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某宝
男子的声音更清晰,正是东邻传来地。苏瑾松了一大口气,这应是林延寿在背书?这大半夜的,莫不是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骨?
一股冷风袭来,苏瑾打了哆嗦,将身上的大毛皮袍子又紧了紧。想了想走到院中,这回听得更清晰,声音中还带着颤音,想必林延寿也冻得不轻。
越过东厢房山墙,伸头往自家与东邻相接院墙处,瞄了一眼,一看之下,苏瑾却怔住,她家的墙根下,有几束开得正艳的红花,花影疏落,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得异样清晰。苏瑾眨了眨眼睛,这太诡异了,梦里折的花儿跑到这里来了?
苏瑾忙跑回房间,走到北间低声喊,“小青,小青,快起来”
梁小青先是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觉出苏瑾声音中的异样,一个激灵清醒,急切问道,“,你了,做噩梦了?”
苏瑾在外面冷得手打着哆嗦,好容易划了火绒,将灯点亮,催她,“赶快穿衣裳起来。”
说心头不怵那是假的,不过苏瑾的声音中的颤抖更多的是被冻得。
梁小青急忙穿衣裳,又问,“到底了?”
苏瑾扯着她出了东厢房,东邻的吟诗声还在继续。梁小青惊讶,“东邻的在发疯?”
苏瑾指指那束诡异的花儿。虽说她是无神论者,可事赶事儿到一块儿,她还是心头有些发紧。梁小青蹬蹬蹬跑,将那花儿抱起来,一个同心方胜儿自花束间落了下来。
梁小青跑来,拿给苏瑾看,“,这个”
苏瑾看到这粉色同心方胜儿,突地怔住,这是甚么状况?拉梁小青轻手轻脚进东厢房,将方胜儿拆开,粗略打了两眼,抚额,又觉得好笑,再看梁小青怀中,正是一大束红梅,不知在寒夜里冻了多久,花瓣有些蔫……
方胜儿、梅花、前两日林延寿的怪异行为,还有现在他反正在念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苏瑾再也忍不住,附在桌上哈哈大笑起来。
苏士贞在睡梦中被这吟诗声惊醒,隔窗一看,东厢房已亮了灯,隐约有笑声传来。穿衣起身,走到院中发问,“瑾儿,大半夜为何还不睡?”
东邻的吟诗声立刻停止。苏瑾忙将那方胜儿藏好,向梁小青示意去把花儿藏起来,挑帘回道,“我因做个噩梦,心中害怕,叫小青起来说儿爹爹醒了?”
苏士贞披着大衣裳进了东厢房,看两人皆是一副刚醒的模样,笑道,“恍惚听到东邻家,有人在读书,我被惊醒了。你们可听到了?”
“嗯,听到了”苏瑾不动声色地答道,“想是明年大比,林大哥刻苦读书罢”
苏士贞点点头,“倒也有可能。这林延寿倒是个懂事地孩子你们莫久坐,才刚刚三更天,说会儿话,仍旧去睡罢”
苏瑾和梁小青齐齐点头。
待看着苏士贞进了正房,苏瑾将门关严。浑身已被冻得透透地,忙叫梁小青一块到她的房间,两人上了床,各钻一头,坐在床上相对发笑。
笑了一会儿,梁小青又气愤地道,“明儿看不叫我娘去找林寡妇理论林家如此行事,定是她教的。”
苏瑾摆摆手,“不要叫你母亲。咱们只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一言未完,觉得鼻子有些痒痒,张嘴张了半晌,终于打出个响亮的喷嚏
“啊啾啊啾”一个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苏瑾接连又打了几个,眼泪都呛了出来。
梁小青慌忙拿了帕子递给她,“,你着凉了罢?这个死林延寿,明儿非找他算帐不可”说着掀开被子,下床,“我这就去给熬些姜汤来”
苏瑾忙拉住她,“不碍,暖和暖和就好了。这大半夜的一折腾,一家人都跟着不安生。好歹等天亮了吧。”
梁小青止了脚步,又往炭盆里添了些炭,仍旧坐到床尾一头,“好,我陪着,若实在受不住,你可记得叫我。”
苏瑾点点头。
烛火燃着,苏瑾却没半点睡意。林延寿……这事儿有些头痛
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定然是林寡妇教他地
“,那不叫我娘和老爷,你打算办?”
苏瑾回神摇头,“不。或可凑个机会与林大哥说清楚,叫他莫做无用功若叫家中大人了,因此交恶,倒也不好了。”
梁小青点点头,又咯咯地笑起来,“这林家也真呆。莫不是戏看多了?这么冷地天儿,不晓得在外面念了多久地诗呢”
苏瑾也笑。
和梁小青说了会儿话,室内温度上来,苏瑾眼皮开始发涩,意识模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觉得口渴的厉害,身子如置身火炉中一般,热得难受。
突地院门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外面有人惊惶大喊,苏瑾一个激灵醒了,再看窗外,天色已微微泛白。
梁小青也跟着醒来,侧耳听了听,“是东邻林大娘”
苏瑾一愣,自干涩的嗓子里吐出几个字,“你穿好衣裳快去开门儿,瞧瞧是不是发生了甚么大事儿”
刚到五更,常氏便醒来,此时刚梳洗完毕,到厨房整治一家的早饭。突听门外的动静,骇得她飞快跑来,边跑边喊,“来了,来了,有甚事?”
院门外的林寡妇衣裳单薄,披头散发,看见常氏,惊惶失措地,一把抓着她道,“常妈妈,快帮帮忙,我家寿儿发高热……说糊话……”
常氏一愣,连忙点头,“好好好,林奶奶,你莫急……”转眼看见梁小青自东厢房出来,忙道,“去看看你爹爹起身没有,叫他去将医馆的门儿叫开,请陈太医来一趟。”
林寡妇被林延寿这一病,吓得六神无主。这个确实让她省心,自十一二岁便会照顾,从不要她操半分的心。这么些年来,在她的记忆中连上小小地的发热都无。这一回却……一时又找不到可求地人,便慌忙到苏家找人帮忙。
苏瑾在东厢房听见,微微摇头,快三九的天,任谁在外面冻半夜,能不着凉的?
常氏这一去,在林家一直呆到快午饭时,还没。
梁小青中间儿去看了两回,每回都说林延寿吃了药,高热还没退,林寡妇坐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地。
苏瑾围着厚厚的皮袍子喝着苦汤药,暗自摇头,林寡妇后半辈子只指望这个儿了过活呢,若林延寿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她还不得疯了?
叫梁小青莫在家整治午饭,只在外面买了,简单吃些便好。仍旧差她去林家帮忙。
午饭后,苏瑾喝了汤药,发了汗,身子觉得轻快些。日头也上来了,外面暖和些。便和苏士贞一道儿去了林家。此时,林延寿高热已微退,神志清醒。
常氏在林家厨房给林延寿熬粥,顺带整治些热饭叫林寡妇也吃些。
苏士贞立在厨房门口宽慰两句,便进了东厢房,看看脸色苍白,正倚在床头发呆的林延寿,宽慰道,“林贤侄 也忒急了些。虽说大比之年将至,学业前程重要,可身子骨更重要。倘若若将身子骨熬坏了,拿来搏前程?”
林延寿满面愧色,吱吱唔唔说不出一个字来。苏士贞晓得他自来如此,不善言谈,并不在意,也未多想,又说好些宽慰的话,方起身出了东厢房。
苏瑾借着和梁小青往东厢房送粥的空档,跟了进去。
本正又倚靠在床头发呆的林延寿,看见她,惊吓的得猛然坐起来,嗫嗫地道,“苏,苏……”
梁小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将粥放到床前桌上,压低声音道,“都是你,害我家也跟着生病哼”
苏瑾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到当门儿去,有些话必得说明白才好。
思量半晌,方笑道,“林大哥,昨夜之事我已明了。不过,苏瑾一直拿你当邻家大哥看待,嗯……并无其它杂念。而昨夜的举动,我也并非林大哥的本意。林大哥在苏瑾看来,乃是这世间少有的至纯至善之人,切不可因受了他人撺掇,去做有违本心地事。”
林延寿叫她一番话说得羞愧难当,心头却突然有一般莫名的轻松感,期期艾艾地道,“是……是在下行为不当,还望苏莫怪。”
苏瑾笑了笑,“自是不怪。林大哥好生将养罢”说着转身出了东厢房。
林寡妇自苏瑾来了,便一直躲着她,见院中没了人声,以为她走了,这才自厨房中出来,不想却与她碰个她顶头。头不自觉的往一旁偏过,低着头向东厢房走去。
苏瑾笑了笑,能叫林寡妇不自在的时候甚少呢。
一阵风吹来,她又咳了两声,常氏此时已忙完,自林家厨房出来,数落道,“不是正发着热,来做甚?好好的人尚还担心过了病气呢快家去吧。”
苏瑾笑着点了点头。常氏又大声向东厢房道,“林奶奶,若秀才老爷还有不适,记得去叫人”
林寡妇在东厢房不自在的应了声。
事隔两日,林延寿身子复原,闷在东厢房死活不出门。林寡妇自知理亏,倒不好再骂。可她也气,她只是叫多与那苏瑾儿说说好听的话儿,哪晓得他个呆子,会半夜守在墙外,背了半夜地诗?
这日,母子两个正僵持着,突听院门响了。林寡妇跑去开门儿,门外正是清源书院的学子赵君正和陈尚英。林寡妇倒是认得他们,热情往里让。
向东厢房大声喊,“寿儿,你地同窗来了。快出来迎着”
林延寿初始不信,偏不开门。直到赵君正的声音响起,“林学兄,我们两个好心来与你辞别,怎地叫我们吃闭门羹?”
林延寿一个激灵,放了手中的书,将东厢房地门儿打开。将人让了进来。
赵君正和陈尚英两个都是极通透地,瞧林家母子的模样,象是正在闹气
便含笑问道,“林学兄,可是家中有甚么事?”
“没有,没有”林延寿大力摇头,又问,“二位怎地到这时候还未回乡?”
陈尚英呵呵笑道,“自是留在书院看那些人吵架辩论,甚是好玩儿若非即将小年,我还要再留几天呢”
林延寿拧眉,“那些人还没走么?好好的书院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地”
赵君正道,“这两日都散了。他们也要过年地”
林延寿闷头闷了半晌,突然抬头,“陈兄,赵兄,小……哦,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陈尚英与赵君正对视,复转向林延寿,挑眉笑道,“林学兄有何难事尽管说。若能帮得上忙地,自当尽力”
林延寿嘴张了几张,把心一横,抬头道,“在下可否随两位回乡过年?”
“啊?”陈尚英和赵君正大吃一惊,齐齐转头看向门外,又一齐转过头来,“莫非,你与令慈……”
林延寿不自在地点头,“在下与家母磨了两句嘴,想……想外出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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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由】.
生活在明朝 107章 回乡
家中的帐目已盘完,苏家这一年,帐面上的地帐确实不少。那些普通的鞋子,虽然一双利薄,但薄利多销嘛,一间铺子加几十年代销的铺子,合起来,每月有近一百多二十来两的利钱。单这项合计有近一千两的利钱,鞋子进了孙记后,因是冬靴子,利大些,一日能有五六两的进帐。
最挣钱的却是小食,因不需刨除成本,卖多少皆是净利,恰逢年关,一日进帐十五六两,最多二十来两。林林总总加起来,这一年的利钱也有一千二百多两。
只是帐面赢利虽多,因计划来年开河之后,往杭州运送一船货物,现银大半儿都被这批货物占了去。给掌柜伙计们发了工钱之后,余下不过三四百两的现银。
明年若计划扩张坊子,仍然得加紧讨陈家欠下的银子,那里还余一半儿未讨回呢。
因明日便要回乡,家中的鞋铺子自今日起便歇了业。栓子和全福都回到苏家。这些日子没怎么见过这两个小家伙,个头似是蹿高不少,身子骨也壮实了些。
苏士贞特意将他们两个叫到正房问了问,可愿回乡的话。两人都摇头表示不愿。苏士贞一人把他们一个小红封,道是过年的压岁银子,每人二两。两人的工钱都暂切记着,何时要用,到时再来支取。
栓子和全福齐齐应声,跑到院子中找梁直玩耍。
苏瑾也和颜乐色的和他们说了些闲话。便进铺子里帮忙。小年将至,杂货铺子的生意格外兴隆,此时正有五六个近邻在买货物,梁小青和梁富贵忙得团团转,苏瑾便也上前搭手。
正忙碌间,突然铺子里闪进两个人影,那衣衫却是熟悉的清源书院学子制衫,苏瑾抬着望去,来人却是赵君正和陈尚英。
笑着放下手中的货物,上前打招呼,“两位许久不见,今日来此,可有甚么事?”
两人齐拱手见礼,之后,陈尚英笑道,“听闻苏小姐家中的铺子里发卖新鲜的小食,在下和赵兄正要回乡,特来置买一些。”
苏瑾笑着点头,“原是这样。多谢二位帮衬生意架上的货物尽有,可先挑挑。”
正说着,林延寿怀中抱着小包袱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将铺中买货的几人吓了一跳。林延寿犹不自知,伸头向外瞄了几眼,才猛然松了口气,倚靠在门柱旁喘息。
苏瑾奇怪的望了他几眼,林延寿微红着脸偏过头去。
陈尚英和赵君正两个也笑着望了望他,转身去架上挑货。
不多会儿早来的几个邻人会了帐,拎着东西出了铺子。林延寿这才走近柜台,将几块碎银子放到柜台之上,结结巴巴地道,“梁大叔,烦劳你照着这个称些干果酒水,给家母送去”
梁富贵疑惑地望着他怀中的小包袱,“大过年的,林相公这是要去哪里?”
陈尚英连忙替他答道,“是我邀请林学兄回家过年。”
梁富贵不晓得内情,只觉林延寿一向极孝,新年将至不在家陪寡母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问,将银子称了,二两多些,报与林延寿知道。
陈尚英忙自荷包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来,与他添上,并笑呵呵的向林延寿解释道,“年终考试,亏得仲晗不在,叫我得了五两银的赏银。添一两把你”
苏瑾正在感叹林延寿这架式倒象离家出走做出如此决定,倒让她有些小瞧了。
突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这陈尚英的话是甚么意思?姓陆的不在学院?她心头一直疑惑究竟是谁帮了自家,虽然猜是陆仲晗,却也不肯定,这些日子一直想着或能碰上面,问他一问呢。谁知早先不管哪里都能碰上他,这一个多月过去,反而半个影子不见。有心发问,却又扯不到话头,只好暂时作罢。
三人置好小食,正要出铺子。林延寿看了看外面,向陈尚英道,“烦劳陈兄先去截辆马车。待马车来了我再出去。”
苏瑾暗笑。低头将刚收到的银子按成色,分别装到不同的抽屉里。
门外陈尚英等了片刻功夫,便拦到一辆马车,遥遥招林延寿过去。
林延寿扭头看了一眼,趁着梁富贵起身去仓房搬货的空档,快速跑到柜台前面,说了句,“苏,苏小姐,对不起”夹着小包袱作贼似地向外冲去。
他刚冲到一半儿,门外传来林寡妇厉声喝斥,“寿儿,你给我回来”
苏瑾立时从柜子后面转出来,奔到铺子门口儿。只见林寡妇自巷子里,跑飞快过来,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地呵斥。林延寿停了一下脚,复又向马车冲去,快速钻进马车,伸头大声喊,“娘,我去陈兄家住几日便回,你在家好生过年……”
马车跑动起来,林寡妇气歪鼻子,追着马车跑了几步,终是年龄大,又是小脚,眼睁睁看着那车自眼前飞驰而去。她停下来喘息片刻,复又追了过去。
林延寿又自车窗里探出头来,声间中透着急切,“娘,别追了,我真的是去住几日便回。”
林寡妇气得大骂,“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不孝子啊……”
眼看马车跑出几十步远,复又大声喊,“寿儿,在外面记得加衣裳,莫再受凉了……”
前面遥遥传来林延寿的声音,“儿子知道……”
马车越来越远,林寡妇脚下发软,“噗”一声,歪坐在路旁。
梁小青看了看苏瑾。自铺子里跑出去,扶她,“林大娘,快起来罢,地上凉呢”
林寡妇看了看梁小青,又看看苏家铺子,勉强点点头,借着梁小青的臂力站起来,向铺子走来。苏瑾忙将歇客的椅子往前挪了挪,看她坐下。
才笑道,“林大娘,林大哥方才走时,放在我家柜上三两二钱的银子,说是叫我们替你置办年货,你瞧瞧家里可缺什么,要置些什么”
林寡妇闷着头,好生不在自,半晌才道,“小食甚么的置不了许多,只二两银子便好。余下的银子把我。我,我去买些卤味儿好过年”
苏瑾笑笑,低头挑了几块水丝极好的银子,称出一两二钱来,将银子送到她面前儿。
林寡妇看着手中的银子,突地红了眼圈儿,伸手接过来,拿帕子擦眼泪,狠狠骂道,“他这个不孝子,撇下老娘一人,冷冷清清地过年,我,我这么些年吃苦受累,拉扯他成人。他那短命的老爹死的时候,他才五六岁大,多少人劝我再嫁,我怕他到了旁人家,受人欺负,硬是没应承,他……”
说着竟呜呜咽咽地哭将起来,先是小声地哭,后来竟是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絮叨着往事。
苏瑾和梁小青面面相觑。正这时吴家娘子进来,似是晓得方才街上发生的事儿,看见她没好气的道,“快收声吧,你个老货几百年前地事,还提它作甚?以我说,林相公今儿跑到旁处过年,皆是你害地”
苏瑾忙向梁小青使眼色,叫她给吴家娘子摆把椅子来。
吴家娘子道了谢,在林寡妇对面坐了,继续数落道,“你的功劳,旁人都知道,林相公自也知道。可如今儿子大了,你也与他留些体面见天与那些三姑六婆地往来,你地儿子可曾说过你一句?”
林寡妇哭了两句消了胸中郁闷之气,拧了把鼻涕,瞪向吴家娘子,“不是她们帮衬着,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趁钱养儿子?”
苏瑾惯知道这吴家娘子泼辣,此时和梁小青两个躲在柜台,睁大眼睛看好戏。
那吴家娘子哼了声,“知道你是寡妇失业地,去做这些活计,巷子里可有人说你?是你自己不自重,你瞧瞧你,四十多岁了的人,见天抹粉檫脂地,这红鞋儿,这红帕子……还有那些人,有好的有坏地。你怎的偏与那些名声臭大街的往来?”
这时常氏也匆匆赶来,听到呈家娘子的话,帮腔道,“是咧。你地志气,巷子里哪个不佩服,偏生爱做这些事。”
说完又赶在一旁看戏的两人回院中去。
苏瑾和梁小青听话的回到院中,相互对视,咭咭咭地笑起来。
笑过一回,便回房检查东西。苏士贞也将梁富贵叫到正房,将铺子坊子里的事交待了又交待。特特说,因年下孩童们喜玩炮仗,叫他多去坊子里看看,那里面皆是易燃之物,千万莫叫失了火等等。
梁富贵一连声的应下,叫他放心。
林寡妇在苏家铺子里坐了好些时候,初始时还听着些,后来竟与吴家娘子和常氏辨了起来。两人都气恼,不再理她。常氏最后将林延寿留下的银子置了些小食酒水,称头拨得高高的,整治好,叫梁直带着栓子全福送了过去。
腊月二十日清晨,苏瑾穿得厚厚的,将备好的年货等物装上车,由苏士贞赶着车,缓缓出了梁家巷子,向棠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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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
是 由】.
生活在明朝 108章 雪中再遇
??月的郊野,空旷。荒芜。苍凉。遍目枯草老树。
苏瑾立在朱氏的坟头,凝望那黄草纸钱一点点化为灰烬,寒风吹来,纸灰满地如黑色的蝴蝶一般,在风中翩翩起舞。
苏士贞直起身子,一手抚在墓碑之上,轻声道,“素馨,我和瑾儿过两日便了,你在这里好生歇息,来年,我们再来看你。”
苏瑾偏头看。他平素总是温和的双眸中,此时,凝着浓浓地不舍和思念。
轻手轻脚离了坟头,给他一个和她娘私语的空间。
走到不远的田边,她低下头,望着田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麦苗发呆。其实她对这个娘亲十分好奇,记忆深处她的影象已经模糊,但那感觉仍在。极其貌美婉柔的一位女子,琴棋书画似是都有猎及,苏瑾儿的琴艺便是她教的
而让苏瑾更好奇的是,她到现在都不知这位娘亲家乡在哪里,苏士贞只说过江南,具体何处并不告诉她。而且自她出生到现在,并未见过外祖家的人。
苏瑾自七月十五中元节时,心头便起了这个疑问,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一问。今儿是不是该借机问问呢?
转过头去,苏士贞仍旧立着,对着墓碑儿。看背景竟是如此落寞想到刚刚的祭祖大典,那老族长以及各家堂亲们轮番规劝苏士贞早早过继男丁到膝下。
苏瑾突地想,是不是该劝劝苏士贞再续弦?
微微摇头,又转过身来,蹲在地垅边儿看麦苗和田间已冒了头的野草。
看着看着,觉出不对劲儿来,这大片暗绿色的麦苗中间儿,有极明显的发黄迹象。伸手扯下一根发黄的麦苗,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甚么名趟。
“瑾儿,在做,回了”苏士贞将随身带的篮子收拾了,在她身后道。
苏瑾起身,举着那麦苗走到苏士贞跟前儿,“爹爹,你看麦苗子是不是生病了?这么黄?”
苏士贞伸手接,仔细看看,摇头,“大概是因冬天未下雪的缘故。”说着抬头看看阴沉地天色,和她商量道,“天色不好,这几日内必有雪,我们等雪后再如何?”
苏瑾撇撇嘴,“冬天的天气可说不准,若是阴沉几天,不下雪,或者突降一场大雪,化雪的路上多难走?等到雪化完,我们岂不是要在老家呆到元宵之后?这些天叫他们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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