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大河自西
沈富小心翼翼地瞅了叶一柏一眼,学校里在传的消息他也听过,无非是娴姐在舞厅唱歌、叶一柏靠女人吃饭、叶广言欺世盗名之类的, 其实这些消息本身对叶一柏的影响有限。
他们这种家庭,谁家里没有些狗屁倒灶的事, 反正都已经是大四了, 在约大的日子也就这几个月了, 只要叶一柏装作没听见不去理会,也就是在背后被人说几句闲话的事。
但是坏就坏在, 叶一柏考的是外事处,外事处又被称为小外交部,是金陵外交部设立在上海的直属机构, 上海多租界,跟洋人打交道的时候多,金陵政府又是顶爱面子的,进外事处的人都要精挑细选,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查了,这标准跟前朝的选秀也差不多了。
亲姐姐是舞厅歌女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杭城叶家肯出面,教训教训女儿,给叶娴安个离经叛道追求新女性生活的名头,叶广言再去通通关系,这事大概也就过去了。
在这个时代,离经叛道可不算什么贬义词。
但若是叶家不出面,任由这件事发酵下去,叶一柏这个外事处名额可就悬了。
“我们外文系也学物理化学,条件都是都符合,就是转过去,我不是得留一年和大三一起上实操课?”叶一柏自言自语道。
啥物理、化学还实操的?沈富听得一脸懵,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留级听起来还是有点丢份的,是吧?”叶一柏皱着眉转头看沈富。
沈富瞪着小眼睛,张着嘴,一脸懵逼,愣愣地应了一声。
叶一柏轻叹一口气,又看了宣传板一言随即向着记忆中的教室走去。
沈富:……
叶一柏跨进教室门的那一刻,不少人都偷偷抬头看他,报以或同情或嫌恶的目光。
倒不是说小少爷平时人缘不好,反之,小少爷平时的人缘十分不错,只是二十岁的青少年总有点虚荣心,小少爷平日里总以富家名流子弟自居,平时里花销也十分大气,自然有不少欣羡追捧的人。
但如今叶娴的消息一出来,就有有心人去打听了叶一柏的底细,这一打听发现,原来叶一柏这个叶少爷就是个样子货,叶广言和杭城工事局局长亲妹也就是叶太太夫妻情深,叶一柏的母亲就是个连姨太太名分都没有的女人。
叶广言平时交际、人情往来也只提叶太太杨素新所生的一子一女,说起叶家少爷小姐,杭城人士只知道叶兆麟叶芳,不知道叶一柏叶娴。
就好比后世学校里,有一个长得好家庭条件也好的风云人物,你羡慕追捧了四年,临到毕业了,才发现这就是个空壳子,实际条件比自己还差不说,还靠着姐姐卖唱在他们面前装一副人上人的模样,你什么想法?
叶大医生理解这群小朋友的心态,但这种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叶一柏脸上挂上面对病人时的温和笑容,不紧不慢地在前排找了个座位坐下。
见叶一柏落座,教室里窸窸窣窣声响越发大了起来。
叶一柏秉承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的理念,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书,翻看起来,他还没看过民国时的教课书呢。
然而还没等他读完民国时期英文课本里李明和梅的对话,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外事处的名单,如果报上去以后再被剔除,那这个补录的名额可就没我们外文系什么事了,有些人明知道自己过不了关,还偏偏不肯把名额让出来,什么大局意识,什么集体荣誉感,在人家看来就是个屁。”
叶一柏翻书的手一顿,又是许昌小盆友啊……这是看没刺激到他改占领道德制高点,晓以大义了,智商见长啊。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最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许昌的话一落,教室里众人的议论声便大了起来,其中大多是对许昌话的应和声。
“对啊,如果确定会被刷下来,那把名额让出来,不管谁上,便宜外人总是便宜自己人好吧。”
“我听说已经有老师找叶一柏谈过话了,但是叶一柏没同意。”
“真够自私的啊。”
“不自私,能拿着姐姐卖唱的钱来上约大?”
……
议论声逐渐变大,沈富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胖墩墩的屁股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的,好似椅子上有钉子似的。
这个时候,叶一柏站了起来。
站了起来?
教室里猛地一静,郭文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叶一柏,他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他有预感,胜负在此一举了。
然而叶一柏站起来后转了转脑袋,对他笑了笑,随即蹲下身好像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然后坐下了。
坐下了?!
郭文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全班都在等着你反应,你居然就这么坐下了??
他用脚踹了踹前面的许昌,许昌收到信号正要说话,但恰恰这时候,教授走进来了。
这么一节课,郭文珏听得那叫一个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他立马示意许昌说话,名额周一就要报上去了,他们大四毕业生一周一共也没几节课,由不得他不着急。
然而还没等许昌开口,叶一柏又站了起来!郭文珏下意识的去看叶一柏附近的地面,再抬头发现叶一柏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许昌后知后觉地开口道:“叶……叶一柏,你看大家都这么说,你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教室里静悄悄的,能进约大的大家都是聪明人,许昌一而再再而三,加上叶一柏走到郭文珏旁边的动作,有些人依稀已经有些猜到点什么了,不过他们也没做声,毕竟如果郭文珏和许昌能让叶一柏把名额让出来,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叶一柏自然也明白众人的心思,外事处这个名额迟早都要让出去的,先别说叶一柏不可能放弃前世学了半辈子的医去当什么外交官,单说叶娴这事,一时半会就处理不好,而且这事要是让张素娥知道……
想到张素娥对这件事的看重以及记忆中她那些个重男轻女的事,他就有些头疼。
“你说得对。有些事是应该向大家说明一下。”叶一柏环顾四周,十分诚恳地开口道:“这几天关于我家里的事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如果给大家带来了不便和困扰我深感抱歉。“
叶一柏一开口就是抱歉,而且神态恳切,这让教室里的不少同学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二十岁的他们年轻气盛各有心思但同时也有着没有被社会污染的是非观。
”作为儿子和弟弟,我确实不够成熟,不够有担当,在昨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家人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很痛心,也很内疚。”
叶一柏的记忆里,小少爷在跳下冰冷江水中的前一刻都满怀着对家人的歉疚,只是小少爷不敢说不敢面对,临到走都没有把话说出口,今天他替他说出来了。
“至于名额的事,我想了两天,许昌同学说得对,我不能这么自私,如果确定会被刷下来的话,我应该把名额让出来,给大家一次机会。”
叶一柏的话音一落,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吸气声,他们说归说,可没想过叶一柏真能主动把名额让出来。这可是外事处的特招名额,一进去就是外交官后备啊。
金陵政府执政后,1931年才尝试恢复了国家人员考试制度,31年全国范围内录取了100人,仅8人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职位,由此可见普通人进入国家公务人员序列的难度之大,至于说获得自己想要的职位,一般人几乎想都不敢想。
如果不是外事处真的需要人办事,与约大联合举办了这次特招特录,上海高官能人这么多,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们。
“一柏!”沈富整张胖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他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叶一柏的嘴巴,这名额怎么能说让就让了呢!
众人看向叶一柏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同起来,什么靠着姐姐卖唱的钱上学,什么装阔,叶一柏不是解释说了,他在昨天之前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嘛,他们家里人也很多瞒着他们做事不让他们知道的,完全可以理解嘛。
人的印象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主观想法一介入,一个叫滤镜的东西一加,你眼中看到的人就会显得格外完美。
“当然了,具体这个名额怎么让,让给谁,这都需要和学校商量,不过以我个人的意愿,我希望能以一种公平郑重的方式,将我珍视的这个名额交到合适的人手中。毕竟……”叶一柏顿了顿,好似有些怅然若失地开口道:“毕竟它即将代表的是国家,传承的是梦想,不仅是我的,还有大家的。”
是啊,成为一个外交官,在国际舞台上为自己的国家慷慨激昂争取权益,这不是每个外文人的梦想吗?
明明是触手可得的机会,叶一柏居然就这么放弃了?如果是自己……不少人都下意识地自我代入起来,如果是他们,会这么说放弃就放弃吗?万一,万一呢,万一外事处没注意,万一外事处给过了呢。
叶一柏是有这个机会的,他完全可以搏一搏,但是他现在就放弃了,原因只有一个,他想把机会留给他们,他同窗了四年的同学!
整个教室里静悄悄的,“啪啪啪”不知道谁第一个鼓起了掌,随即第二个,第三个,掌声越来越大,久久不息。
听着着熟悉又陌生的掌声,叶一柏心中有些怅然,他有点怀念在医学峰会上分享手术案例互相讨论验证,博得一阵阵掌声的日子了。
低头看到眉头紧皱的郭文珏,哦,差点忘了这位,叶一柏稍稍弯下腰来,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都跟你说了,有什么事私下直接说多好,你看现在弄成这样,大家的积极性都上来了,这个让给大家的名额自然是要用一种更加公平的方式给出去,你说是吧?”
叶一柏在“大家”和“公平”这两个词上用了重音,看着郭文珏一下子沉下来的脸色,叶大医生久违地有了一种吹口哨的冲动。
春日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钻进教室里,阳光中叶一柏嘴角高高扬起,两个显眼的酒窝在脸颊上一动一动的,显得整个人格外生动起来。
……
“裴局,哦不,裴处,您看啥呢?”教学楼窗外,四五个身着警服的人簇拥着一个身着便服的年轻男子站在树荫下。
身着便服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左右的模样,身材高挑挺拔,单眼皮,仔细看有那么一点点的倒三角,眉毛很浓,鼻梁极挺,整个人俊秀中带着一股子煞气。
“看什么?“裴泽弼看了手下人一眼,哂笑道:“看一个忘恩负义还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他从兜里拿出一支烟,刚想要点燃,忽然意识到这里的大学,无趣地啧了一声,又放了回去。
“还有周大头,你不会说话就少说话,裴局裴处的,非要提醒我被降职了是吗?”
013
*注:因为实习医必须在上级医生的监督下才能手术或开药,所以为了不再来一个人增加戏份上一章已将理查的身份改为住院医。
————————以下是正文—————
“理查!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波恩教授脸色沉了下来,因为医生体系的特殊性,在一般情况下,上级医生对下级医生具有绝对权威性。
波恩教授一开口,理查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260、第 260 章
是谁家的小可爱漏订章节啦!
20世纪30年代, 随着x射线、心电图等设备仪器的出现,外科技术逐渐从从盲目地缝合和摘除发展到了局部有针对性的缝合和摘除,但本质上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还是缝合和摘除。
90年后, 你如果夸一个大医生缝合技术真好,大医生大概会回应你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但在1933年, 你夸一个医生缝合技术好,在医生看来绝对是对他技术的肯定。
“我这么空,寻你开心?”叶大医生没好气地说道, “刚刚你看了一遍,记住了多少?”
昨天晚上,叶一柏连夜看完了约大医学系的教科书,心里居然少见地有些沉重。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医学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落后。
国内医学界,虽然一家家医院和诊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但喊得出名字的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教会医院或带有外国背景,国内自有医院屈指可数。
华国唯二两家能授予医学博士的高校都是外国人开办的,到今天为止华国医学生居然都没有一本属于自己的教科书, 甚至现在国内大小医院包括国有公营医院在内,所有医生的病历都是全英文书写的。
华国的医院, 华国的病人, 病历却是用全英文的, 这种怪相居然在这片土地上持续了近百年。
至于国际医学界,国际医学界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于医学发展至关重要的分子生物学还没有建立起来,电镜、内窥镜、超声诊断仪、磁核共振成像(mri)都不知道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而叶一柏主攻的心脏外科,号称被医学界主流正式认可的心外科手术的正式开端的b-t分流术还要11年后才会正式面世。
无论国外还是国内, 如果说后世的医学是一栋高楼大厦,那么现今的医学则是刚刚垒起地基的阁楼,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叶一柏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写论文时查到的一组数据,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民国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四十岁在后世可是正当壮年的年纪啊。
“我脑子记住大半了,但是我的手不一定受我脑子控制。”理查实话实说。
“缝合不是什么有难度的技术,想要学好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多练。”
面对当下医学发展的现状,叶一柏倒没有什么力挽狂澜青史留名的想法,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门清,不过有位伟人说得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将自己从前辈手里学来的,一点点教给后辈,如果他上辈子所做的一样。
“这附近有卖香蕉的吗?”叶一柏问他的第一颗星星。
香蕉?
理查看向叶一柏的目光突然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南京路那边应该有,我去买。”说着竟转身就要往外走。
还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啊,叶一柏感叹的同时不忘伸手拽住理查的后脖领子,“没有就没有,南京路那么远,不必特意跑一趟。”
“不过作为一个医学生,香蕉和葡萄应该的你最热爱的水果才对。”叶一柏又极有感触地补了一句。
理查:???
理查忍不住开口道:“叶,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如果你愿意教我缝合术,香蕉和葡萄虽然贵,但是还是在我可承受的范围内,即使天天买不行,一个星期两次,不,三次还是可以的。”
叶大医生反应了整整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仔细回想了一下大脑里的常识,叶一柏这才惊觉,原来民国时候的水果这么稀缺这么贵,就算是医生这种高收入群体,也远远不能实现水果自由。
“理查,你误会了,我本来想让你用香蕉来练缝合,但是不方便的话,我们换个地方也行。”叶一柏笑道。
理查:???
十五分钟后,济合医院食堂后厨
主厨和帮工们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两位医生的意思是要帮我们杀鱼?”主厨带着一股子皖南口音的上海话,面上虽然笑着,但看叶一柏和理查两个人的目光却充满了“这俩不是神经病”的疑惑。
理查的面部表情已然僵硬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居然真的相信叶一柏跟着他来到了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后厨,还就这么顶着后厨人员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呆在原地不动。
“没错,这两桶鱼,我们包了。”叶大医生戴着口罩十分阔气地挥挥手,表示承包了后厨的鱼塘。
得到肯定的答案,主厨和帮工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是我们的工作。”
杀鱼这种事既麻烦又有味道,谁乐意做啊,不过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一下。
“诸位不必客气,这是我们自愿的。”
“那行!那就麻烦两位医生了,这边留给你们,我们出去。”叶一柏话还没落,主厨就迅速接口道,然后十五秒后,厨房食品准备间里就剩下了叶一柏、理查、还有两桶还在飞快甩尾巴的鱼。
等到后厨人员全部出去,理查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叶?你认真的?杀鱼更练缝合有关系吗?你不会打算让我缝鱼吧?”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理查的声音甚至有些微微变调。
“鱼皮里含有大量胶原蛋白,张力和抵抗力大于人的皮肤,如果你能把鱼皮缝合练好,其他缝合不就手到擒来了。”
叶一柏记得他们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水果永远是香蕉和葡萄,每个缝四个边,缝完了吃掉,丝毫不浪费,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他们当住院医,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叶一柏看到香蕉和葡萄就反胃。
鱼皮啊,比起植物来更有张力,更考验人手底的功底,虽说这里只有十几条鱼,但是每天十几条,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
理查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叶,其实我有钱,我去买香蕉,我现在就去!”
回答他的是鱼儿挣扎时鱼尾溅起的一抔冷水。
叶一柏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直直伸入桶里,一手就抓起了一条努力挣扎的鲫鱼,菜刀一拍,世界安静了。
“来吧。”
“啊?都是鳞怎么缝?”
“所以先刮鳞啊。不过你小心刮,别把鱼皮刮坏了。”
理查:……
于是济合医院食堂后厨的食品准备间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拿着持针器对着一条鱼认认真真地缝线,另一个低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
“这是横切口,横切口不必太密缝合皮下脂肪,像纵切口,也就是产科剖腹产的时候,缝合皮下脂肪时就可以选在真皮层的最下缘,从切口外正常皮肤进针后在真皮层三分之一左右的地方进出针,你这个太浅了。”
“还是浅,你倒是往下扎呀!对着鱼都不敢扎,对着人你能扎得下去?”
“太密了,容易有褶皱。”
“松松垮垮的,你不嫌不好看呐?”
“针距5毫米,保持一致行吗,前一针长后一针短的,扎你身上你愿意?”
当理查被鱼尾巴甩了第n次腥水,面不改色的拍死第十六条鲫鱼的时候,叶大医生终于点了点他尊贵的头。
“勉强合格,明天过来复习一遍,没问题的话,我们学下一个缝合法。”
理查手里的鱼“啪嗒”一声掉落到砧板上,他愣愣看着一地死鱼尸体,热泪慢慢充盈了眼眶。
叶大医生有些欣慰地看着自己第一颗星星为他自己取得的进步而感动的模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他成功踏出了第一步。
还没等他回身走上楼梯,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女声响起,“理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呜呜呜,我要毁容了。”
珍妮一边用纱布捂着伤口一边向理查奔来。
说实话,这位珍妮小姐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士,但是就算是再漂亮的女士,如果她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晕开的眼线糊在眼眶周边,再加上还有一丝血线顺着纱布往下流的debuff,那也和漂亮沾不上边了。
理查看到这样的珍妮向他跑来,不由面带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过珍妮并没有发现,她直冲冲扑进理查的怀里,然后鼻涕眼泪晕开的眼线全都抹在了理查的白大褂上。
一旁的叶一柏看到理查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崩溃的,他侧过头来求救地看向乔娜和叶一柏。
乔娜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叶一柏:……
眼见理查求救的目光都快变得实质化了,叶大医生终于好心地开了口,“这位女士,您再哭下去,伤口感染溃烂,您的脸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这句话显然很管用。
珍妮女士“嗝~”了一声,迅速止住了眼泪。
“真的吗?理查,你帮我看看,我真的会毁容吗?”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挪开了纱布。
叶一柏看了一眼,伤口不深,但是很长,从耳朵下方一直延伸到下颔骨处。
理查看到珍妮面上长长的伤口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长?”
珍妮闻言面色大变“真的会毁容?”
“毁容倒不至于,先清创缝合吧,跟我去治疗室。”理查一边安抚珍妮一边转头对叶一柏说:“去看看安德森老师在不在,他的办公室就在老师右边第二间,如果他在请他过来一趟。”
叶一柏正要点头,乔娜就开口了,“别想了,安德森老师今天有两台手术,不到晚上是不会出手术室的,除了安德森老师,其他几位都在门诊,一时半会也过不来。理查你也是大外科的,这种基础的缝合对你来说不困难吧。”
缝合当然不困难了,但是要缝得又好又美观那就不容易了。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外科手术还没发展到后世那种精细到一个缝合手法还分间断、连续,间断下又分单纯间断,间断内翻、间断外翻,连续下又分单纯连续、水平褥式内外翻、8字缝合等等的地步。
大都是按照医生经验来,想怎么缝怎么缝,只要吻合得好,缝得结实那就行了,也就专攻产科剖腹手术、甲乳等方向的医生会研究创口美观问题,并有一套比那些摸阑尾、肠子的稍微美观的缝合手法,刚刚理查提到的安德森老师就是这类。
但大佬们不在,伤口也是要处理,总不能就这么裸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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