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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其实这些搜检军之所以如此较真。当然不是为了抡才大典地公正性负责。而是因为搜出一个舞弊者。便会赏银三两。顶他们俩月地饷银呢……当然。能够蹂躏一下高高在上地读书人。也是机会难得。怎能不好生珍惜?
这些搜检军都是富有经验的,除了考生身上外,对其随身携带的考篮考箱更是重点检查,用个小锤子东敲敲西敲敲,听听笔管是不是空心地,砚台,考箱等大件有没有夹层,还有被褥也要拆开检查,甚至于考生带来的包子、馒头,也一概切开,瞧瞧是不是夹心的。
也着实能检查出一些夹带,每当有所斩获,搜检军们便兴奋的低呼,将如丧考妣的作弊者拖出去,每每此次,其余考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对考试的印象也就更坏三分。
这种搜检速度极为缓慢,等检查到沈默时,已经日已偏西,那两个搜检兵刚要对他动手,左边那个突然一愣,朝右边一个递个眼色,那个兵丁也吃了一惊,旋即恢复常态,装模作样的搜查起来……实际上手都没碰着他的身子。
面对着沈默询问地眼神,左边那个趁着靠的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是海盐兵。”沈默恍然,他去岁巡视,参加过海盐保卫战,显然这俩兵丁是认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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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熟人,便免了那一遭虐待,只是遮人耳目的做了做样子,便被放行进去,在门口接卷,终于进了龙门,只见大门旁悬有一副黑底金字的对联,上联是:‘下笔千言,正桂子香时,槐花黄后;’下联是‘出门一笑,看西湖月满,东浙潮来。’
看到这幅温暖人心地对联,那因为漫长搜检而浮躁的心气,便平静下来,抖擞精神跨进贡院,便见其格局规整肃穆,一条宽阔地青石板通道,正对着全贡院最高的建筑‘明远楼’。这楼便是整个贡院地中心,有三层高,除了一层门窗俱全外,二、三层都只有柱子没有墙,这当然不是偷工减料,而是因为‘明远’二字的意思,便是‘明察远近’,即是说,这座建筑是巡考和监考用地。
考试时,负责考场纪律监临、提调、巡察等官员,都会爬到这座楼上去,居高临下俯瞰,整个考场一览无余。监视考生与考生之间、具体监考的士兵、士兵与考生之间、考场内外是否有串通作弊行为。
沈默见那明远楼上,也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矮屋静无哗,听食叶蚕声,敢忘当年辛苦’;下联是‘文星光有耀,看凌云骥足,相期它日勋名。’看到这副对联,想到指日可待的功名,考生们早把辛苦龌龊忘得一干而尽,恨不得立刻钻到那矮屋中,开始人生的大考。
所谓的矮屋便是号舍,整齐密布于甬道两侧,明远楼四周,一行行一排排,狭小密集,如蜂巢一般。每排号舍编为一个字号,用《千字文》编列,在巷口门楣墙上书写‘某字号’,比如第一排便是‘天字号’。这样编排顺序,显然是为了便于考生尽快找到自己所在的号舍位置。
官方已经对考场进行编号,写明‘某行某号系某处考生某人号舍’,并在号舍外张贴考生姓名,揭榜晓示诸人。
此时榜单前人头攒动,考生们瞪大眼睛找寻自己的位置,待确定之后,表情各异,有人笑逐颜开,手舞足蹈,有人却郁闷的想走人。
沈默早听人说,贡院里号舍可分为四种,每种的舒适程度可谓天壤之别。最好的是老号,便是那些最初建的,高大宽敝,站的起身,转得过腰,且因为靠近明远楼,总在大人们眼皮子底下,是以修缮及时,不会漏雨。
但因为应试的考生越来越多,后来又陆续扩建了号舍,一些贪官污吏为了中饱私囊,偷工减料,私自缩小尺寸,使得号舍檐齐于眉、广不容席,站着直不起腰,躺下脚又露在外面,连转身都不能,在这种考舍里考试,先得耐住腰酸背痛脖子抽筋再说。
但分到这种号舍的考生,面色最多有怏怏之色,还没到捶胸顿足,暗自垂泪的地步,因为与另外两种‘雨号’和‘臭号’相比,这还算差强人意呢。
所谓席号,便是那些十分破旧,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考舍。要知道试卷是绝对不能被雨水打湿,也不能有所损坏的,否则会被收卷官挑出来,用蓝色笔写一份名单公布出来,这叫‘登蓝榜’也就是说肯定没戏了,肯定会影响考生水平的发挥。
沈默他们带的‘号顶’,便是为了防备不幸中招所用,到时候再打上把雨伞,便还算有救。
至于分到最后一种‘臭号’里的,大多便直接放弃考试资格了。因为臭号便是处于厕所旁边的号舍,此时天热,数百人便溺于此,那味道恐怕除了楚留香之外,再没有人能忍受得了了。
想想吧,吃睡在一个别人过而屏息的地方,不呕吐昏迷了才怪呢,还考什么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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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在人头攒动的榜单前,费力找了好久,才见着自己的名字绍兴府考生沈默,考舍号是‘日字七号’。有道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那日字七号便是第九行第七号。
一看考舍如此考前,知道肯定是‘老号’,沈默一直揪着的心,先松了一半。





官居一品 第二五一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了便于考生尽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发卷时,贡院:提供了一份座号便览,上面标明各字号号舍所在的方位。
沈默按照指引,到了第九排,站在甬道往里一看,只见七八十间号舍排成一条向南的长巷,在巷口有栅门,把守的兵丁核对姓名后,才放沈默进去。
沈默见巷宽不足五尺,却十分的长,颇似民居中的胡同。每间号舍外都有一名军丁看守……事实上,阅卷官和监场官,都不直接到考巷中巡场,具体负责监考的,竟是这些目不识丁的军士。这是因为一来没有那么多的监考官,二来也可以防止监考官与考生串通。
实际上,这种一对一监考也确实没什么难度,只要禁止讲问、禁止串座,禁止交换试卷便可以了。
考巷中还配备了数个装满水的大缸,主要作用是用来灭火和供考生饮用。
沈默往深处一看,在号舍的末尾见到了厕所,便收回目光,找到第七间号舍,果然如徐渭他们所说一般,三面有墙,南面敞开,并没有门,大小很像后世火车上的厕所,可想那小号该是怎样的情形。
沈默伸手去掀嵌在砖托中的号板,便抹了一手的灰,定睛一看,只见号舍里面密布着蜘蛛落网,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尘。方才他进来贡院,见到处干干净净,地上也撒了水,还高兴一阵子,却不料人家只扫了扫街道,个人卫生还得个人搞。
这根本没法考试啊!不得已,只有挽起袖子打来水,把号舍清扫出来再说……当然不止是他,号巷里的其余考生,也在进行大扫除……清扫号舍时,沈默见墙壁上写着不少前辈的留言,诸如某某某于某某年在此考试之类,也有些诸如‘扇子有风凉,吉日到考房,八月中秋节,头中解元郎。”之类的歪诗,但最让他惊讶地,却是题在极隐蔽处的一行小字——余姚王守仁壬子年试于此。
沈默使劲揉揉眼睛,确定没有见鬼,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里竟是那位圣贤奋斗过的地方。再看下面,还有近二十年的几位考生,写得膜拜之词,沈默这才相信,在一个甲子以前,圣人也曾经在此打扫卫生……心里不由平衡许多。
但是过度巧合便显出斧凿地痕迹了,沈默感觉这十有**,是那些王学门人地安排。他不禁打个寒噤,心中连连惊呼道:‘太可怕了,想要玩死我实在是太简单了。’不由对那些不大着调的家伙肃然起敬,再也不敢轻视。
这些人要作甚?沈默闭目寻思片刻。感觉反正不是坏事。便不再管它。继续打扫卫生。
等把号舍彻底清扫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沈默不由暗骂一声:“三天过去一天。连考卷都没打开呢。”便索性明天再说。将卷子直接塞进卷袋中。准备做饭吃饭……因为卷子不能有丝毫地损坏。更不能被淋湿或者弄脏。所以要将其装在中间夹有油纸、可以防潮和防湿地卷袋中。
沈默从考箱中取出袖珍地小锅炉。端到号巷中去。号舍实在太小。所有人想要做饭。都得到这四尺宽地小巷中来。但当他出来忙活时。考巷里却几乎没几个人。
因为从进大门开始。没有任何随从可以跟着。搬考箱也好、扫考舍也罢。一切都得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地书生独自完成。恐怕终很多人一生。也只有在此时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劳其筋骨’。一个个早累得筋疲力尽。连饭都不想吃……当然懒得做地可能性更大。
当然。不会做饭地可能性也很大。书生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做出地热食也许比冷食还要伤身体。
在这样地环境下。真地不只是比才学。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搞得上吐下泻。头晕脑胀。怎么能写出取悦考官地好文章呢?
但人家沈默打小就会做饭,而且在去年的出巡中,没少风餐露宿,吃了不少地苦,却也强健了体魄和意志,就可以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所以说光读书,不帮着父母做家务,不坚持锻炼身体是不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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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一锅粘稠的粳米粥,再将带来地麻花掰碎,盛在碗里,接着将米粥浇在上面,麻花的焦脆和热粥的香软便掺和在一起,香喷喷引人侧目。
就着小菜和别人羡慕的眼神连吃了两大碗粥,沈默感觉无论身心都舒坦多了,便回到号舍,在极其有
内活动身子,等着消化差不多了就睡觉……贡院烛,今天他不准备浪费了。
这个策略是对头的,因为他昨晚没睡好,今日又折腾了一整天,就算想要抓紧时间,脑子也不转了,还不如睡好觉养足精神,明日再开始答题呢。
等感觉差不多了,他便将号板铺好,置上被褥,打开驱蚊子的药,钻进被窝里祷告一声:“阳明公可千万别来找我。”便呼呼大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可真爽,阳明公也识趣没来打扰,结果便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伸个懒腰,待看到监场的军士,这才想起是在贡院里。
他见那军士一脸的钦佩,看看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不由老脸一红,赶紧收拾起被褥,拿锅出去下了把面条,还不忘荷包两个鸡蛋……那监场军士不禁暗暗鄙夷道:‘吃了睡睡了吃,空有一副好皮囊,原来塞得却是稻草。’
沈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鄙夷了,尝了尝面条有点淡,便加了点酱油,果然可口许多,不禁愈发爱上殷小姐了。
直到吃饱喝足刷出碗,又把号板擦干净,他才慢悠悠的坐回去,终于打开卷袋,拿出考题卷和答题卷来。
考题卷装在个密封的信封里,打开后便是三道四书题和五经题二十道。当然不是全做,不然沈默也不会如此不慌不忙……四书题三道相当于必答题,五经题却只需答其中一经,也就是四道题,也就是统共写七篇文章。
当然也不是你看卷上哪一经的题简单,便选哪一经,因为在答题卷上,三天前就写好了考生要选的是什么。这当然不是贡院未卜先知,而是在考试前两天,所有考生便去布政司衙门,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姓名,以及准备考的一经报上去,由衙门印卷置簿,也就是把这些信息写在答题卷上,用印记,然后发给考生本人。
也是说,沈默他们是拿着答题卷来考试的,这样就省却了贡院现场分辨登记之苦。只需向所有人发放同样的草稿卷和试题卷,自然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了。且考生们也不需要再填写姓名了,上来便看题构思既可,倒也算是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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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选得是《春秋》四道题,但他已经知道,从很多年前,大比阅卷便形成只注重首场试卷,尤其重视首场的‘四书’义。只要‘四书’义的卷子被取中,考官对其他几场的卷子,便不认真了。
所以他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三道四书题上,尽善尽美了再考虑《春秋》的四道题。
审完四书题,沈默不得不承认,相较于童生试上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截搭题,还是堂堂正正的大题更能检验一个人的才学。只见三道题的题目,句子和文意都十分完整。为了防止混淆,还将整段都摘录下来,只要背过四书的人,便会知道这是哪里的段落,完全免去了猜题之苦。
简单看过三道题之后,沈默便全心投入进去,专注的相题认题,对题之宾主轻重,前按后段的关系把握得十分准确,才下笔切题。认题既真,故纵笔所及,无不合节。虽未尝务为新奇,然其文章与题目纹丝合缝,堂堂正正,皆本古文法脉,字字发明古圣贤之韵,洋纡折有大家之风,卓然于庸碌诸生。
三道题做好了,已经是翌日中午。沈默又用半天时间,将四道经义题做了出来,虽然用心程度无法与四书题相比,但他毕竟水平太高,一样做的理真法老,花团锦簇,没有点蜡烛便交了卷。
等到交上卷子出来,人已经透支了,也不回西溪了,便径直往临近的一个客栈去了,殷小姐给他们在那里包了个跨院,去了便有人伺候着吃喝。沈默看见徐渭和诸大绶已经出来了,大家都是一脸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草草用点东西,沈默便去洗澡,让温水一泡,竟斜倚在浴桶里上睡着了……




官居一品 第二五二章 京报连登黄甲
第一场交卷之后,试卷被收卷官集中起来,从号舍沿着甬道往北,送到明远楼后的一个独立的院落中,这里是阅卷场所的外帘部分。其核心建筑是威严的至公堂,负责考场纪律的外帘官在此地坐镇,监督着试卷的前期处理工作。
在监临官的主事下,试卷先被送到至公堂东侧的收卷所,在其中整理码放,清点数目,并进行初步的剔选……但凡破损、污渍的试卷都会直接被拿出来,送回至公堂中,由监临官审核之后,蓝笔录。其余合格试卷则用印记,再命人转送左侧的弥封所,由其将试卷上的考生信息,用厚纸严密糊住……在录取榜单公布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拆看。
完成之后交给规模最大的誊录所,由其中百多位善书文吏,把考生的试卷用朱笔誊写出来,如果考生的卷子出现错别字,这些书吏必须照写,并在页顶标注出来。
录完毕,还要交给隔壁的对读所,由负责对读的书吏,检查誊录的‘朱卷’与考生亲笔的‘墨卷’是否一致,标注是否正确。检查无误后送至紧挨着至公堂的掌卷所,由其中的书吏将朱卷与墨卷统一编号后,送回至公堂中。
监临官留下墨卷封存,再根据内帘同考官的人数,将朱卷分为相应的捆,本次乡试是八位同考官,便分为八捆,并在上面写上‘第一束’、‘第二束’,直到‘第八束’,用印记之后,亲自送入内帘之中。
监临官从外帘门出来,径直往北走,在一道飞虹桥前停住,对面的内帘早得到通知,主考官会同内监临来到桥的另一端,双方并不上桥,只是由一队军士,将试卷送过去,又对面的军士接过来。
双方互施一礼便各自回去了,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当然不是双方没有礼貌,而是为了防止承担不同任务的考务人员勾结舞弊,前后帘之间是严禁相互接触的。负责阅卷的后帘院,更是绝对独立于整个贡院,除了接卷,不准任何人进出。
后帘院地中心建筑是衡鉴堂,与至公堂、明远楼、大门、龙门在一条中轴线上,乃是主考官和同考官分房阅卷的场所。除了阅卷录取之外,后帘还有个很重要的作用,便是在每场考试前一天,由主考官命题,并在其中的刻字房和印刷房中刻印出来,在翌日一早送交外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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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试卷送入内帘之后。主考官阮~便对八位同考官道:“诸位。掣签吧。”几位同考官便上前抽签。抽到几就把那一捆卷子拿走。
但不能带会房间去。必须要在鉴衡堂中阅卷。主副考官坐在堂上。八位同考官分坐左右。负责监视阅卷地内监临。带着一干监视官。坐在众考官地边上。瞪大眼睛监视考官地阅卷过程。
在监视官地虎视眈眈下。整个鉴衡堂都静悄悄地。因为这些监视官一般由锦衣卫充任。保管把考官盯地毛骨悚然。不敢生出杂念。当然。只要考官不交头接耳。不挤眉弄眼。监视官们是不能出声干扰阅卷地。
同考官们都是进士出身。四十岁以下。年富力强。眼神特别好。他们必须先认真地给每篇文章加注标点。同时看文章是否通顺。如果读起来磕磕绊绊。毫无韵律可言。直接搁到一边。判其死缓。
只有文笔通顺。且错别字不超过三个地卷子。才有资格被同考官看第二遍。在这一遍中。同考官主要从‘理、法、辞、气’四方面来。来评判一篇文章地优劣——‘理’是对经书地掌握和程朱注释地理解。‘法’是八股文地文章结构。‘辞’是考生地文字组织能力和表达能力。‘气’则是文章思想性地浓度。
这四方面的衡量标准是‘清真雅正’,意思是,一篇好的八股文,应该用简洁、典雅、顺畅的语言,来正面阐述所领悟到的孔孟之道、程朱之学。
同考官便根据这一标准,判别考生文章的优劣,并给每份卷子写评语,陈述是否荐卷地理由,无论取与不取,他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地。
同考官们将自认为够资格高举的卷子,写明推荐理由,交给边上地书吏,由其转呈给上的主副考官,如果有特别出色地,还会‘高荐’,也就是强烈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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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试卷的去取权衡,专在二位主
就是说录取与否,都是正副主考官说了算。如果荐上来的试卷,得到了副主考的认可,那么他便会在卷子上用黑笔写个大大的‘取’字,写明推荐理由后,送给主考官。
如果主考也认可,便会再写一个‘中’字,合起来便是取中,同时也要写明取中理由,以便解送礼部磨勘。
对于被副考官否决的试卷,主考官虽然有权扳过来,但那样太落副考大人的面子了,所以主考一般不会行使这个权力,除非他特别赏识的……但一篇文章能让人特别赏识,在别人眼里就至少是上好的水平,不会不取,所以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
至于同考官了推荐了,却没有被采纳的卷子,正副主考官也需要加注批语,说明没有录取的理由。
阅卷的时间是白天,到傍晚时停下休息,这时两位主考和内监官便会一齐清点朱卷,确认无误之后,用三把锁共同锁好鉴衡堂。第二天一早再一起过来,三人共同到场开锁,继续阅卷。
一般阅卷时间是不到二十天的,其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来进行第一场的阅卷。虽然第二场和第三场阅卷时,同考官都可以继续推荐。但在实际过程中,主考官只重头场,尤中四书,基本忽略二、三场的等级。也就是说,头场被选中,二三场只需文理通顺既可过关……一方面,这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考官们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全部仔细审阅,所以比较客观的八股文变成了阅卷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本朝最重视四书五经和程朱注解,选择八股文做重点,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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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阅卷之后,所有考生的头场卷子,终于全部审阅完毕,经过同考官推荐,两位考官取中,一共有八十九份卷子被取中。但浙江乡试的解额是九十五个,这个数字是一定的,既不能多,也不能少,如果换在别处,经历了能把人折磨死的阅卷之后,考官们会在最后松松手,凑起解额了事。
但在这里,休想。因为此次担任主考官的,乃是右佥都御史阮~,此人人如其名,身形瘦削,目光却凌厉如鹰,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至少下面的考官们,都领教了此人的较真……在阅卷过程中他三番五次重申,要求考官们认真对待每一位考生的试卷,力求将有真才实学且合乎要求的考生选拔出来,让他们出人头地。
他不仅督促同考官们认真阅卷,自己也严格把关,对每份试卷的优缺点都进行了认真细致的点评,绝不肯让不好的试卷滥竽充数,结果当阅卷结束,还有六个解额没有录取。
为了保证好的试卷不被遗漏,他又认真审阅了每一份落卷,一直到张榜前一天,才从落卷中找出六份上好的,凑齐了九十五人。
剩下的工作便是排定名次,因为考官都是临时抽调的,事毕解散,并没有编制上的隶属关系,所以谁也不怕谁,往往会因为意见分歧,出现激烈的争吵和辩论。
但在这里不会,因为阮~对所有文章的优劣了若指掌,评判时一语中的,众人也就无从争执,仅用了半天时间,便排定了录取的名次,让一旁的内监官松了口气,擦汗笑道:“我还以为要耽搁了呢。”
阮~笑笑,手持排定的名次,起身道:“走吧,诸位,我们去至公堂。”便与那内监官并肩,率领全部考官出内帘门,过飞虹桥,入外帘,进至公堂,与外帘官一道,拆号填榜。
一个时辰之后,全部九十五位举人露出真容。看着录取考生的籍贯,担任监临官的浙江锦衣卫千户对阮~道:“我们浙江有一句俗话,说‘取得好,看绍兴’,绍兴的文气盖压全省,现在一看,山阴、会稽和余姚的考生居多,说明您这次的录取是公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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