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海无涯

走到明州桥上，两人准备就此别过。佘奕没有开口，扶着桥栏，望着下面的无定河，河水依旧……河边的河滩上，多了一座座孤冢，白色的纸钱到处都是……秋意未浓，甚是凄凉。
“佘奕，你随我一同去洛阳……以你的本事考取功名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你我同心协力成就一番大事业……如何？”
赵婉琪扭头看着佘奕，将近三个月的颠沛流离，赵婉琪的性子受佘奕影响内敛，说话沉稳了许多，但吹嘘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变。
“不感兴趣，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为好。”
佘奕淡淡的说了一句，依旧低头看着下面的无定河水。出宥州后，赵婉琪本可直接寻一处驿站让官府或者军队送她返回洛阳城的。但因佘奕不肯随她一同前去洛阳，于是，她就一路跟随佘奕来到绥德城。到这里后，佘奕依旧没有随她前往洛阳的打算，她只好暂时放弃。
赵婉琪也倒没有生气，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佘奕，看了半天，犹豫了一下，解下了脖子上的一个精致的小玉坠，递给佘奕。
“这个是我刚出生的时候，我母亲给我带上的。现在送给你，算是留个纪念吧。这次出来本是为了逃婚，不料碰到了这么多麻烦的事情，还害的父王为了救我，兴师动众，出兵宥州。此番宥州大败，圣上定会责怪父王。我……恐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赵婉琪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像往常那样飞扬跋扈不着边际，神情有些失落。
佘奕怔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赵婉琪。
“莫要那般悲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你的性子，就算嫁人了，依旧很欢乐的。这玉坠对你来着如此贵重，我还是不收为好。”
赵婉琪微微一笑，径直抓住佘奕的手，塞进他的手里面。
“这玉坠，你必须拿着，如果有一日想见我了，拿这玉坠来洛阳城荣王府找我。不是每个王室子孙，都能像红娘子那般自由自在不受世俗礼仪束缚的……你不知晓，我打小最崇拜的人，就是你母亲红娘子。还有你弄的那个孜然烤肉，还是那个什么炒面，真的很好吃……你当王府伙食房厨师长，我给你开双倍薪酬……”
赵婉琪依旧抓着佘奕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厨师长……咳咳……这么有前途的职业，我还是算了。不过，既然你如此盛情难却，玉坠就收下了，孜然粉我还有几小袋，送你一包吧，礼尚往来……那个，我娘当真像你说的那般，是太祖一系嫡长公主？我是那个什么什么继承人？”
佘奕听赵婉琪这么一说，还真的对母亲红娘子的身份有了些兴趣。
两人说话间，远处有一队官兵匆匆赶了过来……这些官兵是迎接赵婉琪的。赵婉琪听到远处的声音回头望了一眼，犹豫了下，松开了佘奕的手，紧闭了下眼睛，半响才睁开，深吸了一口气，在佘奕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想知道，来洛阳找我！我等你……”
她用手摸了下鼻尖，萧然的转过身，朝那些接她来的官兵方向走去……
“呵呵，你还是早点嫁人，省的人叫你……诺，孜然粉送你一包！”
佘奕掏出一小袋孜然粉丢向赵婉琪，赵婉琪止住了脚步，耳朵听了下孜然粉飞来的风向，手臂一伸，抓在了手中。
回过头，先是平静的看着佘奕，接着恶狠狠瞪了一眼。
“有种你再叫一次试试！”
说完后转过头，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白痴”，加快了脚步朝前方走去……
“呵呵……”
佘奕笑了一下，望着赵婉琪的背影，轻轻摇了下头，转过身朝北门湾佘府方向走去。
“佘公子，县尉大人举家去了太原！佘府无人居住，若不嫌弃，到十里堡下官府邸处暂住一些时日。”
那边赶来的官兵当中，带头的官员大声喊道。
“谢过好意！在下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暂不劳驾诸位了……”
佘奕回了一句，渐渐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
山西太原城佘府，后花园。
一棵梧桐树下，站着一个身穿鹅黄罗衫的女孩。这个女孩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模样，她一双无暇的眸子犹如秋水般安静……一动不动的盯着西北方向的天空……
一阵秋风吹过，几片发黄的梧桐叶子从上面飘落了下来……
她就是佘玉，他们举家搬迁到太原府有快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时间，她的肺痨之症彻底治愈了。每天早晨的时候，她会锻炼身体，做佘奕教她的那套广播体操，中午的时候，看些书，下午的时候，来这里，望着绥德城的方向……
西北方向的天空中，云卷云舒……
“人有悲欢，云有聚散。
相思无用，
唯别而已……
别期若有定，
牵绊煎熬又如何。
莫道黯然销魂，
何处柳暗……花明……
哥，你在哪儿……你说了，会来找我的……”
两滴晶莹的泪珠从佘玉的眼角滑落，又是一阵秋风吹过，枯叶漫天……她的青丝飞舞，罗袍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风中的她那般瘦弱，那般孤寂……





兽海无涯 第四十九章 尝百草、品土豆
“姐，我打听到消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男孩声音响起，接着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出现在后花园门口，沿着蜿蜒的走廊朝这边跑了过来。
这个男孩正是佘玉的弟弟佘虎。
佘玉眼睛一亮，连忙转过身，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佘虎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走到佘玉的面前。
“怎么样？可有哥的消息？”
佘玉焦急的问道。
“有的……他还活着，据说和那郡主赵婉琪关在宥州城镇东王府后花园中，宥州城破的时候逃了出来，两人回到了绥德城，郡主赵婉琪被接回了驿站随后返回洛阳，他接着不知去了哪里，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佘虎一股脑儿把知道说完了，然后怔怔的看着佘玉，犹豫了半刻，期期艾艾的问道。
“姐，他会来找你吗？”
佘玉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口气。
“就算来了太原城，又如何，阿爹和阿娘不喜欢他。即使碍于情面回到我们府上，也改变不了什么……小虎，你不懂……去吧……要不然，阿娘又让春花来寻你了……”
“姐，我懂，其实……其实阿娘也有些想他，觉得很对不起他……主要是阿爹，自从纳了明珠后，就像变了一个人……那我先回去练习武艺了，我答应了他的，要保护好你。”
佘虎说了后，闷闷不乐的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走廊回去了……
佘玉微微一笑，目送着佘虎消失后，方转过身，径直走到前面一个老树前。这是一棵一抱粗的老槐树，可能“营养不良”的缘故，躯干有些上到处裂开一道道缝隙。
她伸出两个纤细的指头，从缝隙里面探进去，接着伸了出来，两指之间夹着一把一寸长，柳叶状的飞刀。
“姨娘，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会代你永远守护他！”
佘玉手腕一抖，两指之间的那把飞刀嗖的一声，脱离了她的手腕，化成一道流光……
…………
…………
…………
绥德城北门湾的佘府后院。
吱呀一声，一间房门缓缓推开，一个身穿粗布衫子的少年从房门里面走了出来，这少年正是佘奕。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了，也没人敢来打扰他，城中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大多数集中住在西门附近，一便于官府管理救济，二便于壮胆相互帮忙。
城里死了那么多人，夜晚的时候鬼哭狼嚎，犹如一座鬼城。不仅如此，半夜时常看到野狼在城里觅食。佘府在绥德城北边北门湾的地方，很少有人来这里的，至少佘奕在这里住的这些天还没有看到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佘府前院乱糟糟的，几乎被夏兵翻了一个底朝天，值钱的东西以及粮食，全部被洗劫一空。好在后院的那个小厨房没人动过，小厨房里面有少许粮食，他和佘玉的房间也没人动过，他刚好可以住进自己的房子。
八月份的天气开始冷了，又经常下阴雨，院子里面的野草有膝盖那么高，晚上的时候经常可以听到野猫的声音，以及老鼠窸窸窣窣的走动声。
佘奕胆儿大，也到不惧怕这些，在城中的一口枯井里面寻到他的那把土qiang后，就专心致志的加工“子弹”。这东西，可是他以后行走江湖装逼踩人的必备神器，多弄一些子弹带着，总有好处的。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他琢磨着到白水山去看看。记得那天他在那里发现了土豆，土豆的生长期比较短，产量高，适合在北方播种，倘若把这土豆推广开来，至少可以保证这些难民前几年的温饱。
再者，就是顺便上柱香，烧些纸。那日他引发山体滑坡，活埋五千夏军。杀念却是重了一些，有违天和。如今那柳林滩，阴气恐比城中都要重……
天色刚刚放亮，佘奕便早早起床，腰间塞着土qiang，拿着匕首麻袋……朝东门方向走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出了城门，可能东门死伤的人多没有人居住，佘奕出城的时候，连守门的官兵也没有看到。
到了柳林滩后，佘奕仰头望着整座白水山，靠近柳林滩这边的山体犹如被一刀切了下来，压在了下面，形成一个“小丘”，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原本的那个小湖被压住了，在那靠上游的位置，又形成了一个新的小湖泊，压在上面的泥土、石头、煤炭……经过这几个月的风吹雨打，变了模样，上面生长出了新的灌木杂草。
佘奕烧了香纸后，随便念叨了几句，打量了一番上山的路，径直攀登了上去……来到记忆中那处山洞口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佘奕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寻找土豆。
这次除了原本的那一株土豆之外，佘奕还寻找到了一株。
佘奕小心翼翼的刨出五六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土豆，上次看的匆忙，没有打量清楚，这次佘奕再三打量后，发现这些“土豆”和后世那些“土豆”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些“土豆”个头比较小，颜色微微泛绿，敲上它，硬邦邦的……佘奕思忖了一番，莫非这不是土豆？记得后世在北方种植土豆，刨出来后大多储存在地窖里面，防止被冻坏的。这些“土豆”生长在荒山野岭，秋天也没人刨出，冬天一到，天儿一冷结了冰，难不成冻不坏？
蹲在地上再次研究了一番，发现一个现象，这两株“土豆”所处的位置，几乎都在石缝里面或者石头下面，根部底层是厚厚的煤炭层。
或者正是因为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才使得它们安然度过冬天的吧……
不知道这“土豆”是不是后世的土豆，要想辨别，只能带回家品尝一番后才能断定。话说传说中有神农尝百草，今日有我佘奕尝土豆，也不知能否为后世留下一段佳话。
佘奕收起土豆，准备再四处寻找一番，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山风吹来，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啼哭声，空寂的山中，突兀的出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给人一种吓吓的感觉。
“额……”
佘奕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竖起耳朵，又认真听了一番。那声音应该是七八岁小女孩的声音，只听见她哭，没喊救命之类的。这白水山，在绥德城东北的位置，附近少有人居住，白水山的这边山坡又是一片荒芜之地，山中没有野果野菜之类的东西，为何会有小女孩出现呢？
莫非是从山的西边攀登上来迷失了山路？
佘奕思忖了一番，朝哭声的方向攀爬了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佘奕终于来到哭声发出的地方了。
那是一个洪水冲击成的深坑，有三四米深，下面坐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红花粗布薄衫的小女孩，小女孩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上面，呜呜的哭泣，在她身边还有着一小困干枯的树枝，还有几颗红彤彤的果子。看见佘奕探过来的头之后，连忙把果子放在身后，立马停止了哭，紧张的看着佘奕。
佘奕呵呵一笑。
“小妹妹，你都掉进这里面了，还想着红果子，就不怕……出不来？”
小女孩用手揉了下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佘奕，眼睛忽然一亮。
“你是……你是佘奕哥哥，我认识你！他们都说你是大英雄，是你救了我们，还有，我家过去也是住在北门湾附近的……阿娘生病了，医生说，治不好了，你救一下阿娘，好不好……”
小女孩一个骨碌站了起来，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佘奕。




兽海无涯 第五十章 夫人，莫客气
“呵呵，小小年纪就知道套近乎，你这小丫头，诺，把绳子绑在你的腰上，我拉你上来。”
佘奕取出一根绳子，丢了下去，那小女孩也聪明，接住绳头几下就绑好了，麻利的把那些果子放入衣兜里面，一手抓着绳，另一只手抓着那一小捆干柴。
“抓稳喽……”
佘奕手臂使劲一拉，小女孩悠悠的吊了上来。小女孩放下柴，解开腰间的绳子，期期艾艾的看着的佘奕。
“佘奕哥哥，你救一下阿娘，好吗？她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小女孩的小脸蛋红彤彤的，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
佘奕微微一笑，看着这个小女孩，让他忍不住想起妹妹小玉，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好吧，你带我去你家。”
说完后，帮她拿起一小捆的柴木，沿着下山的路走去。
小女孩非常机灵，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和大人似的。在回来的路上，小女孩告诉了佘奕，她叫若若，父亲穆成明，年轻时考取过功名，后被罢免，经了商。
在绥德城北门湾的房子，是他家的祖宅，他们一家人一直住那里。西门外的这一处宅子是买来的，是他父亲生前待客用的。
在绥德城破的时候，父亲被夏兵杀死了，母亲和她被抓，佘奕救了他们之后，她们母女就住在西门外的这一处院子。
一来这里的东西尚在，二来离西门居民区近一些，城中的人大部分安置在西门这一片。
说话间，到了门口，小女孩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整个房间不是很大，应该是卧室，房间里面除了两张床之外，只有一个屏风，一张桌子，两个凳子。桌子上还摆放着文房四宝，显然主人生前有些风雅。
两张床，一张是大床，一张是小床，大床的上有帷帐，帘子拉了下来，看不清楚床里面。小床像是从另外的房间里面搬出来的，和大床相距一米左右距离。
“阿娘，我回来了……饿了没有，我给你带了果子回来……”
小女孩喊了一句后，匆匆走到桌子旁边，把自己的果子从衣兜里面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接着在桌子下面取出一块丝巾擦拭果子上面的泥土。半响，帷帐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咳嗽声，半响……这妇人才停止了咳嗽，喘息着，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回来……就好……若若，你自己吃就好了，阿娘不饿……”
“阿娘，你看我带谁来了……”
小女孩拿着两颗擦干净的果子连忙走到佘奕身边，给佘奕递去一颗，佘奕摇了摇头。
“是……是张大夫吗？”
那帷帐里面的妇人似乎翻过了身子，透过帷帐朝门口望来。
“不是张大夫，是佘奕哥哥……我掉进了山渠里面，是佘奕哥哥救我出来的，他答应我可以治好阿娘的病。”
小女孩拉着佘奕的胳膊走到床前。
“什么……咳咳咳咳……你说的可是佘府……佘公子……？”
床上的妇人惊慌了一下，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拉开窗帘，看见一个少年的面孔，愣了一下，脸上瞬间露出激动的表情，身体微微一颤，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激动的没能说出话来……就像后世那些超级星迷们历尽千辛万苦、卖房、卖车、卖肾……终于凑合了某某明星演唱会的钱，终于来到了演唱会的现场，看到了日思夜想，神魂颠倒的某某某明星真容。
这人正是三个月前只身冲入千军万马，救下她们的那个少年。那天被先前拉出的几十个妇孺，以及后来放出来的几百俘虏，恐没有谁会忘记这一个少年。若不是他，她们无一可以逃脱，无一可幸免于难……
佘奕看见这妇人如此激动的看着他，心里生出少许的惊讶和成就感，貌似这不像是单纯的感恩戴德、有了一种崇拜的情绪包含其中了……难不成自己真的玉树临风帅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超级人格魅力大爆发的境界？从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他简单的打量了一下这妇人，这妇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面容姣好，颇有一番姿色，可惜脸色苍白，微微有些红肿，发髻松散，穿着一身花白的棉袍，领口处的位置有些松散，隐若之间露了一些春光。
“夫人，您身体抱恙，躺着就可以了……”
佘奕的躲开那妇人炽热激动的眼神时，看到这妇人她左小腿的裹着一条白色的绑带，隐隐约约有一些泛黄的颜色，那一块应该生了脓疮或者受了伤，伤口发炎。
“公子对不起，妇人吓着您了，其实城里的百姓，任何人见到公子您也会这般激动，毕竟我们的命是公子换来的，况且，你又是红娘子之子……大宋百姓谁人不感激、仰慕红娘子女侠……若若，拿一个凳子过来，给佘公子坐着”
那妇人回过了神，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笑了一下恢复常态，尴尬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咳咳，我本就是绥德人，抵御外敌，行侠仗义，保护乡邻乃分内之事，无须感谢……”
佘奕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心里却想着，是谁把他的身份暴露出来的呢？母亲红娘子是吕梁山山贼，人尽皆知，倘若知晓他是红娘子之子的话，日后断无可能走上仕途。暴露的人，心机真重，日后恐要小心。
不过母亲红娘子的神圣光环真心强大，本还以为自己的人格魅力升级，使得这少妇对自己倾慕有佳……
见那小女孩把凳子拿了过来，坐在了上去。
“夫人，不瞒您说，我不是大夫。上午的时候恰好去了白水山听到令千金的哭啼声，就顺便救了她，担心她迷了路，所以顺便送她回来。我看您不光染了疾，腿上也受了伤，我给您找个大夫诊断一下，如何？”
“谢过公子好意，公子像您母亲红娘子一样，心怀侠义，乐善好施。只是妇人我恐没几日活头，原本想准备一些干粮去洛阳投靠亲戚，不料前一个月上山砍柴的时候伤了腿，开始也没有注意，结果伤口越发越严重（越来越严重）。近来又染了风寒，张大夫来过两次，说我腿上的伤口炎症严重，加之染了风寒。换做之前，可能医的好。如今城中药物短缺，粮食稀少……所以，留了两幅药之后，就走了。唉……可怜妇人我女儿若若，我走了以后，她如何是好……”
这妇人一声叹息……脸上多了一些伤感的情绪，默默的站在一旁的女儿若若低着头，眼睛泪汪汪的。
“这……”
佘奕没想到就一个感冒和伤口发炎居然会死人？那张大夫不知是不是之前给他问诊的张大夫，绥德城破，几乎全数男丁被杀，那张大夫居然还活着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那张大夫尽管迂腐了一些，但心底还算有些良心，城中洗劫一空，不可能又银两的，他出来问诊多数应是义务。
低头思忖了一番……这妇人总归是母亲红娘子的“铁杆粉丝”，总不能看着她死去……自己也有前往洛阳的打算，不妨帮一下这母女。
“夫人，莫要如此悲观，吃的东西您暂不用担心，我还有一些，送一部分给你们维持生计。风寒不是什么劳什子大病，随便上山采一些药便能治好。至于腿上的伤口，我帮你清理一下，恰好我有些刀伤药。”
佘奕“平易近人”的说道。
“那……奴家，谢过佘公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你妇人一双眸子望着佘奕，含情似水……敢情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被情郎的一支玫瑰花敲开了心扉，连称呼都不小心变成奴家了……
（注释：奴家是古时女子，妇女的自称，官人是古代女子对自己老公的叫法。而北宋末年的边陲地区，妇女多以妇人自称，奴家只用在丈夫，或者情郎，或者闺友之间……）
佘奕讪讪一笑。
“夫人，莫客气……”




兽海无涯 第五十一章 岳莫愁
就在这时，突兀的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声音。
“穆夫人可在家中，在下张继忠，前来问诊。”
“张大夫请进……咳咳……”
那妇人咳嗽了两声，佘奕和若若都站了起来。若若上前打开门，那张继忠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看见站在床边的佘奕后，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讶欣喜的表情，这表情和之前那妇人脸上露出的表情如出一辙。
“你…………你是佘公子？佘公子您果真回来了，红娘子能有如此好儿郎，真乃我大宋子民之福。”
佘奕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一定又是母亲红娘子的神圣光环笼罩，才使得这张继忠对自己敬重有加。话说，他此刻真的对母亲红娘子有些好奇了。
“张大夫，好久不见了……上次那首词的事情……”
“误会，误会……公子那首诗词鬼斧神工，是我等俗人误解歧义了。前阵子，听一鸣来信说，公子的那首《卧春》在洛阳城人尽皆知，甚至兴起一股叠词之风。可谓开创了诗词界新一流派。还有公子那句，世人无不称赞，实乃铁骨侠胆，英雄男儿，老朽实在佩服，佘公子，请受张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