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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沈默本来想教育他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摆谱。谁知徐渭一点都不羡慕。沈默只好干笑道:“说别地都是虚地。你老可千万别再像科考时那般作文了。”
“那不挺好吗?”徐渭嘿嘿笑道:“第二啊。多少年没考过地好名次了。”
“提学大人与我单独谈过话。讲到你那篇文章时。说他竟读了三遍才品出滋味。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沈默正色道:“若不是你徐渭地大名如雷贯耳。他能有耐心再看一遍吗。早就判你不合格了。”说着叹口气道:“等到了乡试。试卷糊名。专人誊写。谁知道你是哪位?谁又有耐心。把看不懂地卷子看三遍?”
徐渭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老是中不了。原来是我地水平太高了。”
沈默郁闷地快要撞墙。索性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却听徐渭讪讪道:“好啦。我知道了。”说着很动感情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三年一次地折磨。不想再来一次了。”
“那就好好准备。”沈默这才睁开眼睛,没好气道:“把水平降到别人能一下就理解的层次。”
“知道了。”徐渭呵呵笑道:“这回我全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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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溪的别墅,沈默便安排他们六个住下,自己则带着许多土特产,往梅墅走去。大家都以为他是去打点人情,却想不到是去孝敬老岳父。
殷老爷见他还知道给自己带东西,心里很高兴;听说沈默又考了案首,便更加高兴,拉着他吃饭聊天,一点芥蒂都没有了。甚至于中途殷小姐回来,他干脆没再让闺女回避,三人破天荒地同桌吃饭,却让一对小情人着实窃喜了一把。
但优待也仅止于此,在殷老爷地虎视眈眈下,两人没有找到独处的机会,只好偷偷眉目传情,以解相思之苦。后来还是用暗语约定了幽会的日期,沈默才算罢休。
等他回到住处时,已经月上中天了。在院中却听到大厅里一片热闹,却是初来乍到的六位十分兴奋,正围坐成一圈,喝茶吃果高谈阔论,不时爆发出阵阵大笑。
沈默进去,众人起身相迎,他摆摆手,一边坐下一边笑道:“谈什么呢,这么开心?”
孙铤擦擦泪,笑道:“方才几位仁兄在讲他们乡试落榜的经历。”吴兑也笑道:“实在是有趣地紧,活该的紧。”他也落榜过,所以这样说并不过分。
沈默笑道:“文长兄那太长太短地典故我听过,不知还有谁的趣闻可听?”
吴兑笑道:“先说我的吧,那年科考,有道题目是《割不正
,这道大题讲的是夫子饮食之节,却比其余的大道理,让人写起来也心情愉悦,忘乎所以……”
孙铤接过话头笑道:“君泽兄写完了文章,忽又添了几句道:‘!予生也晚,未能与孔子同时,一食其所剩零头碎角之肉,岂不惜哉?’”意思是,真是可惜我生晚了,要是能跟孔子一个时代,就可以吃他老人家割歪了、或没法割的那些肉了。
沈默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君泽兄平日里一本正经,竟还是位冷面笑匠。”吴兑懊丧道:“也怪我年少轻狂,为了这一笑,却又生生耽搁了三年。”吴兑字君泽。
边上一直笑着倾听地诸大绶道:“君泽兄,有些事情没法说。我倒是没轻狂,不也一样耽搁三年?”
诸大绶字端甫,沈默笑问道“端甫兄又是为何啊?”
诸大绶笑道:“说来都怪我自己,当时光想着好好作文,把腹中所学都发挥出来,便在答题中大量用典,然后便坏事了。”说着苦笑一声道:“我用了个词叫‘颜苦孔卓’,结果考官不知出处,便批为‘杜撰’,说我是自己编的,便不取。”
“那后来呢?”
“后来我拿到卷子,便向考官说明出处,考官回去一查,发现果然不是杜撰地,对我表示了很诚挚的歉意,不过桂榜已经公布,断无更改之理,我也只好再等三年了。”说着眨眨眼笑道:“沈兄大才,定然知道这四个字地出处了?”
“端甫兄考校小弟。”沈默呵呵笑道:“是不是杨雄的《法言》中地一句,‘颜苦孔之卓之至也’?”
诸大绶点头笑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古人诚不欺我。”
众人纷纷笑起来,陶虞臣评价道:“若论才具,文长兄数第一;若论博学,端甫兄数第一,可要是比赛考试,你们都比不过拙言兄。”
“虞臣这话虽夸张,”沈默哈哈大笑道:“但我确实对考试钻研最深,颇有些心得,大家要不要听?”想赢得别人的信任,唯有坦诚;想赢得别人的敬重,还要有慷慨;想要赢得别人的景从,还要能给别人带来成功。
对于这些备考的士子来说,没有比考试经验更重要,更珍贵,更有用的了。所以沈默一这样说,便立刻得到最热切的回应,也就不着痕迹的接管了这个小团体的领导权。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睡觉吧。”沈默起身笑道:“咱们明天开始正式备考。”众人便结束谈话,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如果要成为一个团体的领导者,就必须习惯发号施令;当你习惯了被人发号施令,那么恭喜你……被领导了。
从次日起,这座环境优美的院子,变成了七位俊彦的学堂,上午他们会轮流讲述考试心得,或者是对前一日每人的习文进行点评;下午他们或是会结伴出去,参加杭州当地的文会,听学里的名师讲课,或是在没有文会的时候,由沈默或者诸大绶,这两位公认的高手出题目,大家作文,然后晚上点评。
虽然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但一帮年轻人凑在一起,本身就是件很快乐的事,所以没人觉着枯燥。反倒因为全是高手,互相之间相互较劲,谁都不愿被别人拉下太远,而一个个干劲十足,都觉着有了长足的进步。
自从六月开始,七人便在文会中连连夺魁,甚至一举包揽前七名,都算不得什么新闻了,渐渐的,便有了‘绍兴七子’的名头,且越穿越响,闻名东南士林……名声大了,很多士子,尤其是将要乡试的士子,便纷纷向他们求教。再加上这‘七子’中本来就有徐渭、沈默这样的名人,许多人竟成了这绍兴七子的拥,七子去哪里会文,他们就跟着去哪里。
一时间,七人竟俨然有成为东南士林新锐旗帜之势。





官居一品 第二四六章 复兴社
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七月下,还有不到半个月,了。
各府的士子纷纷涌入杭州,省城内的客栈旅店,纷纷涨价几倍,却仍然无论近远贵贱,一概爆满。就这样,还有许多考生要借宿在民居内,当然价钱只贵不贱。
这时候走在街上,满眼都是戴方巾,穿直的读书人,要是不会说官话,话里不带‘之乎者也’,你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一时间满城拽文,酸气熏天,吃饺子都不用醋哉。
这时候举行的文会,规模自然大了很多,也有一些曾经取得极高名次的老前辈,会应巡抚、提学之邀,来登台授课,听课士子竟达前人之多,蔚为壮观。
当然这不是讲什么微言大义的时候,这种文会实际上是那些过来人,向考生传授经验的场所。从该如何准备赴考,到应试时的心得经验,都是深受考生欢迎的话题。
关于考试内容的讨论,自然是文会的重中之重。较之于童生试和岁考、科考,乡试的试题量和考试科目都大有拓展,许多第一次参加乡试的考生,往往不能适应其考试强度,身心崩溃,自此神神叨叨,终身再无中式希望。
所以考前一定要对考试的科目与形式充分了解,并做好完全的准备。其考试持续九天,共分三场,每场三天。其中八月初九日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
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每道二百字以上。《五经》义四道,每道三百字以上。要是答不完,允许各减一道,但也别指望会有好名次了。
第二场试论一道,三百字以上。判语五条,诰、表、内、科一道。
第三场试经、史、策五道,三百字以上。未能者,许减二道。
很显然。第一场四书五经。是为了测试考生对儒家经典地熟悉及认识程度。第二场是为了考察生员判别是非。撰写各种公文行政地能力。第三场。是为了考察生员们在古今政事方面地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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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套考试内容及规定。从洪武十七年复开科。便一直沿用至今。如果考官能严格对待三场地试卷。全面考察生员。无选拔出地举人。大都是有文化、有见识、有能力地行政人才。为了避免选出徒具文采之徒。太祖皇帝还将唐宋都十分重视地‘试帖诗’取消。明确亏定只靠应用文。不考诗词歌赋。可见太祖皇帝和刘伯温制定科举细则时。确实是想为国家选出真正地实用之才。
但可惜地是。在实际阅卷过程中。这几乎是不可能地。因为乡试阅卷是出了名地时间短。任务重。神人也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工作。
大明律规定。从八月十二头场试毕。便由主考官掣房签分卷。然后各房开始分头阅卷。而录取放榜地时间。不得晚于八月底。距开始阅卷时间不过十来日。再扣除中间酒席谈笑。真正阅卷时间不过三四日。
再加上两位主考官并不直接批卷。他们只是为六位同考官推荐上来地试卷把关。决定取与不取。所以全部地阅卷任务。都压在几位同考官身上。这在明初还勉强可以胜任。因为经过多年地战乱。人口锐减。读书人更少。比如说洪武四年。只有一千二百余人应浙江乡试。而时至今日。这个数字已经达到四千余人。
而且阅卷的工作量,不仅由试卷地数量决定,还需要看试卷的答题量。生平均在第一场要答两千两百多字,第二场三千五,第三场三千多字,三场共计近万字。
四千多万字地阅卷重任,全压在几位同考官身上,且对于这些试卷,他们必须做到字斟句酌,绝对不能像童生试与科考那样,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的批完了事。
因为乡试是国家的抡才大典,取中的举人便有资格做官了,其重要性便是提到国家兴亡的程度也不为过。所以为了保证阅卷质量,在公布录取名单之后,各省还需将取中举人的试卷解送到礼部复查考卷,这个步骤叫做‘磨勘’。
‘磨勘’一般由礼部会同翰林院完成,那些清贵无聊地官员们,会审阅每一份试卷,检查考官在阅卷过程中是否舞弊,以及考官阅卷是否认真,比如试卷中有错别字,语句不通等等问题,同考官是否标明了。对于同考官阅卷过程中的错漏,一经磨
,都必须进行严厉地处罚。按照规定,同考官阅卷有通篇‘句读’的,会有降一级地处罚,如果同考官‘句读’有误,则会罚俸一年。情节严重的,还会降几级,罚数年俸。那些同考官本就是些六七品地小官,谁能受得了?
在‘句读’上做文章,来让同考官们好生阅卷,这主意简直变态到极点了。因为这时候写文章是不用标点的,同考官阅卷时,必须仔细读过每一篇文章的每一句话,否则根本无法断句圈点。
所以阅卷者根本不可能一目十行,他们必须逐字逐句的阅过,不仅要注意文字通顺与否,还要给每份试卷写评语,并陈述是否荐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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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吧,试卷时如此之繁多,时间是如此之紧迫,阅卷者又是如此之少,出了纰漏还要受弹劾,降级罚俸。而考试内容又是如此复杂,涉及文体如此之多,且文章又是千人百面,有平奇虚实繁简浓淡之异,同考官们纵使都是神人,也不可能保质保量的按时阅遍全部试卷。
所以经过上百年的变通之后,考官们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阅卷只重头场七篇八股文,对于后面的两场,只需文字通顺,没有错别字即可。
为什么会只重八股呢?因为这是一种格式极为严格的文体,对于考官来说,比较易于把握其对错优劣。所以它能大大提高阅卷速度,便于评判试卷的合适与否,使所有试卷都能如期一一阅过,且将考官的主观因素降到最低,从而保证官吏选拔考试的严肃性与公正性。
比如说,八股文的文体规定,开篇破题只能用两句,如用两句话都没破解出题意,或虽破解出题意,所用句子却超过了两句。或破题未能扼题之旨,肖题之神;或者破题中涉及孔孟等圣贤之名,而未用代字,这篇文章便不合式,可以不取。后面的内容便可直接不看。
之下的‘承题’、‘原题’、‘起讲’、‘入题’等每一股,都有严格的格式和章法的要求,对了错了,一目了然,绝无争议。只要其中一股出了毛病,便可废黜此卷,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基本上,通过这种完全不许动脑子的方法,便可剔除一大半的考卷。对于剩下小半全篇合式者,再看其是否做到了起承转合,文脉是否清晰,层次是否清楚。这些方面做得好,同考官便可加上批语,推荐给二位主考最后定夺。
所以,虽然其刻板程式、束缚僵化为人诟病,也确实是使考生只能亦步亦趋,不敢逾闲半步。但正因为其对起、承、转、合,都有着严格的规定,甚至在字数和句数上也有严格的规定,这才使同考官可以一目了然的检校每份试卷,大大节省了主观思考的时间,提高了阅卷效率,且增加了阅卷的客观性,将考官的主观因素降到最低,从而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考生的权益,使真正优秀者可以可以获取功名。乃是在这个时代里,最客观,最公正的取才之道……
如何写好八股文,那是需要经年累月的苦读,千锤百炼的训练才行,现在这时候再想提高水平,已经太晚了。在这种时候,前辈名师们主要是向考生传授写作中应该避免的问题,诸如需回避御名庙讳,不许自叙门地之类,总要避免这些大意失荆州才是。
总体来说,乡试要比之前的任何一道考试都要严格许多,但也有不严格的,那就是对考生的字体要求不高。因为所有的考卷都会被专人写成一样的字迹,只要你把字写清楚了,就不会影响成绩,会试也是如此。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笔端庄好字没用了,因为在殿试时,将采用现场阅卷的方式,不必写,只要字写不好,就别想进二甲,入翰林了,你说一笔好字重要不重要?




官居一品 第二四七章 君子以同道为朋
笑道:“还有消化药?”
“三天时间饮食不周,又不活动,难免会消化不良。”殷小姐心疼道:“吃药总归是无奈之策,可千万别嫌麻烦,要吃些热食粥饭。”说着便拉开最下层的,只见同样分格,搁着个小炭炉,小铜锅,还有三个卷着的油布轴。殷小姐挨个指给他看道:“这一卷是门帘,这一卷是号顶,这一卷是装卷子的卷袋。”说着还有些歉意道:“其实家里还有个珍珠帘,肯定比油布帘透气透亮,但我觉着去考场还是朴素些好,以免成为笑谈。”
沈默大点其头道:“贤妻想得周全。”
殷小姐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一下子绯红起来,羞答答的捶他一下道:“谁是你贤妻?”
沈默嘿嘿一笑,知道她还面薄,便不再继续逗她,拉开最后一个抽屉,一看是很普通的棉布料子,笑道:“这是被褥喽?”说着伸手一摸,不由笑道:“用棉布做面的蚕丝被,这可能是独一份。”在盛唐时期宫廷里已开始使用蚕丝被。到了这时候,蚕丝被已在上流社会中得以流行,但价格极为昂贵,仅仅是达观贵人身份的象征……沈默在卢园时,盖得就是蚕丝被,但离开后,便改回了棉被。
殷小姐理所当然的点头道:“反正在里面,谁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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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考试必需的东西,那百宝箱里甚至还有茶壶、扇子、毛巾、棉布短衣等等许多物件,在殷小姐看来,这些东西也是各有用处……渴了要喝茶、热了要扇扇子、每天要用毛巾擦身子保持干爽,在狭窄闷热的考房里,还是穿上棉布短衣更凉快,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事无巨细,井井有条。
沈默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咋舌,他觉着想把这么多东西,都巧妙的安放进考箱里,恐怕就不是自己可以办到的。
待把里面的东西交代完了,殷小姐又道:“据说入场前点名搜检,十分费时,四千多人需要从凌晨点到中午。所以我在考箱顶上加了个垫子,到时候你坐等点名,好节省体力。”
听完面面俱到、不厌其烦地解说。嗅着伊人发际地芬芳。沈默深深沉醉于柔情蜜意之中。时间哗哗地流过。转眼太阳便已经老高了。想起那老几位还等着他。沈默苦笑连连道:“我得回去了。那里还有几位同年。等着我上街采买用具呢。”
殷小姐理一理微乱地云鬓。掩口轻笑道:“你们真是太粗心了。这时候许多考具已经脱销。却上哪里去买?”
沈默拍拍脑壳。一脸严肃道:“让我想想办法。”
殷小姐好奇地看着沈默。不知他有什么鬼主意。便见沈默双手合十。朝自己鞠躬道:“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请帮帮忙吧……”感情‘有困难、找若菡’已经成了沈同学屡试不爽地妙招。
碰上这种男人。殷小姐除了摇头苦笑。又能怎么办呢。指一指窗外地大车。笑道:“另有六套考具。都在车上了。”
沈默欢喜道:“都是你亲手准备地?你可太伟大了。若菡。”
殷小姐白他一眼道:“当然不是了,除了你这套,都是我叫人准备的。”
“那我这套呢?”沈默眨着眼睛问道。
殷小姐没好气道:“你要是嫌我整理的不好,大可明日再给你准备一套。”甭管多优雅地女人,都能让他给气得没了风度。
沈默嘿嘿一笑,伸手给她个熊抱,幸福笑道:“我可捡到宝了。”殷小姐出人意料的反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考成什么样都不要紧,我爹爹不会再为难你了。”
全心全意为你打算,同心同德为你考虑,这才是一个妻子最可贵的地方,除了珍惜,没有第二种正确的对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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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院子时已经快要中午了。一听到沈默进门地响动,众人便从各自屋里纷纷探出头来,面色怪异的望着他。
沈默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赶紧擦擦脸,心说:‘不会是有唇印吧?’虽然不明就里,但直觉告诉他有杀气,此时还是溜之大吉的好。便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若无其事道:“还没到吃中饭地时候呢。”
却被孙铤和陶虞臣一左一右的拦住,两人不怀好意
:“请问师兄,那油壁香车里是什么人?”
沈默佯怒道:“你们竟然跟踪我?!”
徐渭从后面过来,嘿嘿笑道:“其实我们也不想,只是拙言兄你最近行踪着实诡异……”
“还经常傻笑。”诸大绶也凑过来道。
“做的诗文也尽是花好月圆,卿卿我我。”陶虞臣大点其头道:“共乘一舸听落泉,小篳轻衾笑欢颜……不知师兄与谁共乘,又与谁共欢颜呢?”
“老实交代。”众人围着沈默,一起起哄道。
沈默整整衣襟,叹口气道:“你们先看看车上是什么?”
徐渭这些老狐狸不上当,但陶虞臣和孙铤毕竟还是嫩了点,颠颠过去,掀开油布一看,便见六口考箱,整齐地码放在车上。两人随手拉开抽屉一看,不由惊喜连连道:“好齐全的考具!”一句话把几人全吸引过去,便如沈默当初,在啧啧称奇中,完全被折服了……有这么一套东西,考试时可就太省心了。
几位都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来自沈默那一位的馈赠,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怎么好意思再盘问他?态度直接来了个大转弯,嘿嘿笑道:“多谢咱家弟妹了……”“多谢咱家嫂子啦……”
“不客气。”沈默翻翻白眼道:“等秋闱一了,我们便要订婚,到时候你们自然知晓。”
“拭目以待哈。”六个意志不甚坚定的家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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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用再出去,众人便省下时间。眼见不日便要考试,将养精神却比加紧看书更重要,可整日里忙忙碌碌,乍一闲下来,竟有些无所适从,想不起来该干点什么。
吴兑便提议道:“临近有个秋雪庵,景色宜人,不如我们去那里耍子。”
沈默突然道:“单耍多没意思,咱们相处多日,彼此性情投契,大是相见恨晚,不如带些祭品,去那里结个社吧。”
众人便问道:“诗社乎,文社乎?”此时东南结社成风,仅浙江境内,就有十几个较有影响力地社团,当然主要都是吟诗弄赋、附庸风雅的。
沈默摇头道:“值此国家危难,满目疮痍之际,诗词歌赋做得再好,于国于民有何益处?我等要结一个截然不同地社团,目的只有一个,群策群力,复兴大明。”
众人都是青年,一听沈默这话,哪个不心潮澎湃?再加上平素对沈默地为人十分心折,便都纷纷道:“拙言兄端得是好提议。”他们也都知道,一旦秋闱结束,有上榜的也有落榜地,到时候就很难再结这个社了。
说做便做,沈默让铁柱速速去置办猪头羊头、五六坛绍兴酒和香烛纸札、鸡鸭案酒等物,又封了五两银子,叫沈安先送去秋雪庵,告知那里的主持,明日借宝地结社,要劳师父筹备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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