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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有点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姚十三蝶
她身材瘦小,又已整整一天粒米未进,就这么拼了全身力气跑出约末二里多地,便气喘吁吁,还有几分头晕脑胀。
她喘着粗气,舔舔起皮的嘴唇,嗓子里是火辣辣的疼。她伸手折下一枝柳条儿,贪婪地舔着柳叶上挂着的雨水,冰冰凉凉的雨水沾到舌尖上,如同琼浆玉饮,喉咙舒服多了。
她回头看向破庙的方向,看不到有人追来,阿紫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还没有人发觉她逃跑了。
月亮艰难地拨开阴暗的云彩,露出外边脸儿,便有微弱的月华透出来,阿紫冲着月亮调皮地做个鬼脸,脸上一贯的木然被少女俏皮的笑容所取代,平日里那双呆滞的眸子晶莹透澈,笑起来眉眼弯弯,清极艳极,宛或春日里最美的那一弯新月。
她转过身来,脸上还挂着淘气又得意的笑,可也就是刹那间,笑容便凝在了脸上,愣住了。
就在她的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她转过身的时候,还差一点撞到那人的胸口。
那人的衣裳是深色的,黑夜中看不出颜色,他的个子很高,尚未长成的阿紫刚刚触到他的胸口那里。
阿紫吃惊,却没有害怕,她仰起小脸看向那人的脸,却见那人的脸上,带了一张银色的面具,那面具狰狞丑陋,夜色之中,闪出冷冽的光茫。这一刻,阿紫想起以前在墓园时,听守墓人讲起的修罗王。
也只是一刹那的惊诧,阿紫没有迟疑,掉头便跑,不论你是恶鬼还是阿修罗,我全都惹不起,惹不起就要跑,这才是硬道理。
那人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低沉,带了一丝嘲弄,似是在嘲弄眼前这个稚弱女孩的自不量力。
阿紫夺路狂奔,她虽然没有武功,但身材娇小轻灵,如同一只小小的兔子,在黑夜中奔逃。可是不论她怎么跑,那个带着银面具的修罗鬼都在她身后一尺之处,近距离跟着她!可却又不急于抓住她,倒像是吃饱喝足的猫,逗弄着送到嘴边的老鼠。
他就是那只猫,而她当然就是可怜兮兮却又生机勃勃的小老鼠了。
月亮已经挣脱了乌黑的云彩,整个儿跳了出来,残月弯弯,惨惨白白透着凄清。那阿修罗般的人终于厌了这猫戏老鼠的把戏。他冷哼一声,身形微动,长臂伸出,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那小小的身子瞬间挟到腋下。
“若不是我觉得那大殿内也太安静了些,还不知道少了一个人,小东西,你倒是机灵。”
那人的手臂如同铁箍,紧紧夹住阿紫的身体,任凭她连踢带打,却没有松开分毫。他的袍袖间散发着檀香的气息,这香味不同于阿紫在佛堂里闻到的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悠远得仿如来自远古,却又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似远又似近,醇厚又清淡,柔和温暖却又无法启及。
那人大步流星,向着破庙方向走去,阿紫不甘,她知道这一去她便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她还很小,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知道自己是谁,她这一生还没有正式开始,她不想成为郑氏口中的官奴官妓!
阿紫没有武功,她挥舞着小拳头乱打一气,那人又是一声轻笑,用另一只抓住阿紫的手臂,想把她的小胳膊也夹起来,免得她不老实。
可是他估计失误,阿紫已经一口咬到他的手背上,如同一只小恶犬,任他如何挣脱,她就是狠狠咬住不松口。
直到这一刻,阿紫才发现人类逼急了都可以变成噬血的猛兽,至少她就是这样子,她的嘴里充斥着血腥味道,她甚至听到牙齿咬在皮肉上发出的微不可闻的撕裂声。
那人终于停下脚步,松开她的身体,腾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嘴,终于把那只手解救出来。
月光下,那只手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你这小东西这般倔强,倒也有趣。可惜你身上流着的是冯明那个伪君子的血。”
声音冷冽,但却听不出喜怒。他没给阿紫趁机逃脱的机会,又一次将她挟在腋下,这一回是连带她的胳膊一起死死挟住,再不给她任何机会。
“放开……”阿紫想说放开我,你们抓错人了,可是也只吐出两个字,便说不出来了,喉咙里又是一阵剧痛,让她说不出话来。
但阿紫却是一喜,她没有变成哑巴,但那碗药终究还是厉害,让她的喉咙肿痛,看来是要有一阵子不能说话了。
那人似是有轻功,也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那座破庙旁边,他的身子忽的跃起,飞到几丈高的大殿屋顶。屋顶年久失修,那人三两下便弄出一个大洞,把阿紫从洞里扔了下去!
火堆还没有熄灭,大殿里的人刚刚醒来,正在惊诧间,就见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屋顶忽然掉下砖头灰屑,接着是一团黑影,噗的一声落到那堆枯草上,扬起一片灰尘,惊起老鼠无数!
在一片尖叫声中,阿紫从枯草中爬出来,头发和衣服上都是草棍棍,白天那位干干净净的千金小姐又没了,又变回那个土头灰脸的小模样。
“雅儿……”
“小姐……”
随着这些虚情假意的声音一起传来的,是缇骑总旗官的一声咆哮:“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的?”
阿紫茫然抬起头,透过那个洞,可以看到一缕微弱的月光。那个戴着修罗面具的人哪里去了?他把自己抓回来,明明是和这些缇骑是一伙的,可为何没有正大光明走进来,而是把她从屋顶扔下来呢?
总旗官当然没能从阿紫口中问出一个字,阿紫的嗓子很痛很痛,她已经不能言语。
“大人啊,这不是我家小姐,她不是!”
忽然,陈姨娘尖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她不想放过这对歹毒的母女,声嘶力竭。
而这一次郑氏却没有再扑上去打她,而是面露悲悯之色:“好妹妹,姐姐知道你心疼雅儿,想给老爷留下一点骨血,想让缇骑营的官爷们误以为这不是雅儿,放她离去,可你想过没有,她一个女孩子又能逃到哪里去,与其被那些流民草寇污了身子,反不如和爹娘一起共赴生死。妹妹啊,你的一番苦心姐姐在此谢过啦。”
陈姨娘忽然笑了,笑声尖锐,犹如鬼魅。纵是大成最有名的伶人,也比不上郑氏的演技,唱念做打,一应俱全。





佳人有点毒 第八章 黥面
郑氏的那番话彻底断了陈姨娘的念头,直到她们被关进诏狱,在两个紧连的女牢之内,透过铁栅栏,阿紫还能看到陈姨娘紧闭的双唇和那两道狠戾的目光。
冯思雅贵为嫡长女,整个冯府谁没见过?另外三位姨娘和她们的丫头婆子应该也看出来了。阿紫和她有几分相像,骗骗只见过一两次的外人也就罢了,三位姨娘和她们贴身服侍的人却是无法封口。好在破庙内一场变故,暂时堵住了这些人的嘴。
别人倒也罢了,只是那陈姨娘对郑氏母女早已恨之入骨,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似听到婴儿哭声,那是她那胎死腹中的孩儿。
如今,杀死自己骨肉的郑氏终于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跌下来,同她一样,都是低贱如尘埃的贱籍犯妇,她终于有机会给孩儿报仇了,只可惜,陪在郑氏身边的却并非冯思雅,而是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倒霉鬼。
不能看到这对母女受到天谴,陈姨娘心有不甘,可她眼下又能做什么呢,郑氏和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一口咬定这就是冯思雅,而其他姨娘要么哭哭啼啼,要么吓得呆呆傻傻,这个时候,谁还去管别人的事。即使知道那个只是替代品,又能到哪里去抓真正的冯思雅,郑氏既能找来替身,那她定是早有安排,冯思雅此刻已远走高飞,想要抓住她比登天还难。
大成律例,女子除犯死罪和奸罪是不能入牢坐监的,普通罪责一律交由婆家或娘家处置。而诏狱里的这两间女牢则是专为犯官家眷准备的,她们在这里并非要将牢底坐穿,而是短暂滞留,一旦家中父兄定罪判决,她们便会离开这里,有的送去教坊司做官妓,还有的分到各个军营充做营妓,更多的则是分到各个勋贵王公或高官府中做奴婢,这便是常说的官奴。
女牢里几名女狱卒人高马大,粗声大气,看到这些娇滴滴的官眷,她们个个磨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教训一番,把那一张张细皮嫩肉我见犹怜的小脸蛋打成猪头。
她们不是嫉妒,她们这叫做变态!
面对这些满脑子变态想法的女狱卒,陈姨娘除了用目光表达恨意,也只能在心里划圈圈儿诅咒郑氏了,她连蹲墙角都不能。
如果眼神能杀人,郑氏已经死了无数次,就连瑟缩在郑氏身边的阿紫也能感到这股杀气。
可惜陈姨娘没有魔法,她的眼神再凌厉,也不能悍动郑氏毫发。自从被关进这里,郑氏便正襟危坐,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坦然自若。
牢里的饭菜本就粗糙不堪,那几个女狱卒又想故意刁难这些夫人小姐,在饭菜里作了手脚,李姨娘竟在那碗白菜粉条里吃出一条蚯蚓,吓得她忘了呕吐,当场昏死过去。
阿紫自认是吃过苦的,她和哑母在墓园里时,大多时候都是以那些祭祀用的果品点心裹腹,爬满蚂蚁的果子用水冲一下照吃不误,可看到这些加料的饭菜,她也食不下咽。但一向养尊处优的郑氏却如食甘饴,她甚至没有了在路上时的警惕和敏感。
阿紫忽然明白了,郑氏料定冯思雅已经安全,她已再无牵挂。一个人没有了牵挂,也便无惧生死苦难。
几日后,女监里忽然进来几个人,牢门打开,一缕阳光透进来,那几个人便在这刺眼的光影里走进来。
在这散发出阵阵霉味和臭气的牢房里,常年暗无天日,就连狱卒们也只是从一侧的小门里出入。冯府的女眷们在这里关押了几日,也还是第一次看到阳光,看到有人从大门里走进来。
但这几个人身上却没有阳光的温暖,而是令人压抑的阴冷。
走在正中间的人身材高大,一身金黄色的袍服有些刺目,他逆光走进来,看不清容貌,只是看到他的脸也如这袍服一样,闪着光茫。待走得近些,这才看清,这人的脸上竟然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狰狞,宛如传说中的修罗。
在他身后,是两个也同样穿着金黄袍服的人,他们手捧托盘,托盘上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事。
阿紫倒吸一口冷气,即使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她也认识这张面具,如果不是这个修罗鬼,她早已逃出生天。
阿紫暗暗握紧拳手,指甲陷进肉里,刺得她好疼。
那人似是已经认出她来,不经意地望向她,两道目光透过面具射过来,让人不由得打个冷战。
平日里凶巴巴的女狱卒全都跪倒在地,似是称这人做大统领。
大统领目光冷冷,从这些女眷身上扫过,如同猎猎寒风毫不留情横扫着枝头最后几朵秋花。
金黄色的官袍!
大统领是什么官儿,居然能穿戏台上皇帝才穿的金黄色?
她的思绪并没有飞出太远,便被大统领的声音拉回来了。他的声音清凛得宛如碎玉断冰,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冯明其罪当诛,斩立决......其女眷家人黥面之刑,贬为官奴......”
后面的已经听不清了,大统领的声音被女眷的哭声掩没,老爷死了,她们也要被送走为奴为妓,更要在脸上刺上永不褪去的印迹。
所有人都在哭,就连一派坦然的郑氏也哭了。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只有阿紫茫然四顾,不意间,她的眸子撞上两道冷若冰箭的目光。
那目光从银色面具后透过来,竟似带了几分讥诮。
“冯明的女儿果然也如他那般狼心狗肺,亲爹死了也没有一滴眼泪!”
阿紫要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了,她现在是冯思雅,冯明的女儿就是她。
她张张嘴,想说自己是个冒牌的,可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只是几声嘶哑变调的声音。
她无奈地跪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大统领身边的那两个捧着托盘的人走过来,这时她终于看清楚了,托盘上放着的是用来给她们黥面的刺针和颜料!




佳人有点毒 第九章 惊马
那日黥面之后,郑氏被疯狂的陈姨娘用打碎的饭碗割得满脸是血,如果不是于妈和夏桂拼死护主,郑氏的眼睛就要被陈姨娘剜出来了。即使如此,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却被划出几道深深浅浅的伤口,容貌是保不住了。
也多亏如此,郑氏和陈姨娘都没有被送去做营妓。几日后,被毁容的郑氏分到官宦人家做官奴,陈姨娘则送去了疯人塔,她疯了。
除了郑氏和陈姨娘,别人也全都走了,阿紫不太清楚她们去了哪里,她们都是贱籍,总归就是那两个去处,要么为妓,要么为奴。
女监里又关进来一家人,听说也是大长公主和沈驸马的党羽,如今树倒猢狲散,做官的男人是罪有应得,只是苦了这些老弱妇孺。
冯家的女眷只有阿紫和春纤还留在这里,听狱卒们说,身为尚未及笄的嫡小姐,又生得年轻貌美,怕是要给弄个最好的去处——教坊司!
自从崇文皇帝登基,便不准官员到青楼*,官员消遣只能去教坊,教坊里的官妓便是为这些当官的准备的。
“若是真去教坊,想来也不会让你接客,他们看你是哑的,顶多让你当丫头。”春纤握住阿紫的手,声音压得极低,轻轻安慰着她。
按以往的规矩,也只有被分到教坊司做官妓,才能带上一两个丫头,春纤没和那些丫头婆子一起分走,更印证了狱卒们的猜测,阿紫十有*是要送进教坊了。
那日,随着刺针一下下刻在额头,阿紫的心也沉至谷底。她是冯思雅的事就像这刺青一样,再也无法改变。
额头的刺青已经不疼了,阿紫的嗓子也已痊愈,可她却不想说话了。正如春纤所言,真若进了教坊,当哑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她冲着春纤笑笑,笑得真诚,除了养母,春纤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春纤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在她的印像里,阿紫是个呆愣愣的傻孩子,木然的脸上总是一片茫然。
夜已深了,隔壁女眷们的哭声终于被鼾声取代,全都睡着了。阿紫却睡不着,黑暗中,她大睁着双眼胡思乱想。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几岁,如今她连自己都不是了,稀里糊涂变成了另一个人。
村子里的白胡子老爷爷说过,世上生灵都是爹娘生的,墓园里的那条小黄狗,就是村东的大黄狗和花狗生的,就连小鸡也是母鸡孵出来的。狗和鸡如此,她当然也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可她的爹娘在哪里呢?他们该不会也像她一样,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记得有她这个女儿了吧。
她轻轻抚摸着额头的刺青,前几天新刻上去的,现在摸上去还会有点痛。
唉,现在多了这块刺青,爹娘会不会不认识她了,即使擦肩而过,他们也认不出她......
次日清晨,阿紫和春纤便离开了诏狱的临时女监,和另外几名少女一起,坐上一架简陋的马车,被送往教坊司。
这架马车可能是专门为囚犯设计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甚至没有车厢,就是一架平板车,少女们没有任何遮挡,被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
她们和阿紫一样,额头上都有刺青,她们再也不是昔日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她们是犯妇,是官妓,就在刺青刻在脸上的那一刻起,她们便再也没有尊严。
少女们羞得面红耳赤,蜷缩着身子,把脸埋在臂弯里。只有阿紫,却抬起头来,好奇的东张四望。
这就是京城啊,京城的路好宽,长条青石板砌成的街道干净整洁,街道两旁的楼宇鳞次栉比,店铺彩帜飘扬,街上时而会有华丽气派的马车迤逦而过,京城的繁华是小小的庆远无法相比的,处处花团锦簇,富丽堂皇。
一家酒楼引起了阿紫的兴趣,“师徒私房菜”,这名字好特别,也好......熟悉。
阿紫还想再多看几眼,可她的视线已经被挡住了,一辆马车横冲过来,那马似是惊了,车马式急得大喊:“快躲开,快躲开!”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顿时变成一锅滚粥,行人纷纷躲避,匆忙中撞翻小贩的水果摊子,苹果梨子滚得满街都是。
有人惊叫,有人漫骂,更多的则是哭爹喊娘。
押送官妓的马车急忙向一旁避去,却又同另一架过路的马车并住了马头!
惊马已经冲过来,眼看就要撞到官妓的马车,那马却忽然拐了个弯,马车却一时无法拐过来,硬生生撞在官妓的马车上。
一片惊呼惨叫声中,阿紫忽然感到她被人拉了起来,那是一双手,而那双手就是从惊马的马车里伸出来的!
一切都太快了,阿紫甚至没有喊出声,她便离开了平板车,被那双手扯进车厢里。
马车没有停留,继续向前飞奔,惊马的速度太快了,不多时,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押送官妓的马车终于安稳下来,车马式是个年轻捕快,他一边整理驾辕一边听另外两个押车的骂骂咧咧,他们正想继续赶路,忽听教坊司来接人的婆子喊道:“怎么少了一个?”
少了的那个是罪臣冯明之女冯思雅,她是这群姑娘中最小的一个,方才还好奇地看街景呢,一转眼儿却就不见了。
春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刚才那惊马冲过来,奴婢只顾着害怕,没注意小姐......”
不好,那惊马有诈!
“有人劫走罪臣之女,快追!”
可是太晚了,哪里还有那驾马车的踪影,而那位冯家千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她的丫鬟,还在那里嘤嘤哭泣。
不过两日,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便贴满了告示——
抓捕冯明余党!
被人劫走一名官妓,这当然不算大事,只是眼下朝廷对大长公主的案子非常重视,被劫走的官妓是冯明之女,而冯明则是大长公主的党羽!所以是谁劫走冯思雅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到底还有多少漏网之鱼,敢于在光天化日下劫走佞臣钦犯之女。
小捕快铁鹰是个倒霉蛋,他本是京兆府的捕快,昨日被刑部借调过来打杂,原以为这是个升迁的好机会,没想到头一个差使便出了差错。
他便是押送官妓马车上的车把式。
马车上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个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自是用不着重兵押送,除了教坊司来领人的婆子,负责押送的就只有三个人,一个车把式外加两个押车的。
以前刑部没有借人打杂的先例,只是这阵子刑部太忙了。
平安侯吴奔谋反,朝廷要肃清吴奔和他岳母大长公主的党羽,很多案子都是由刑部出文,皇帝内卫营负责抓捕。内卫营是皇帝的御用爪牙,他们还有另一个名字“暗影”。
即使是刑部,也不愿意和暗影打交道,因此眼下人手不够,刑部担心暗影借机把手伸过来,便从京兆府抽调捕快,铁鹰便是这批借调的捕快之一,当然也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铁鹰是孤儿,他从小的梦想便是进六扇门当捕快,在京兆府一年了,就是做些帮老太太找鸡找鸭的小事,好不容易能来刑部当差,虽然是借调,可他的一条腿已经迈进六扇门了。
眼看着理想就要实现了,却又发生这样的事,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扫地出门去做平头百姓,要么就把那个叫冯思雅的小官妓抓回来!
铁鹰站在告示前,看着上面的画像,这画像还是根据春纤的描述画出来的,据说相似程度达到九成九!
这幅画像已经看了很多次,铁鹰自信已将这张脸记在脑子里,他一定要找到这个冯思雅,将她绳之于法!




佳人有点毒 第十章 少年
山谷清幽,放眼望去,能看到四周山上的红花绿柳。山泉潺潺,清澈见底,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在泉边悠闲喝水,并不怕人。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很久没有说过话,喉咙虽然早就不疼了,可吐出来的声音还有些生涩。
阿紫被那双手拉进车厢后,便被捂住了嘴,马车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平坦的道路渐渐变得颠簸,再后来,到了山脚下,马车停下,她被人拎出来,车把式解下那匹“惊马”的驾辕,换上马鞍,毕恭毕敬把马牵到那人面前。
那人黑巾遮脸,力气很大,一抬手便把她扔到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接着,又是一路狂奔,便来到这座山谷中。
阿紫看着面前的蒙面人,心里有一丝希冀,除了哑巴养母,能救她的一定是她的亲人吧。
村里的白胡子老爷爷说过的,没有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所以她也是有爹娘有亲人的。
那人解开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约末十七八岁,乌黑的头发用条缨络束成马尾,阿紫见过的人不多,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束马尾,看上去有些张扬,但配上他那张容光焕发的脸,和那对带着几分骄傲的眸子,却又相得益彰,让人觉得,他就应该打扮成这个模样。
马儿温顺地在一旁吃草,它当然不是惊马,可看它奔跑起来如同发狂的样子,和它的主人还真有几分相似,物似主人形。
“我姓林,林钧。”这人终于说话了,语气里带着傲气,就像是认为别人听到他的名字一定会撒花致敬似的。
可惜阿紫没有动弹,她眨着大眼睛茫然看着这个叫林钧的少年,无动于衷。
少年皱皱眉,眼睛里多了几分不耐烦:“你不知道我?”
阿紫摇摇头,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人家救了自己,可自己却不认识恩人。
她只好实话实说:“对不起,我可能是出了些事,什么都不记得了,更不记得自己是谁,就连名字也是村里人帮我取的。”
“什么?你说你不记得自己是谁?”林钧瞪大眼睛,重又上下打量她,“你不记得自己是冯思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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