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闹翻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上帝在云端
“那又如何?”熙儿不明白夜萱为何突然说起这事,过了会儿又恍然大悟般道,“我明白了,如今二小姐在府中势单力薄,是想帮着宦主子,让她心存感激,以便和她结成联盟对吗?”
熙儿眼睛亮闪闪的,夜萱垂下眼眸沉默不语。培植本就集宠爱于一身的宦佩在齐府做大,用来应对余氏,这种方法无异于饮鸩止渴,夜萱又怎么会做?
夜萱答应帮宦佩,或许有私人情感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夜萱需要在这种时候拉宦佩一把。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再次赢得齐天磊的重视。夜萱将手中的扇子丢下,望向镜中浮华陌生的容颜,眼底冰冷沧桑。
“熙儿,我累了,扶我去休息吧。”熙儿听言赶紧上前,为夜萱将外衣脱下。夜萱缓步至床边躺下,面容朝内,手轻轻抚摸漏丝纹路的纱帐,床上有淡淡的香气,一股属于女人的香气。
夜萱闭上眼睛,黑如井水般的眼眸隐藏在白皙的眼皮下。长而微卷的睫毛在烛光中轻轻颤动,从此以后,这里再也不是属于她一人的小天地。那原本快落地生根的孤寂会被驱散,深深打上男主人的烙印。
齐天磊是抽空去流花阁的,从院子长廊望过去,夜萱坐在尽头竹木地板上,将双脚放在湖水中荡漾。那被阳光折射出的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她面上明灭不定,仿佛为她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芒,齐天磊心用力抽了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是想念夜萱的。
那个有着清冷笑意的女人,那个遇到万事情绪都不为所动的女人,那个会站在枫树下巧笑嫣然的女人……
齐天磊心下颇为烦躁,脚步不由加快几分。他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郭子青还在议事厅等着他,南方的局势也一触即发,若水已多次派丫鬟过来催他过去用午膳。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管家上去通报夜萱求见后,他想要来流花阁的冲动。
齐天磊见夜萱侧面线条坚硬,知晓这样的女子性情最为倔强,不由想起这段时日夜萱的冷然,和自己始终等不到她前来示弱的气恼,语气低沉几分,“你找我来是为何事?”
夜萱听言蓦地回头,那黑亮的眼珠在水光中越发引人注目。最让齐天磊移不开眼的是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娇美和说不清的情愫,是齐天磊从未见过的柔弱。
齐天磊心神一敛,但他不是个轻易能改变心意的人,很快又露出抹不明的笑意,“我前厅还……”
齐天磊刚要说有需要离开,却见夜萱缓缓撑着地板站在长廊尽头上,青丝在微风中舞动,看起来妖娆不可方物。然后齐天磊听到夜萱说,“老爷,今夜宿在萱儿这里吧……”那语气,竟是笃定的!
齐天磊不知为何怒从心中来,气这女人的自大和狂妄。他自以为是连看都懒得看夜萱一眼的,这女人又凭什么以为他会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她身上,真是可笑至极!齐天磊几乎就要拂袖而去,却见夜萱缓缓来到案桌边上,倒了两杯茶,茶香顿时满溢整个长廊。
齐天磊眉头一皱,这是他从南方带回来的雨前龙井,总共只有一两,全都送去了宦佩院子里,夜萱这里怎么会有?齐天磊可不认为夜萱会有钱到买得起这东西,那只可能是……
想到这里,齐天磊的脸色复又难看了几分。前些日子得知宦佩怀孕的消息,齐天磊现在可是提神得很,凡是有关宦佩的事他都会十二分留意。脚步终究还是顿住,眼睛微微眯起,“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夜萱自顾自拾起茶杯抿了一口,唇边的笑意始终不减,“老爷,你看看,只要事情涉及宦妹妹你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这可不是好事……”
齐天磊听她言下有挑拨的意思,差点就要动怒,可是细想又觉得夜萱说的也有道理。见夜萱只是拿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也不出口挽留,似乎笃定他自己会留下来,心里虽然恼怒,可是脚却不听使唤地沿桌坐下。
“你倒说说看,怎么不是好事了?”齐天磊挑眉,也学着夜萱的样子端起茶品尝起来。果然是上等茶叶,入口留香,不知是不是茶叶养气凝神的缘故,齐天磊原本浮躁的心竟奇异地沉淀下来。
“宦妹妹有福气,一来府上就是椒房独宠,老爷宠爱宦妹妹本也无可厚非,不过却不知因此给宦妹妹遭来多少怨恨……如今宦妹妹怀有身孕,不知有多少眼睛盯在她和老爷身上。”夜萱缓了缓又道,“我要是老爷,这时候应该是忙着招些新妾室回来的。”
齐天磊眼睛蓦地一亮,府中明争暗斗他又岂会不知,之前不过是秉承“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祖训,加上并未闹出什么无法收拾的大事,因此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是事情一旦涉及宦佩,他便断断没有不予理会的道理。
庶女闹翻天 第90章 难产,早有预谋
“你倒看得透……”齐天磊当然听明白夜萱的意思,她这是要自己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在啄了口茶的同时,欣赏地看了夜萱一眼,这女人平时不动声色,但眼光却毒辣,看人看事总是直指重点。
夜萱笑了笑,仿佛没听到齐天磊这句不似夸赞不似指责的话,只拿黑若玛瑙般沉寂的双眸在他俊朗的面上滑过,继续道,“府上众人一个个都已修炼成精,老爷又素来不近女色,这时如果突然招了妾室回来,只怕会适得其反,让人觉得老爷欲盖弥彰。”
齐天磊的心思被拨动,总算明白了夜萱方才的笃定是为何而来,这个女人已经将一切都算计到,就等请君入瓮了!但齐天磊倒也不动怒,精明的眼神在夜萱柔美的脸上走一着笑道,“所以,我就该留在你这儿?”
余氏陷害若水虽然没明着指出来,却是不争的事实,必须冷落段时间以示惩戒,府上另外几位妾室齐天磊这么多年来,都没正眼瞧过,此刻突然去接近也不妥。唯独夜萱,从进门不久就从余氏手中拿了中馈之权,虽然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其中缘由,可在外人看来齐天磊对夜萱确实是特别的。
“夜氏不敢猜度老爷的心思,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夜萱那弯弯的眼角,本只算得上清丽,但绝非倾城美人,比不上妩媚可人的若水,也比不上娇柔纯洁的宦佩。可是此刻却染上层朦胧的狡猾,看着尤为独特和吸引人。
齐天磊眼睛深了深,终是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萱儿,最了解老爷心思的果然还是你。”齐天磊说着站起身来,夜萱脸上的笑意始终不减,果然听到他说,“明日,我到你院子里用晚膳。”这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管家已经顶着烈日候在长廊外头多时了,见齐天磊出去立即迎了上去。夜萱的笑容在齐天磊转身那刻湮没在烈日的光辉之中,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以至于指关节都苍白了。明明达到目的了,夜萱却发现自己并没因此愉悦,反倒有种失落的情绪在体内上蹿下跳,让她心绪不宁。
“二小姐,老爷他……”熙儿颇有些担心地走进长廊里,齐天磊来时脸色难看到极点,走得也是行色冲冲,自家小姐该不会又得罪老爷了吧?
熙儿的叫唤声让夜萱身子一僵,这才蓦地回神,手心出了细细密密一层汗。夜萱微微有些懊恼,都这种时候了,她怎还有心思患得患失,她要做的应该是活下去,然后活得更好才对……
“熙儿,去把夜家的林大夫叫过来,就说我请他过来坐坐。”熙儿脚步一顿,发现自己现在完全不明白夜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了。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对夜萱惟命是从,因此应了声后便迅速离开。
午后,一辆马车驶过齐府大门口,那马车毫不起眼,守门的人也不甚注意。但在马车快要驶离大门口时,只听“砰!”的一声,从车上丢下个用草席包裹的东西。草席外头还有斑斑血迹,两个守门人对望一眼,终于还是冒着战栗过去将草席掀开。
“呀!怎么是她!”其中一个守门员惊呼出声,另一个反应过来后已经飞奔着跑进去通传。
若水看到沈白绢浑身是血地被下人抬进院子时,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胸口堵着口闷气差点没没呕出来。下人看到她脸上的煞气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可又不敢真的那么做,神色间全是惊惧和恍然。
若水倒没因气愤失了理智,悄悄叫了沈家专用大夫过来为沈白绢整治。那下手之人极为歹毒,沈白绢被抬进来的时候几乎是衣裳不整的,伤口全在颈部以下不易觉察的地方,显然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必定要将她千刀万剐!”若水一掌打在桌面上,嘴上虽那么说,但却是毫无头绪。刚知道沈白绢出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觉得是夜静干的。可是想着夜静前段时日卑微的态度,加上穷酸的样子,很快便否认了这种想法。
“若水,你一定不能放过那贼人,我可怜的孩子!”
沈母扑到沈白绢身上哭成泪人,沈白绢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虽然不知道此前她遭遇过什么。但只消从她身上的狼藉和伤口也能猜到几分,沈白绢的清白,即便没被人毁掉,只怕也差不了多远。
沈父脸色很难看,没想到沈家几代清白,竟会出这样的事情,他眼神闪动,有丝凌厉在其中没过。若水冷眼旁观,终究冷冷出声,“沈伯父,白绢是我若家护着的人,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可一定要为她报仇!”
沈父内心蓦地一敛,几乎以为被若水看出了自己的打算。刚刚那一瞬间,他其实是打算把沈白绢当做弃子的。这种有辱门风的事,即便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到时只会让这个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女儿毁了沈家的清誉。
可是若水及时地打消他的这危险的念头,毫不隐藏地提示他沈白绢是若家的亲生骨肉,若是沈白绢有个三长两短,若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此沈父脸上迅速换上副恨色,“我一定会揪出背后之人,让他知道得罪我沈家是要付出代价的!”
若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视线再次落到沈白绢身上,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沉声喝道,“大夫呢?”
罗紫面色难看地上前道,“主子,那沈大夫在赶过来途中出事,听说马车在田埂边翻了车,如今不省人事……”
由于沈白绢在齐家待嫁,因此沈父沈母也住在齐府,所以他们能立刻赶到若水院子里。而那沈家大夫却还留在沈家,是要赶过来的。
若水脸色难看几分,刚要斥责他们不懂变通,没去请府上的大夫,双手突然猛地揪住椅背,脸色唰地一下苍白无颜色。罗紫离她最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主子,你怎么了?”接着很快闻到股血腥味,吓得尖叫了声,“来人呐,快来人呐,主子见红了!”
接着就见若水房内众人忙成一团,罗紫将若水安置好后,一边吩咐丫鬟去烧水,一边遣人去将早就候在齐家的媒婆。若水脸色虽然苍白,但到底还好,毕竟她已经到了生产的时候,即便见红也不必太过惊慌。
“老爷,老爷呢?”若水刚躺到床上,很快抓紧罗紫的手问道,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到底是第一次生产,紧张也在所难免,直觉地想要齐天磊陪在身边。
罗紫脸色微微僵住,缓了缓才道,“主子,你忘了吗,老爷早上来过,说下午要去远洋山庄办事,这会子早就不在府里了。即便是马上遣人去找,这一来一去也赶不回来啊……”
若水哪儿管得了这些,瞪大眼睛狠狠道,“我不管!你立即遣人快马加鞭去把老爷找回来,快去!”说着将罗紫的手用力推开,罗紫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但很快稳住身子,点点头跑了出去。
若水这才像是累极了般复又躺在床上,嘴唇微微有些颤抖,不知为何今日她特别烦躁,额发上流下细细密密的汗水,右眼眼皮却一直在跳动,“产婆呢,人都死哪儿去了!”若水的脾气本来就强悍,这会子见院子里的丫鬟只是战战兢兢在一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会子,总算有个产婆急急忙忙推开众人进来,若水一见是余氏从外地请来的那个脸色便沉了下来,语气越发不善,“其他两个产婆呢?怎么没见她们来?”其中一个午姓产婆,是若水娘家人特地从南方送过来的,经验多不说,最关键的是于若家相识多年,十分可靠。
那产婆模样生得难看,此刻在幽暗的灯光下更是有股煞气,她咧了咧大嘴有些不屑道,“奴才劝过她们的,不过那两个人贪吃,非要说主子生产的时间还没到,结果多喝了两杯,现在都还躺着动不了呢!”
若水气得差点没咬碎牙齿,不过这种时刻她也顾不上去深思其中的不对,只冷冷看着眼那产婆道,“今日你保我母子平安自然有你的好处,荣华富贵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我母子两出哪怕是半点事,我便要你不得好死,听到没!”
产婆神色一僵,眼皮突地跳了跳,一时间有点愣神,待到反应过来了赶紧点头哈腰道,“那是自然,奴才自然要护着您的周全,你且躺好,听我吩咐……”
若水是争着一口气交代完这些事的,此刻听产婆如此说,神情微微一松。这下子那排山倒海的疼痛便一阵阵从腹部袭来,直疼得她尖叫连连,甚至连余氏、夜萱和一众女眷进屋都没发觉。
“阿弥陀佛,这怎么说生就生,一点征兆都没有,可万万别出什么事才好……”余氏进屋后,见若水神情痛楚,双手放在脸庞上做祈福状。
夜萱冷眼看着,心下却是冷笑,沈白绢一回来,若水受了那样的刺激和惊吓,不提前生产才怪。而余氏,只怕府上最看不得若水好的就是她吧。不过夜萱面上还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丝担忧,“是啊,若水姐姐可要母子平安,老爷心心念念这几个月,可容不得她有半点损伤。”
不知为何,余氏在听夜萱说出那些话后,脸色微微有些发僵,但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很快又恢复正常,“那是自然的,都九个月了,见红也是正常的。”夜萱细细打量了眼余氏,见她神色如常,看不出异样,也不再说什么。
这头,两人刚说完话,却见帘子猛地被人从里头撩开,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便瞧见产婆一脸着急地从内室里冲出来,对着余氏猛地就跪下,“夫人,恕奴才无能,实在是若主子的胎横在腹中,生不出来啊!”
众人听罢脸色皆是一变,余氏抬脚提了产婆一脚,语气冰冷严厉道,“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今日你无论如何要保她母子平安,否则这齐家大门你也别想出了!”余氏可谓是声色俱厉。
产婆身子颤动,哆嗦着嘴唇道,“夫人的胎象一直很稳,产期本来是在三天之后的……”所以其他那两个老家伙才刚明着喝酒,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数,产婆缓了缓又道,“夫人这样子,怕是受了惊吓才破了羊水,胎儿这才因此错了位!”
余氏听罢皱眉,若水一直好好呆在府中的,怎么会……不过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就见余氏颇为难地看了眼夜萱,沉声道,“夜妹妹,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呢?我看还是保大人要紧吧,哎,怎生老爷偏偏不在府上!”
夜萱睨了眼跪在地上眉目不清的产婆,唇角动了动,语气中带着森冷,轻轻却又叫人不敢不听地问道,“你可确定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产婆跪在地上,只看得到夜萱绣着牡丹花的绣花鞋,玫红色的大花开在绿梗叶上,低调中又彰显着贵气,心不由地就有点慌了。而夜萱的话很慢很慢,却一字字打在她心头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是的,奴才当了这么多年产婆,自然是确定的!”过了片刻,产婆终是咬了咬牙应道,头始终没有抬过。
这时,从内室中传来若水尖叫带着痛楚的责骂声,“什么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你们敢再说一次试一试!”接着便听到花瓶砸在地上发出的尖锐响声,若水的声音再次响起,“夜萱,我告诉你们,你们谁敢打我腹中胎儿的主意,我要你们不得好死!来人,快去请祖母过来!”
若水话音刚落下,就听门吱嘎从外头打开,却是罗紫回来了,而她身后还跟着个人。满头白发,面色威严,头发用发髻高高挽起,杵着跟拐杖,不正是柳祖母嘛!柳祖母在门外便已经听到产婆的话,这会子面露急色,“孩子呢,有没有事?”
庶女闹翻天 第91章 每一步棋都想好
显然在柳祖母心中,孩子可比若水重要上许多。如果在平时,若水必定是要怒了的,但此时她疼得死去活来,沈家双亲毕竟是外人,又忙着照料沈白绢,在齐府中能帮她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柳祖母了,她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得罪她。
“祖母,您救救我腹中的胎儿,他可是天磊的亲生孩子啊……”若水隔着纱帐喊道。
柳祖母瞧了眼地上的产婆,撩开帘子进到内室。众人也随之进去,柳祖母看了眼床上神色苍白的若水,抿了抿唇开口道,“有没有别的办法,大人和小孩都得保住!”
产婆听了身子更是颤抖地厉害,嘴上讨饶道,“不是奴才不乐意,实在是无能为力,您若是放心不过,就再请个人过来看看……”顿了顿又道,“只是要抓紧了,这生孩子可玩笑不得,万一耽搁了时辰,大人孩子都危险……”
众人面色皆是一僵,这会子听余氏道,“这霍城城内的产婆都已经请到府里来了,那两个不安生的现在还昏睡着!这会子要是出城去找,只怕也来不及,这可怎么办才好……”
若水面上便又灰白了两分,夜萱站在床边上看着往日嚣张跋扈的若水眼中难得露出害怕的神色,眼底冰冷一片。若水似是有所觉察,转头望了眼夜萱,对上她不带感情的眸子,身子微微颤动,一个念头便闯入她脑海中。
夜萱见若水眼睛猛地瞪大,猜到她心中所想,今日这事实在太过于巧合,偏生若水要生产了,产婆却出了意外?怕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方才若水心思不在此,自然想不透其中关窍,现在却是猛地惊醒。
夜萱微微摇了摇头,这事于她无关,她自然不会来背这个锅。众人还在七嘴八舌想着计策,却见夜萱缓缓在床边坐下,若水声音中透出虚弱和无力,“既然不是你,那你就帮我一次!”
要心高气傲如若水这样的人开口求助,简直比杀了她还叫她难受,可是事出权宜,她不得不低次头。等她平安生产又躲回中馈之后,夜萱还不是只随她任意揉捏的蚂蚁,两只手指就足以掐死她。
夜萱将若水状似诚恳的面容和双眸中的狰狞看在眼底,却不动声色,只是抬起帕子为她将额发上的汗渍擦去。声音淡到不仔细听甚至会遗漏掉的地步,可听在若水耳中却如雷贯耳,“姐姐,我可以帮你保住这个孩子。”
若水面上刚要露出喜色,却被夜萱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撕裂开,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丑相,“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这个胎儿是姐姐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若水张大嘴巴,似乎有点不理解夜萱话中的意思,在反应过来后几乎就要勃然大怒。
夜萱却不紧不慢,斜了斜嘴角道,“姐姐,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今日这局面是被人设计了。试问你信任的那两个产婆怎么会无缘无故吃醉?姐姐有两三日没看到她们了吧,妹妹可是知道她们被人下了咒,神智不清了呢……而霍城其他大夫,包括府上的,听说都被临镇一个外地来求医的富人请走了,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
夜萱每说一句话,若水的脸色便白了一分。此事说来也是若水疏忽了,她想着自己胎象稳定,又有两个亲信的产婆留在府中,事情自然不会出现变故。即便有意外情况,大不了将沈府的大夫请来,却没料到事情会到今日这地步。
若水嘴唇颤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显然心里正在做着剧烈挣扎,而夜萱也不着急,只安静地等着,仿佛入定了一般。若水含着水光的眼眸在室内转了一圈,见余氏正和柳祖母说着什么,不由沉声道,“是不是余氏干的?”
若水微微闭上眼睛,希望从夜萱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可是事实上她却失望了,心也蓦地沉到谷底。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柳祖母若是待见她还好,或许柳祖母不是站在余氏那边的也强些。可偏偏柳祖母根本就不喜欢她,借由此除掉她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现在的若水势单力薄,除了夜萱,她没有任何援手。
夜萱见若水许久都没有开口,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余氏,缓缓从床边站起来,刚要迈步走开,却听若水沉痛的声音传来,“夜萱,今日即便你帮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你要知道,你也是害了我的人之一,他日我要报仇!”
夜萱似乎毫不在意,看也没看若水一眼,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是吗,那我拭目以待。”接着转而对着众人,朗声道,“大家不要着急,下午我犯了偏头痛的旧疾,叫了夜家的大夫过来。看好病后见天色已晚就将他留在府中,现在快去流花阁将他请过来吧。”
夜萱话音落下,便见余氏有瞬间的失神,直到指甲将手心掐出血后才被疼痛激得回神,勉强挤出丝喜色,手上动作有点夸张地推了罗紫一把,嘴上怪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大夫请过来!”说完又语带嗔怪地看了眼夜萱,凉凉道,“妹妹留着大夫在府上,方才怎么不早说?”
早说哪儿还有好戏看?夜萱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惶恐的样子来,“不是妹妹故意不说,实在是方才情况混乱,妹妹没来得及说……”方才先是产婆出来报急,后面又见若水骂骂咧咧,再接着柳祖母也来了,根本就没夜萱插话的份儿。
余氏本来是想借题发挥的,可是夜萱字字在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面色不善地别过了脸。产婆先是愣在原地,肩膀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颤得厉害。
过了会儿突然猛地一筛,撩开纱帐便再次趴到若水床边,“主子,我想到此前奴才的师傅还教过一些纠正胎位的法子,我这就试……”那产婆话还没说完,却见若水一脚踹在她心口上,直踹得她仰倒在地上,可见若水用力之重。
余氏眼底蓦地闪过丝杀气,夜萱冷笑上前阻隔在她和产婆之间,对着产婆道,“今日你也受惊了,先下去休息吧,林大夫自然会处理这里的事情。”产婆脸色一片颓败,夜萱朝守在外头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上来将她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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