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求生指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燕子归
可以说,安适意对安怡这位姑姑的感情,完全不压与亲娘。哪怕听见自家王爷说,已婚姑姑和个太监,还是个和自家王爷立场相对的太监,私.会后花园这么惊悚的事情,他亦未像普通人般暴怒不已,深觉羞恼,恨不得没这个姑姑……
实在是,安家本就人少,安适意又跟安怡亲近,且,早在少年借住西北候府时,他就知道凤家人对安怡的态度……事实上,早在数年前,安百年和钟氏就曾提出过,想让安怡和离归家,只是安怡实在舍不得女儿,又有种种顾忌,这才作罢!
深厌凤家,尤其是凤浮错待安怡,又束手无策,所以,在听见自家王爷说姑姑有了外……那啥的时候!安适意的心里居然还产生了一种特别解恨的感觉!!
该,让你百花遍地,让你红颜满屋,让你青楼楚馆当家,让你们欺负我姑姑!!这回好了吧!!帽子变颜色了吧!!该啊,怎么这么该呢!!
安适意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不过,略微遗憾的是,自家姑姑眼光似乎有点问题,压抑这么多年,突然暴发,对象居然还选了个太监!!
未来生活会不幸福哒!!
“越南川……这名字……”安适意半垂着眼帘思索,“说起来,以前我到没注意过,但如今王爷您这么一提……”自家姑姑曾经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事儿,他多少知道一点儿,只是并不清楚罢了。
到底,那‘竹马’骗了姑姑,安怡伤心欲绝,愤而嫁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安百年等人亦不愿意提起,惹安怡难过,可是,如今听宋蓠这般一提,安适意还当真想起来了,“那人是北地商户出身……”他思索着,将他所知的越南川的身世一一道来!
当然,重点讲了越南川曾是安怡未婚夫,两人早便相识,自家姑姑虽然外.遇,但终归还是有情可原的!!
“嘶!原来如此,这越南川竟然还是个少年进士,怪不得在后宫爬得如此之快,当真有些可惜了……”韩子值喃喃,咬了咬唇,侧目瞅了安适意一眼,他仿佛有些迟疑,可到底还是面向宋蓠,进言道:“王爷,您如今在北地发展过大,许是引起了万岁爷的注意,这才有越南川监军北地之事,他是万岁爷的眼睛,听闻又曾跟太子殿下关系甚秘……”
早先曾说过,宋蓠在北地经营多年,发展很是不错,他不受明宗帝待见,是诸多皇子中唯一一个被打发到封地的人,看似被流放……好吧,实际就是被流放,但是,不可置否的是,他也是最先接触政事,甚至能培养自己势力的皇子。
北地临近边关,又有金族屡屡犯境,军源便极是充足,足有精兵二十万,扎在北地边关范围,而这二十万精兵,说是受明宗帝统率,可是……宋蓠在此地经营这么多年,若连人都拉拢不到,他何德何能,被明宗忌惮?
二十万精兵,明面儿还受朝庭调令,可实则,早便归了宴北王府了!!
所谓皇子——落地成虫,一朝成龙。都是爹生娘养,皇家血脉,生而为兄弟,谁愿意匍伏在他人膝下,俯首称臣?
对洛阳那高高在上无人之下的皇位,宋蓠不说有野心……但最起码,他不愿意像幼年时,被人随意欺凌,如踢皮球般来回倒手,毫无反抗能力!
而做为他的知交好友,左膀右臂,韩子值自然晓得他的心思,这些年来,为他智囊,为他左奔右走,甚至随他来偏远北地,为的是全好友情义,亦是为了一展胸中抱负。
他是韩国公府,名为庶子实则私生的存在,有嫡母嫡兄压着,在洛阳他这辈子都只能当个纨绔,连科举无法参加,韩子值大好男儿,怎甘心如何一生?
说句实话,在‘干掉太子,我就是新皇’这件事儿上,韩子值的期待和努力,甚至比宋蓠本人都还要强烈。
所以,在好不容易抓住了越南川这个,摆明了明宗帝心腹,又疑似和太子交往甚秘,行事还挺谨慎,试探了好几回,滑不溜手的‘监军’把柄时,韩子值当真一点都不想放弃,“王爷,此事咱们若细查下去,找到证据,便大有可为,至少能把姓越的治住,咱们不好……”轻易放弃啊!!
放弃以后,未必找的着这么好的机会了!!
“可是……”这等大好机会,宋蓠又如何不知?只不过……他把目光转向安适意!!
这位,是自他至北地以后便相识,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心腹,越南川的‘把柄’是他亲姑姑,若一个操作不甚,说不得就会祸及安怡……
女子清名,何等重要?已婚还外.遇这种事儿,就算北地民风在彪悍开放,亦是无法接受,但凡扯出一星儿半点,安怡如何自处?还能不能活?
“王爷!!”安适意亦面露为难之色。
西北候府不可靠,安家早便知晓了。毕竟,每年无数万两银子抬进去,凤家依然对安怡那般态度。而安怡不肯和离,说是全为了女儿,但又有多少是因为安家之故……安百年亦是心知肚明。
所以,这些年来,安家一直在为自家寻找另一个靠山,而宋蓠——无需说,自然是北地最硬的大腿!!
耗费多年功夫,搭进唯一的嫡子嫡孙,经过无数‘考验’,安适意这才成了宋蓠的‘知交心腹’,帮宋蓠上位,为宋蓠解惑,这是安适意身为属下必尽的责任……越南川的到来,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局面,若说安适意不着急,那根本就是笑谈!!
好不容易抓着个把柄,这般轻易放弃了,莫说韩子陌和宋蓠了,安适意都不甘心,可是……
“那是我姑姑啊!”亲哒,万一因为这出点什么事儿,他爷爷会弄死他哒!!安适意抓狂的痛呼!!
“适意,我知道那是你姑姑,我会小心,绝不牵扯上她,只先私下调查清楚,先握住证据,在用这个试探试探越南川,你看如何……”韩子值沉吟半晌,多少还是有些妥协了。
毕竟,北地地广人稀,穷的掉底儿,哪怕自家王爷经营有方,但这些年养民治下,花的那海了去的银子,多还是出自安家!!
安家有功,他又和安适意交好,但凡能不动他的家人,韩子值亦不愿意因此事而和安家闹掰!!
毕竟,这么有钱的土豪也并不好找啊!
“如此,那便要劳烦子值你了,不过,此事我要全程参与……”安适意细思半晌,却依然还是无奈的答应了。
他心中亦中明白,能这般威胁拿捏越南川的把柄,无论是宋蓠还是韩子值,都不可能因他而随意放弃。
“那是自然。”韩子值连忙点头。
“唉,有劳子值!”安适意无奈的轻笑。
而上首案后,支肘听着他二人彼此客气,讨价还价的宋蓠却微微蹙起眉头,神情有些恍惚。
他仿佛……忘了什么事没说?那个突然出现,把他和子冲打发走的凤家姑娘,是哪房的来着?上次送凤渺和凤大姑娘回府的时候,他是不是见过?感觉有点面熟啊!
嫡女求生指南 第 二 十 五 章 夫人,主子哭了!
宋蓠那边儿商量成怎样结果,如何行事,暂且不提,单说西北候府这边儿。大宴结束,各房俱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直跟黄花鱼似的溜着边儿的凤宁兮,告别了宴会唯一肯搭理她的凤安兮后,便自行回到了陶然轩。
彼时,天色已然黑透,就算凤宁兮在宴会上……其实啥也没吃着,饿的百抓挠心,满满院子的起飞智,终归也没找到什么‘硬货’,只木香屋里剩下两盘干果子,草草塞了两口,好歹应付了肚子,凤宁兮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躺到了床上。
“姑娘,歇吧,天色不早了,明天儿还得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呢!”见自家姑娘仰面朝天,双眼圆瞪,目光呆滞的望着床栏,木香低声劝了一句。
她以为自家姑娘是因为许多不经历这般热闹,这才兴奋的睡不着觉。
“我知道了,你也去歇吧!”凤宁兮无精打采的扫了木香一眼,直接把她打发走了。
今夜,轮班应是松香守夜,在床头给凤宁兮点了一盏油灯,松香便独自回了小外间软塌上,没多大一会儿,屋内便想起她平缓的呼吸声。
而千枝雕花描金的拔步上,凤宁兮仰面而躺,身上盖的是青罗软绸,脑下枕的是白玉香木软枕,双眼无神的望着床栏……
窗外,月郎星稀,清风吹过……
一夜无眠!!
真的是无眠啊!!!活活一宿干睁眼,一歇没歇,只天微亮的功夫,她才迷迷糊糊,仿佛睡了会儿,又偏做了恶梦……
安怡和越南川私..会被抓了,凤浮押着安怡要沉她的塘……这恶梦真实的让她毛骨悚然,好不容易酝酿出那丁点睡意,瞬间消失无踪……
睁着双眼到天亮,带着一脸的憔悴和两个黑眼圈儿,凤宁兮草草用了早膳,还被姜嬷嬷调侃了,“姑娘都这么大了,怎地还跟小娃娃似的,出点什么热闹事儿便一宿一宿睡不着……”
是啊,出点热闹事儿就一宿一宿睡不着……当然是因为这事儿‘热闹’太大了啊!!!
眼见时间不早,简单洗漱一番,凤宁兮连脂粉都没心情抹,随手挑了个青鸦色的对襟外衫,同色的马面长裙,便出院准备四处请安去了!!
首一站,自然便是安怡的怡然阁了!!
“木香,今儿你姑娘我精神不济,你陪我出门儿吧!”一步迈出正屋,凤宁兮用手挡了一下刺目的阳光,眯着眼睨向木香的方向。
旁日,跟凤宁兮出门的,多是几个小丫鬟,只是,她们到底年岁小,比起木香来,终归不算稳重。
“哎!”木香微怔,却也没拒绝,回身把手中收拾的活计递给松香,她微微整理衣裙,便跟在凤宁兮身后,两人一同出了院。
奔怡然阁而去。
——
而此时,怡然阁中,大门紧闭,大丫鬟铜钱守在门口,垂目肃立。
“铜钱姐,大白天的,您这干什么呢?”外间,喜归拎着雕花食盒,晃晃悠悠踱步进来,蹙着眉头,“夫人还没醒吗?大厨房的膳食都送过来了,在不用,一会儿该凉了!”
“先放在内厨房吧,夫人有事儿呢!”铜钱眼睛微抬,随意吩咐一句,却一动未动,依然板直守在门口!
“有事儿?什么事儿?”喜归小声嘟囔着。
而铜钱却仿佛没听见般,面无表情,但眼底却隐着担忧和焦急,眼角控制不住的,一眼一眼的往窗栊旁飘着,向屋里看去。
只可惜,隔着栖纱窗纸,却是什么都瞧不见的。
而正屋之内,绣着飞仙图的八扇插屏后头,安怡面带憔悴的靠在内间美人塌上,用手轻揉着额头,她身侧,奶嬷嬷安氏立在那儿,一脸心疼的瞧着她。
“你进我这院儿时,自报姓名叫桂圆,如今,我知了你的身份,怕这名字也是做假,不过,我不想问你的真正姓名,亦不想晓得你的身份……”安怡半闭着眼睛,一副疲惫不堪,承受不得的模样。
伸手指着站在她对面,一身粗使丫鬟打扮的女子,她道:“我不是你的主子,你,你打哪儿来的,便回哪去吧……”
“是啊,这姑娘,你走吧,你快快的走,我们夫人已经都够苦了的,你,你们莫要在连累她!”安嬷嬷亦催促道。
安嬷嬷是安怡的奶嬷嬷,从她光屁.股开始伺候,一直到如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半个亲娘,这老嬷嬷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如今半崩一个儿,自把从小养大的安怡当做亲生女儿看,疼她入骨。
安怡在西北候府过的不好,安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只是……老话说的好,自家夫人在夫家过的在是不自在,她,她,她也不能往外发展啊!!
这会出事儿哒!!
越南川和安怡的中年‘非巧合性重逢’,安嬷嬷就算刚开始没有发觉,可这都第二回了,她又不是瞎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是奶大安怡的人,不像凤宁兮身为人女,身份尴尬,她连安怡小时候拉屎撒尿都伺候过,跟越南川情窦初开,小树森约.会都是她把的风儿,有什么不能说的?当然找了个功夫直接了当,说问就问……
而安怡呢,昔日背叛的旧情.人突兀出现,两番私.会基本都会被人堵了个正着,更恐怖的是,旧.情人还变成了个太监,这种局面……当真让她又惊恐又心疼,偏左右又没能人商量……
爹娘不好意思说,兄嫂张不开嘴,女儿——那更是半点不能透露,正在百感焦急之际,安嬷嬷这个‘半娘’找上门来儿,还猜出了一星半儿点,安怡便也舍下脸面,直言相告了!!
“这姑娘,你走吧,回去告诉越,越公子,莫要在来找我们夫人了,他这般肆意,哪里是帮我们夫人,他,他这是要这了她的命啊!!”安嬷嬷抚着安怡的肩,老眼里俱是混浊的泪。
而她对面,被两人频频驱赶的,不用说,自然便是奉了赵南川之命,潜入西北候府,化名桂圆的暗济了!!
“安夫人,属,奴婢领了越主子的命,便是来保护您的安全!”暗济立在屋中央,腰板挺的笔直,去了伪装的一身小家子胆怯气,她目光如炯,直射安怡,“安夫人和嬷嬷不用担忧,主子已然将奴婢的姓名从暗卫所名单上去除,从此之后,奴婢便是您院中的丫鬟,忠心效忠于您,在没有二心!!”虽然领着两份月俸。
“用不着,用不着,我们家夫人身边有的是丫鬟伺候,且用不着你!”未等安怡回话,安嬷嬷便一叠连声的道,“你回去吧,回那越公子身边儿,做你的什么暗卫,我们家夫人这庙小,用不起你这等大佛!!”
不同于安怡对越南川依然有情,心疼他的遭遇,一在妥协……安嬷嬷对越南川可是无甚好感,哪怕已经从自家夫人那里知晓,当初越南川并没有背叛夫人,另娶贵女,而是突遭剧变,挨了‘一刀’,但是……自家夫人因为他伤心欲绝,一朝性烈,所嫁非人,这确实是越南川的锅吧!!
就算他不是故意的,自家夫人还是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任谁都改变不了了!!而这儿,在安嬷嬷看来,全都是越南川的错!!
其实,真说起来,安怡会成这模样,其实挺大部分都是年轻时,被父母娇养太过,受不得气,一朝‘以为’被背叛,便心高气傲百般不认输之故……但,癞痢头儿子自家的好,在安嬷嬷看来,安怡哪怕有六分错,亦是一朝全抹……
更别说,如今安怡在西北候府里,好不容易熬出最艰难的那段时间,连女儿都已然养大,只等着熬死凤浮稳稳做个‘老夫人’,越南川偏又出现,惹得她憔悴不堪,三天两头泪水盈盈。
尤其,最恐惧的是,两次见面,两次被人堵住,哪怕没被抓个正着,但终归是隐患,说真的,听自家夫人说了这事儿之后,安嬷嬷这几天连眼都没合过,一睡着就梦见凤浮带着家丁打上门来,抓那啥抓双……自家夫人连带着姑娘和安老爷那边儿,都没个结果……
熬了好几天,一眼不闭,安嬷嬷心血都快被熬干了!!现在看着什么,都焦躁愤怒的想咬两口。
——这一点,凤宁兮:握爪,我表示理解!!
安嬷嬷想尽快把暗济赶走,想让越南川离自家夫人有多远滚多远,在别来打扰她的生活,虽然如今,自家夫人亦不算多好,但终归锦衣玉食,平安喜乐……而越南川呢,他就是打破自家夫人平静生活的闯入者,他和夫人那点事儿,只要被翻出来……
或是被抓住了!!自家夫人一个已婚女子,还是商户身份,本就被凤家瞧不起了!!真被抓住这等事,还有个活?
怕会被凤家人活活‘病逝’,以求全节的!!
——凤宁兮:嬷嬷你英明,历史证明你!!
安嬷嬷满面‘狰狞’,一双老眼通红,用看阶级仇人般的眼神,死死盯着暗济,仿佛这位就是那要命的活阎王,会害她家夫人般。
“安夫人,主子把奴婢派到您身边儿,绝没有旁的意思,您跟主子究竟是何等关系……奴婢亦不知晓。”暗济顿了顿,侧目瞧了安嬷嬷一眼,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垂了垂眸,沉吟半响,复又抬头望向安怡,轻声道:“奴婢从六岁进暗卫所,从八岁上头跟着主子……”
“那时,主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刚刚从御兽司出来,调进暗卫所,因上司另眼,便被排挤,无数次险死还生,被打的几乎断了性命……这些年来,拼死往上爬,亦是步步惊心,可不管怎样艰难,奴婢从未主子脸上见过一丝难色……”
“只是,不管是升官,还是扬名,奴婢亦从未见过主子真心开怀,只有前次,万岁爷将主子派到北地为监军……旁人都言,远离洛阳,主子是得罪了人,可是,那却是奴婢第一次在主子脸上看见笑容……”
“安夫人,您昨日甩袖,弃主子而去后,奴婢看见……”暗济抬头,双目直视着安怡,一字一顿的道:“主子哭了!”她低声,仿佛喃语般,可在寂静的屋里,却让人听的那般清楚。
嫡女求生指南 第 二 十 六 章 杰克苏上位之路
越南川如今贵为北地监军,二品武官,又是明宗帝的心腹,能镇守一方,可谓是风光无限。但,初进宫的时候,不用说,他也曾是落魄狼狈过的。
十几岁的年纪,一朝父丧母亡,又是亲嫂子卖进宫里,埃了那么一刀,算是断送一生,从小小的粗使太监开始熬,在那后宫之中,任随便哪个都能指使打骂……
越南川是少年进士,天纵之才,从小到大都受人追棒的人物儿,要说骨子里没些傲气,哪个能信?一朝落到那般境地,环境什么的且不说,就这心理落差,一般人都受不了!!
要是没有安怡这个牵挂在,他怕根本就熬不住。
越南川初进宫,当粗使太监,四处受人打骂,可谓最艰难的那个时节,暗济是没赶上的,她是在越南川当了六品掌司,任责训练暗卫所新人的时候,才识得这位,又慢慢被其收服的。
那位主子最是落魄的时候,暗济没瞧见,亦没人敢随意谈论,但,在暗卫所中,越南川是如何从小小的六品掌司,一路爬到统领之位,期间经过多少明谋暗算,腥风血雨,这……跟随在其身边的暗济,却是眼睁睁瞧见的。
一个没背没景的小太监,一步步爬到暗卫所统领,受明宗帝信任至出任一方大员的地步……越南川走的这一路,是一步一个血脚印。
——可谓步步艰辛。
但是,就算最难的那刻,被陷害被打入慎刑司,几乎丧了命的时候……暗济也从来没见过自家主子掉过哪怕一滴眼泪,可如今……
“安夫人,我们主子对您真心实意,没有半点相逼的意思……虽然留下奴婢,亦只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您……”暗济抬头,看了安怡一眼,低声恳求道:“就不能看在我们主子熬了这么多年,却还对您全心全意的份儿,安安他的心吗?”
越南川和安怡以前有什么过往?暗济当然不知道,不过,她不是瞎的,有眼睛会看,有脑子会猜,做为女暗卫,出了那么多年任务,权贵内宅,勋贵后宅……她什么稀奇事儿没看过?
似她们主子和安怡这种……她完全可以分分钟就猜出七,八种曲折离奇,感人肺腑,让人胆寒的‘故事’好吗?
“这,这……”安怡紧紧抿着唇,眼眸中带着些许动容。
对越南川,她是有感情的,而且绝不浅,哪怕往年还误会他的时候,恨的牙根直痒痒的同时,亦难免总会想起,毕竟,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更何况,如今这事实早便证明,当初所谓背叛皆是虚无,越南川又旧情不改,且还受了那么多苦,安怡面上绝情,口中说着在不相见,可私下里,那心尖儿上,又怎么可能不疼?
尤其,暗济还把他说的那般可怜,费尽心机,所为所求,不过是她的安全,安怡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只觉得,若越南川能守住本心,不在来见她,那么,这暗济留在她身边,似乎也没什么不成的!
最起码,在她想他的时候,瞧一瞧暗济,心中也能略微开解一些。
而他,若能通过暗济得到她的消息,知晓她一切安好,怕也会觉得心安。
不能相守,不能相见,但能得知彼此平安,却也会觉得安慰了。
“那……”好吧!安怡被劝动了,方想点头应下,一旁,安嬷嬷突然挥手,对着暗济声急色厉,“你莫要花言巧语的哄人,我家夫人早已为人妻,为人母,生活安乐,哪里需要什么人保护?更莫说,西北候府那般多的侍卫奴仆,怎地就偏要用你……”
“你走,赶紧的,我们这留不得你!”她怒目圆睁,看仇人似的看着暗济,挺身上前护住安怡,仿佛生怕她被盅惑,犯了错误似的。
“夫人,您慎重啊,这等事好说不好听,躲都来不及,哪还有上赶子把人留在身边儿的……”凑到安怡身侧,她低哑,用几乎听不清的音量道:“夫人,你仔细想想,万一让人发现了,您可怎么活?让姑娘怎么见人?”
“宁兮!”不得不说,安嬷嬷那一句‘让姑娘怎么见人’,可算是戳了安怡的肺管子,摊上西北候府这样的夫家,凤浮这样的丈夫,安怡早就不对自己的人生抱有什么希望了,她活着——就是为了女儿!!
如果留着暗济,会对女儿的未来造成影响,哪怕只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可能,安怡亦不会允许,前两次见越南川,一是她没防备,二是她昏了头,如今想想,若当真如安嬷嬷所言,被人发现,那她们母女俩……
一想起那后果——她死便罢,但宁儿会因有她这般生母而遭到何等对待?一瞬间,安怡头晕目眩,眼前都发黑,“对,嬷嬷说的不错,你,你……”走吧,在别来了……
只是,一句没说完,外间,铜钱突然掀帘子进来,扬声禀告道:“夫人,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啊!?”安怡一怔,瞧着‘明晃晃’立在地中央的暗济,刚想说话,催她出去,外头,“娘,你起了吗?我还没用早膳呢,您这有东西吃吗?”随着声音,凤宁兮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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