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妇与杀猪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秋李子
“这话说的就差了。”宁榴微笑:“我傍晚时候瞧见二嫂子时,她依旧素衣青裙,并没着了红衫!”
“呸!她配穿那大红吗?”黄婆子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大声嚷道。宁榴又是一笑:“配不配穿的,我也不晓得,可我也晓得,就算是纳妾,也不是这样轻易的事,什么都没有,就说是逃妾,这就算是到了公堂,也没这样糊涂的官。”
宁榴的话把黄婆子给堵住,秀才娘子眼珠转了转,就对黄婆子道:“既然这小哥说了,人在她姑姑家,我们就去她姑姑家寻她去,到时把人寻到,交给朱老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黄婆子赞好,转身就要带人离开,宁榴的眉微微一皱,对三姑婆道:“村里这风气,我不懂了,是个寡妇,别人平日说几句闲话也就罢了,可遇到这种事情,糊里糊涂就任由人把人带走,算起来,别人说起也不大像。”
张二叔是巴不得青娘赶紧被送到朱老爷那边去,哪还想着这些,谁知宁榴对三姑婆这样说,张二叔的眉就皱起。
偏生三姑婆已经叫着张二叔:“宁小哥这话,说的也是,好不好,青娘也是我们张家的人,哪有……”
“你没瞧见有青娘亲大伯做主了?”张二叔提醒三姑婆,三姑婆又迟疑了。宁榴当然晓得张二叔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会儿,也只有催他了,因此宁榴又开口:“寡妇去做妾,也是常有的,不过呢,总要本人高兴,若本人不高兴,强要她去,这就算不上什么有礼人家了。”
三姑婆觉得宁榴这话越发有礼,催促张二叔:“这说的是呢,你赶紧跟了去,不,我也跟了去,我们到青娘姑姑家去瞧瞧。若青娘果真不愿意,自然还是我们做婆家的收拾。”
“三姑,得罪了朱老爷,可不是什么好耍的!”张二叔索性把朱老爷给搬出来,三姑婆又迟疑了。
宁榴在那察言观色,怎瞧不出是张二叔推脱,只叹了一口气。三姑婆奇怪地问:“你叹什么?”
“我原先过来这边住着时候,四周都赞,说这个村里风气最正。可这会儿自己村里的寡妇,被人说硬逼去做妾,村里人竟不管不问。我觉着,等到以后,还有谁敢嫁过来?”
三姑婆闻言大惊,张二叔没想到宁榴竟这样伶牙俐齿,想着,张二叔不免怀疑地问:“宁小哥,你和青……”
张二叔还没说完,就被三姑婆啐了一口:“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宁小哥最是个好人,他也是为了我们村里,才这样想。难道我们这么一个村,都护不住一个寡妇。走罢,先去青娘姑姑家,若是青娘情愿去朱家为妾,那我们也没话好说的,若不愿意,自然只能帮着青娘。”
三姑婆在那连声催促,张二叔无可奈何地追着黄婆子她们前去,宁榴想了想,也关了门,跟了他们去。
一行人分了前后,前面的打了火把,急急在田埂上行,后头的追在后面,幸好今夜月色很好,看田埂看的清楚。三姑婆毕竟年老,跑了一段就在那直喘。
宁榴忙把三姑婆背到身上:“还是我背你罢。”三姑婆爬到宁榴背上,赞了一句:“宁小哥你可真是好人。”
宁榴来不及说话,跟着黄婆子一行的脚迹走。
两边离不上五里,跑的也快,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青娘姑姑所在的村子。黄婆子带了人一阵风似地进了村,又惹起狗叫声声。
黄婆子问过秀才娘子,晓得青娘姑姑家在那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敲门:“开门,开门!”
门没敲开,倒是邻居的院门开了,走出一个彪形大汉:“什么人深更半夜上门来?”黄婆子见了这彪形大汉,有些害怕,但仗着自己身后的主人,黄婆子还是嚷道:“我是朱家派来,寻我们家的逃妾的。”
逃妾?那彪形大汉哈哈一笑:“这隔壁就是一个寡妇带了自己两个儿女过活,哪里有你们家的逃妾?”
秀才娘子已经认出这大汉是谁,急忙叫了一声:“陈大哥,你听我说,我家青娘,前几天被人做媒,亲口许了给朱老爷做妾,今儿我送了去,谁知我人还没走,就听说她逃了,因此才来追索。”
陈大哥认出秀才娘子是谁,鼻子里面哼出一声:“你家不是要人守节,给你家挣个牌坊的,怎么这会儿,又要把人许去做妾?可是欺负?”
“谁也没欺负,都是他家应了的!”黄婆子急忙说了一句,手还在拍门,门突然开了,随着开门声,哭声也响起,接着是筛锣的声音:“各位邻居求都起来,这光天化日之下,有人上我们家来抢人了。”
黄婆子不料这一变,还在想法子呢,就听到狗叫的声音更大,家家户户也点上了灯。
小寡妇与杀猪刀 第17章 混乱
那彪形大汉听到这一声喊,上前就把黄婆子拉住:“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样人,为何跑来我们家里抢人?”
黄婆子碰到这种事也算少,她背后的庄人已经嚷起来:“这话不是这样说的,明明白白是她家许下的,这会儿又倒打一耙,我们帮着主人家追索逃妾,也是平常事!”
“放屁!”吴氏已经从门里出来,一口吐沫吐在说话人的脸上,伸手就去抓秀才娘子的衣衫:“我和你拼了,我家好好的侄女嫁到你家去,这没了丈夫还不到三周年,你家就要把她嫁了,嫁了也就嫁了,寡妇再嫁也是平常事,你家竟想把她骗去做妾,她不愿意,你家就拉上别人家跑来我这里要人。哥哥嫂嫂啊,你们在地下要知道,就睁开眼瞧瞧,我侄女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秀才娘子平常能说会道,但要论起动手,她是不如吴氏的,况且吴氏又是这样冷不防上来,秀才娘子被抓了个满怀,忙道:“有话好好说,哪能动手?”
三姑婆也忙上来劝:“这事,到底怎么说的还不晓得,只怕是青娘……”吴氏耳听八方,听到三姑婆说话就啐她面上一口:“呸,你也是个老人家,难道不晓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我家青娘,虽不是什么名门出身,可也晓得是非曲直,侄女婿没了这一年,也是好好地在家守孝,没有什么皂丝麻线。这会子遇到这么件事,你还装做不知道,还来劝我,我呸,你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懂是非黑白?”
吴氏嘴快如刀,三姑婆的脸不由红了红,这会儿家家户户都起来了,都涌到吴氏家门口看热闹,听到吴氏这样骂,就有人嚷道:“我们听了个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事?婶子你们家侄女不是寡妇吗?怎的又要去做人妾?”
“各位亲邻!”吴氏的儿媳妇并没走出门,只在门里躲着,听到这问就高声地道:“我姐姐自从守寡,平日也只在家过活,不像前儿一早,她嫂子来,说要去庙里烧香,她想着追荐亡夫,也是平常事,昨儿一早就跟了去,谁知从庙里出来。她嫂子就说给人做妾多么好,使奴唤婢的。我姐姐呵斥了她,谁知她不安好心,非要让我姐姐去什么朱家坐一坐,我姐姐吓的急忙说要来瞧我婆婆。傍晚到的这里,和我婆婆说了这事,我婆婆自然说,吴家女儿,哪有去给人做妾的。让我姐姐放心,在我家先住下,等过两三日,这事冷了,再回去,毕竟是妯娌,也不能撕破脸。谁知这半夜三更的,这家子就上门来索人,还口口声声逃妾,婚书在那,证人是谁?况且就算她婆家想要她做妾,难道我们娘家人就不能说一句?”
吴氏儿媳妇一口气说完,众人已经哗然,张二叔见群情激奋,急忙道:“列位,列位,这事……”
“你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有人问了张二叔这么一句,张二叔还在迟疑,吴氏已经高声道:“这是我侄女她婆家叔叔!”
“叔叔?”有人呵呵一笑:“怪道这么明火执仗地,原来是有婆家人撑腰。这要把守寡的寡妇送去给人做妾,我们都是没见识的人,听的少。”
“不单如此,人不愿意,还要明火执仗地上门来寻。脸呢?这一家子的脸都不晓得去哪里了?”有人在旁冷冷地加了这么一句。
宁榴到的这时,晓得青娘暂时安全了,心里松一口气。黄婆子突经此变,心里想辙,不怕这些人,怕的是这差事做的不好,失了朱老爷的欢心,因此尖声叫道:“现有婚书,你家赖不掉的!”
婚书?她不说还罢,一说吴氏就伸手把黄婆子扯过来:“呸,当我是没见识的人吗?随便写了什么东西就当做婚书?”
吴氏越说越气,伸手就打了黄婆子两巴掌,黄婆子做朱老爷家的管家娘子,平日也算养尊处优,被这么一打黄婆子心中的恶气就上来,伸手往吴氏的脸上抓去:“你家赖账,我要和你上公堂说个清楚明白。”
吴氏在这乡间,也是打架一把好手,见黄婆子抓自己,就踩住黄婆子的脚,黄婆子一跤跌倒,吴氏趁机坐在黄婆子身上,噼里啪啦伸手去打她的脸:“你家做出这么没脸的事,倒说我家赖账?”
庄人见黄婆子被打,担心黄婆子被打坏了,到时不好交代,急忙上来去拉。哪晓得这动作瞧在别人眼里,就成了要去打吴氏,那彪形大汉立即喊道:“来人啊,他们打我们家的人了。”
于是几个村人一拥而上,要去拉住庄人,宁榴眼疾手快,把三姑婆拉出来。三姑婆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瞧着火把也被踩熄灭了,这人群涌动,十分担心,忙大声喊道:“都停停手,出人命可不好!”
吴氏也晓得打黄婆子他们一顿出出气就好,真打出人命来不好交代,听到三姑婆这样喊,也就大声喊道:“列位,这是我们家的事,多谢各位了,还是停手,免得出了人命。”
众人这才停手,吴氏站起身,几个庄人身上都挨了拳脚,上前扶起黄婆子,黄婆子被打的眼都乌青,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瞧着吴氏就咬着牙:“你家这样,我……”
话没说完,就听到吴氏家院子里发出一声惊呼:“娘,娘,不好了,姐姐上吊了!”
这本是吴氏和青娘商量好的法子,吴氏偏要装做个不晓得,对黄婆子一头撞去:“我要你家偿命!”黄婆子害怕又被打,只得用手捂住脸,吴氏眼睛一挤,哭出声音,就往院子里奔去,这村里几个妇人,也跟了进去。
秀才娘子方才在混乱之中,也吃了几个拳头,不过伤的不重,此刻听到青娘上吊,心里怕极,想要跟着进去,早被那彪形大汉拦住:“你是想进去瞧瞧人死了没有?”
秀才娘子一张脸都红了,混乱之中,时候也过的快些,此刻天色已亮,宁榴听说青娘上吊,不晓得是做戏,以为是真的,面上神色不由带出担忧。秀才娘子被彪形大汉拦在外头,瞧见宁榴面色担忧,反对宁榴道:“宁小哥,你和我婶子……”
“嫂嫂这话问的极奇怪,邻里之间,守望相助,本是常事,怎的嫂嫂这话问的,却像是有什么皂丝麻线一样?”宁榴打断秀才娘子的话,说的是义正词严。秀才娘子的眉皱一皱,担心青娘真的死了,又凑到吴氏家院门口。
“原先觉得,这秀才娘子,是个知礼的人,怎么今儿瞧着,不像这样的?”三姑婆毕竟年老,这一夜没好生睡,虽瞧了这么一场戏,可也觉得精神支持不来,方才打了个小盹,这会儿有了些精神,又听到秀才娘子这话,忍不住说出这么一句。
宁榴是不爱说人是非的,况且又担心着青娘,伸长脖子只往院子里望去。
青娘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自己表妹在那尖叫,说上吊了,青娘把耳朵竖的高高的,等听到人脚步声往这边来,这才把凳子踢掉。
才把凳子踢掉,脖子还没碰到布,吴氏就踹开门进来,把青娘紧紧抱住,大哭道:“我的儿,你还有我做主呢,何必如此?”
青娘见妇人们跟着进来,急忙小声对吴氏道:“姑姑,做戏总要做全!”吴氏白青娘一眼,只把青娘抱的紧紧,还招呼身后的人:“赶紧来帮我把人放在下面。”
既然如此,青娘也只有闭了眼,任由吴氏在那哭。
有妇人上来帮着吴氏把青娘放在床边眠好,见青娘双眼紧闭,牙关不开,还有妇人摸了摸青娘的衣衫,见衣衫干干净净的,妇人这才对吴氏:“还好见了就赶紧放下,衣衫都还是干净的。赶紧去烧热水来,把水灌进去,人就好了。”
说话间,吴氏儿媳妇已倒了滚热的水来,吴氏和人把青娘的牙关撬开,往里灌了些水。青娘装作睁开眼,咕咚一声,瞧了瞧众人,又大哭起来:“我不活了,不活了。”
这会儿人都信青娘宁愿去死也不愿做妾了,有个脾气暴躁的妇人已经站起身:“呸,朱家,不就是这知名的乡绅,可也没有这鱼肉乡里的。婶子你温存着你侄女,我们出去骂朱家的人去。”
吴氏点头,那妇人袖子一卷,就走出门去。黄婆子听说青娘上吊,晓得讨不到好,早带了人离开。只有秀才娘子还在门前。
那妇人出去,不见黄婆子,就把秀才娘子拿来煞气,上前扯过秀才娘子的头发,啪啪就打了两巴掌,口中还在骂:“黑了心肝的,见不得人守寡?还想出这样黑心肠的主意,怎不老天来个雷劈死你?”
小寡妇与杀猪刀 第18章 丑态
秀才娘子的脸今儿算是遭罪了,谁都打了几巴掌,这妇人的手比起吴氏和黄婆子的手又老辣一些,秀才娘子顿时觉得自己双颊肿痛,急忙道:“这也不是对亲戚的礼。”
“亲戚?”那妇人一口就啐到秀才娘子脸上:“有这样做亲戚的吗?连自个亲妯娌都算计了,还不晓得要算计谁呢?”
黄婆子带了人走了,三姑婆就想进去瞧瞧青娘,只是一直不见妇人们出来,见状就上前对那妇人道:“还不晓得我侄孙媳妇怎么了?先别打骂了,容我进去瞧瞧。”那妇人瞧一眼三姑婆,声音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你是这家子的什么人?”
“这是三姑婆,算是我们那村子里的长辈。”宁榴比三姑婆还惦记青娘呢,听到妇人问,急忙在旁边解释。
那妇人听了这话,冷哼道:“既是长辈,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见你们出来说一句?按说呢,这寡妇再嫁也是平常事,可也要两厢情愿,人不肯,也就罢了。都躲到这亲戚家里,还带人上门来追索什么逃妾?这是当天下人都死光了?”
宁榴担心三姑婆面上过不去,到时青娘回到村里,难免日子会过的更艰难,急忙开口道:“这位婶子,话不是这样说。您既然也晓得他们是偷摸着做事,怎会让三姑婆晓得呢?三姑婆从昨儿夜里到这会儿,水米没打牙,也在这等着,为的就是进去瞧瞧嫂子,安慰安慰。”
那妇人眼往宁榴身上扫去,笑了:“这小伙这几句话说的还是正经。等着罢,我进去问问。”说着妇人把拉着秀才娘子的手一放,秀才娘子从昨夜到今晨,已经十分疲惫,晃晃悠悠就要倒下去。
三姑婆见秀才娘子要倒,也不去扶,只叹了一声:“你要瞧青娘不顺眼,想法把她嫁了,也要和她商量,哪有这样做事情的?这会子,还不晓得哪家要怎么处置呢。”
一直没走的张二叔听到这句,急忙上前对三姑婆道:“三姑,你也晓得朱老爷在这周围的势力,这会儿侄媳妇哭着闹着要寻死,自然是不去了,可朱老爷那边不肯放过,难道要我们一村子的人都为了青娘……”
三姑婆的眉皱的更紧,那妇人已经走出:“嫂嫂说了,请你们进去,至于那嫂子,也就不用进去了。交代不交代的,横竖嫂嫂这里,还有要交代的呢。”
秀才娘子一张脸又红又肿,听了这话无计可施,只得先回家去。宁榴想跟进去瞧瞧,没有被招呼进去,也只有蹲在大门外,等着消息。不过瞧来青娘这会儿应该无恙,宁榴想着又露出笑。
张二叔唉声叹气,也蹲在宁榴身边:“这件事,还不晓得怎么撕掳开呢,朱老爷那可是做过知府的人家,他要真拿了片子,要往官家一递,青娘这死啊,就白寻了。”
“就算是官家,也没有逼人去嫁的理儿!”宁榴的话让张二叔又笑了:“宁小哥你毕竟只是个杀猪的,晓不得这内里的道道。”
宁榴没有接话,只瞧着吴氏家的门,等着三姑婆。
黄婆子一行人回到朱家时候,朱老爷早已起了,丫鬟正在给他换药,瞧见黄婆子走进,朱老爷就让丫鬟退下,急迫地问:“那贱|人呢?怎不见人?”
黄婆子这一路都在想怎么应付朱老爷,听到朱老爷这话,黄婆子又吓的跪下。朱老爷眉头紧皱,正好丫鬟送上一碗热腾腾的茶来。
朱老爷抓起茶碗,就往黄婆子那边砸去:“光吃饭不做事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黄婆子被热腾腾的茶水溅在脸上,不敢说一个字,只在那给朱老爷磕头。
朱老爷想了想:“罢了,拿我的片子去,就去知县那里,说张家答应嫁女为妾,结果又反悔,我就不信,这人逃出我的手掌心。”
黄婆子连连应是,退出屋子。丫鬟又送上茶来,朱老爷接过茶,摸了摸那丫鬟雪白的手,问那丫鬟:“你说像老爷这样相貌出众又有权势的,为何那女人偏就不要?”
“那是那女人没福气,像我们,巴不得呢!”那丫鬟任由朱老爷拉着自己的手,给朱老爷丢了一个媚眼,朱老爷把茶碗放下,就把那丫鬟拉进怀里。丫鬟低头瞧着朱老爷那黑漆漆的脖子,心里泛起一阵恶心,接着面上又露出媚笑,任由朱老爷所为。
黄管家听到自己婆子说的话,急忙去取了朱老爷的片子,就去寻张秀才。刚一进张秀才家,就听到秀才娘子在房里叫唤。张秀才双眉紧皱地走出堂屋,黄管家笑嘻嘻地上前打一拱:“秀才,许久不见!”
张秀才见到黄管家,恨不得立即把门关上。
黄管家笑眯眯地上前拉了张秀才:“你先让我坐下罢,晓得你们吃了亏了。我们家老爷命我拿了片子,要去县城寻知县,让他下个公文让你家交出人呢。只是我觉得,这本是好姻缘,又何必翻成恶姻缘,因此想着先来寻你。”
张秀才听话听音,忙请黄管家书房坐下,倒了茶,听黄管家细说。
等黄管家一走,张秀才也就让婆子好生照顾着秀才娘子,自己换了衣衫,就急忙出门。张秀才这一去,去的并不是吴氏家中,而是先回村中。
村里晓得这件事的人不少,都在那议论。也有围着宁榴问的,见到张秀才过来,未免要各自做几个脸色。
张秀才晓得他们为何做脸色,独独把宁榴叫出来:“宁小哥,我有话寻你说呢。”宁榴不解,跟了张秀才径自往自家去。
等进了院子,张秀才把院门一关,不顾许多,就给宁榴跪下:“宁小哥,还求你救救我们全家。”
宁榴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张秀才:“这是怎么说起,还请起来说话。”张秀才眼睛一挤,已经挤出眼泪:“宁小哥,你不答应,我就不起。”
宁榴何等样聪明的人,只微一思索,就晓得是什么事,那眉不由皱起:“难道说是为了昨晚的事。这事,你求我也没用,要去求那边嫂子。”
“我弟妹的性子,我是最晓得了!”张秀才眼泪流的更急:“她怎会帮我?再者说了,这件事她先已恼了,为今之计,只有先让人出来说,弟妹她已经答应了,只是觉得再嫁不好,这才不肯。”
宁榴面上沉吟,张秀才的声音压低一些:“宁小哥,我也不瞒你,那边是非要我弟妹去做妾不可,还说若这事不成,就要把我功名干掉。你想我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几十年的书,才得了这么一个功名,还指望着能考个举人,纵然举人考不中,拨了贡,做两任学官,为老人家争一个死后荣耀,也算光辉。这会儿为了一个女子,就要我们张家一门蒙羞。宁小哥,你想想,划得来吗?”
张秀才在那说的推心置腹,宁榴却只觉得冰冷一片,想推辞却又想到别的事,于是点头:“说的有理。”
张秀才以为说动了宁榴,急忙道:“因此上,只要你出来做个见证,就说青娘收了朱家的聘礼,毕竟你们俩紧隔壁住着,比别人听的动静要多些,就好了。至于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这主意妙极!”宁榴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张秀才格外高兴:“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事情成了,我奉上十两银子,你不是正好要说亲,这就做了彩礼钱,我走了,还要去寻青娘去。”
说着张秀才站起身,匆匆往外走,宁榴瞧着他的背影叹气,这样的大伯子,难怪青娘会那样说。
张秀才离了宁榴家里,又去寻了张二叔,张二叔听了张秀才这个主意,自然称妙。两人商议定了,张秀才这才往吴氏家里去。
张秀才到的吴氏家里时候,已是太阳偏西,各家各户做晚饭了。张秀才匆匆下了驴,就去敲吴氏家的门。吴氏儿子开了门,瞧见是张秀才,就要把门关上,张秀才忙按住门:“表弟,我来寻我们弟妹说话的!”
“你家都要逼死她了,难道还要再逼死一回不成?”吴氏儿子也晓得青娘是假寻死,但这做戏要做全套,自然问的义正词严。
“妇人家为了节烈,这也是有的,还容我进去说两句。”张秀才连连拱手,吴氏已经从堂屋里走出:“让他进来,我瞧瞧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张秀才对吴氏长长一揖,吴氏理都没理,张秀才进了里面,见青娘躺在床上,张秀才坐也不是,站着也不像样,落后硬着头皮对青娘道:“弟妹,这事,我已尽知!”
“呸!”青娘一口吐沫吐到张秀才脸上:“你想装作自己不晓得这事?”当了这么些人,张秀才面上也不好瞧,讪讪地道:“弟妹,这话不是这么说,这件事,我并不知道十分清楚,这会儿来,是想做个和事老。”
小寡妇与杀猪刀 第19章 威胁
青娘面上怒容更深,张秀才的眉也不由皱起:“弟妹,我晓得你心里恼我呢,可是这件事,也由不得我。”
青娘懒得听他废话,拉过被子兜头盖上。吴氏已经咳嗽一声:“虽说你们是至亲,可也没有大伯子进这守寡的弟妹屋里的理,现在话已经说过了,还请出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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