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文臣们大多知道魏仁浦的意思,武将们则若有所思地点头附和。
接着魏仁浦便把剑放进了剑鞘,放回一张桌子上,抱拳先向郭绍作礼,然后“进言”,把他和王朴的主张当众说了一遍。
郭绍和众将默默地听完,郭绍便转头看向右边,“你们都是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觉得魏副使的主张何如?”
李处耘道:“臣附议,魏副使‘宝鞘存利剑’之说甚有道理……”
话音刚落,史彦超却异常兴奋道:“官家还用问么?这下,郭家世代都是皇帝,咱们世代都是国公!哪里找这等好事?不枉兄弟们愿意把性命交给官家,官家厚恩,末将等谢恩!”
顿时大将们纷纷赞成,一个个都十分高兴。
场面的顺利有点出乎郭绍意料,特别是六个国公,脸上都兴奋得红了,丝毫不像是装的……这时郭绍才回过神,自己的封赏确实很大方,要名有名、要地位是贵族公侯、要利有利,确实大将们没有不愿意的道理;之前郭绍的顾虑实在多余了。
在场的武将,在此时的大势下,恐怕着实没有多少想做皇帝的念头了。有的东西,跳起来都看不到,就不会想。
如此念头下,做世袭罔替的贵族,比手里拿着兵权稳当!因为手里有兵权,还存在危险,现在安稳地坐享一切,有何不可?
这简直是一次皆大欢喜的“分赃聚会”。武将们的脸都笑烂了,郭绍留心观察,发现李处耘好像长松了一口气一般,十分惬意的样子。
史彦超看向王朴道:“想不到你们还会替咱们武夫说话。”
明明是魏仁浦进言,他却对王朴这么说,大概是因为魏仁浦提出是他们二人主张的原因。
王朴微笑道:“诸位也是大许功臣,同朝为官,老夫与你们无冤无仇,怎会有失公允……老夫也有点懊恼,早知如此,当初从伍了,岂不得来世代富贵?”
众人哄堂大笑……不过文官们现在还有权力,自然不需要“赎买”。
杨彪道:“官家还没同意,大伙儿是不是高兴得太早?”
不过大伙儿几乎能猜出来,这等大事肯定是郭绍亲自谋划的,纷纷侧目。
郭绍开口道:“魏副使这个‘宝鞘存利剑’,会成为千古佳话。”
众将听罢纷纷起身叩拜谢恩,高呼万岁。史彦超道:“官家待臣等很厚道,哪像戏文里的汉高祖,得了天下就把老兄弟们一个个弄_死!”
殿上顿时冷场,大伙儿面面相觑。
十国千娇 第七百四十一章 叫声爹
汴水两岸,杨柳在湿润的风中摇曳,清澈的河水映衬得亭台楼阁秀丽多姿,两岸车水马龙十分繁华。
虎贲军新晋王指挥被几个好友一番恭贺,已有些飘飘然,他拍着胸脯道:“今日哥哥带你们尝尝好滋味!”
几个汉子立刻揶揄地笑起来,有个人道:“王将军好哪口,俺们还不知道?”
王指挥道:“今日不同,哥哥掏钱,让兄弟们品品醉红楼的头牌秦惊鸿的温柔滋味!”
“好,好!”众人一番附和。
一行人当即兴冲冲地直奔汴水边的醉红楼。刚入前厅,几个人都是幞头袍服打扮,鸨儿却一眼就把王指挥认出来了,上前陪笑着热情招呼。
旁边的兄弟打趣道:“王兄果然是常客!”
王指挥笑了笑,问鸨儿:“秦娘子可在?”
鸨儿一愣:“您说惊鸿娘子?哟,不巧得很,她这两天正巧身子不适,怕是……”
王指挥道:“咱们这好几个人,就是叫她倒倒酒,唱唱曲儿,不干别的。”
鸨儿小声道:“王将军不如另挑一个嗓子好的……不吉利哩。”
王指挥听到这里便有点犹豫了。
不料就在这时,王指挥一抬头,便看见一个婀娜的小娘跟着一个男的从小门出去。王指挥顿时脸色就变了,指着前面道:“那厮不嫌不吉利?”
鸨儿一脸难看,“这,这……”
王指挥道:“那厮是谁,干什么的?”
鸨儿道:“不太清楚,听惊鸿娘子道是开封府当官的,姓陶,出手大方,娘子愿意陪她。陶郎君先来……”
“他_娘_的!你这妇人还想蒙老子!”王指挥大怒,“老子手下五百号兄弟,惹恼了带入把你这楼整个砸了!”
“使不得,使不得。”鸨儿忙摆手道,“您可得体谅我的苦衷啊,都是客,谁也得罪不起。”
王指挥招呼几个人,“走!过去瞧瞧。”
“哎哟!”鸨儿一跺脚,快哭出来,“要出事儿!”
旁边一个龟公道:“俺去把家丁叫来!”
鸨儿道:“顶什么用,你还敢让家丁打他呀?他是禁军的武夫,武夫天不怕地不怕,咱们百姓谁惹得起?赶紧报官!”
王指挥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循着那道门出去,一进去是个宽敞的院子,中间竟是一个池塘。池塘里种着莲藕,养着鱼。水里飘着许多画舫,丝竹管弦、女子的唱音在水上飘荡,一派欢愉的景象。那雕窗船内,欢客们或一边饮酒一边观赏女子唱曲,或与小娘窃窃私语,好不风雅。
王指挥却一肚子火,一艘艘船看过去,终于寻到了秦惊鸿的身影,她正含笑着与对面的汉子说话。王指挥顿时从岸上跳将上甲板。
船头剧烈地**起来。里面的男女吃了一惊,女子皱眉看着他。
男子开口道:“船外好汉何许人也,找我们何事?今日在下做东,进来喝一杯酒道来何如?”
那厮说话倒还客气,语气也很镇定。王指挥的火倒发不出来了,他走进船舱,却见佳人一脸嫌弃的样子。而那汉子也十分装模作样,故作风雅。
“老子看你装!”王指挥顿时恼羞成怒,上去一把便抓住了男子的衣领。
那厮大急:“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我与兄台无冤无仇……”
女子急道:“哪里来的粗野汉子!?”
“砰!”王指挥一拳揍了过去,那厮惨叫了一声。王指挥一把拽住他的手往后一提,那厮更是惨叫得好像杀猪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外面也传来了尖叫和嘈杂声。那秦惊鸿又惊又怕,缩在船舱的角落里。
“叫声爹,俺放过你。”王指挥大笑道。
那厮一边惨叫一边恼道,“要杀便杀!士可杀不可辱……啊!”
“这厮骨头还硬哩!”王指挥骂道,拧小鸡一样拧起他来,又按着他的脑袋,强行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提起他一扔。“砰”地一声,那汉子的脑袋便把薄薄的糊着纸的雕窗撞了个大窟窿,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外面“扑通”一声响,那厮落水扑腾起来。
王指挥跳上甲板,指着水里“哈哈”大笑,回头对秦惊鸿道,“你出来看落水狗!”
案上的几个汉子抚掌笑道,“王兄英雄了得!”
王指挥大声道:“不是老子们在河北提着脑袋拼杀,你们早给契丹人抓去来了!还装模作样个鸟!”
王指挥返回船舱,将那娘们拧了出来,一手托住她的腰身,听得一声尖叫,他已跳上岸边。
终于有个兄弟问道:“咱们搞出这一出,不会有事罢?”
王指挥笑道:“又没出人命,有个屁的事。那厮出来寻欢作乐,连个跟班也没,瞧不出多大的官。谁敢动禁军指挥使?大不了赔点钱了事。”
“王将军说得也是,您已是指挥使。”
王指挥拽着小娘,和几个人一起进了池边的一间屋子,找张圆桌坐下来,又起身取了一把琵琶塞在她的手里,说道:“唱支曲,给兄弟们定定神。”
那秦惊鸿一脸苍白,吓得直抖,抱着琵琶哪里还唱得出来?
王指挥恼道:“唱!”
秦惊鸿身体一颤,忙开口唱道:“薄罗衫子金……金泥缝,困纤腰怯……怯铢衣重……”琵琶声随之弹得凌乱不堪,两行清泪已滑落脸上,声不成音。
不多时,忽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砰!”木板被一脚踢开,外面披坚执锐的一队士卒涌了进来。
王指挥却神情自若地坐着。
那秦惊鸿看了门口的人群一眼,又看王指挥,继续弹唱。
在琵琶声中,更多的戴甲之士进来了。接着一个青袍文官大步走进来,展开一张纸:“看清楚了,堂尊亲笔签押朱砂牌票!来人,全部拿下,违抗者,以下犯上之罪,杀!”
“哈哈!”王指挥站了起来,在自己的脖子上作了个劈的作用,“来,往这里砍!老子让你杀!”
忽然一枝樱枪捅了过来,王指挥大腿上一痛,血已浸湿袍服。他没有管捅他的士卒,只是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后面的青袍文官,那文官的衣服颜色来看,级别不一定有他高……不过朱砂牌票的签押者确实是个大员。
王指挥吃痛,一条腿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另外几个武夫见状,老实地没有反抗,等着被绑了。
这时,那青楼女子伤感的词仍旧在房中回响.
……此事先是惊动了王指挥所属虎贲军第一军军都指挥使李大柱。李大柱去开封府要人,但开封府要军司另外三人的签押公_文,李大柱没法拿到这东西,因为另外三人分别是兵部、枢密院、军器监的文官。
李大柱此时属大都府,既不能调人、也不能调兵;只有一半的统兵权,另一半在兵部官员手里……任命、罢免、处罚中低级武将也不是李大柱说了算,得四人共同商议,其中兵部和他自己二人有直接否决权(统兵);二人不能达成共识,则上奏枢密院裁决。
李大柱与那王指挥熟识,不愿意坐视不顾,当即去殿前司找李处耘去了。
殿前司已经不复办公,李处耘等人正在衙门里清理卷宗,分别存到枢密院、兵部等衙门去。
李处耘当下十分惊讶:“开封府竟能用刀兵伤禁军指挥使?”
史彦超听罢也侧目。
李大柱道:“腿上挨了一枪,径直五花大绑进开封府大牢了。”
在场的原殿前司大将皆尽默然。
李处耘听罢李大柱的禀报,恼道:“东京天子脚下,这厮一个指挥使,嚣张作甚?”
李大柱道:“兄弟们这不跋扈习惯了,那换作以前,他不过就是闹个事……”
“不必管他。”李处耘道,“开封府无权对禁军武将用刑,他们会主动把人交给军司。”
李大柱不断求情。他是虎贲军老将了,李处耘也抹不开情面,沉吟片刻道:“我现在也不能管他们的事……写封信给开封府少尹,但不保证有用。”
“一定有用,一定有用!”李大柱忙拜谢。
史彦超冷冷道:“大将的名头似乎不中用了,不过李将军是皇亲贵族,那开封府少尹还是会给面子的。”
一旁的袁彦道:“世人势利,一朝失权,马上就不同了,今后咱们地位更低。”
李处耘却好言道:“也非如袁将军所言。”
“哦?”袁彦道。
李处耘道:“若要打仗,用的还是你我。若无仗打,咱们这等人在东京平白握着兵权,有什么用?无事拿着兵权,想法子就能调动禁军精兵,国家岂能稳靠?”
袁彦若有所思。
史彦超道:“幽州已复,若不干辽国,别的地方杀鸡焉用牛刀?”
李处耘沉吟道:“陛下灭南唐时,种了颗树,叫‘帝国之树’。”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我与官家谈论时,听过官家的意思,帝国乃扩张臣服大片地方,才叫帝国。”
众人听罢沉思不已,觉得李处耘所言很有深意。
杨彪道:“官家爱怎样就怎样,他也没亏待咱们。”
袁彦劝道:“杨将军此言差矣,咱们要是没用,文官不欺到头上来?一口气忍了也罢,可若是咱们没说话的份,文官真能替咱们作想?今后咱们至少得有上朝议政的对待,不然肯定有憋屈的事!”
十国千娇 第七百四十二章 春暖花开
那王指挥受伤一事,连郭绍也听说了,但不是大臣上奏,他从皇城司王忠口里听说的。
郭绍实行兵制革新的初衷,是用几个衙门监督、分散武将的权力;但负责训练、带兵作战的决策仍旧是武将……这也是他要想要以火器、骑兵战术为核心,进行军事组织改变的设想。
但现在看来,制衡难免就有争斗,想所有人都懂事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郭绍依旧忙活着将革新进行下去。现在他正主持军队重新整编……原有二司(殿前司、侍卫马步司)四军;现在取消了二司之后,将统编为三军。
所有禁军骑兵统编虎贲军。禁军步兵、骑马步兵、内河水军为控鹤军,陆军分左右二厢(只是建制,厢一级没有机构);控鹤军另有内河水师,原侍卫马步司的水军人马。
另有一军,是“蛟龙军”,目前拥有两个港、三艘海船。分别是江宁港和登州港,人马只有三只海船,编为蛟龙军第一舰队,韩通挂名第一舰队都指挥使,不过现在他没管实事,人太少没啥好管的,多领一份俸禄。
虎贲军军旗依旧用老虎刺绣图案;控鹤军军旗是一只鸟,主大旗都是红色;蛟龙军军旗是龙,黄色打底……三军中,地上跑的野兽,天上飞的飞禽,水里游的水怪,都有了。
郭绍成日在前殿忙活,后宫倒是没什么事,愿意离开的都走了,主要是万福宫那些人。
……春天的阳光很好,贤妃李月姬与她宫里的矜持在外面散步,在一道走廊上一边享受阳光,一边观赏春暖花开的宫廷美景。
她身上颜色鲜艳的罗裙,与树上的花朵相映成辉,十分秀丽。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宦官嘀咕道:“瞧她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来了!”
李月姬抬头看去,便见一个高个丰腴的女子带着一众宦官大摇大摆地迎面走来,那女子的眼睛几乎是望着天的,神态果然非常张扬,再加上身边弯着腰走路的宦官,姿态反差十分明显,让那女子看起来十分强势。
“她是谁?”李月姬皱眉问。
身边的人小声道:“京娘。”
李月姬又问:“什么身份?”
“没什么身份,连个嫔都不是,在内侍省管事,很有点权,不过身份算起来也就属于宫妇宫女一类。”
一个宦官却小声提醒道:“官家很宠信她的。”
李月姬一听眉头皱得很深,她在夏州是郡主,平素都是别人让着她。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已算忍耐了,但还没到对一个做奴的人忍让的份上!
两拨人越来越近,李月姬挺直身子,径直往前走。
“哟,李贤妃。”京娘倒是主动招呼,不过那口气哪是见礼,不说把自己摆在了平等的地位,听起来好像还略高似的。
李月姬冷笑着看着她,心道:难道还要我一个皇妃给你让路?
京娘站了一下,明白了李月姬的意思,便挥了一下手:“给李贤妃让路……”
李月姬见她的举止神态,心里已是憋着一口气。自己什么身份地位的人,谁都能欺负上来?本来只想忍让一下安生些,但人见你好欺负就会得寸进尺!欺人太甚了!
不料这时,让在一边的京娘又冷冷道:“有些人好吃好喝的什么也不做,还闲得慌出来瞎晃悠占道。”
李月姬顿时气得快吐血了,铁青着脸指着京娘道:“我去哪,碍着你的事啦?”
京娘掩嘴笑道:“话都说不清楚,还想和人吵架……哟!你还想动手?可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李月姬一阵眩晕,手都哆嗦了,嘴上又想不出该怎么回敬,她以前本来就不常说汉话,只能算还会。她气道:“岂有此理!连党项人也有贵贱尊卑,反倒中原皇宫没有了?你以下犯上,来人……”
“谁敢?”京娘回顾左右,她的个子本来就比普通女子不止高半个头,气质又强势,气势顿时压得连李月姬这边的一众人都静悄悄的埋着头。
李月姬回头道:“你们这些人?你,刚才不是说她和皇后似的?”
京娘看向那宦官:“你是好日子过腻了?”
宦官“扑通”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李月姬愕然回顾左右,顿时觉得只有一个在面对这个悍妇,怒道:“这皇宫难道竟是这个奴婢做主?”
京娘冷冷道:“你说谁是奴婢?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哩,你就是朝政国策的一件物什,你瞧不起我,以为我瞧得起你?”
李月姬指着她,想了想道:“咱们到皇后跟前说,就不信这么大的皇朝连点规矩都没有!”
京娘却露出了笑容:“行的,悉听尊便。”
李月姬转身就走!这宫里很多地方她还不熟,但皇后住的滋德殿,三天最少要去一次问好,她走得很熟。
一个宦官追上去小声道:“那京娘不好对付,听说连官家的圣旨都敢违抗!官家让她去侍寝,她断然拒绝说不是嫔妃、没道理侍寝,官家没怪罪,却说给她封一个嫔妃不完了……”
李月姬皱眉道:“皇帝为何如此宠信她?”
宦官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难道是因她的奶_大?”
李月姬脸上微微一红,骂道:“刚才你干嘛去了?”
宦官一脸委屈道:“娘娘可得宽恕咱们,您和她作对没事,奴婢们一不小心就被整了,还没地儿伸冤!这种事,得您拿出气势来,然后奴婢们才有胆子,别人打狗是看主人的……大伙儿谁不想看娘娘得势?咱们服侍娘娘,出去也腰板也直一些,平素用度也能好得多。”
一众人来到了符二妹那里。符二妹正在教皇子认一二三,听到李贤妃来了,便叫奶娘把孩儿抱走,在正殿上入座,叫李月姬把委屈说出来。
这时张氏和杜氏也来了,问皇后安好,于是几个女子也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符二妹不住安慰李月姬:“我从没把李贤妃当外人,平素待你如何?”
李月姬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皇后倒是待我好,可一个奴婢欺负我,您得为我做主……”
张氏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提醒道:“皇后娘娘,若不能阻止李贤妃要求您出面,便只能为她出头了,把京娘叫来。”
符二妹觉得张氏是从前朝过来,对这种事经验丰富,便言听计从,说道:“去把京娘叫来问问罢。”
她旁边一个在屋子里还带着帷帽遮着脸的女子应声出去派人了。
不多时,便见京娘被带进来了。京娘见到符二妹,一脸淡定的微笑,微微屈身道:“拜见皇后。”
符二妹道:“京娘坐下说话罢。”
一旁的张氏顿时翻了个白眼。京娘道:“谢皇后赐坐。”
符二妹故作语重心长:“李贤妃说你欺负她,都在宫里,大伙儿就不能和睦一些么?”
京娘道:“皇后可别听她一面之词,我什么地方欺负她了?”
符二妹又看向李贤妃。
李月姬愤愤道:“你见面毫无礼数,出言不逊,还恐_吓我的侍从!”
京娘道:“陛下让我领内侍省的腰牌,就要管那些宦官,你管不好奴婢让他们在后面说三道四,我就得替你管!”
京娘冷冷道:“倒是李贤妃,你作为官家拿大笔聘礼买回来的嫔妃,抗旨不侍寝,还曾致使官家受伤,官家在自己家,安危亦不能保障!官家仁厚,也不愿与妇人一般见识,可皇后乃后宫之主,却应管教这些妃子。”
李月姬怒道:“你竟敢指责皇后?”
京娘道:“我何时指责皇后?官家的安危一向由我经手,我提醒皇后一句何错之有?”
李月姬脸都憋红了,情绪失控道:“你不也抗旨?好意思自己打自己!”
“行了行了!”符二妹看起来有些心烦,转头看向张氏。
张氏一直看着面前的局面,见符二妹有询问之色,便想出主意……皇后多次想征询自己的意思,她不仅争取到了说话的份,让皇后在心里有点依赖,也是大有裨益。
不料这时杜氏侧头悄悄耳语道:“京娘能去前朝,常出入官家身边,一句话说不定就有不同。咱们现在的身份,还是低头做人好。”
张氏以为然,便默默不语。
符二妹有点不知所措。
李月姬见状忙道:“皇后乃后宫之主,规矩如何,宫人是不是该对身份高的人不敬,您得做主!”
符二妹道:“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今后你们都恪守礼数便是。”
李月姬气道:“京娘这样身份的人敢对皇妃不敬,那大伙儿不敬皇后,也无事?”
符二妹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再看周围的宫妇,对京娘倒有些敬畏,反倒不怎么关心自己的意思了。以前人们对她倒是尊敬客气,现在居然当面逼迫自己?
符二妹也有点生气,但要她处罚这两个人,见她们生得白净,要是打一顿也于心不忍。她回想起大姐在宫里时,也几乎没有怎么打人,待人还算宽厚。
她脱口道:“你们实在不服我的意思,便告诉官家!”
十国千娇 第七百四十三章 认了错再说
“皇后娘娘差人来禀报,京娘在后宫顶撞了李贤妃,俩人在廊芜上狭路相逢,让路起了争执,李贤妃……”王忠在一旁躬身道。,
这时郭绍正干坐在椅子上,望着桌面上一堆字迹潦草的字和一些图画发愣。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忠:“去告诉端慈皇后,让她……”
郭绍说到这里,终于意识到没有端慈皇后了,符金盏也不在这里。
王忠顿时也沉默下来,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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