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陈秋娘急了,问:“不过什么?”
“先吃饭再说。”张赐继续吊胃口,然后指了指们外。
陈秋娘一听,果然是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听见屋外响起念秋的声音,以及很有礼貌的敲门声。
“送进来就是。”陈秋娘吩咐。
等念秋布好了菜,徐徐退出去关好门之后,陈秋娘迫不及待地问:“不过什么呢?他有什么问题?”
“那小子文韬武略,也是挺不错的。只不过,他有一个缺点,让很犹豫。”张赐说。
“什么缺点?”陈秋娘努力回想与柴瑜交往的点滴,仔细找寻他不适合成为一个帝王的缺点。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缺点,那肯定就是性格阴冷。但是陈秋娘转念一想:帝王不都性格阴冷么?
“他觊觎你。”张赐端了酒杯把玩,一字一顿地缓缓说出来。
“呔,胡说。”陈秋娘撇撇嘴。
张赐只是笑笑,没有再说别的话。陈秋娘也不好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就埋头仔细吃菜。但一顿饭,她也是吃的心不在焉的,因为想到对面坐的那个男子是自己最心爱的人,为她千里迢迢而来,为她牵肠挂肚,为她即便背叛全天下也在所不惜。而今,他又表明,他这样步步为营对付赵氏兄弟,并不是因为他要君临天下,仅仅是因为赵氏兄弟太过讨厌,影响他们的幸福生活。
得到他这样的对待,真是让人想起来都热泪盈眶。
“我让厨房特地做的,却都是仿你那豪门盛宴弄的饭菜,你怎么吃得心不在焉的样子?”张赐忽然询问。
陈秋娘连忙抬头,也不掩饰,直接如实说:“我是在担忧你来了北地,那蜀中若有人蠢蠢欲动,怕是要乱了,你那边留的人靠实么?”
“自然是靠实的,景凉在那边呢,而且还有临邛叶家呢。”张赐回答。
陈秋娘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便摇摇头,说:“不对,不对,总觉得不对劲儿。”
张赐叹息一声,说:“我还真是瞒不过你,你这小脑袋怎么想的啊?”
他语气宠溺,一边说,一边笑着。陈秋娘嘟了嘴,脑子转了转,便是明白了,问:“你是在赌?”
“嗯。我这样离开,正好给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以可趁之机,一网打尽。我张赐可没有太多的耐心陪他们玩老猫捉耗子的游戏。我要的是天地好清明。”张赐缓缓地说。
陈秋娘这才明白张赐这一次离开蜀中,是有好几个原因的。第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她来了北地,沧州府危机四伏,他怕她有危险;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他想要将蜀中潜伏的敌对的势力引出来一网打击;第三个原因则是要将北地的局势亲自掌控在手中。
“原来如此。”陈秋娘点点头,尔后又有些担心地问,“你连陆宸都带过来了,那边真的可以么?”
“景凉比你想象中更厉害,而且景凉父母死于长老会,你想一想当初他如何利用你来逼迫我就范的。”张赐回答。
“他比你更加阴险,而且阴谋阳谋不在你之下。但这个人也不是个可以掌控和结交的人。你却是放心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不怕他反水?”陈秋娘一脸不苟同的神情。
“还有叶宣,曹璨,江航,另外,我舅舅亲自坐正,十八骑有九人时刻待命,若有一点点的变故,这九人会全力击杀之。”张赐很笃定地说。
陈秋娘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就不再就此话题多说,虽然她一颗心还是悬着。她便将话题转到了北地的局势上。
张赐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念秋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撤走,两人移步客厅。张赐才问:“云儿,你既然是穿越而来的,那对这一段历史你到底知晓多少?”
陈秋娘早就对张赐说了自己穿越的身份,虽然有部分事实是捏造的,但事情也算是大体说了。这会儿张赐这样问起,她也不觉得突兀,便径直回答,说:“我是工科女子,对于历史方面知之甚少,但对于宋初乱世这一段历史却是知道很多了。”
她自然没有说是因为戴元庆的缘故,她才对历史有了狂热的爱好,继而认真地去研究了他感兴趣的宋初。(未完待续)
食色生香 第290章 你猜猜我的心
张赐没有继续说话,反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幅地图,对陈秋娘招招手,示意她一并过去瞧一瞧。陈秋娘提了裙子快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他拿起烛台,移了移,将这一幅地图完全展平。
陈秋娘这才发现这一幅地图不是普通草图,也不是一幅局部图,而是一幅工笔画画得十分清楚明白,连比例尺都很准确的山河图。
这山河图是大局之图,上面有各个国家的重镇,军事力量的标注。
陈秋娘瞬间明白了,这一幅地图是属于九大家族的族长才有的待遇。
张赐将那地图扫了一眼之后,才拢着烛火,问:“那你定然知道辽人的崛起跟哪些人有关吧。”
“嗯。”陈秋娘拿起旁边的几枚黑子放在了合适的位置,说:“这里是耶律斜轸,这是耶律休哥,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韩德让。我这一次去新田村,就是卖了一个情报给刘强,把韩德让拱手让给他们。”
“他们未必会领情,你熟知历史,我亦从先祖留下的典籍里知道韩德让的作用。可如今,韩德让不过是无名小卒,与那萧燕燕的私情也没有那样明目张胆。”张赐指出了这个事实。
陈秋娘垂了眸,摇摇头,说:“未必。他们没有更好的机会,耶律休哥,耶律斜轸,他们暂时动不了。不要看他们将辽人的宰相射死了。他们实际上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刺杀了辽人的大将。”
张赐露出一抹赞赏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一个女子。却看得这样透彻。有时候,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眼线在九大家族内部了。要知道,我对一切的知晓依赖的是庞大的家族情报网络。而你——”
他说到此处,便是很认真地凝视着她。片刻后,他才说:“而你,就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你却能将天下囊括在胸中。”
陈秋娘抿了唇,被自己心爱的人夸赞。她有点难为情,心也跳得剧烈。她抬眸看着他,很平静地说:“我说实话,只是依照情势。人心,来赌罢了。因为我不想我心爱的人太过操劳。”
张赐黝黑的眼里有盈盈泪光,他就那样瞧着她,说:“你太擅于揣度人心,这样太累。”
陈秋娘摇了摇头,说:“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不觉得累。”
“你呀,你明明是内敛的女子,却又在这时刻这样直率。”他笑着摇头。
陈秋娘嘟了嘟嘴。做小女儿模样,说:“难道跟自己喜欢的人还要拐弯抹角么?”
“不用。”张赐咧嘴笑了,笑得很不文雅。很诡异。
陈秋娘狐疑这人笑得跟大灰狼似的,他却忽然上前来,站在陈秋娘面前,低声问:“云儿,那你猜得到我现在的心思么?”
他就在近前,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头顶拂过。他的一只手就落了下来。陈秋娘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不对劲儿,她一颗心跳得怦怦的。慌乱中便后退了一步。刚退了这么一步,就听见张赐得意地笑,说:“云儿真的很厉害啊。看样子是知道本公子的心里所想呢。”
“我不知道,我哪里知道。”陈秋娘又连忙后退了几步。其实她那里不知道张赐所指呢?她可是生活在资讯爆棚的年代。
“小娘子别躲,让我抱一抱。”张赐一下子扑过来。
陈秋娘吓了一跳,连忙一闪身。张赐“咦”了一声,说:“看来苏清苑那家伙还有两下子,你在那里学的身手敏捷了。不过,怎么可能逃开本公子呢。”
张赐又闪身过来,将陈秋娘从身后抱住。陈秋娘挣脱不得,整个人也是羞涩的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嘴里便是急忙说:“还在敌人地盘呢。”
“这普天之下,九大家族可都掌控着呢。”张赐漫不经心地说,顺手还将下巴放到陈秋娘肩膀上,嗅着她头发的气息。
陈秋娘却是因他这一句话动作一凝,心也是有片刻的停滞。普天之下,九大家族全在掌控。那高高在上的王者不过也是可笑存在罢了。而此刻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真的就是自己看的那样吗?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然后就静默在他怀里,任由他从背后抱着她。
但是好在她的发呆时间并不长,所以张赐并没有察觉她奇怪的想法。因为正当他们抱着的时候,有人忽然推开了门,径直就进来。陈秋娘赶忙要挣扎开来,张赐却是将她搂紧,不悦地说:“何人,这样没有礼貌?”
来人却是快步转过屏风,身上的狐裘大氅都没来得及脱,风尘仆仆地站在屏风前。他眉头微微蹙起,神情惊讶,继而那脸有些许的抽搐。
“咦?你比我想象中回来得更快。”张赐放开了陈秋娘,施施然理了理衣衫,又站在桌边看桌上地图。
来人也不答话,只是看着陈秋娘。那眼神冰冷,却偏偏让陈秋娘觉得他心里有一团怒火在乱扑腾。她一时之间还真的搞不清楚这人如何有这样情绪。她甚至没有搞明白去了辽人境地的江帆会突然回来得这么快,而且看他的样子,那靴子都满是泥水,帽子上满是雪花,脸上也满是疲惫,可以看出他是一路狂奔回来的。
陈秋娘觉得江帆这眼神太让人不舒服,就像是一个丈夫归来看到在家的妻子在跟别的男人亲热一样。
她虽然无愧,却还是太受不了那种眼神,便略略低头。江帆却是忽然快步走过来,有点生气地质问:“你有什么事要做,难道不能带上念秋他们么?沧州这地方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此消彼长,心狠手辣的人多得很,你,你——”
江帆向来是话唠,这会儿气急败坏地说这话,竟然说到后面就直跺脚。
陈秋娘讶异得很,虽然她是浮光公子的弟子,是张赐托付他照顾的人,气质与他记忆里的女子相似,他也不必这样激动啊。所以,她后退一步,很是惊讶地看着他。
江帆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还有什么话要说却又硬生生地卡在喉间,就那么看着陈秋娘。
“你回来得到挺快的。”在一旁被无视了的张赐这才又重复了之前的那句话。
“你顶着我那张脸倒也没觉得不自在么?”江帆趁势转过去斜睨了张赐一眼。
“你对我敌意颇大。”张赐温和地笑着问。
陈秋娘倒是被晾在一旁,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但那气质举止就完全不同,任凭是谁此刻看到这两人,都不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我跟你从来就不是朋友。从前,我不谙世事,偷偷下了山,自是给旁人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对你张赐,我却从未有什么不周到的。”江帆一边说,一边讲身上的大氅脱掉顺手就扔在一旁的竹篮子。然后亦在铺开地图的桌边站定,就站在张赐的对面。
“你我从不是朋友,似乎也是。”张赐还是轻笑。陈秋娘发现张赐原本是冷若冰霜的豪门酷哥,但后来熟识了之后,他总是爱笑,但无论他顶着怎么样的一张脸,那笑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江帆也是瞧着那地图,讥讽地说:“自然不是朋友。若当初我不是少不更事,不懂这人间险恶,不知道政治倾轧的罪恶阴谋,我何曾会离开——,离开她。”
江帆说到这里是猛然一顿,转过来瞧了陈秋娘一眼,立刻有转了回去。
“所以,后来,你不仅不是我的朋友,还很可能是我的敌人。”张赐很平静地说。
“是啊。我不止一次想灭掉你。只不过,我已经因为我的任性,没办法在她最危难的时刻守在她身边,甚至没办法陪她从容赴死。我不能因为我的任性再让江家处于更大的危机之中——,所以,别以为我今时今日做的一切是为了你。”江帆说到这里,便是陡然拔出手中长剑一下子划在蜀中眉州的位置,冷笑着说,“如有一天,江家不用我来守这沧州,我浪迹天涯,抑或陪她而去也是可以的。”
张赐再度沉默,只是默默地将黑白子一个一个地放在该放的位置。江帆则是收剑入鞘,说:“张佑祺,你到底爱不爱她?”
陈秋娘的心也因这个事不由得一激荡,整颗心不由得就悬起来了。虽然知道他为自己做了很多,但此时此刻,她却还是想听他亲口来说。
张赐从容地将手中最后一颗黑子落在地图上的沧州,便直起身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敛起来。他瞧着江帆,说:“你也是九大家族的人,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江帆嘴边勾起一抹笑,说:“我可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到底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在这背后隐藏着什么肮脏的欲望。我不是你,我真不知道。”
张赐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陈秋娘,这才缓缓地说:“我今生今世,最向往的就是平凡的生活,与一个人牵手,走过所有的风雨晨昏,牵手白头。什么王朝兴衰,权倾天下,历史兴旺,统统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未完待续)
食色生香 第291章 最强大的守护
张赐看着陈秋娘,陈秋娘亦看着张赐。他缓缓地吐出的每个字都让她觉得今生今世,即便立刻死去,而应是无悔的。然而,江帆却不是陈秋娘,他反而更加固执地问:“那你到底爱不爱她?”
“江帆,我说得够清楚了。”张赐说。
“你到底爱不爱她?”江帆没有理会张赐,反而是更加固执地问。
“你不懂什么是爱。”张赐有些不悦。
“呵,你懂么?”江帆语气里满是讽刺。当然,他丢下这句话之后,又是很固执的语气问“你到底爱不爱她?”
饶是张赐那样好定力的人,神情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脸上有略略抓狂的表情。陈秋娘此时此刻倒是有点同情他,但说实在的她也想听张赐回答这个问题,便没有想着去解救他,反而在一旁袖手旁观。
江帆固执地看着张赐,静静地等着答案。那说话的口吻、固执站立等待的姿势都让陈秋娘瞬间错觉这是一出言情剧,而江帆就是女主角,这会儿正在用第三人称在质问男主角到底爱不爱他。
“你到底爱不爱她?”江帆看到张赐似乎没有要回答他问题的意思,立刻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将每个字都咬的很慢。
张赐不语,就那样看着江帆。两个有着同样容颜的男子就在那里对视。
“我说你们,不就一个问题么?这么不干脆,这么纠结。”陈秋娘终于也坐不住了,出言鄙视了两人之后,施施然就在火炉旁坐下来,自言自语地说,“这天似乎更冷了,怕还有一场雪要来,这火炉不温酒总是缺了点啥。”
“你闭嘴,你擅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账,我一会儿再跟你算。”江帆不悦地吼道。
张赐则是抿了唇,脸上却是渐渐韵出一抹和暖的笑,他摇摇头,尔后那眉眼看着陈秋娘,缓缓地说:“我自然爱她,千秋万载,至死不渝。若是没有她,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恐怕还得回到最初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了。”
“说得真好听。”江帆冷笑一声,随后便是步步紧逼的质问,“既然她对你那么重要,为何没有守护好她,让她落入王全斌的手里?既然认为她比你的生命更重要,为何要让她去冒险?既然她是你生命的意义,为什么要任由她落入岷江,难道你不懂差池的意思么?”
江帆质问得掷地有声,咄咄逼人。陈秋娘都觉得这是极其难以回答的问题,如果她是那种小姑娘,一个想不开,还真的可能问出江帆现在问的这种问题。就是现在理智如她,时不时也会想要这样来质问一下张赐呢。
张赐眉头一蹙,说:“我爱一个人,必定想着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必定要给予她安稳幸福的生活。”
“所以就连算计都在内么?”江帆冷笑。
“我仔仔细细地推演过了的,甚至岷江水流流向都进行了反复测试,就是当日在做了千百遍,甚至是那一刻,还有熟悉水性的人做了测试。至至于技术问题,你亦是九大家族之人,区区水下,还难不倒九大家族。”张赐亦毫不隐瞒地说出来这一点。
陈秋娘听得惊心,她原知道这个男人能成为九大家族的族长,成为各方势力竭力要对付,却巍然不动的男子,他本身就是很厉害的人,什么谋算、布局都该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她从没想到相较于她谋算人心式的蹊取巧赌博与投机,眼前这个男子的谋算简直到达了精确的地步,甚至包括谋算人心、掌控各方势力、甚至还有科技的力量。
她没有问过在滚滚的岷江水中,浮光公子如何将她救起。但经过几年的相处,她隐隐地知道自己的师父水性虽然厉害,但还不至于徒手在滚滚的岷江水中将她捞起。因为这几年,她基本上知道自己的师父虽然是世间奇人,在易容术方面的造诣确实很深,但让河水倒流等神乎其神的技能只是世人以讹传讹给这个传奇男子加的光环罢了。
陈秋娘隐隐知道当年自己在岷江上的惊天一跳背后肯定有别的隐情,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能这几年安稳的生活,脱胎换骨的学习,以及如今这般游刃有余的生活,全都是因为张赐在背后苦心孤诣地谋算到了一丝一毫的不差。
江帆听闻此语,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瞧着张赐。好一会儿,才缓了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你动用了九大家族的水下技术么?那一家,他们,你能拿捏了?”
“若没有十足把握,我定不会拿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人去冒险。再者,还有浮光公子,他可是集潘、林两家精华为一身。”张赐回答。
陈秋娘仔细想想才算理出了端倪,他们对话中的潘家擅长易容术数,而林家则靠海,世代都掌控着最精密的水下水上技术。而张赐这一句话无疑说出了自己师父的厉害之不是用虚幻的法术让河水倒流,而是会使用水上水下的器具。
那么,当日,那个主动跳江的弓箭手就是做着最后一侧测试。当他测试完毕,并且认为岷江水下的配备已经齐全,才爬上岸。那人最后对陈秋娘的回答,实际上是告诉张赐一切就绪,万分安全。
是了,是了。陈秋娘这一刻把一切都想通了。张赐那样厉害的人物,善于谋算人心,岂不知她那一刻是选择了跳江。若不是有完全把握,凭他的功夫要拉住她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只不过,那时,陈秋娘一直以为张赐也被多方掣肘,身不由己;同时,她也觉得九大家族太强大。所以,她带着生离死别的悲怆,没有细致地去想。
如今,听张赐这样云淡风轻地说起来,她只觉得有泪水从心底涌上眼眶,瞬间模糊了视线。原来以为的危急时刻都不曾有真正的危急。这个男人用他强大的智慧与势力默默地为她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并且许了她安宁的平安的人生。
陈秋娘内心激荡,脑海里来来回回就是几个字:得夫如此,还有何求?能遇见这样的用心对待,便是此生无憾了。
她在一旁抿着唇,内心兀自起伏。而张赐略略转过头看了看陈秋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那笑容里有略略的得意与狡黠。陈秋娘忙抬袖擦眼泪,对他笑笑。两人相视一笑之后,张赐忽然对江帆说:“今日,我愿与你说这些,只因你是有赤诚之心的人,你对云儿从来都是真心的照顾与保护。而你想必早就认出苏樱了,不然不会在此时此刻这样咄咄逼人地问我这些问题。”
江帆略略点点头,也是瞧了陈秋娘一眼,便对张赐说:“我是九大家族的人,也是江家嫡系子弟,对于九大家族子弟的祖训很是清楚。我并不想将我的一生奉献给所谓的祖训,但如果真的改变了祖训上的预言,谁去君临天下?万一到时候只能是你君临天下呢?你可想过?”
“如果非得如此,我也不介意为了我爱的人君临天下。”张赐回答。
江帆呵呵笑,然后说:“你是九大家族的族长,应从小就懂得那个位置是多么身不由己的位置。你觉得坐在那个天下最孤寂最危险的位置上,你还能游刃有余地护着你爱的那个人么?还是说——”
江帆说到这里,听了听,忽然放低了语气,问:“你根本的目的其实就是君临天下?”
“放肆。”张赐忽然喝道。一向或者冷面,或者温文儒雅的男子这一刻忽然厉声厉色,说,“你明知云儿在这里,你这样屡次刁难,真让我觉得有挑拨之嫌。”
“你是恼羞成怒?”江帆斜睨了张赐一眼。
张赐不怒反笑,说:“你这见识太浅薄了。我是九大家族的族长。九大家族翻云覆手,世间局势风云都可以在瞬息之间被变换。而我处于这种顶级权力的顶端,我还需要那种形势上的君临天下?”
陈秋娘觉得是这个理,江帆亦这样认为,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简直幼稚可笑,无礼得很。他便兀自低了头,低声说:“二公子如此说,我便放心了。”他一边说,一边快步往前走,在那地图上挪了两枚棋子,说,“这里——,这里——”
“你侦查清楚了?”张赐凑上前看了看,问道。
陈秋娘好奇,也是上前看了个分明,只见那两枚棋子放在不起眼的小镇上。她先前也曾注意过那两个镇,分析过韩德让可能会从这里过。
“梅园的侦察系统是江家最好的了。”江帆不悦地说。
“江家侦察系统是九大家族最差的。”张赐毫不留情地反驳。
江帆斜睨他一眼,不服气地说:“那是他们,与我梅园无关。”
张赐呵呵几声,表示很是怀疑,江帆“呔”一声,表示对张赐的鄙视。陈秋娘则是在一旁问,“韩德让要从这里过?”
“不,是辽人与南唐谈判的使者。”江帆说。
“那可不就是韩德让了。”陈秋娘亦撇撇嘴。
“就是嘛。”张赐撇撇嘴。
江帆没说话,就生闷气在一旁。张赐则问陈秋娘,“你今日与那刘强说的可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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