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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看见沈默表情的变化,朱十三暗暗得意道:“解元郎,比之杭州如何?”
“不一样。”沈默摇头道:“杭州精致优雅,这里豪放大气,人也多得多。”
“那是,从辽金蒙元至今,咱们北京城就一直是帝都,”朱十三满面红光道:“屈指一算已经五百年了,这份尊贵气度,那是谁也比不了的。”
虽然对于他拿外族政权充数很不以为然,而且那些城市跟现在的北京城也是一个地方,但沈默不会冒犯一位主人的自豪,面上流露出恰当的笑容,还微微点头,让朱十三十
用。
他便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带着沈默徜徉在前门大街上,吐沫横飞的向他解释这里以及附近的情况。什么廊房头条是珠宝玉器市场,二条则集中了三十家官炉房,熔铸银元宝;在钱市胡同、施家胡同、西沿河一带开设了许多钱市利银号。
许多达官贵人就在二条兑换真金白银,二条买了玉器首饰,直奔八大胡同消费。又说八大胡同里的姐儿燕瘦环肥,南腔北调,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西夷,弄得沈默虽不能至,心却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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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忘情的介绍下,终于离开了繁华的前门一带,虽然店铺少了些,但依然道路宽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直到上了东长安街上。这里没有平民居住,道路也格外宽阔,道路两侧是许多富丽堂皇的高大衙门,看门口那一对对威武的石狮,不用问也知道,到了中央官署聚集的地方。
但其中一个青灰色石墙,同色门檐的衙门,透着股子森森鬼气,和周边那些古色古香,流檐静壁的建筑十分不协调,沈默不由小声道:“这是什么衙门?”
“我们北镇抚司衙门。”朱十三一脸自豪道:“怎么样,够威严够肃穆吧?许多人即使从门口走过,也会吓得两腿发软的。”
‘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衙。’沈默不由暗暗感叹一声,他这才发现,四周经过的官员和路人,都紧贴着大街的另一边,且都在用一种很奇妙的眼光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像看待一只落入虎口的小羊一样。
这时门口那身着红色飞鱼服,腰胯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也注意到有人走过来,定睛一看,不由惊喜道:“十三爷回来了!”赶紧迎上来,帮朱十三牵着马,笑道:“您老这一趟去的可够久,孩儿们都想死您了。”
朱十三笑骂一声道:“想着赢老子钱吧!”他马吊水平极臭,偏又痴迷其中,在路上时就被三个同伴杀得屁滚尿流,连胡宗宪送的钱都输光了。
那校尉嘿嘿直笑,却是能承认的,看一眼沈默道:“这小子是你们带来的,犯了什么事了……啧啧,长得真俊啊,很嫩吧?”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暧昧,弄得沈默浑身汗毛直竖。
朱十三拿马鞭虚抽他一下,色骂道:“洗干净耳朵听着,这是咱们沈大人的唯一学生,再敢胡说就骟了你!”
那校尉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正反自己两个大嘴巴,低头哈腰的向沈默赔不是,说自己该死云云。
沈默故作不解的笑道:“你也没有得罪我,赔什么不是?”
“我刚才说那个……”校尉的脑子有点进水,还想解释解释,却被朱十三严厉的眼色止住,问他道:“大都督在府里吗?”
“大都督去天津卫了,”校尉小声道:“现在是大爷署理事务。”
“嗯。”点点头,朱十三便带着沈默进去,穿过两三重门,到一个厅前,对他道:“兄弟,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先禀报一声。”沈默点点头,便在门口等着。
谁知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还不见朱十三出来。却听得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几个身着红色号衣的兵丁,在一个锦衣卫军官的带领下,从外面入来,转眼到了沈默身边。
那军官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默,沉声道:“你可是那杭州来的犯官沈默?”
沈默感觉不好,但仍然强作镇定道:“正是在下。”
“呔!好大的胆子!”那军官喝道:“这里是军情重地,你又无呼唤,安敢辄入?”
沈默解释道:“是十三爷带我来的,说要见过大爷再说。”那军官冷笑道道:“十三爷在哪里?”
“进去投堂了。”沈默道。
“胡说,分明是你擅自潜入!必有歹心!”那军官怒道:“拿下,带回去细细盘问。”边上早等不及的一干兵丁呼地上来,便将沈默牢牢抓住,扛起来就往外跑。
“十三……”变故之事,沈默放声大叫,却被人一把捂住口鼻,呜呜出不来声,转眼便被带离了这个院子。





官居一品 第三零八章 梦醒时分
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沈默感觉就要被憋死时,一直紧捂着他的手终于松开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大口喘气,却又被人用一团破布堵上嘴,蒙上眼,再捆住手脚,扔进一辆马车里。
昏天黑地中只感觉马车奔行起来,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停下来,他被人像拎麻袋片子一样,从马车上揪下来,粗暴的拖行一段距离,磨得他双腿火辣辣的痛,尤其是经过石阶和门槛时,让他感觉骨头都快要裂开了。
终于在某一时刻,抓住他的手突然松开,沈默被重重摔在坚硬的地板上,痛的他眼冒金星、泪流满面。
这时他嘴巴上的破布被拽下,顾不上说话,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是浙江犯官沈默?”
“咳咳……”沈默被蒙面,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但脑子却立刻开动,想要给对方画像,定位出他的身份来。谁知稍一迟疑,就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怒道:“大人问你话呢,还不老实回答!”
“我不是犯官!”沈默也愤怒:“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一榜解元,未来的天子门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性,他准备塑造一个肤浅易怒的形象。反正这里没人知道他的本来面目。
“吵什么吵!”又两脚踢在他屁股上,踢得可真狠呀,差点没把沈默痛晕过去,扯着嗓子道:“痛死我了,你们这样是违法的,大明律规律,任何人都不得对举人刑讯!违法的!知道吗?”
他的喋喋不休只换来阵屁股遭殃痛之余,沈默发现对方只打自己的屁股,别处却是不碰的,心说要么是有特殊爱好,要么就是怕伤着我!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居高,因为皇帝下圣旨把自己弄到京城,肯定会派人盘问的,若是自己身上出现新伤,说不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
推断:对方投鼠忌器大可能对自己进行实质性伤害。沈默地心神更加稳定……因为他对疼痛地忍耐力很差木一下。可能就问啥说啥了。
当然屁股踢多了地话。他也一样会投降地。好在崩溃之前。对方停下来了。便听那苍老地声音笑道:“沈解元是吧|遗憾地是。你现在不是举人了已经将你地出身革掉。你现在应该叫沈白丁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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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心头一紧。脑袋嗡得声。冷汗就下来了。他觉着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虽然也有可能是诳他地。但如果是真地生心血付诸东流。这辈子地理想抱负算是全毁了。
就听那老者继续冷笑道:“不瞒你说地案子上面已经定论了。赵贞吉有人保宗宪也有人保。只好让你这个小虾米做替罪羊了便是把你拿到京城来地原因。”
沈默更加害怕。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干咽吐沫。嘶声道:“你是什么人?既然我都被定为牺牲品了。干嘛还和我?”
“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那人神秘的笑笑道:“你不要问我是谁,只要知道你万劫不复还是一线生机,全在老夫的一念之间了。”
沈默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又听那人问道:“你是那个沈炼的徒弟,对吧?”
“是的。”
“那为什么与赵胡二人沉一气?”
“赵文华没欠我银子。”沈默摇头道:“胡宗宪也没娶我姊妹,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何帮胡宗宪隐瞒罪证?”李默沉声问道。
“胡宗宪何罪之有?我不知道。”沈默依旧摇头道:“我只是恪守着为人为臣的本分。”
那老者忍不住失笑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你奉旨办案,却罔顾君父,私毁证据,妄图掩盖真相,这也叫为人臣子的本分?”
“儿子本不本分,只有父亲说了算;”沈默不卑不亢道:“臣子本不本分,只有圣上说了算。”
“你……”老者被得一愣一愣,气道:“口气真不小,就凭一个小小的举人,也想见皇上?做梦去吧!”
“见不见我,由皇上说了算,别人都说了不算。”经过了最初的惊慌,沈默已经冷静下来……对方如此藏头露尾,定然是顾忌重重,那就算气焰如何嚣张,也不可能持久,自己必须要守口如瓶,不漏破绽、不给机会,如此坚持下去就会有转机。
所以无论老者问什么,他都一个论调‘我是忠于皇上的’,至于其余的,概不解答。
老者耐着性子问了半天,一无所获,脾气便上来了,冷声道:“送你一句:‘煮熟的鸭子虽然嘴硬,却逃不过被撕碎吃掉的命运’,既然你不愿合作,那就在这等死吧!”
沈默无所谓的笑笑道:“煮熟的鸭子有可能也是会飞走哟……”
老头彻底明白了,是没法跟这小子斗嘴的,便不再说话,气急败坏的对边上人吩咐道:”咱们走!”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开门声,恭送声,屋里便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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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了动静,但沈默心里的恐惧愈发浓重了,他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身子一阵阵的打冷颤。
为了转移注意,他挣扎着坐起来,决定先想想到底是什么人在玩自己……
首先能把自己带到这儿人,只有陆炳或陆炳的手下。先说陆炳,虽然觉着这位大特务头子,没必要如此脱裤子放屁,但沈默对上情内幕并不知晓,说不定人家想借机阴害严阁老呢,就像当年整黑材料告到仇鸾一样,这都是说不准的……
如果假设陆本身不存在动机,那就是受人之托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手下擅自做主……门口那校尉不是说陆都督进宫陪皇上修炼去了么?
至于受谁之托,沈默就没法说了,谁让严嵩树大招风,又名声不好呢?在京里大人们的眼中,自己无疑是对付严党的一样利器,所以那些视严嵩如仇寇的清流有这个动机,想取严嵩而代之的李默也有可能;甚至做贼心虚的严嵩一党也有可能,还可能是别的什么势力……沈默不禁暗骂一声:本以为浙江的水就够浑了,现在跟京城一比,那叫一个清澈见底啊!
不过~如何,能有这个面子,搬动陆炳的人不多,有必要拿自己问话的人更少,想来想去,沈默觉着两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严嵩或者李默。从以往历史看,陆炳与严嵩是存在合作关系的,而且两者之间,显然是严嵩的地位更高一些;而李默是陆炳的老师,据说陆炳向来对其言听计从,所以两者都有这个面子。
至于沈默象中别的大人物,诸如徐阶、裕景二王之类,可能性应该不大。因为对徐阶来说,虽然与严阁别过一阵苗头,但随着李默的崛起,对徐阁老来说,必须要调整对严嵩的策略了……这时候斗倒严嵩的话,只会让年纪比自己大,资格比自己老、后台比自己硬的李默上位,这肯定是徐阁老不愿看到的,毕竟严阁老好歹快八十了,徐阶熬啊熬啊,很可能就熬出头了。可一旦李默上位,徐阶更没指望了……李默六十岁,比徐阶大五岁,且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谁能熬过谁还不一定呢?所以徐阶现阶段就算不帮严嵩,也一定会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沈默相信自己都能想明白的问题,那位堂堂次辅不会犯糊涂。
而裕景二王也应该不会到,与那个爱猜忌的父皇的铁杆兄弟,打交道的份上……开玩笑呢,陆炳不仅是锦衣卫头子,还是皇帝的侍卫头子,是京城兵马统领,你个皇子与其来往,想干什么?
想来想去,无外乎陆炳,严嵩和李默三位中的一个,那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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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默想深究的时候,突然问道一股烟味,还混合着极其辛辣刺鼻的味道,紧紧吸了一口,便把他呛得咳嗽连连,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不会要烧死我灭口吧?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赶紧趴在地上,紧紧贴着地面,使劲歪着头,鼻子紧贴在棉祅的领子上,并使劲往上面吐口水,他知道火灾中大多数死难者,都是吸入烟尘中的有毒颗粒窒息而死的,便用这法子,尽量少吸入些烟尘,多活一刻算一刻吧。




官居一品 第三零九章 现世报……
烟味越来越浓重。沈默感觉呼吸也愈发困难起来。虽做了尽可能的防护但整个呼吸道仿佛被注入开水一般。痛的他眼泪直流。身体不断的扭曲。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大声问道:“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不招?!”
沈默虽然头昏眼花。却还没有发。他知道自己是皇帝要的人。没人敢让自己人间蒸发。所以想要不被呛死。最好的办法不是回答。而是一声不。一定会吓坏们的……他便咬紧牙关。心里反复想着邱少云。坚持着不咳嗽。不话!
果然。外面人慌了那老者看着从窗缝和门缝里涌出的滚滚浓烟。十分担心道:“可别把他弄死了。到时候咱们都不好交差。”
另一个穿着青色武士袍的络腮胡子。点点头道:“是啊。停下吧。”隔壁便停止生火。又有人上前将门打开。登时涌出滚滚浓烟。的院子里咳嗽声一片。好半天烟气才散干净。
那络腮胡子一挥手:“出来”
两个黑汉子便进去。将绵软力的沈默从屋子里出来。到的上。
“泼醒他。”络腮胡子下令道。
“头儿。他没昏过去。”黑汉子报道。
“哦?”络腮胡不。上前弯腰撇过沈默的袋。果然见他在大口大口的喘气。不由咋舌道:“真能捱啊。看来下次的多闷一刻钟。”
“小子。你还不招么?”那老者冷声:“下次关进去可不一定有命再出来了。”
沈默烈咳嗽。却一声不吭。他已经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一个字都不说。好留着劲儿撑一会儿……等撑不住了再说。
老者又问了几遍。还是的不到回应。怒道:“再拖回去老夫就不信他还能挺住!”
那络腮胡子却有些顾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再会出人命的。”
“那怎么办?”老头也不坚持了。压音道:“怎么弄?”
“瞧我的吧。”络腮胡子擦擦鼻子。粗着嗓门道:沈解元。跟你同来京城的还有一辆大车车上是你的妇人吧。啧啧。千里相随情比金坚啊真是太感人了……不道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会怎样?”
“你敢!”沈默突然如暴怒`牛弹起来险些把那人顶个趔趄。虽然他的脸被蒙着。但单看他白森森的牙齿。就足以让那络腮胡胆寒了。不由有些胆强撑道:“怕了吧?晚了。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哈哈哈……”沈突然放声大道:“我好怕呀……”便闭上嘴。不再理他。因为听了这句色厉内荏的话。他立刻意识到。对方是在|自己的……然后又想铁柱和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他们经验丰富。战力高强。是绝对信赖的。除非再像赵贞吉那样。出动军队捕。不然没人能若的。
单看这份藏头露尾架势。就知道他们没这个胆子。想明白这一点后。沈默知道对方越是威胁。就越说明心虚。便愈加坦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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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彻底明白了。方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已经看穿自己的底线。便阻止络腮胡继续痴。而是换一副温和的口气道:“沈兄弟。其实我们之间的误会。应该到此为止。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沈默点点头。听老头道:“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立刻放你回去。并恢复你的举身份。且代为通融。让你的案子在会试前了解。让你的举业不至于断。你意下何啊?”
“当然好了。”沈默咳嗽笑道:好的不的了。”
“我想要什么。你肯定知道。”者道。沈默摇摇头。老头骂一声。提高嗓门道:“账本!我要账本!”
“没了。烧了。”沈默咳嗽道:“你这么大本事。一定看过当时的报告。赵贞吉把我了个正着。我手下一个没跑了。要是账册还在。早被他拿去邀功请赏了。”
“还想狡辩!”老冷笑道:“其实跟你去的人里。有一个漏网的。这个你敢否认么?”
沈默心里咯噔一声。一点是赵贞吉也没有注意的。怎么他就发现了呢?兀然想起朱三说过。锦衣卫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来绝对是他们内部泄露的情……又抓人泄密。这么高的参与度。如果没有陆点头。那就是十三太保脑残了。
但他是不会承认的。便呵呵笑道:“若是有漏网的。你找出他来便是。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干什么?我身没有账册。”
“我要是找的着就好了。“老者奈的暗骂一声。冷哼一声道:“你刚中了举。又订了婚。人生正好着。
人在哪里。怎么|到他?只要告诉我。马上恢复你的”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沈撇撇嘴道:“如果你愿意。就去杭州找找看。能找到说不定。”
“混账!敢耍我!”老者暴跳如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便怒气冲冲的吩咐左右道:“用刑吧。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就是百炼钢。也给我化成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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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说到做到。默前生今都不曾想象的炼狱便开始了……
他被人用鹅毛挠脚心整整半个时辰。不知笑昏过多少次;他被人强灌凉水倒吊不睡觉……甚用长长的银针。刺他的穴道。将他一下就痛晕过去……
在这种折磨下。每一那样的捱沈默根本知道已经过过久。自己还能撑多久。昏昏沉沉的的躺在的上。周围是一片死寂。一点惨淡的日光从窗上透进来。正好投射在他的脸上。他试图挪动一下。躲开这日光。但没有成功因为经过这些匪夷所思的酷刑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灵魂。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比刑罚伤害更大的。是对灵和尊严的亵渎。对于受过两世精英教育的沈默来说。这种精神凌迟比直接鞭打更无法接受。他不知昏过去多少-醒来便又听他们问:“|个人在哪里?”“账册在哪里?”沈默其实是很怕疼的但在此之上。他还是个极钻牛角尖儿的人……要招我从一开始就招。如果现招了这么多苦头不就白吃了?就凭这这股拧劲儿他一直支撑到现在。
这时候。门吱呀一开了的靴子响起。沈默的心一阵剧烈收缩。他知道。又来了……
便听那络腮胡子冷笑道。“沈公真是好硬的骨头啊。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开口。不过你放。某家通晓各种刑法。别说是你。就是神仙金刚到此。也是要开口的。”说着示意沈默扶起来。困在十字架上。慢慢踱至他跟前道:“哎。公子。这些日来。兄弟对你也是佩服的紧。你是聪明人。岂不闻“留青山在。不怕没烧”么?自古刑不上大夫。你这样的贵人。不到逼不已。我是不会杀的。你说出实话。那天的承诺依然有效。而且这次再多十万两银子!人活一世。吃喝玩乐。有了这笔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见沈沉默不语。那络腮胡子冷笑道:“好吧。看来今天外甥打灯笼。照旧了……这次的罚。很简单”说着啷一声抽出刀。为他描述道:“我要一刀割的手腕上。让鲜血咕咕流出。直到流完为止。”说着压低声音。阴测测道:“要割了!”沈默只觉着手腕一凉。然后刺痛。便听到血滴在上的声音。
沉重的呼吸声混杂着恐滴答声。沈默感觉血液从身体里流淌。体温也越来越低。恐惧的觉霎时涌遍全。让他忍不住一阵阵的痉。便听那络腮胡啧啧有声道:“已经流的了。估计再流这么长时间。神仙也救你了。”
沈默喉头咯咯作响。显然已经恐惧到极点了。又听那人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那人见沈默嘴唇翕动。以为他要说话。登时大喜。凑过去一听。却只听他反复念叨一句:“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然后便吓昏了过去。
“***!真没见这种怪物!”那络腮胡子彻崩溃了:“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胆小如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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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默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的方。躺在软软的床上。头顶是华丽丽的|帐。还闻到淡淡的安神安息香的味道。就像从一场长长的噩梦中醒来一般




官居一品 第三一零章 无量天尊
硬的不行又要来软的?’沈默暗暗呻吟道:‘是不啊,这可怎么应付呢?我只有将计就计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便见一个丹凤眼、卧蚕眉、五偻长须的红脸汉子,映入了眼帘,活脱脱一个关公啊!
‘我不好这口,’沈默险些脱口而出,还好全身力气都被抽空,连说话都费事,只见那关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他道:“你醒了。”
沈默看着他没有说话,不过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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