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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当把这个问解开,众人的发问益发不着调起来,什么‘你喜欢什么颜色?’‘平日除了读书,还有什么爱好?’‘有没有定亲或中意对象?’之类。这些狗屁问题不回答行,敷衍了事也是不行地,因为提问的是他的同窗,未来最可靠的倚仗,岂能轻慢得罪了?
正在沈默疲于招架,苦不堪言之际,一声清脆的锣响,紧接着便有人高声道:“开始点名,不准喧哗!”考生们这才放过他,各自排队站好。
沈默这才解脱出来,与徐渭并肩站在一起,低声骂道:“你这家伙,不知道解围,还在那架秧子,实在是不当人子。”
徐渭嘿嘿笑道:“其实我也有个问题,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你回答我好吗?”
沈默瞪眼道:“什么问题?”
徐渭小声道:“吕小姐那样才貌双全的好女子,你为什么弃之如敝?”
“从来没有穿过那双鞋,又何谈弃之呢?”沈默翻翻白眼道:“***,就知道你对她有意思。”
“别乱说话,那是我学生。”徐渭小声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废话。”沈默怒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今生非殷小姐不娶吗?”
“她不是已经出家了么?”
“谁造的谣?”沈默双目喷火道。
“你说的呀。”徐渭郁闷道:“我可真没打算惹你发火。”
沈默这才想起,是自己对他说的,无奈的拱手道:“徐大哥,徐大爷,你就饶了我吧,就当我当时说胡话……咱们就此打住好不好?”说着咬牙切齿道:“待会要是考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渭见他快要抓狂了,赶紧道:“算了,考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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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名入场,一切顺利。沈默坐了个不孬不好的位置,便等着发卷考试。科考毕竟只是预备考试,没有那么多的繁文:节,只考一整天,三篇大题,试题很正,一点也不难。
考试未结束,提学便在那抓紧阅卷。由于因为考生人数较多,又是他一个人阅卷,虽然提学大人是一甲进士出身,乃是写作八股文的高手,但同时看这么多篇文字,也难免会头昏眼花腿抽筋,所以给予每份考卷的关注,也不过是短短十几息,看看开头几句,感觉没意思便不取。
只有看到耳熟能详的名字,或者特别好的文章,他才会多看一会儿。所以说这种时候,名人、熟人的卷子就十分占便宜了……糊名、誊写这些手段,成本太高,只有乡试才开始使用,所以提学大人能看到考生的姓名。
当看到一份龙飞凤舞的卷面时,提学大人一看这字太漂亮了,不由眼前一亮,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赶紧看看考生的名字,一看是’山阴徐渭’,如雷贯耳。
提学大人便将徐渭的卷子,用心用意看了一遍,心里不喜道:‘这样的文字,都说的是些甚么话!怪不得连个举人都考不中。’
便丢过一边不看了。
等看到许多,又见一份清新的卷面,一看那词真意老的文字,他心中便笑道:‘师弟功力大进,这次拔个案首却不亏心了。’





官居一品 第二四三章 峨眉齐参天
想到这。,提学大人便取笔在陶臣原子上细细圈点上加了三圈。即填了第一名。搁下陶虞臣的卷子。学大人又想道:“那徐文长是一时名士。若不取他。怕是有人要非议我。不如把低低的取了。让乡试官心烦去吧。”便把徐渭的卷子重新找出来。从头至尾又看了一。便品出了一些滋味。
待再看第三遍后。学大由叹息道:“这样文字。连我看一两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之后。才晓是天的间之至文真乃字字珠。可见才子之名不虚。却比虞臣的才气要强上许多。”只好对陶虞臣说声抱歉。将他卷子上的一字下再加一横。变作了第二名。反取了徐渭为案首。
看完徐渭这篇。再看别的便感觉索然无味。愈发觉着徐渭的文章令人回味无穷。提学大人心道:“徐文长的文章远胜王。却一直科场潦倒。可见这世上糊涂考官。不知屈煞了多少英才啊。”
感叹一阵才打起精神。继续阅卷。等到掌灯时分。提学大人已经头晕眼花了。便准备再咬牙看几份就吃饭。余下的明日再阅。谁知看到其中一份。提学大人不禁身一震。连吃饭都忘却了。捧在灯下反复读了几遍但见那作者并不刻意为文。其制作无奇之态。无藻之色。无柔曼之容。无豪宕之气。却庄雅冲夷。真醇正大。
这样的文章读来。不像一般八股文那样空洞无物不知所云。而是让人明明白白。清清楚。读之为其击节叫好思令人默然深思。提学大人是明白人。知道一般士子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因为八股文竟是议论文的一种。求所问皆是治国大道有关。而书生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读圣贤书。只知道人云亦云。哪里有自己的见解?写出来的文章未免也只是拾人牙慧。毫无新意。令考官昏昏欲睡了。
不过历来官也不强求。因为写出这样的文章需要有宏邃之养。深远之识。割之才。实之学。即是说思维才气学识经验眼气度。都要达到很高的程度。遑论一般的士子。就是他们这些翰林出身为官多年的老前辈。也达不到这个程度。
但这位考达到了。
提学大人反复翻阅着份试卷。不停重复说一句道:“救时宰相。救时宰相。”将那份卷子读了不知道多少遍。连饭都忘了吃仍在感慨其中的道理。
里边的官员等了又等让下人把饭热了又热。始终不见提学大人进来吃饭。终于忍不住出去催请。提学大人须道:“吾饱矣吾醉矣。无需酒食。”下官奇怪道:“大人尚未用饭。怎饱了矣?”
提学大人哈哈笑道:“读此妙文如|;读此高论。如饮琼浆。怎能不饱不醉呢?”
“不知是哪位高贤的文章?”官们好奇问道。
提学大人亮出那试边角上的名字。众人便见“会稽沈默”四个字纷纷点头道:“小三元就是小三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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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放榜魁首处赫然是沈默的字。徐渭被取第二陶臣的名次上。又被加了一横。成为了第名。若是知道其中的原委。不知陶同学会不会哭笑不的。不过以他宽广的胸怀看。大抵应该不会吧。
至于那孙氏兄弟。分别取了第四和第六。第五名却被另一个熟人吴兑占据了。
前两等加上三等前十名。进去谢了宗师。提学大人自然温勉有加。让众生好生用功。准备数月后的乡试。
待出去后。沈怪道:“怎没有到诸兄?”他说的是诸大。那位久负盛名的才子。
陶虞臣笑道:“师兄有所不知。诸学长之父乃是处州。是以直接送考。”边上的吴兑呵呵笑道:“那诸大有状元才。可是拙言你乡试的大敌哦。

沈默摇摇头。无所谓的笑笑道:“名次不重要。中了才重要。”便问那陶虞臣道:“还一季便乡试了。你还要去岳麓书院吗?”
陶虞臣笑道:“不去了。赴几个文会。听几次名师讲解。多交流一下是正办。”
“跟我去杭州。”沈默笑道:“毕竟是省城。文会和名师都比绍兴多不少。”
“那敢情好。”陶臣欢喜道:“日师兄还邀我去杭州。我只怕相熟的同年太少。不的真心交流。便没有答应。”
他话音未落。便听后有人笑道:“
事。人越多越好。”回头一看。是孙孙两兄
沈默高兴道:“自然是好的。”便对吴兑道:“长不妨也去。”吴兑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喽。”
沈默又四下去找徐文长。却没有找见。陶虞臣奇怪道:“方才还看见文长兄呢?”
孙嘿道:“我来时便看他与一绣车中人嘀嘀咕咕。恐怕现在又去赴美人约了。”
孙教训道:“就嘴碎。”一顿。又道:“不过好像真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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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说笑着出府学宫。那孙便四下张望。突然指着对过的一酒楼道:“看吧。门口就停着那辆车。我敢打赌徐青藤就在里面。”
话音未落。便渭从酒楼里探出头。朝着他们招手道:“拙言。上来一趟。”
孙是个来熟。声道:“青藤先生。就请拙言兄一人吗?”
徐骂道:“你谁呀。我认识你。”惹众哈哈大笑。
孙闹了个没趣。小声咋舌道:“老兄说话好不客气。”
沈默宽慰他道:“长兄就是这臭脾气。但是极好的。”
孙嘿嘿笑道:“兄不用担。我这人海量。从来不生气。”孙瞪他一眼。朝沈默拱手道:“既然师兄有约。不搅扰了。我们兄弟俩现住在兴绍客栈里。若是定下去出发的日子。劳烦派人知会一声。”
“好说好说。”沈默还礼笑道:“就在这一两日。大家抓紧准备。咱们宜速不宜迟。”众人称善。
沈默又对陶臣道:“且去邀一|诸学兄。看他愿意同去否。”
陶虞臣点头道:“我知道了。”众人便各回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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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走了。沈默头看看沈安。沉吟片刻道:“你且回去吧。”
安小心道:“少爷。我还是跟着您伺候吧。”
沈默已经猜到约摸什么事。哪敢带这位“碎嘴安”?便把他撵回去。让铁柱跟着自己上去。
进到酒楼里。徐渭便应下来道:“怎么这么慢呀”
沈默目光闪烁的打量着他:“你跟我说实话。上面还有谁?”
“没谁了呀。”徐渭心虚道:“好吧。就知道你长了毛比猴儿还精。是吕小姐在上面。”见沈默转身要走。他赶紧拉住道:“我说兄弟。你可不能不知好歹。人家可是正经的官家小姐。这么不顾脸面的来找你。你还想怎么的?”
“你还是问问她想怎么的?”沈默低声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已经与殷小姐有婚约。怎么就不能罢休呢?”说着瞪眼道:“难道你没告诉她?”
徐渭讪:“这话太伤了人。还是你亲口说吧。

沈默这才知道。原徐渭那怜香惜玉的毛病了。不由叹口气道:“哎。说你什么好啊。”便负手上楼道:“跟上来。让你看看什么是纯爷们。”
徐渭笑道:“我虚心学习。”便跟着他上了楼。敲敲最里头一间包厢的门。便听个好的女声道:“请进。”
一想到接下来要干的事儿。沈默竟感觉有些紧张。心脏怦怦直跳。骂自己一声道:“要有出息。要对起若。“便昂首挺胸进去。看见个花花绿绿的身影。闭眼道:“位小姐。在下沈默。既然令尊已经否了两家的婚事。下也只能深遗憾。希望您个好归宿。不要再违背令尊的意思了。”
说完睁开眼睛。便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
这个窘啊。他一时紧张。竟然对个迎出来的侍女自白一番。真是。丢死人了。
屋里很安静。针落可闻。那立在窗前的吕小姐。便以为沈默还在埋怨她家。便轻声道:“藕虽有孔。心不染垢尘。”意思是。虽然这事儿上我家错了。但我的心是很纯洁的。没有任何变化。




官居一品 第二四四章 七剑下西湖
‘藕虽有孔,心中不染垢尘。’
此时没那么开放,男女之间见面便已经十分唐突了,诸如‘你到底爱不爱我?’之类的话,人家女孩子家的自然不能直说,而是要像这样隐晦表达出来……这便类似于跑江湖的说行话,混黑道的说黑话,都是迫不得已的。
听了吕小姐的话,沈默沉默片刻,终究是坦然道:“竹本无心,节外偏生枝叶。”这本就是一场横生枝节的闹剧,且已经结束了,就不要再起波澜了。
吕小姐呆住了,她一直以为,沈默听了自己的话,会十分感动的。谁知却得来这么句冷冰冰的回应,怎能不让她难过万分,但这小女子虽然看似柔柔弱弱,却有一颗坚强的心,平静道:“看来公子是有别的原因。”
“是有些原因,所以……”沈默低头朝吕小姐拱手道:“您错爱了。”说完便转身下楼,始终都没敢看她一眼。
吕小姐定定的望着门口,面色始终保持着优雅,一双敛在袖中的粉拳却紧紧攥着,只不过谁也看不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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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叹口气道:“算了,这小子简直瞎了眼,咱们不生气了啊。”
吕小姐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轻咬着下唇道:“师傅,请问风紧林密,樵夫当何处下手?”
徐渭见她仍然执迷不悟。不由叹息道:“山高水深。好渔翁应及早回头。”
吕小姐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难道连师父也不帮我了么?”
徐渭想一想。终是实话实说道:“事到如今。只好如实相告了。沈默已经定亲了。所以他才会避之不及地。”
吕小姐一下子呆住了。一双漂亮地大眼睛无神地望着门口。喃喃道:“是哪家地姑娘?”
徐渭见她如此难过。心里也很不好受。遂轻声道:“是殷家地大小姐。”
“她?”吕小姐轻声道。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来道:“师傅净骗我。那殷家父女去岁便去了外地。今年再没回来过;而他地父亲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绍兴。两方长辈从没见过面。又何谈定亲呢?”
徐渭心中苦笑道:‘你这么聪明干什么?’赶紧解释道:“是要订婚了,可能因为怕耽误他地举业,所以才没有操办了。”
“那就是还有机会喽?”吕小姐梨花带雨的笑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徐渭劝她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却到处都是,以你的家世相貌,别说找个秀才,就算举人进士也是不难的。

吕小姐幽幽道:“师傅当我是爱慕虚荣之人?”
徐渭笑道:“我知你当然不是,只是婚姻这种事情,总要你情我愿才好,否则纵是强扭在一起,也不会有好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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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姐掏出罗帕,擦一擦脸上的泪,凄然一笑道:“女学生我五六岁上,便与那孪生兄弟一起开蒙,当时就读的是《四书》、《五经》;到**岁就讲经书、读文章。再学破题,承题,起讲,提笔。父亲所教,与弟弟别无二致。”
“因着家父说:‘八股文章做得好,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做什么都不在话下。若是八股文章欠讲究,做出什么来,都是野狐禅、邪魔外道!’我便听了父亲地教训,晓妆台畔,刺竹床前,摆满了一部一部的文章,每日丹黄烂然,蝇头细批。人家送来的诗词歌赋,正眼儿也不看一眼。”说着双目神彩湛然道:“这样几年下来,父亲说我地文章已到了火候,就算中不了三鼎甲,也能点个翰林。”
徐渭咋舌笑道:“原来还是位大才女,真是失敬失敬。”
吕小姐强笑一下,面上的伤感之色却更浓了:“可当我兴奋的对父亲说,自己要去参加科举时,我爹却笑弯了腰,说自古就没有女子进考场的。我不服气,说冯素珍还女扮男装中过状元呢。”
徐渭不由笑道:“戏文里唱地做不得真,我是参加过乡试的,那简直是天下最严密的地方,想要进去须得重重搜身,女扮男装非露馅不可。”
吕小姐郁郁道:“我爹爹也是这样说。他见我整日闷闷不乐,这才请了师傅教我画画。”说着抬头直视着徐渭的双目道:“只因我是个女儿身,便连入
门也没有。如果你们男子能把国家治好了也罢,可地弄得内忧外患、民不聊生,你们凭什么独占科考,不让我们女子参加?”
徐渭竟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头心虚道:“这个我也管不了。”
吕小姐这才发现自己地失态,歉意道:“女学生荒唐了,请师父责罚。”
“你说得都是实话。”徐渭嘿然一笑道:“身为男子,我无地自容啊。”说着咂咂嘴道:“不过请问,这与今天的事情有何关系?”
“有关系,”吕小姐幽幽道:“因为我不想让学到的东西,变成打发无聊的玩物,所以我要找一个最有前途的男子,用我地才学辅佐他,让他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这样才此生无憾。”
徐渭张大嘴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真想撬开这个女学生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怎么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思想却如此另类呢?
“您肯定觉着不可思议。”吕小姐平静道:“但如果我不这么干,纵使将来如何幸福美满,也只是芸芸众生中地一个,空负一身所学。”顿一顿,她目光坚定道:“我不想过这样的人生,哪怕会粉身碎骨,我也要尝试一下,看看能否走出一条别人没走过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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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好半天,徐渭心中才由衷感叹道:‘看来确实不能把女儿当成儿子教,会培养出武则天来的。’
“师傅能帮我吗?”吕小姐已经把心事完全倾吐,反倒感觉轻松了许多。
徐渭‘这个,那个……’了半天,才吭哧道:“咱们先不说你这个想法是对是错,就按照你地想法说,可我绍兴人杰地灵,年轻俊才比比皆是,至少十几个都有中进士的可能。”
吕小姐招招手,丫鬟便从腰包里取出一本薄薄的蓝皮书。她接过来道:“这是绍兴府在籍的生员名册,上面的名字我都能倒背如流。”吕小姐黯然道:“除了他之外,真正优秀的都结婚了,其余的都是庸碌之才……不配。”
在那一刻,吕小姐骄傲而痛苦的样子,便深深印在徐渭的心中,他真想说:‘其实我也很优秀,而且单身。’只是永远不可能说出口罢了。
稍微稳定下心神,徐渭沉声道:“还是算了吧,沈默与我亦师亦友,我不可能帮你破坏他的婚姻。”
吕小姐轻声道:“只要还没订婚,就一切都有机会。”对于这句话,她简直是太有发言权了。若不是变故突生,她早已经是沈家人了,怎会落到这般田地呢?
徐渭已经充分领略了这个女子奇崛的一面,郁闷道:“希望太渺茫了,我不相信他就这么倒霉,每次订婚前都有变故。”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怎样。”吕小姐说着,款款给徐渭行礼道:“师傅,我外婆家在杭州,我会尽快过去的,求您随时把他的情况告诉我。”
“我这不就成叛徒了吗?”徐渭为难道。
“您请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吕小姐低垂螓首道:“只有出现机会,我才会出现。”
“那要是直到两人定亲,你都一直没机会呢?”徐渭逼问道。
“那我就永远不会出现。
”吕小姐凄然道:“我还没有到非要自取其辱的份上。”
徐渭点点头,叹口气道:“真不知道我帮你是对还是错。”
吕小姐笑笑道:“就当是场好玩的游戏吧……”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看到她流泪,徐渭很痛心,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吕小姐微微昂起头,虽然仍流着泪,却倔强笑道:“我就是想看看,难道女子就真的不如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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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沈默、徐渭、诸大绶、陶虞臣、吴兑、孙、孙铤,七人登上了去杭州的客船,在他们的上一层船舱里,还有山阴县令吕窦印的女儿,要去杭州省亲。




官居一品 第二四五章 秋闱之同考官
回杭州之前,沈默已经写信给胡宗宪,向他道明此中说现在人多了,自己不宜再住您的别墅了。
胡宗宪收到信,笑骂一声道:“这个沈拙言,分明是还想赖着不走。”这当然是说笑,对于沈默能聚拢到这些俊彦,胡宗宪还是十分开心的,更何况这些人里还有他早就想招的徐渭、诸大绶等人,便立即回信道:‘你就别搬了,反正那里环境好,房间多,正好作文会。我闲暇时还可以过去,洗涮一下俗气。’又命人将拨给沈默的补助,提高到每月五百两白银,以供养士之资。
至少现在这个阶段,胡宗宪还是把沈默当成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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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一到了杭州城,便有五辆马车、一百多巡抚衙门的兵丁在码头等候,一个带队的千户率众人向沈默行礼道:“大人,末将胡中丞属下千户胡全,奉命听从大人调遣。”
这下把沈默弄得……老有面子了,笑眯眯道:“快起来吧,胡中丞太客气了。”笑完了觉着自己太官僚了,便微笑道“留两辆车就行了,其余的都回去吧,不要劳师动众。”
那胡全却高声道:“来前胡中丞有交代,说大人与众位相公都是大才,还是排场些,以旌扬朝廷对读书人的优渥,让杭州人能多出几个读书人。”
都这样说了,众人也不好推辞,便上车往西溪去了。
徐渭与沈默一辆马车,待关上车门后,沈默小声问他:“怎么样,方才感觉震撼吧?”
“特官僚。”徐渭翻翻白眼道:“何必呢?咱们花二百文钱,就能雇一辆大马车,把咱们都拉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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