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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归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黄大侠
“殿下无事就好,”郭湛安并没有邀功请赏,而是说出自己内心的困惑,“伯公这次怎么也一同上京了?”
邵方哈哈笑道:“陛下下旨,我岂有不从的道理?”
“陛下?”郭湛安诧异了一会儿,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么说来,倒是我连累了伯公了。”
李绍钧也点头说道:“没错,这次为了我,连累了邵老将军。湛安,你替我筹备军饷的事情,我担心也瞒不了那位了。”
郭湛安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难道是军队里出了问题?”
李绍钧冷笑一声:“我后来琢磨着不对劲,才发现王建竟然是父皇特地派遣的。孙金勇后来告诉我,那几日我们被围困在荒山的时候,他让所有人都不许进荒山支援,就留在山外。那日我们商量的对策,是我们把塔鞑大军引进荒山,他们从后面突袭,来一个两面夹击。可他却没有这么做,只是让大军守住各个出入口,不让塔鞑跑出来。”
郭湛安忙问道:“殿下可想好了对策?”
“能有什么对策呢?他是父皇派下来的人,只是在执行父皇交代的事情而已。”李绍钧长叹一声,“我曾经以为,他说到底是我的父皇,我的身体里流着他一半的血。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他就算再心狠,再讨厌我,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我死。结果呢,他不但是看着我死,他还打算借别人的手杀了我!湛安,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郭湛安长久无言,最后才狠下心,说道:“殿下,我说的话,怕是不中听。”
李绍钧平伸出右手,承诺道:“但说无妨,出了这个屋子,谁都不记得你说过什么话。”
郭湛安咬咬牙,说道:“殿下不能因为别人不喜便遂了他的愿,不如先下手为强,才能保证日后高枕无忧。”
李绍钧呵斥道:“荒谬!这种畜生才会做出来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殿下听我一言,”郭湛安忙解释道,“殿下回去后,便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殿下现在的身份就招来杀身之祸,等成了太子,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太子?其实殿下无需做得太狠,只要能掌握住主动权就好。”
李绍钧还是不允:“这话,就当你没说过,以后也不要说了。”
郭湛安无奈:“是。”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低沉得几乎叫人窒息,最后还是邵方跳出来打破僵局。
“殿下,您之前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告诉湛安么?”
“对了,”邵方的话提醒了李绍钧,他连忙开口道,“田耿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要一直留在查打的部落里。”
郭湛安并不知道这件事,奇道:“当日我曾许诺,若是他能够获得查打的信任,等宁古汉快要称霸草原时,让查打站出来揭露宁古汉的行为,想办法取而代之,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当时他听说了之后还很高兴,还说等拿了钱,就造房子娶媳妇,现在怎么变成不要回来了?”
“何止不回来了,他还打算一直辅佐查打呢!”李绍钧怒极反笑,“也不知道日后他的刀会不会对着我们。”
郭湛安心一跳:“殿下,您的意思是?”说着,郭湛安右手为刀,向下一劈。
李绍钧说道:“他现在还有用,查打现在迫于形势和我签了条约,日后等他的部落壮大起来,难免不会撕破条约。有他在,多少能看着点。只是,我怕日后他在塔鞑草原上娶妻生子,心难免就往塔鞑靠了啊。”
郭湛安一笑道:“殿下何必担心?就算查打的部落如何壮大,只要我楚朝国力富强,军力强盛,又何必担心塔鞑呢?”
李绍钧听了,果然一喜,说道:“言之有理。”
郭湛安又提醒道:“殿下此次回京后便是太子,只怕京中针对殿下的事情和人更加多了,还请殿下多加小心。”
李绍钧点头道:“自然,倒是你,在许州也要小心一些。京城那边我会派人盯着的,军中有姜言年在,这许州,要靠你了。”
郭湛安忙拱手道:“殿下放心。殿下,我有一个请求,还望殿下首肯。”
李绍钧便道:“说吧。”
“怀恩子邵方是我的伯公,他这次被召入京,怕是凶多吉少,我只求殿下能过多多照拂,千万要保住伯公。否则,只怕我日后魂归黄泉,无颜去见外祖父。”
“唉,好孩子,你这是何苦?”没等李绍钧答应,邵方便开口了,“这次我好歹生擒了刘建华,解除了军中的一大隐患,陛下总会手下留情的。”
郭湛安却不肯收回前言,依旧道:“伯公本该在庸城安享晚年,却被我卷进了这战场之中,还请殿下多多照拂。”
“你放心,”李绍钧答应道,“邵老将军带着六千精兵在荒山拼命护我的恩情,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两位都安心吧,”邵方哈哈大笑道,“这次进京,说不定是陛下为了奖励我,又体贴我年事已高,赏赐我个宅子珠宝什么的。我一把年纪了,你们可别这么严肃,是要吓坏我么。”
这时候,阿鑫在外敲敲门,得到应允之后快步进来,提醒道:“殿下,邵老将军,郭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李绍钧率先起身:“也罢,湛安,我回京之后,你多多小心。”
“是,恭送殿下。”郭湛安见李绍钧有意要走,便走到李绍钧身后。
邵方此时也起身了,跟郭湛安一起跟在李绍钧之后,其他随从则跟在他们三人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郭府大门走去。
“湛安,”趁着李绍钧已经上了马车,郭湛安搀扶着自己上后面一辆马车的机会,邵方小声说道,“你那个义弟,到底是什么来历,他的父母是谁,姓甚名甚,籍贯又在何处?他的侧脸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我第一眼见了,还以为是那位故人来了。你说,天底下,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么?”
郭湛安心中一惊,他不知道邵方有没有问过霍玉这些问题,也不知道霍玉是怎么回答的。他只能趁着低头的机会深呼吸一口,勉强稳住声线,抬头说道:“不知是哪位故人?伯公可否替我引荐,我好带着霍玉前去拜访,说不定几代人前还是亲戚。”
邵方苦笑着摇头:“故人早已西去,你怕是见不到了。罢了,大约是我多心了吧,天下之大,有一两个长相相似的人也不奇怪。湛安,伴君如伴虎,秦王此次回京,十有八九就是太子了,你虽然是他的伴读,但也要多加小心一些。倒不是说秦王会对你不利,只是上位者也有难处,你以后说话要小心些。”
郭湛安明白,邵方这并不是趁机挑拨离间,而是真心在关心自己,以他这几十年来在战场和官场上积攒下来的经验提醒他。
郭湛安十分感激,小声回答道:“伯公放心,我都记下了。”
邵方这才放心:“若是我运气好,那我们就京城见吧!”说着,他拍了拍郭湛安的肩膀,弯着腰进了马车里。
等郭湛安重新回到郭府,刚才只有一开始拜见了李绍钧和邵方便回书房的霍玉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哥哥,殿下和邵老将军现在来找你,是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什么,不过是要回京了,临走前来看看我而已,顺便商讨了一下局势。”郭湛安为了不让霍玉担心,便刻意只是说了个大概,又问道:“玉儿,你在想什么呢?一张脸都能挤出苦汁来了。”
“我是在担心邵老将军啊,”霍玉如实回答道,“邵老将军这次是为了秦王,不得不带着六千精兵救援。可哥哥不是说过,皇帝特地把庸城赐给邵老将军,其实是给邵家上了一个巨大的桎梏,除非邵家丢了爵位,成为平头老百姓,或者绝后,否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庸城。现在邵老将军离开了庸城,救的就算是秦王,是皇帝的亲子,按照皇帝的脾气,邵老将军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这一番分析让郭湛安对霍玉大为改观:“原本以为你只是有了长进,没想到长进了这么多,倒是我小瞧你了。你说说,这皇帝的脾气是怎么样的?”
霍玉忙摆手道:“哥哥,隔墙有耳。”
“怕了?”郭湛安伸手在霍玉鼻子上刮了一下,“刚刚侃侃而谈的时候可是忘了隔墙有耳了?”
霍玉说道:“我是担心邵老将军,他人这么好,又上了年纪,让他从西北一路奔波到京城,实在是难为他了。”
郭湛安想起邵方马车前说的那一番话,便问霍玉:“你对伯公怎么看?”
“人挺好的,就是人有些啰嗦,明明是个大将军,身上还受了伤,还问我出生在哪里,父母又是谁。好像爷爷一样,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会这么啰嗦?那以后哥哥该怎么办?到时候我们两个老头子在一起,别人指不定被我们烦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霍玉早些年生活在土匪寨子里,虽然现在跟了郭湛安已经三年,但骨子里对于寨子外面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规矩并不怎么尊重,否则也不会跟着郭湛安一起在心里对皇帝评头论足。
而且他面对的是郭湛安,没有其他人,郭湛安问他,他就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郭湛安没想到霍玉会这么直白,一时没忍住,便笑了出来:“你胆子倒是大了,居然是伯公啰嗦。天底下敢这么说他的小辈,也就只有你和他的长孙了。”
霍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明明是哥哥问的,现在又怪我。”
“行了,按你这么说的,这错原来是出在我身上了?”郭湛安和霍玉说笑了几句,又道,“伯公虽说是啰嗦了点,但这才说明他是把你真正当成自己的小辈对待。”
霍玉点头道:“哥哥放心,我明白的,邵老将军那时候都受伤了,还关心我,我怎么会不感恩呢?”
这倒是提醒了郭湛安:“对了,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起伯公还问你这些?”
霍玉一拍脑门:“那时候刚回来,急着和哥哥汇报秦王殿下的情况,把这件事给忘了。哥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倒是不曾。”郭湛安摇摇头,随便编了个谎道,“只是你从小跟着你的养父,籍贯一直没定下来,我这两年也是昏了头,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我是怕你说漏嘴,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总归不好。”
霍玉信以为真,点头道:“并没有告诉邵老将军这些,我只是说我爹居无定所,我从小就跟着他流浪。”
他越是这么说,郭湛安就越是心疼——好好一个皇子,本该是人上人的人物,却从小成长在一个土匪寨子里,要不是还有孙老在,怕是连启蒙的机会都没有了。
郭湛安试探着问道:“玉儿,你真的不想找到亲生父母么?”
霍玉想也不想,坚定地说道:“哥哥,我只有一个父亲,就是老虎寨的寨主,霍大山。至于母亲,就当我没有母亲吧。”
霍玉鲜有的决绝险些让郭湛安将他的身世说出来:不是的,你有母亲,你的母亲很爱你,为了你,她宁愿抱着重病一路保护你,最终含恨而去。
但保护霍玉的决心最终占据了上风,他只是伸手抱住霍玉:“好,都依你。”





嫡子归来 第131章章 免官
过了两个多月,京城中终于传来消息,李崇浩命令钦天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封李绍钧为当朝太子。
这个消息比郭湛安预料的要来得早,想来是京城中岳安等人在其中出谋划策,才使得李崇浩这么快就答应了。
不过,他身为许州通判,册封太子的仪式是不能参加的,只好准备了一些贺礼,打发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而郭府,也即将迎来一件大事——霍玉一年孝期眼看就要满了。
这件事被郭湛安当成头等大事来看,不但责令郭府大总管贾欢亲自负责当中一切事宜,他自己也总会抽空过来查看进度。
等到了除服这一天,霍玉照着流程将身上的布冠、大袖衫等等一件件除下,换上了素服。素服要穿到本月终了,等到了下个月,霍玉就能穿常服了。
郭湛安看着一身素服的霍玉,笑着说道:“这下好了,前几日贾欢寻来了一尾上好的鲈鱼,今天晚上就吃这个。这一年来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了一年的素,以后多吃些河鲜白肉。”
霍玉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个子比许多同龄人要矮一些,这也是他一个软肋。霍玉平时跟着武鑫锻炼,每年除夕都坚持在门后头跳三跳,为的就是长个子。可偏偏不管怎么努力,他的个子就是落同龄人那么一小截拇指的距离。
这会儿霍玉有些不高兴了,一本正经地说道:“哥哥,我听说有些人到了十七八岁还能长个子呢,我才十六岁,指不定过两年又长高了。”
“行行行,”郭湛安有意逗他,“长得比天还高,给天捅个窟窿怎么样?”
霍玉知道这是拿他寻开心呢,急切地说道:“哥哥你别不信,指不定我过两年长得比你还高!”
郭湛安一挑眉:“比我还高?那我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霍玉信心十足:“哥哥等着瞧吧。”
贾欢在一旁看着自家两个主子斗嘴,也乐了,笑着说道:“少爷,二少爷,这鲈鱼厨房用难得的泉水养了三天,土腥气都去了,最是鲜美。既然今晚要吃,不如就把鲈鱼用盐抹一抹,再上锅蒸熟,如何?少爷前些日子还说,二少爷守了一年的孝,这会儿要是吃羊肉锅子,指不定被那一股子膻味给弄吐了。”
霍玉听了,不由食指大动。他是个馋嘴的,这一年来不沾荤腥,前两个月嘴巴上都长泡了,后来有时候做梦都梦到肉香。
“等蒸熟了之后,再往上淋热热的葱油,做一道葱油鲈鱼。”霍玉转头去看郭湛安,“哥哥喜欢么?”
郭湛安对吃食并不太在乎,只不过他看霍玉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便点头道:“听着就很不错。贾欢,你让厨房按照二少爷说的做一道葱油鲈鱼,今天晚上的主菜就是它了。”
贾欢应下,下去后去厨房交代不提。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半个月,京城又一次传来消息,竟是皇帝亲自下旨,免去郭湛安许州通判之职,即日起回京城受审!
郭府一时间乱了阵脚,眼看着与郭湛安交好的秦王李绍钧已经成为了太子,他们家主子没有跟着水涨船高也就罢了,怎么落得一个罢官免职的地步?
郭湛安身为舆论中心,却是一点也不急,他想起之前李绍钧特地提醒他的话,便猜到多半又是京中某些与太子不和的人扳不倒太子,便想要除去他的臂膀。
霍玉这会儿也是坐立不安,眼看着押解郭湛安进京的人就要到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家中等着人上门,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自家哥哥带走。
郭湛安见他走来走去,干脆一伸手把人扯到自己身边,安慰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都出汗了?”
霍玉这才发觉自己后背都湿了一片,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此时更是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只是地问郭湛安:“哥哥,这可怎么办才好?”
郭湛安拿过干净的帕子,细致地把霍玉脸上的汗水一一擦去,笑着安抚道:“这又什么怎么办的?我自问没有做过徇私枉法的事情,家里人只有你一个,你也没拿着我的名号去外头招摇撞骗,他们再怎么审问,那也没法治我的罪。”
霍玉见郭湛安竟然如此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道:“哥哥,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么?前些日子秦王殿下已经成为了太子,你是他的伴读,这次还替他筹集了军饷,若是京城有人向你发难,他不可能不替你周旋的呀。”
“是啊,太子殿下不可能不替我周旋。”郭湛安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可是,若是他也周旋不了,那该怎么办?”
“不会吧……”霍玉还是不敢相信,“堂堂天子,为何要和一个通判过不去呢?”
“谁知道呢?”郭湛安轻笑着说道,“或许皇上是觉得我这次立了大功,请我去京城封赏呢?”
“哥哥别瞎说了,”霍玉不满地嘟哝着,“圣旨都下了,如果是让哥哥上京受赏,为何连通判一职都罢免了?受审受审,说得好听,等进去了,想要什么证词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对了,哥哥要不要提前打点一下?我看戏文里说的,那些审问的都是看碟子下筷子,不送点真金白银,肯定要对哥哥动粗!哥哥是个读书人,哪里禁得起这种手段?对了,还有太子殿下呢!就算太子殿下没法周旋,总能在这件事上替你挡挡灾吧?”
郭湛安听到后来,已经是哭笑不得:“想什么呢?戏文里说的你也信?我要是进京城受审,多半是大理寺的人来审问。大理寺中有几个是我的同年,虽然不至于完全向着我,但起码能做到大公无私。”
“我还是不放心,”霍玉低着头说道,“哥哥这一去,天南地北的,有什么消息我要隔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到。不如,哥哥我也去京城吧!”
“胡闹!”郭湛安见霍玉这时候起了进京的念头,登时呵斥道,“我看你平时是太闲了,竟然还要去京城。这次是陛下下旨,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这时候去京城,不是白白地给别人送把柄,让别人能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么?”
霍玉被郭湛安呵斥了一顿,才明白过来。他想到要是自己这时候真的贸贸然进了京城,万一被三皇子或者是其他人知道了,借机告郭湛安一个别有用心,那可真的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如此一来,霍玉倒是从先前闷头苍蝇一样瞎转悠干着急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问道:“那哥哥你有什么打算?”
郭湛安看了霍玉一眼,点头道:“算是没白教你,还知道我自有安排。”
霍玉在心里头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对啊,自家哥哥什么时候没有两手准备了?自己先前瞎操心了那么久,早就该来问问了!
郭湛安给霍玉分析道:“皇帝下旨罢了我的官,说明我犯的事非同寻常。你想,以前石果敢贪墨军饷,那也是先派人来核实,最后才真正下旨罢官的。我思前想后,觉得除了替太子殿下私筹粮草辎重以外,没有别的事情了。”
霍玉不悦道:“这皇帝真是可笑,明明是他不让人送粮草辎重,害得西北大军要饿肚子。要不是哥哥力挽狂澜,指不定西北早就失手了。”
郭湛安伸出食指放在霍玉嘴唇上:“玉儿,我知道你心中不满,现在是在西北,由得你在家中发牢骚。等回到京城,处处都有眼线,除了在我面前,不要把自己这些心思说出来,知道么?”
霍玉点头说道:“哥哥放心,现在就只有你我二人,我才说的。”
郭湛安这才放心,他这个人说话向来都是点到即止,只是对着霍玉,免不了会忍不住多费心思,又补充道:“你也别太拘束,不要因噎废食,在家中想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人这一世,别的地方处处受制,家中总能让你放肆一些的。”
霍玉点头道:“哥哥,我都记住啦。你继续给我说说你的打算吧。”
郭湛安便继续道:“当初筹集军饷的时候,我交给你一个账本,这就是我保命的稻草,你千万要收好。若是我预计的没错,等我进京后一个月左右,就会有人来郭府讨要这账本。你记得,除非里头有太子殿下的人,否则绝对不要交给他们。太子亲信所佩戴的信物,我曾经教你识别过,你还记得?”
霍玉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我记起来了,是腰上挂着一串用藏银串起来的红珊瑚蓝玛瑙的串子。”
“没错,就是那个。”郭湛安说道,“那是太子的亲信不少,但是有资格佩戴这个的却寥寥无几。那些都是太子暗中布下的眼线,怕是连我都不知道。这信物平时不轻易示人,起码我只有在太子府中见过一次实物。如果真如我猜测的一半,是我筹集粮草辎重的事情被揭发了,太子也难逃干系。所以,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他一定会动用这几个人。”
霍玉郑重说道:“哥哥放心,我都记下了。”
两日后,京城派来的人到了许州。好在他们并不想让百姓知道这件事,所以对外宣城郭湛安立下大功,此次是皇帝特地宣他进京嘉奖。正因如此,郭湛安得以穿着常服,坐上马车,一路舒舒坦坦地进京。
颠簸了十几天,这一行人终于看到京城的大门。
京城外,另有一行人正等着他们,这些人同样是大理寺派来的,特地再次接应。等两批人对过了令牌,原本押解郭湛安进京的人便把郭湛安交给那些接应的人,自己则先行离开。
这十几个人当中有几个郭湛安曾有几面之缘,这会儿其中一个抬起右手,下令道:“就位。”
十几个人很快分成四队,分成四个方向,各自查探起来。
等确认没有旁人后,那为首的翻身下马,对着路边的某处说道:“殿下,请现身。”
李绍钧从本该是空无一人的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没等郭湛安开口,便先说道:“进马车里再说。”
两人进了马车后,其他人也不急着赶路,就在这特殊的官道上守着。
等两人坐定,郭湛安急忙问道:“殿下怎么来了?这会儿京城不少人都看着这里呢,要是被人发现了,参上一本该怎么办?”
李绍钧摆手道:“无妨,他们都这么断定,我就反其道而行之。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吧。这次老四栽了,先是看管存放文书的小太监跳出来说是他派人将我与宁古汉签订的条约拓印了十几份,派人带去了西北,在塔鞑草原上散布。后来又是其他一些人跳出来,矛头全部都对准他。柳元亨在朝中的门生本来就不多了,想了不少办法,都保不住老四。要不是梁王出面,只怕父皇一怒之下,废他为庶人的旨意就下了。你的事情,就是柳元亨派人打听出来的,这会儿咬死不放,逼着父皇要严惩你。还有,刘建华说自己是被老四给收买的,说完就咬舌自尽,老四这个罪名是如何都洗脱不了了,现在就指望把你拖下水,给我些颜色瞧瞧。你也知道那位是怎么想的,如今我是太子,又有军功在身,他巴不得往我身上多添些恶名。可惜他一时半会捉不住我的把柄,只能那你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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