柳家姑母并全福太太都笑着打趣柳湘莲,“果然是有了娘子的人,好生会疼人。”
柳家姑母的几个姑娘们也看着柳湘莲直乐。
柳湘莲的面儿上通红通红的,慌慌张张地去了。
只留下柳家姑母并几位表姑娘陪着尤三姐儿说话。
因着柳家姑母帮衬着柳湘莲筹办婚事,尤三姐儿从前是见过柳家姑母的。知道这是个老实厚道的人。虽不像京中许多仕宦人家的女眷那般八面玲珑,却也十分古道热肠。她教养出来的姑娘们自然也肖似其母。对着尤三姐儿都有些束手束脚的。只会问尤三姐儿渴不渴,饿不饿,吩咐丫鬟们预备茶水糕点上来。
还好尤三姐儿自己便是个舌灿生花很会调节气氛的人,没几句话的工夫,众姑娘们便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
尤三姐儿笑着问起众人的名字,因又说道:“……及笄之后舅舅给我取了字惟馨,取自明德惟馨之意。不过家里人并相熟的姊妹们还是叫我三姐儿。你们也这么叫我便是了。”
陈珪在及笄之后给尤三姐儿取了字,当着外人的面儿是说取自明德惟馨之意。不过对着尤三姐儿,陈珪却是促狭的笑道:“所谓惟馨,亦是唯心。舅舅希望你今后也能随心所欲,恣意过活。咱们家的女孩儿,合该如此。”
尤三姐儿很是感念舅舅这一片心意。她也对自己的名字甚为满意。只可惜亲朋好友早已叫惯了三姐儿的排行,一时半会儿的都改不过来。能改过来的也觉着叫三姐儿的字没有叫排行亲近,因此并不愿意改口。至于外人,当然也没必要知道尤三姐儿的闺名。所以舅舅陈珪花了大心思才给三姐儿取的字,一时竟沦落成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过后来尤三姐儿也想明白了。她觉着没人叫她的字也好,到时候她只让柳湘莲一个人这么叫,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当然,此等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说笑笑间,外客尽皆散了。柳湘莲带着一脸的傻笑回了洞房,柳家姑母并姑娘们莞尔一笑,全都退了出去。将房间让给柳湘莲并尤三姐儿这一对儿新婚夫妇。
柳湘莲便笑着坐在床榻上,挨着尤三姐儿,视线却盯着洞房内的一对儿凤凰花烛,沉吟了好半日,方才面色绯红的问道:“……你洗漱了吗?”
尤三姐儿闻言,脸上也跟着一红,低头说道:“还没呢。”
顿了顿,又描补道:“刚刚陪着姑母和几位表姑娘说话来着。”
“都说什么了?”柳湘莲下意识问道。
问完又觉着不对,想了想,细不可闻的说道:“要不,咱们先洗漱?累了一天也好歇一歇,待会子躺下了,咱们再慢慢的聊?”
一句话没说完,脸红的什么似的。一双眸子却是分外的清亮,定定地落在尤三姐儿的脸上。
尤三姐儿看了柳湘莲一眼,突然笑出声来。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柳湘莲,轻声应道:“好。”
红楼之拖油瓶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夜颠鸾倒凤,到了次日一早,柳湘莲并尤三姐儿自然起的晚了。好在柳家人丁单薄,除柳湘莲一个外,上无公婆需要侍奉,下无姑嫂需要周旋,因而两人虽起的迟些,倒也并无妨碍。
洗漱穿戴毕,柳湘莲并三姐儿先开了祠堂祭拜柳父柳母,其后方才回房用早膳。
令尤三姐儿没有想到的是,桌上的饭菜竟然全都是依着三姐儿的口味做的,一碗掺了绿豆熬的碧粳粥,一碟豆腐皮的包子,还有几样点心小菜,虽不十分丰盛,倒也精致可口。且有家常气息。
柳湘莲一壁替尤三姐儿盛粥,一壁看着尤三姐儿笑道:“也不知道家下厨子的手艺你吃不吃得惯。”
尤三姐儿接过柳湘莲递过来的甜白瓷的粥碗,笑着说道:“这已经很好了。”
说罢,喝了一口粥,又夹了一个豆腐皮的包子咬了一口,笑着说道:“很好吃。”
柳湘莲闻言,方才拿起碗筷同尤三姐儿一同吃起来。
欣然饭毕,众丫头们撤去碗筷,柳湘莲又命府内大小管事人等前来拜见大奶奶。
因着柳家人丁简单,又是暴发新荣之家,除了一两个老管家嬷嬷以外,下剩的都是柳湘莲近二年慢慢采买进来的。此刻面对主子,自然恭谨勤勉,因此并不必担忧刁奴欺主之事。况且以尤三姐儿的家世门第,脾性手段,也用不着担心这个。
管事嬷嬷们散后,柳湘莲又携着尤三姐儿的手进了内院儿的小书房,从多宝阁上搬出几本账几张房田地契并一大串钥匙放到尤三姐儿面前,笑着说道:“这是我那些年在南边儿剿匪的时候得的东西。有些是在战场上得的珠宝金银,古玩字画,还有些这几个铺子,也是我在南边和西海沿子置办下的,不过是利用职务之便,卖些西洋玩意儿罢了。你都收着罢。”
尤三姐儿接过柳湘莲手内的账,略翻了翻,便有了一番计较。当下便笑道:“这么一大份家业,倘若是寻常打仗剿匪,只怕攒不下罢?”
柳湘莲赧然一笑,搂着尤三姐儿的纤腰笑道:“这都是天缘凑巧。因着我那些年在海寇窝里作内应,为了取信于人,自然要做些事情。到后来骗过了那窝贼寇,便也知道了岛上藏宝之地。所以我就趁着朝廷发兵剿灭海寇之时,略藏了些东西……天可怜见,我这一番拼搏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不是。”
顿了顿,柳湘莲又笑道:“我知道,若论起治世经济,我不如你。可我身为男儿,总要赚钱养家才是。你只把这些家当收着,我才安心。”
说罢,看着尤三姐儿并不赞同的模样儿,柳湘莲笑言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无人管教。素来便是个随性恣意的人。从不肯为银钱上的事情费心。今日有一个钱,便花一个钱。明日囊中羞涩,再想法子淘澄钱度日的主儿。若不是遇见你,只怕我这一生也不过是萍踪浪迹,身无长物。现在能身居高位,娇妻在怀,都是托了你的福。既我当初说过要倾其所有的娶你为妻,到如今合该说话算话。你且不要退让,反正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便是一条心,你是当家主母,管家理事更是理所应当。”
尤三姐儿见状,倒也不再推辞。只得收了房屋地契账本子。
第二日乃是三朝回门。陈氏一大清早便张罗开来,等到柳湘莲并尤三姐儿上门的时候,一应家事早已打理妥当。
尤老太太在上房搂着宝哥儿说话。因着尤三姐儿回门之事,尤子玉并宝哥儿皆告假在家。尤氏一族的许多长辈兄弟妯娌姑娘们也都来了。闻得小夫妻两个登门,尤家的子侄们全都迎到了门上,其热忱周全实在叫人受宠若惊。
尤三姐儿则在二门内下了轿,家下婆子丫鬟们见状,全都迎了上来,簇拥着尤三姐儿进了内院儿。彼时尤家其他几房的姑娘妯娌们也都迎在院在,见了尤三姐儿的影儿,全都亲亲热热的凑了上来,口内姐姐妹妹的叫个不停。
直簇拥着尤三姐儿进了上房,拜见过尤老太太并陈氏,又见过了其他几位长辈,这才落座上茶。
众人都知道柳湘莲深受皇恩,且位高权重手揽大权。这回南安郡王因着战事在西海沿子失了利,被撵回京中养老,只怕今后西海沿子一应大权都要落在柳湘莲的手上。
众人皆知西海沿子乃是膏腴之地,西域藩国与本朝商贾皆在此往来贸易,互通有无,现如今圣人又鼓励海商,早已在江南一带恢复了市舶司,西海沿子地处便利,原本也应该恢复市舶司,怎奈南安郡王把持大权,圣人才不肯让利于藩王。如今南安郡王兵败被俘,又因和亲被赎回京中,并不能在西海沿子作威作福,圣人收拢大权之后,只怕要在西海沿子重开市舶司,到时候必定鼓励通商。他们这些人想要借此捞着些利润,又怎能不巴结柳湘莲夫妇?
所以今日尤三姐儿三朝回门,尤家的人才来的这么齐全。
当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尤三姐儿心下好笑,面儿上却与这些人虚与委蛇。这大喜的日子,她总归是不想惹出堵心的事儿。好在她素来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虽不想应承众人什么切实利益,可她一番舌灿生花妙语连珠,倒也哄得众人十分尽兴。
将将吃过了回门宴,夫妻两个便以回门时不得太晚唯有起身告辞,这些人也家去细细思之,才明白尤三姐儿话说的漂亮,可是什么有用的都没说。登时愕然气愤,直骂尤三姐儿心性奸猾。
不过这些外人心里如何作想,尤三姐儿从来都不在乎。夫妻两个且等到回门之后的第二天,又到了陈家拜见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表嫂。
舅舅陈珪将尤三姐儿视如己出,陈家众人也对尤三姐儿爱如珍宝。在尤三姐儿的心中,虽说母亲早已带着她们姊妹嫁进了尤家,可是她却始终觉着自己是陈家人。对尤家并非没有感情,终究不像在陈家这般恣意顺遂。就好像是在别家做客和在自家的区别。
这回到了陈家拜见长辈兄嫂,尤三姐儿也比在尤家回门时更加随意自在。陈老太太更是搂着三姐儿小声的问了好些闺房秘事,舅母冯氏、母亲陈氏、尤二姐儿并表嫂也在旁凑趣说笑,气氛其乐融融,比照尤家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光是在内宅的尤三姐儿又这样的感受,便是在外间陪着舅舅表哥说话的柳湘莲也有这样的感觉。
小夫妻二人在陈家一直呆到了日薄西山,吃过晚饭方才家去。彼时二姐夫梁凤饶和表哥陈桡还拍着柳湘莲的肩膀约定了下一次吃酒的时间。柳湘莲笑眯眯的应了。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跟尤三姐儿报备。乐得尤三姐儿抿嘴直乐。
暂且不说小夫妻两个如何甜甜蜜蜜。只说自三姐儿嫁人后,陈氏也给四姑娘定了亲事——因着缮国公府的诰命夫人又亡故了,按照尤老太太并尤子玉的心意,原本是想将四姑娘配给缮国公做继室的——别的暂且不说,那缮国公可不是贾珍丧妻时的而立之年,现年孙子都有了的缮国公早已是耳顺之年,而四姑娘转了年才十五岁。陈氏可丢不起这个人。也不想被人议论她这个当继母的卖女求荣。
故此连消带打好生劝了几回才打消尤氏母女的心思,陈氏生怕尤老太太并尤子玉再心血来潮的弄出什么幺蛾子,索性打点了精神把四姑娘的婚事敲定下来——也并没有定什么公门侯府世家贵胄子弟。定下的却是一位祖籍江南,前来京中科考的举人。今年不过十七岁,乃是陈珪好友徐子川的门生。生的眉清目秀,举止温柔清隽,而且家道殷实,据说家中有良田五百顷,织机两千架。就算此次不能高中,待四姑娘及笄后嫁过去了,也必定不愁吃穿。
有徐子川的夫人在中间保媒拉纤,况且尤家又是诗书仕宦之家,这一门亲事很快就敲定了。男方家的长辈为了表示诚意,更是亲自上京拜访尤家众人。
兰姨娘没想到陈氏平日里对四姑娘冷冷淡淡,到了人生大事的节骨眼儿上竟然如此费心筹谋,倒比四姑娘的祖母亲爹还强些。当即感恩戴德的领着四姑娘前去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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