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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毒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程许诺
容凌睡得很熟,云天倾扶着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白玉的小勺乘着淡红色的汤汁放在容凌略带黑色的嘴唇上,让云天倾差点落泪。她看到容凌鬓角丛生的白发,顿时心疼不已。容凌年龄不大,不过六七六岁,放在现代还是个意气风发的毛头小子,但现实却是他已经是个六岁孩子的父亲,早已历经沧桑。如云天倾所料,汤汁顺着容凌微抿的嘴角流下。云天倾无奈,放平容凌,撑着脖子看熟睡的他,好奇问道:“今天的饭很好吃,你怎么着也得吃一口呀。还是你在梦中见到很多美人,一时忘了吃饭。真实的,梦境中的美人即便再美,有现实中的女人美吗?更何况你还是喜欢摆弄酒池肉林的人。居然被可笑的梦迷住,真让人失望。”顿了顿又说:“即便你在梦中过的欢畅,也得醒醒吃口饭呀。若是不吃饭,就没有力气,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以后你还怎么做梦,还怎么见你的美女。真是个傻瓜。”
云天倾说着渐渐没了声音,终于明白容凌为何见到她会出乎意外的恬聒。容凌只是希望能见到面对她的尴尬,以及努力表达出他对她的在乎。
云天倾嗤笑。在乎?她猜想无数次,她希冀多少个日夜,都希望他能多在乎她几分,没想到在这个夜晚居然发现他在乎她!云天倾忍着泪,靠在墙上,使劲眨眼。云天倾害怕,害怕这些想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往后她该如何自处。
烛光摇晃,打在床帐,打在容凌的脸上,为他的脸庞度上蜜蜡一样柔和的光泽。云天倾看着看着不由得呆了。不知何时她睡着了。在睡梦中,云天倾回到当初在金陵的王府。大红的门楣,满鹏宾客,容凌穿着一身红色衣服,站在门口迎接她的花轿。花轿停下后,她看到一只指节修长的手,她把手伸出去,被他紧紧握住。然后容凌猛地拽扯,她落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她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头顶是他爽朗的声音。容凌说:“本王爷的娘子,难道本王还不能搂搂抱抱了?”
接着发生的一切都如画似雾,云天倾突然看到她坐在新房中,容凌挑起红盖头。云天倾看着他,莫名地悲伤,她说:“容凌,能嫁给你,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
容凌醒来,见到昏暗的床帐中摆着一只白瓷碗,床头躺着黑发铺陈的女人,女人脸上带着笑容,一脸幸福的样子,这是他很久没见到的表情。容凌忍不住嫉妒。在他不知道的场景中,她过的很好,他想参与其中又不知如何下手。动手把云天倾抱上床,俯身替她盖被子的时候,听到她嘴里小声呼喊着“容凌”,容凌心头软成一汪秋水。云天倾强势任性,表达感情总是似是而非,或者嚣张霸道,从来不像现在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呼喊就让人肝肠寸断。
容凌喝完床头白瓷碗中的汤汁,支着胳膊侧身打量睡梦中的云天倾。在泽西皇宫,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他都叫小容作陪。那个孩子一开始拿着尖刀狠狠瞪着他,恨不得从他身上剥下一层皮,他毫不在意。小容是云天倾留下的唯一一件能让他想起他们甜蜜过往的东西。是的,他只把小容当成东西,无聊但对他重复他和他相遇相逢的种种,重复着他的心意。不知何时,那个孩子看他眼神不再是冰冷戒备,而是一种隐秘的怜悯和悲伤。他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需要一个“东西”来怜悯他?没想到就是这个“东西”,带给他余生最大的希望。他带回了云天倾的消息,他还告诉他,云天倾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和他长相极为相似。
容凌想,今生所遇的一切都是前世的修行。他一定上辈子好事做多了,所以今生才会如此幸运。他倾心相爱的女人,他们的孩子全都平安无事。





神医毒后 第300章 和好如初
云天倾想,其实她应该很早就猜出阿呆的真实身份。能在“容凌”手中全身而退,能让纳兰雪夜敢怒不敢言,能让她产生异样的纠葛的情感,能得到云战的赞同。这些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能做到其中之一便是能耐,但唯有真正的容凌能全部完美做到,不是他能力强,而是他天性中的特质如此。这是很明显的标志,云天倾每次都有疑惑,但都自己否定,因为她不相信容凌会变成阿呆的那副模样,但心中又隐含期待。所以她和他接近,但不完全接纳。
云天倾醒来时,眼睛被帷帐外的光线晃了一下,随即一片阴影遮在头顶上。云天倾懒洋洋翻身,清晰看到床榻内侧那人撑着一张美丑交融的脸,立即移开目光。很久,云天倾看着床帐上白纱上精美的青花花纹,问道:“你到底想怎样?让我再爱上你,然后狠狠抛弃我?”
容凌看着云天倾,一动不动。有多长时间他没认真打量清醒时候的云天倾?很久,久到他都忘了时间。远山眉黛,目光清冷,缥缈的光线从床帐外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容凌感觉摆在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玉雕,美得让他浑然忘己。
他不说话。她问他问题,他不回答。是不是在他心中她不重要,所以他觉得回答自己的问题毫无意义,觉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觉得和她相处的瞬间都异常莫名其妙。云天倾心中委屈,有很愤怒,她从没那一刻认为容凌是个玩弄感情的大骗子。既然见到她,还装作从来不认识,被她识破,还若无其事继续装。
猛地掀起棉被,云天倾坐起,容凌一把拉住她,云天倾不小心跌倒容凌怀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神情紧张而茫然,她的神情愤怒而仓皇。
“天倾,你……讨厌我?”短短几个字,容凌说得很费力。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他害怕他用尽全力保护爱护的女人对他露出厌恶的眼神。他想,若是云天倾都抛弃她,在这个世上,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什么?”云天倾嗤笑。
他在害怕?分明当初是他义无反顾抛弃她,现在为什么露出害怕神情的人是他?是这个世界崩坏了?还是她看错了?
容凌翻身躺下,和云天倾并肩看头顶的床帐。小小的床榻间回荡着布料的窸窣声,云天倾不自然地屏住呼吸。容凌感到云天倾的变化,微微一笑,“你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在我认识的人中,没人比你更傻。”
云天倾闭上眼睛,手不由自主握紧,声音平稳无波,“什么?”他说她傻,可不是吗?她就是个傻女人,不管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么霸道强势,她内心一直住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小人,只是很少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容凌继续说:“若是我真要杀你,害你,欺负你,何苦落到这种天地。云天倾,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苦难。”容凌眼睛紧紧看着头顶的青花纹路,看着淡青色的线路缠缠绕绕,渐渐陷入死地,心头不由得像这花纹一样打成死结。
云天倾一怔。她从容凌的话中听到的不仅是懊悔,更有物是人非的感慨。难道伤心失意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云天倾转动眼眸,枕在枕头上的脑袋移动,黑发随着她的动作略微颤动。
“容凌,你就是个花言巧语的大骗子。我被别人陷害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在天牢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关押到菜市场问斩的时候你在哪儿?我掉到护城河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容凌,我在废庙生小战的时候你到底在哪儿?现在你觉得委屈了,后悔了,容凌,你还能让我更看不起你吗?”云天倾绝不承认她哭了。她曾发誓,即使再苦再难,也不在这个人面前掉半滴眼泪。她感到眼角的冰凉,感到脸颊滑过的水滴,她想,这只是意外,是容凌看不到的意外——容凌一直愣愣看着头顶,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还好如此!这是云天倾唯一庆幸的事情。
她在怪他。容凌知道云天倾心底的怨气,但她一直不说。只要她说出来他们就还有转机。容凌默不作声轻叹一声,心中暗道,真好。
云天倾一门心思专心致志指责容凌,冷不防容凌翻身,长臂一伸,牢牢抱住她,云天倾立刻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只听到耳边他的心跳声。这一刻,云天倾怀疑自己还在梦中。只有在梦中,容凌仍旧是温柔的容凌,仍旧只对她一人好。但云天倾相信,梦醒后,容凌仍旧对她兵戈相向,她仍旧是容凌的手下败将。多么让人不甘心的事实,她想改变,又无能为力。
“容凌,不要玩下去了。说出你的目的。”云天倾受不了,最先坦白两人之间敌对的关系。
“天倾,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容凌突然问出,云天倾愣了一下,惴惴不安回答:“你脸上的伤,不是人皮面具,不是画上的?”
容凌嗤笑,“你见过像我脸上这么逼真的伤痕?”
云天倾垂下眼睑,很无力地回答:“你身边能人谋士众多,伪造区区伤痕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就是相信与不相信的区别。她若信他,即便他说的荒唐的谎言她也相信,现在她不信他,他摆出明显的证据她都不信。容凌苦笑,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还是要说。我脸上的伤是货真价实的伤,不是做出来糊弄你的把戏。天倾,我看到这些伤疤,我就很感谢上天的仁慈。因为这些伤疤是我从来没有背叛你的证明。”
云天倾口中的能人谋士指白玄天玄子之流,只要一想到这些人心中就愤恨不已,只是听到容凌说到伤疤一事,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容凌真的是被冤枉的?为何她却感觉不到?
容凌继续说:“天玄子想让我当皇帝,其实是他想当皇帝。他的目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控制我的手段出了用你威胁你,便是用我对他的感恩之心。至于顾清歌,她只是个外人,顾念着天玄子的恩德,我把她当成妹妹,但这恩德随着我通过脱族大礼,早就烟消云散,我和顾清歌一清二白。但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趁我通过脱族大礼后的虚弱陷害你。天倾,我说我对你发生的事情不知情,我知道后很懊悔,你愿意相信吗?”
云天倾彻底呆愣。她想了很多次,为何当成把她当成自己眼睛爱惜的容凌顷刻间翻脸无情,她给他找了很多理由,但从未想到他竟然为了和天玄子断绝关系通过脱族大礼。脱族大礼,不死也脱层皮,她曾经为了摆脱王城皇室后裔的钳制通过一次,知道它的厉害,本想自己就已然算得上是痴心一片,没想到容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一时无言以对。
在容凌看来,云天倾的沉默代表否认。容凌狠狠闭上眼,手抓住云天倾的衣襟,越加用力。
云天倾只听到耳边容凌的声音,感到容凌莫名其妙的怒气,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眼前一暗,所有的呼吸被身前人夺取。云天倾吓得忘了动作。片刻回神后,感到脸上冰凉一片。这次云天倾很肯定,她没有哭。那唯一的可能……
阴影晃动,容凌翻身离去。云天倾行动快于思维,两人僵持一个动作。半晌,两人目光就齐聚在云天倾抓住容凌的衣袖上。
“那个……”云天倾羞赧。
容凌看看她莹白的小手,神情不变喜怒。随后,顺着云天倾的力道坐在床边。“天倾。”他叫她的名字,云天倾能从简单的两个字中听出复杂的情绪,一时有些怔然。
两人沉默片刻,云天倾不经意抬头,竟看到容凌脸上纵宠的笑容。他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雪亮发光,隐隐有些得意。云天倾心虚,像被火苗烫到一般猛地放开他的衣袖,断断续续强调:“容凌,我只是一时忘了,可不是舍不得你走。”说完,看着容凌越来越亮的眼睛后悔不已。她怎么觉得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容凌一把抓住她松开的手,笑道:“我知道。这世上我最懂你,你最懂我。你说什么我都知道。”
云天倾冷哼一声,翻个白眼。容凌继续说:“我知道你为我受了很多苦。所以为了惩罚我,就让我留在你身边,随时随刻受你的惩罚,岂不快哉?”
云天倾再次冷哼。容凌大笑出声。云天倾气急败坏,甩开她的手,没成功,云天倾坐起身,瞪大眼睛和他对视。
容凌摸着她的脸颊,忍不住感慨,这世上只有她的侧脸才有这般流畅的线条,只有她才拥有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只有从她的嘴里才能流淌出让他又爱又恨的美妙声音。这个女人,终于再次用复杂多变爱恨交加的眼神看着他。容凌心中有只小兽咆哮不已,全身热血沸腾,但他不能有任何动作,他害怕吓到云天倾。
云天倾移开视线,闭目养神。她心中很清楚,王城和泽西的交战已然尘埃落定。容凌的态度是双方交战的关键,只要容凌站在他们这边,他们已经不战而胜。
容凌眼尖,能看到云天倾脸颊上浅淡的粉红色红晕,心中浮现淡淡的温暖。随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手伸向前,狠狠把她抱到怀中。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容凌嘴角悄悄开出一朵小花,慢慢甜蜜了整个心房。
天倾,遇到你,是我一生无法逃避的苦难。但我,甘之如饴。




神医毒后 第301章 最终对决
泽州城外,王城士兵兵临城下,已经成为和尚皇帝的南风亦一身黄袍站在队伍最前方,盯着城墙上闪着寒光的箭头淡笑着大喊:“圣女承上天旨意寻找泽西真正的帝王,现在已经完成天命。特来消灭倒行逆施的妖孽,尔等速速打开城门迎接真命天子,才是顺应天意。”
泽州守城士兵面面相觑,随即喧哗不已。守城的将领就是在一片吵闹声中登上城楼,厉声大喝,“荒唐。”但他看到城楼下的人时,却觉得荒唐的人是自己。城墙下的僧侣长袖翩然,举止落落有致,言辞间光明磊落,显然不是普通的谋士。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原来是旧时相识,也真是难为他了。”将领回头,脸色猛然雪白,低头恭敬道:“九王爷吉祥。”
慕容澜随意摆摆手,“罢了。你开城门吧。”
将领不解其意。哪有帝君在城下叫嚣,守军不战而降的?将领抬头正欲和慕容澜辩论,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城楼下士兵中一人黑衣黑袍,骑着高头大马,抬头望向这边。将领猛地想起泽州曾经被攻破,那时也有个人,也曾如这人一样,笑容残忍而讥诮,随手一挥,便擒住乱臣贼子的首领。那人,是他的偶像。但他不应该身在皇宫中吗?
慕容澜知道将领的疑惑,负手笑道:“不用看了,那人的确是皇上,皇宫中的那位是冒牌的。”
皇帝都能假冒,将领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心尖抖了抖,如果皇帝都能假冒,慕容澜是否也是假冒的?一时将领看着慕容澜的目光越加尖锐。
慕容澜在将领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大笑,狠狠拍掌,“主上说的不错,易容术只能骗人一时,不能骗人一世。你也算个聪明的,但可惜不懂得收敛锋芒。”慕容澜说完,一群黑衣人冲上城楼,和守城的士兵混战。将领立刻明白中计,拔刀,大吼一声,“有埋伏。”声音未落,胸口已然插进一把大刀。
“慕容澜”看着倒地后仍旧瞪大眼睛的将领,叹息道:“你倒是个人才,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城门大破,云天倾率领着一对女子骑兵从侧门杀进,容凌驱马前行,和云天倾会和。云天倾侧头看着风烟弥漫的城门楼下,容凌牵着缰绳摇头晃脑朝她走来的场景,想起当初他们还在金陵王府那场满是残缺的婚礼。她想,若是如寻常人家一般完成婚礼,容凌是否也像现在这样摇头晃脑摆出一副又坏又痞的模样迎亲……
皇宫中,顾清歌举着长剑、凶神恶煞冲到御书房。御书房中,白玄抱胸站在窗口前,听到太监的呵斥声和女子的辱骂声混在一起,头也没回,完全一副魂游天外的状态。
很快,御书房恢复如常,只剩白玄和顾清歌两人。顾清歌看着白玄和容凌极为相似的背影,心中恶念彻底冲破理智的限制,抬手举剑朝白玄狂奔——她要杀了他。
白玄慢慢转身,双臂张开,以一种拥抱的姿态面对顾清歌以及她手中冰冷的长剑。顾清歌看的很清楚,剑身划过一道弧光,剑尖刺进他明黄色的龙袍中,然后慢慢渗出血红色,愣在了原地。直到白玄倒地,闭上眼睛,顾清歌才听清白玄刚才说的话,“我等你很久了。”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顾清歌摇晃他的身体,她要他的答案,但此时,白玄的身体已经凉透。顾清歌哈哈大笑,爱恋摸着白玄的脸颊,“如此甚好,我去另一个地方找答案。”说完,血花飞剑,软到在白玄身边。
文渊阁下,大学纷飞。云天倾看着身旁一身黄袍的男子问道:“你真的要走了?”
他们曾经有约定,只要打败大坏蛋天玄子,他就彻底退出三国纷争。南风亦说,他的世界应该在山水之间,天地之中,而不是无穷无尽的宫廷争斗。
南风亦嘴角带着暖阳般的笑容,对面前板着脸的二人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劝说。倒是天倾要多加注意。当初王城太后用皇族之力封印整个国家,从那之后三国再未下过雪。”
云天倾长睫轻颤,抬头看从天而降的大朵六角花,嘴角抿出倔强的弧度,“嗯。”
南风亦转身离开的瞬间,天上传来尖锐的鹰隼鸣叫。清欢和天玄子的恩怨也该了解了。云天倾和容凌大步朝文渊阁入口走去,南风亦再次转身看云天倾的背影。也许她从来不知道,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不管是当初她嚣张捣乱他的婚礼后,还是毅然决然选择站在容凌阵营,他从来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愤恨。
冰冷的雪花停在唇瓣上,南风亦看着云天倾一步步、一步步往前走,他看着她,看着她从此在自己的生命中一步步退出,直至最后消失在雪景中。云天倾,南风亦艰难地进行每一次呼吸,喉间滚动出低沉的咆哮。再次转身,冰凉的液体滑落在萧瑟的风中。
云天倾和容凌爬到三楼,看到沙盘前的人时愣了一下。那人不是天玄子,不是清欢,而是本该在大漠吃喝玩乐的达钰。见到二人,达钰大笑着走来,伸开双臂,“我的朋友,好久不见,如此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怎能忘掉朋友我呢?”
达钰一直不太正常。此时的表现更是诡异,云天倾眉头抽动,不动声色观摩达钰每一个动作。容凌向她摊牌,白玄易容术虽然精妙,但他相比还是差得远了。既然易容大师都不发话,达钰应该不是别人假扮的。但云天倾性格谨慎,达钰走到身前时,下意识后退两步,和达钰保持距离。
达钰一直举着的手臂猛地垂下,整个人随着胳膊的动作耷拉下来,好像脱水的鲜花,一下子失去所有光泽。但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达钰又恢复充沛的精力。“我的朋友,你为何总是如此冷漠。但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冷漠。”达钰呵呵傻笑两声后,越过二人朝楼梯口走去。
意料之外,二人谁都没听到达钰脚步的声音。虽惊讶,但并未多想。二人视线从窗口盘旋的鹰隼到沙盘上打了个圈,最后落在沙盘上一个插满银针的人偶上。容凌先云天倾一步拿起人偶,看到人偶背后的名字时面色大变赶紧把人偶藏在身后,坎坷地看着云天倾。云天倾微微一笑,转身之际越到容凌身后,容凌躲得快,但还是让云天倾隐约看到潦草的字迹——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但被人用红笔划去,写上另一人的名讳。
云天倾愣愣看着楼梯口,看到达钰站在楼梯口的身形好像被定格,云天倾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颤抖着走到达钰身边,伸手触摸到达钰的衣袋,好像被一股奇怪的力道吸附,整个人飞扑到达钰身上。
“不要……”
容凌大叫一声,双脚跃起,眼睛盯着手指尖距离云天倾越来越近,但就在马上要接触到云天倾发丝的时候,云天倾回头嫣然一笑,动动嘴无声说了句话,翻身和达钰一起滚下楼梯。
容凌跌在地上,看着云天倾和达钰两人的身影在窗外射进的光线中慢慢变得浅淡,变得透明,好像一股被风吹起的青烟,挣扎不断,飘渺无尽,但又捕捉不到。云天倾看着他,笑容模糊在阳光中,渐渐分不出彼此。
容凌抖着嘴唇,捧起地上松垮垮的衣服,失声痛哭,“你让我一定要幸福,但没有你,我该如何幸福?天倾,遇到你,果然我的劫数。”
巨大的悲痛非但让容凌失去理智,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他眼前浮现出刚才发生的场景,忽的明白所有的事。
达钰一直爱慕云天倾,但不知何原因,一直没向云天倾坦白。前两天听到双方决战的消息,潜入文渊阁,却意外看到天玄子利用灵气施法使用厌胜之术,知道云天倾深受其害,欲以身相代。厌胜之术需要一个写有被害人生辰八字的人偶,达钰此举并没有彻底解决云天倾的灾祸,而是让两人一起命赴黄泉。
不,云天倾没有死。
容凌猛地站起身,头因为供血不足开始晕眩,在一片红光中,容凌看到天玄子摇着浮尘一步步走来。走到他身前时,和蔼地拿浮尘敲打他的肩膀,“容小子,这世上没有人能阻止我的计划。不管是你,还是王城遗留的公主,或者是雪山嫡亲的圣女殿下。”
容凌头脑不清醒,他感到自己晕倒在天玄子脚边,他好像看到天玄子身后又走出一人,仔细辨别,才发现那是早就消失的桐笙。
一片白光中,容凌使劲睁大眼,但什么都看不到。不知何时,在一片雪白中,他看到一个垂髫少女奔奔跳跳走向他,捏捏他的鼻子,又笑着走到别的地方。凡是她走过的地方,都绿草如茵,花开似锦。花丛中,有个黑着脸的小男孩看着女孩的一举一动,最后冷哼一声,掉头就走。女孩快步追上男孩的脚步,搂住他的脖子“叭”了一口,大笑着跑远。
容凌无力地眨眨眼,脑海中回荡着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一生师徒,容凌从来没想过和蔼可亲的师父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更是没想到恶毒残忍的师父也有深情如许的柔软内心。他以为,他们之间会有场痛快的酣战,但天玄子使阴招加害云天倾,他以为,他们会打得你死我活,但天玄子却跟着桐笙消失。
那人竟然真的是桐笙!
在进行决战部署时,顾瑞文根据从文渊阁偷听的消息给天玄子编了一出戏折子。戏文上的内容很寻常。天玄子和桐笙青梅竹马,但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分开,多年再遇,已是沧海难收,破镜难圆。天玄子为了报复桐笙的背叛,出卖王城,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当时几人还指着戏折子大笑,现在看来,顾瑞文倒是歪打正着,二人是一对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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