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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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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还知道怕。”黑皮拍拍他的腮帮子。森笑道:“以后再不收敛。便剁掉你的手指。爆掉你的菊花。在你肚皮上画王八。最后再让你签个一辈子不完的借据听见了吗?”
光听听那些名目。吕印就险些]尿了裤子。他现在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一提锦衣卫就谈虎色变了。原来这些家伙无法无天。比老虎还狠比毒蛇还毒!
感受到无边的惧吕窦印赶紧如小鸡啄米似的这时候就算让他献出菊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这时候暗处传来一声咳嗽。皮三个知道这是十三爷让收工的意思。意犹未尽的再踹上最后几脚。才悄无声息的遁入夜色之中。
了没多会。那两个跑掉的伴当。带着一群手持刀枪棍棒的家丁杀了来吗。口中还高喊着:“别让他们跑了。犯我老爷者。虽远必诛!”
“杀呀。杀!”的冲过来。却只见被打成猪头的自家老爷。有进气没出气的躺在地上……
众家丁吓的半死。赶紧找来块板。将不成人形的老爷抬回家去。吕夫人一见丈夫这样。顾不的闹别扭了。又是让人请大夫。又是要派人去杭州府。痛诉此等惨剧。誓让凶血债血偿!
却被仍然很清醒的大人住。嘶声道:“弗去。弗去……”
屋里人都不知他要说什只有吕夫人懂了。蹙眉道:|么不去?”
“的……”
“锦衣废……”
“锦衣卫?”屋里齐齐打个寒噤。心说“这个是真的罪不起……”吕夫人道:“道就这样算了?”
吕大人翻翻白眼。意思是若不罢休。我的菊花怎么办?
“那你这个样子。么跟钦差交代?”
“摔碰被猫挠。怎么说都丝赢……”大人无奈的闭上眼睛。泪珠滚滚道:“自有当被狗咬了吧……”
吕夫人一阵气苦。呜呜哭道:“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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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吕大人一家愁云惨淡时。馆沈默处内。却欢声笑语。笑作一团。
赌鬼绘声绘色的向他描述着当时的情形。还惟妙惟肖的模仿吕窦印道:“弗敢了。弗敢了……”惹的众人眼泪都笑出来了。
听说他们用药物维持吕窦印的清醒。以创造最佳打击效果时。沈默忍不住咋舌道:“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想不到打个人还能打出花来。”
“咱们就是干这个”菜头阴道:“也就是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未曾有花样。然非让那老小子欲仙欲死不行。”
“哦。还能有什么样?”沈默饶有兴趣的问道。
“比如说今年夏天。常卿的小儿子的罪了咱们弟兄。咱们就把他绑到荒山上。找一处草密潮湿的地方。扒光了捆在树上”菜头嘿嘿笑道:“第二天回来一瞧。那小子浑身上下。让蚊子蚂蝗咬了上千个包。肿的跟个菠萝似的。后来进了秋天。一肿还没消下去呢。”
沈默不禁一阵恶寒。干笑道:“这法子狠。就是只能夏天用。”“冬天跪冰面走荆条。上刀山。下火海。应有有。多了去了。”菜头如数家珍道。
众人唠会儿。朱十三见天色不-便吩咐道:“都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路呢。”说着有些郁闷道:“季节江北的运河已经上冻了。咱们还的走陆路。实在是苦啊……”





官居一品 第二九五章 送瘟神
日天还不亮。众人就爬起来。洗脸穿衣吃顿饱饭。的干粮白米盐巴和一些腊肉。连同褥铁锅。一起驮到驮马背上。便要离开杭州馆。出城上。
一行人走到馆门口时。却听有人道:“等一等。”众人回头一看。却是这杭州的丞。只见他拎盖着厚厚棉布大篮子出来。朝沈默深深鞠个躬道:沈解元。您走了。我也没什么能送您的。昨晚让浑家煮了些鸡鹅。您带着路上吃。”
沈默有些意外。因为在他印象中。这位丞就是个死要钱。恨不的把别人的便宜都沾光。从见过他拔过一根汗毛。
更让他惊奇的还在后头呢。只见丞又取出一包银子。双手奉给朱十三。恭声道:“军爷。是小的一点程仪。请您务必笑纳。”
朱十三接过那银子掂一掂。似笑非笑道:“好家伙。足有四十两吧。顶你一年的薪俸了。”丞有些尴尬笑道:“差不。差不多。
”说着又向深深作揖道:“这点钱一来给军爷在路上花销。以壮行色;二来也请军爷善待我们沈解元一些。他是读书人身子弱。吃不的太多苦的。”
沈默动容道:“这是干什么。”
朱十三却笑问丞道:“你和他是亲还是朋友?”
丞摇头道:“小人福薄。摊不上解郎这样的亲朋。”
“既然非亲非故。那为何。”朱十三一提手中的包裹。意思不言而喻。
丞深深看一沈。对朱十三道:“沈解元是了浙江为了抗倭才让奸党陷害的。我们杭州城的老少爷们只恨没法帮他洗冤。拿出这点银子又算了什呢?”
听他说完。朱十随手把那包银扔回到丞怀里。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锦衣卫最佩服的就好汉子。绝不怠慢沈解元的。”说完便牵着马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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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朝那丞感激的笑笑道:“谁说咱们不是亲朋。咱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丞先是一阵错愕旋即狂喜道:“您您。您认我这个朋友了?”
沈默微笑道:“除非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丞欣喜若狂道:“嫌弃就好。”
沈默翻身上马。朝挥挥手道:“那么再见了。朋友。”
丞也想挥手。这才发觉手上拎着银子呢赶紧跑着追沈默道:“银子。您带着银子。”
沈默却不接丢下一:“留着吧。我不缺钱。”便打马先行而去了。
跟在后面的赌鬼。却从丞手中一拿过那包银。朝他扮个鬼脸嘿嘿笑道:“给我。我给你转交。”便乐滋滋走了。
丞也顾不上他的银子了。望着沈默远去的身影。双手拢在嘴边。高声道:“菩萨一保佑您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回来的。”
沈默远远的朝他挥手。这才转身继续赶路。朱十三策马凑过来。呵呵笑道:“赵贞可是大名鼎鼎的清官直臣。么到你们浙江就奸党了?”
沈默撇撇嘴道:“许南橘北吧在情况简单的的方。他是好官。是青天。可到了浙这个复杂无的环境中。他越较真就越招人恨。”
朱十三是了解内幕。不由点头笑道:“还是解元郎看的清楚。”说着压低声音道:“可惜朝中|些迂腐言官大多是赵贞吉之流早就摩拳擦掌等着解元郎进京了。”
沈默哈哈大笑道:“那实在是太幸了。”
一行人说着话了北城门。前领路的黑皮拉着马缰道:“城门口堵满了人。”
众人闻言望去可。只见杭州城北门下。立着两三百人。其中士子打扮的居多。周围道边上。更是挤满了不计其数的民众。不过应该是看热闹的居多。
朱十三端详一会儿。笑让沈解元走在前面。咱们几个在后面别碍眼。”~~~~~-~~-~~-~~-~~-~~~~~-~~-~~-~~-~~
人群看到沈默五人|过来。便是一阵骚动。纷纷向沈默靠过来。向他问好致意。还纷纷怀里掏出带体温的鸡蛋一串百十文的铜钱。或者一包点心之类的。高高举到他面前。请他带着路上吃。那些士子却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仿佛在静等他过去。
一边向人们拱手
一边接过那些虽轻情意重的礼。沈默的眼眶让泪|。曾经他最怕自己的行为不被人理解。被人以为自己是严党。或者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才做出那番事情的。若是那样。可就真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哭都没的方哭去。
但现在。他置身于热情的人群之中。一颗疲惫的心也被这温情抚慰的生机焕发。重新充满力量。他离不到那些士不到二十丈。但就这短短二十丈的距。他却走了整整一刻钟。不停的道谢。不停的接受礼物。不停的被温暖。当他终于通过人群。眼前豁然开朗时。之前所有的担心和迷茫都烟消云散了。他一次确信。自是真正强大的。强大到足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
真正的坚强是心的坚强。真正的强大。却是要靠大多数人来印证。
所以当他站在那群士子面前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与之前截然不同了如果说之前他还是一柄出鞘的宝剑看。需要时展示自己的锋锐。来提醒这些士子自己的存在。那在他便可以将自己|鞘中。无需依靠那些炫目的表现。就足以让众人心折让众人景从了。
沈默微笑着看向这些士子。士子|也向他报以崇敬的目光。双方的目光交流。便胜过无数言语。
沈默这才发现们多是“灵隐听课”的生员。便拱手笑道:“诸位年兄。多谢相送。”
士子们一还礼。哪知起身却道:“我们不是送你的。我们要陪你进京。”
沈默一阵错愕。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领头的士子便道:“这事儿您恐怕有口莫辩。了不让您蒙受不白之冤。我们便合计着陪您一道进京。给您去作担保人。”
沈默十分感动。却也被这不靠谱想法吓一跳。先不说这么多人怎么走?就算平平安安都跟自己进了京。恐怕一顶“煽动骚乱分子”的帽子会立马扣上来。自己就的杨升同唱“滚滚长江东逝水”去。
但他也不能断然拒|。因为沈深知大明朝的读书人。都是些打着不走。前者倒|犟种。所以说话必须要有艺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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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心里稍稍算一|。拿定主意后便向众人深深一躬道:“承蒙诸位同年的厚意。你们为我考虑的太周全了。沈默今生铭感五内。”先一顶高帽送出去再说。
众人连忙道“不不敢”。却听沈默话锋一转道:“大家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真的跟我进京。会有什么后果呢?”
众人满不在乎的笑:“大不了跟解元郎一起下诏狱而已。”有些激动的深知道:“能正道不倾。此身何惜?”
“说的好。”沈默击掌道:“让正道不倾。此身何惜。”说到这。他停下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他每沉默一秒。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便高大一寸。直到感觉自己无比高大时。他才一拱手道:“这句话也是在下的心声。我沈默愿为扶。献出自己的全部。”在众人一片赞誉声中。他突然深深一躬道:“所以我恳请各位。要跟我北上。好吗?”“您这话什么意思”众书生不解道。经过沈默的铺垫酝酿。果然士子们好奇心胜过了触情绪。这样才能用心听的话。而不是被一种狂躁的正义感所冲昏脑。
只听沈默道:“有三原因。在下说给众位听。其一。我沈默此秉承一颗公心。没有任私心杂念。所以我不怕被审判。也坚信自己会到公正待遇。无需如大动干戈。其二。现在朝廷尚未给我定罪。众位却浩浩荡荡跟进京里去。无疑会让大人们以为这在要挟。反倒不美。”
“其二。我浙江现的正道是抗倭。抗倭压倒一切。若是众位跟我进京。势必会牵连到中丞。影响抗倭。若是因此打了败仗。岂不是我们的罪过?”沈默沉声道:“诸位意下如何?”




官居一品 第二九六章 汪伦酒
默说的在情在理,士子们也听得有些动摇,只是想服。还需一番功夫。
但沈默心中早有定计,便笑道:“临别了,我送给大家两句话吧。”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纷纷点头道:“久闻解元郎诗书双绝,不如将话写将下来,也算给后世留一段佳话。”
临近有家书画店,老板闻言便取了方桌笔墨,还有一副上好的空白横轴来,请沈默留下墨宝。
沈默也不推脱,拿起笔来,饱蘸浓墨,便在上面写下了遒劲有力的十四个字道:‘芶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芶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句深沉慷慨的宣言,由邻近的士子念出来,很快传遍所有人,并引起反复的吟诵和强烈的共鸣,就连众人看向沈默的目光,也无比崇敬起来。
沈默脸上一阵发红,这是他盗用民族英雄林则徐的一句,但是他立志不再让鸦片战争重演,也不想让我中华再出现林则徐那样的悲剧英雄了,所以还是让这句话跟随自己穿越时空,早三百年激励大明青年吧。
当尊敬变成崇敬,许多事便好办了,不用沈默再费口舌,众士子便顺从了他的意志,乖乖让开去路,用一种送导师的眼神,目送着他缓缓出城。
“风萧萧兮易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待沈默走远了,望着他那壮哉的背影,有士子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完便感受到周围人喷火的目光,然后被群殴至全身多处骨折,卧床四个月多才好利索……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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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锦衣卫跟着沈默出城向北们仍然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之中,一时竟没人敢与他并驾齐驱了。朱十三几个完全想象不到个前途未卜的待罪之人,居然可以这样得到如此彻底而广泛的爱戴。以他们的头脑无法解释这个问题,只能将其归于‘文魁星下凡’之类的神秘原因上去。
他们当然不明白。这是超脱了权势与地位地力量。这种力量地名字叫——民心。
但无论如何们向沈默地目光已与之前截然不同了……如果说之前还是亲热中带着点怜悯。现在只能说是尊敬中带着点亲热了……
一行人包括沈默都在回忆着方才一幕幕。就这样安静地行了三四里路到被一个等候已久地千户军官拦下道:“沈解元。中丞大人已经等了您一个时辰了。

沈默吃惊不小。回头看看身后地朱十三。朱十三笑道:“沈解元只管去就是们在这等着。”
那千户却道:“我家大人也请四位上差务必同去。有酒席招待。”
此时已经快中午了,四人一听,开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便跟着沈默与那千户,往道边一户农家庄园去了。
沈默在院门口见到了胡宗宪,两人竟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总体说来,还是后者的情绪更激动些……若非胡宗宪一只胳膊吊在胸前早就给沈默一个熊抱了,现在只能伸出没受伤的手沈默使劲握了握手,传递给他一股强大的信念才分开。
守着锦衣卫不好说什么简单的寒暄介绍之后,沈默便关切问道:“中丞的胳膊没什么大碍吧?”
“哦,没事,就是上月在北新关被毒箭扫了一下,到现在还没好利索。”胡宗宪不以为意的笑道,伸手延请众人进院,在正堂喝碗茶水,朱十三便识趣的起身道:“中丞和沈解元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我们这些老粗听着没劲,不如先给我们在厢房上菜,你们说你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胡宗宪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假意客气几句,便让人带着几个锦衣卫去东厢房吃饭,还嘱咐下人要好生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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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锦衣卫都走了,下人们也识趣的退出厅堂,关上房门,给中丞大人和解元郎一个私密的谈话空间。
现在没了外人,胡宗宪便再不掩饰什么,起身拎起袍角,竟给沈默跪下了。
沈默赶紧侧身让开,使劲扶起他道:“中丞使不得……”
胡宗宪也没打算给他磕头,便顺势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沈默的胳膊道:“今次若没有拙言,我胡宗宪非要身败名裂不可,你对我有再造之恩啊,跪跪又何妨?”
沈默心说:‘你倒是跪呀?光说不练有什么用?’面上却笑道:“我看到了中丞抗倭的成果,也知道您的不得已,若是那时候不维护您,我还算人吗?”跟胡宗宪这种聪明绝顶之人在一起,有啥说啥最好,还省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话不能这么说,”胡宗宪摇头道:“那种情况下,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会选择逃避的;扪心自问,就算我也不见得例外。”说着由衷钦佩的望着沈默道:“但你沈拙言就例外了,拿得起放得下,当断则断,才是真丈夫,所以你是真丈夫……我不如你。”
让高傲的胡宗宪自认不如,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沈默笑道:“就不要再夸我了,人家赵贞吉也没有善罢甘休,不还是在抽冷子找中丞的麻烦么?”
“放心吧,他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胡宗宪笑笑道:“其实上月你一出事,严阁老便来信说,他已经与徐阁老达成妥协……徐阁老原则上同意让赵贞吉哪来哪去,但要求我们这边先把赵文华调回去。”
“二赵同时滚蛋,梅林兄这真是双喜临门啊!”沈默一听,十分高兴道。比起赵贞吉来,更该滚蛋就是赵文华了……这家伙贪婪无度,借着‘抗倭’的名义,将浙江刮地三尺不说;在武略上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馊计败招层出不穷,让胡宗宪几欲抓狂……他说了你不听吧,折伤他的面子,他给你小鞋穿;可要是听吧,那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是真刀真枪玩儿命的事,又岂能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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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凡事总有面,至少这赵文华在贪婪愚蠢之余,还是很倚重胡宗宪的,因此胡宗宪可以不顾忌总督杨宜的想法,想怎么敢怎么干,反正天塌下来有赵侍郎顶着!
所以胡宗宪对赵文华是爱又恨,当然就冲他将自己的名声败坏殆尽这一条,胡中丞对他的恨也要远远大于爱……
感受到胡宗的复杂情绪,沈默笑着安慰道:“中丞放心吧,赵文华回京之日,就是杨宜下台之时,您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施展自己才能的黄金时刻,就要到了!”
“哦,这话怎讲?”胡宗宪爱听这话,所难得的刨根问底。
“道理不复杂,中丞不过者迷罢了。”沈默笑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浙江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虽然抗倭战争不知还要打多久,但当官的危险性大大降低,同时立功的可能性也越来越高。”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盏道:“可以说,在朝廷大佬眼里,东南已经由一个烫手的山芋,变成抢手的香饽饽了……”不用说太细,胡宗宪便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形势是,哪个大佬能控制东南,便意味着给自己的位置上了保险,因为陛下肯定会顾全大局,只要不犯十恶不赦的罪,一般都会姑息迁就的。如果再打几个胜仗,那圣眷还不‘噌噌’往上涨?直接盖过另两位也是很正常的。
便听沈默继续为抽丝剥茧道:“只要赵文华在,他就是东南的老大,完全压制总督杨宜,这个朝中是都知道的,所以严嵩不必把总督之位据为己有,便可以坐享胜利的果实了。”
“原来如此!”胡宗宪一拍大腿道:“怪不我怎么送礼拉拢,赵文华都不敢许诺我的总督,原来根子是在他干爹身上!”
“正是如此,”沈默笑道:“反观赵文华一走,杨宜就成了老大,功劳可都记到李默头上了,你觉着严阁老能答应吗?”
“不能,”胡宗宪笑道:“他老人家现在就指望着东南给他争气呢,哪能让出去。”
“所以……”沈默一拍手道出前两个字,胡宗宪便接着道:“他一定会为我争取总督之位的!”
“就是这个意思。”沈默笑道:“这真是‘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送走此瘟神,中丞大人大展宏图的时候,就要到了!”




官居一品 第二九七章 常羡人间琢玉郎
完沈默的分析,胡宗宪心里敞亮许多,摩挲着手掌说来,他回去是最好的。”说着便略带嘲笑道:“其实他见官军虽也打些胜仗,但倭寇不断涌到,聚散无常,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平复,早就失去耐性待不住了,只是当初陛下招他不回,现在想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个无需操心,论起三十六计走为上来,赵侍郎要远远强过你我。”沈默呵呵笑道:“我观此人对冒功吹牛特具专长,你只要能打场胜仗出来,不管规模大小,他都能铺张扬厉成决定性战役,然后设法抽身。”
“胜仗?这个先下就有。”胡宗宪笑道:“我这有份捷报,是刚刚收到的。”说着起身取来两份奏报,递给沈默看,只见说的狼土军在黄浦以东的周浦打了个胜仗,放火烧了倭寇的巢穴。倭寇只好登舟出海,俞大猷与兵备副使王樂古领水师追击。时逢冬日,海上吹的是西北风,往东而去的倭寇,正处下风,让俞大猷追上一把火烧掉大船数只,又是一个大胜仗。
“这就足够了。”沈默微笑颔首道:“等赵侍郎奏疏一上,必能邀准,梅林兄可以早作筹划了。”
“真是天从人愿啊!”胡宗宪喜孜孜道:“拙言你放心,只要我这媳妇熬成婆,就开始着手实施咱们的计划。”怕沈默多想,他又叹口气道:“原先不是我不肯而是不能。只要事权不一,号令不专,咱们的法子是根本行不通的。

“这个我晓得。”沈点点头,面色忧虑道:“日本那边,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吗?”沈京一去日本就是半年多,音讯全无,让人一想起来就忧心如焚。
“正要跟你说呢。”胡宗宪轻道:“前些天收到陈可愿的信说他们其实早就到日本了,在九州岛等了四五个月,却一直没有见到王直。”
“有消息就好……”沈默松口气道:“很显然王直不可能那么忙,他八成是处于观望之中,所以不急着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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