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解语
这边事儿还没平息,河南一地因入秋以来气候反常连日大雨,导致黄河水位不断上涨,因黄河泥沙淤积,为防决堤朝廷连年加固加高堤坝,多年下来黄河水位已经高过四周的房屋田地,一旦黄河决堤,所造成的损毁将不堪设想,朝廷已经派了钦差前去巡察,但大雨不停,只怕后果堪虞。
一场洪水下来,毁的何止是财帛还有性命,到时候不知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李卫是亲自经历过的,凌若常从他嘴里听说当时的惨况
胤禛不止知晓其中利害,更明白一旦大灾酿成,朝廷将将为此支付高昂的代价,且以户部现在这般模样,胤禛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否则何至于这般模样。他与胤祥原是想将此事上奏天听的,可惜并无真凭实据,更重要的是皇阿玛已将户部交由太子打理,他们越过太子直接上奏便是对太子不敬,若因此起了嫌隙岂非坏了多年的兄弟情谊,所以为着这件事他也很为难。|
他一边要想办法从户部要银,一边要关注黄河一带情况,甚至还要安抚对太子日渐不满的胤祥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
为着这事连中秋节都没心思过了,不过胤禛倒是记着凌若家人入府的事,原是前些日子就要入府的,哪知凌若额娘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直到现在才痊愈。
见胤禛百忙之中还记着自己的事,凌若亦是一阵感动,自知道后便日日盼着这一天快些到来。
九月初四,自清晨起便下起了蒙蒙细雨,凉意渐盛,晌午时分,一辆老旧的马车停在贝勒府门前,从上面下来一对年逾四旬的夫妇。
“老爷,若儿就在这里吗?”富察氏望着贝勒府几个字颤声问,眼中噙满了激动欢喜的泪水。
凌柱拍拍她的手强捺了眼中热意点头道:“对,若儿就在这里,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富察氏欢喜不已,取下丝帕拭去眼角的泪痕,终于就要看到女儿了,她已经整整近一年没见过女儿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当初得知女儿被赐给四阿哥为格格时她的心都快碎了,朝官之女沦为无品无阶的侍妾,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与讽刺,所幸……所幸前些日子得了消息说若儿已被晋为庶福晋,总算有些安慰,且贝勒爷还特许他们入府探望。
“哇,好大好漂亮,简直就跟皇宫一样。”清脆的女孩儿声在他们身边响起,却是伊兰,她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望着飞檐卷翘、宝瓦琉璃的贝勒府惊叹,秋雨蒙蒙为它笼上一层不真实的氤氲,显得格外壮阔华丽。伊兰看得移不开眼,朱红色的府门,威武的石狮子,还有带刀的守卫,这里比他们家实在好上太多了。
“真没见识。”荣祥没好气的把挡在前面的伊兰推开,“蹭”一下从马车中跳下来,站在凌柱边上老气横秋地比划道:“皇宫有养心殿、体元殿、奉先殿等等,还有东西十二宫,可比这里大多了。”
伊兰一撅嘴巴不服气地道:“哼,你又知道了,明明自己也没去过,在这里瞎神气什么。”
“我虽然没去过,但是听阿玛说得多了。等将来我长大了也要考取状元入朝为官。”荣祥仰着下巴得意洋洋地道。
伊兰用手指在脸上划道:“你连《论语》都还没背会呢,就大言不惭说要考状元,真是羞羞。”
“好了好了,在家里还没吵够吗,到了这里还要吵,真是没规矩。”凌柱拉住他们两个喝斥道。
见凌柱发话两个小人儿不敢多言,互相瞪了一眼把头扭到一边不搭理,正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衣小帽下人打扮的年轻男子从贝勒府里面出来,看到凌柱几人面露喜色,快步过来冲凌柱拱手道:“敢问您可是凌柱凌大人?”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贝勒府中来人,凌柱不敢托大连忙还礼道:“正是,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李卫笑一笑道:“不敢,奴才贱名李卫,是负责侍候凌福晋的下人,大人唤奴才小卫子就是了。福晋已经在府中盼望多时,凌大人和凌夫人还有两位公子小姐若无事的话就请随奴才进去吧。”
“好好有劳小哥在前面带路。”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女儿,纵是凌柱也难捺心中激动,携了富察氏快步往里面走去,一刻也不愿耽搁,一年未见不知女儿怎样了,是否真如书信中所言一切安好。
入了府立时有早已候着的下人递上油纸伞供遮雨之用,这油纸伞比之一般人家用的精致许久,除了伞纸上印有江南烟雨,山水美景之外,伞柄处更缀有流苏,转动间流苏飞散,如花飘零。
伊兰一边把玩着伞一边东张西望,这贝勒府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好看的,一路走来可见小桥流水、四时花令,甚至还有亭台水榭,真的好漂亮,刚才路过池子时她还看到水中有锦鲤在游动,于细密的秋雨间带起一抹耀眼生花的金色。
“荣祥,你说我们要是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伊兰蹦蹦跳跳地说,她已经被为这里的奢华精致所吸引,与他们家相比这里无异于皇宫,而且生活在这里有人侍候,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听那个小卫子说姐姐身边现在有五个人侍候呢,连吃饭穿衣都有人服侍。
“不要。”荣祥皱了皱鼻子**地蹦出这么两个字来,“阿玛说过,一入候门深似海,这里固然吃得好穿的好可是规矩同样大,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一点自由都没有,不知是咱们自家的院子舒服多少。”
这一路走来不时会遇到府里的下人,那些人在看到他们一身寻常打扮后或多或少皆露出些许鄙薄之色,哪怕经过他们身边时也故意抬高了下巴装作没看到,这种轻蔑令荣祥心里非常不舒服,若非是为了见姐姐他恨不得掉头就走。
伊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粗人一个,连好坏都不会分,她懒得再理。
【作者题外话】:嘿嘿,今天三章,我真的很努力喽,拜托大家耐心一点,另外一般如无意外的话,晚上十一点肯定是有的,请放心啊
清宫熹妃传 第五十四章 相聚1
这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净思居近前,隔着老远便看到有人站在院门前左盼右顾,神色焦灼,不是凌若又是谁,在她身后站着墨玉,一把浅青色底子绘樱花的油纸伞为两人挡住漫天细雨。|
远远看到他们过来,虽然隔着朦胧的雨幕尚看不清,但凌若知道那必定是她的阿玛额娘,身子激动地不住颤抖,鼻尖更有无尽得酸涩,盼了那么久终于让她盼到这一日,自入府已来数百个日日夜夜她没有一刻不在思念家人,思念中的父母兄妹是否安好,会否因为与她的分离而伤心。
丝帕轻轻拭去凌若不知何时滑落脸庞的泪珠,耳边是墨玉关切的声音,“主子,今儿个是高兴的日子,您千万不要哭,否则教老爷夫人看到了岂非更难过。”
“我知道,不哭,我不哭。”凌若手忙脚乱地拭去眼角的泪痕,唯恐被看出端倪来,偏偏越是不想哭这泪就越忍不住,像决堤了的河水一般汹涌而出,直将一方丝帕都给浸湿了。
“阿玛额娘”在迷离的泪眼中她终于看清了凌柱夫妇的身影,快步迎上去,内心悲喜交加更有深深的内疚在其中,相别才一年而已,阿玛的鬓角就多了许多白发,而额娘也明显苍老了许多,必然是因这些日子过于操劳伤神之故。
“若儿”思女心切的富察氏哪还忍得住,就要过去抱住从未离开过身畔的女儿,然凌柱紧紧拉住她的手,垂首行礼道:“臣凌柱夫妇携子女见过凌福晋,福晋万安。”
凌若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自己如今已是皇子妾室,虽不及身在宫中那般尊贵但也非寻常人可及,对凌柱而言,她凌若先是四皇子的福晋,然后才是他的女儿。
“阿玛额娘快快请起。”凌若强忍泪意道,待两人直起身后方哽咽道:“女儿不孝,让你们两位老人家操心了。|”
富察氏不住摇头垂泪,千言万语一时间竟不如如何开口,只是紧紧握了凌若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儿啊,她的儿啊。凌柱虽未说话但能看得出他也是万分激动,双唇不住颤抖。
“姐姐!”
“姐姐!”随着这两个声音,荣祥与伊兰从富察氏身后上前犹如燕子一般扑进凌若怀中,扭结糖似的在她身上蹭个不停,亲热的不得了。
“姐姐,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兰儿?”伊兰娇憨地抬起头,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小月牙。
荣祥不甘落后嚷嚷道:“还有我!还有我!姐姐你不在都没人陪我玩耍了。”
“想!都想!”尽管衣服被蹭得一团皱,但凌若丝毫未有不悦,反而是许久未有过的开心与轻松,这就是她的家人,血脉相连的至亲,纵然天各一方也斩不断割不舍的至亲。
她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宠溺地笑道:“这才一年不见就长高了许多,尤其是荣祥都快赶上姐姐了。”
荣祥得意地挺一挺小胸脯正要说话却被凌柱一眼瞪了回去,“告诉你们多少回了,到了贝勒府要守规矩,切不可乱来,怎得依然这样没规没矩,还不快回来站好给凌福晋行礼!”
凌若揽了颇有些不情愿的荣祥与伊兰笑道:“该行的礼刚才已经行过了,如今我是阿玛额娘的女儿,是荣祥他们的姐姐,弟妹与姐姐亲热是理所当然之事。”说到这里她往后张望了一眼奇怪地道:“咦,大哥呢,他怎么没来?”
富察氏闻言眼睛又是一红,欲言又止,李卫见状忙凑上来道:“主子,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这雨虽然不大但密得紧,夫人身子刚好利索,可不能再淋雨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凌若方才醒悟过来说了这么许久话竟一直站在外面,虽然有伞遮着,但风吹雨斜,遮了一边没另一边,只这会子功夫诸人身上便已湿了一片。凌若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待一一落坐后又命人奉了茶并去准备午膳后方才再度问起荣禄今在何方。
凌柱叹了口气注目于她道:“你先回答阿玛一件事,当日你是否存了心要入宫,而非原先所说的应付了事?”
富察氏亦道:“是啊,若儿,以你的聪慧要避其锋芒并非难事,妆容更是可以丑化,为何……”
“为何最终为荣贵妃所忌是吗?”凌若转着手里的青花瓷盏静静承认道:“不错,女儿当时确是改了初衷想要留在宫中。”
“可是因为你大哥之事?”这一回凌若没有回答,但凌柱知道她这是默认了,见自己果然猜对不禁连连摇头痛心疾首地道:“你这又是何必,不管怎么样都有阿玛在,阿玛会想办法帮你大哥解开困局,何苦要赔上你一生的幸福?!”
“阿玛还有办法吗?”凌若淡淡地问了一句令凌柱哑口无言的话。确实,他当时已经无法可想无路可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前程毁于小人之手,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愿用女儿的幸福去换取荣华富贵。
凌若扶一扶鬓发上须翅皆全的双蝶穿花珠钗道:“阿玛在朝中被人排挤,大哥明明是庶吉士之才却被外放江西任按察使经历毁了大好前程,您要女儿视若无睹女儿做不到。”说到此处她又叹了口气,“原以为只要我入了宫太子妃一脉便不敢轻举妄动,谁想却被他们抢先一步,寻了个缘由将我剔除在秀女名单中。”
见女儿如此懂事凌柱既欣慰又难过,十六岁本当是天真烂漫不知愁的时候,无奈他这个阿玛没用,要女儿小小年纪就为家中之事操心,摇摇头道:“说到底还是阿玛害了你。”
“阿玛无需自责,这条路是女儿自己选的,不论结果如何女儿都不会怪怨于人。何况……”她噙了一抹微笑在唇畔道:“何况自入贝勒府以来贝勒爷待女儿极好,否则也见不到阿玛额娘。”
“那就好。”凌柱点点头,心中总算有了几分安慰,外间虽四处传言说四贝勒爷为人刻落寡恩,无情无义,但凌柱好歹为官多年知道朝堂之上所听未必属实,甚至连所见也未必属实,一个人心中就有一个是非黑白。在他看来,胤禛多年在朝中的所做所为,虽有不少遭人诟病的地方,但论才干却是极为突出,且心怀百姓敢为人所不敢为之事,是朝中近年少有的真正做实事之人。
凌柱捧茶在手,于茶雾缭绕间解开了凌若心头的疑问,“你大哥在年后就去江西赴任了,他说为官者不应为权势荣华,而当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他还说让你放心,纵然远离京城也必当做出一番成绩来。”
“大哥能想明白自然最好。”凌若慢慢啜一口茶,放下了提在喉咙的心,她真怕大哥会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大哥年纪轻轻便能够荣宠不惊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因为回我妈家看女儿,所以更新的晚了,请见谅啊,第二章还是十一点。
另外要特别感谢id为td15672972的书友,替我指出我的不足之处,“休戚与共”那一章确实是我写的疏忽了,如果能在后面加一段凌若让李卫暗中注意那些人的话会更好一些,汗颜,汗颜,以后我会注意的。另外关于“的得地”的用法,说实话,我一直都很头疼,我也知道他们是分别用在名词形容词和动词的后面,但是我有时分不太清主宾谓,下次注意
清宫熹妃传 第五十四章 相聚(2)
他们说话这阵子功夫,荣祥已经将小几上的几盘点心悉数吃了个干净,拍着鼓鼓的小肚皮意犹未尽地道:“姐姐这里的点心可真好吃,我还想吃。|”
凌若宠溺地捏捏他笔挺的鼻梁道:“你若喜欢,晚些走的时候姐姐让厨房多做一些给你带着。只是现在可不能再吃了,否则撑了肚子还怎么用午膳,姐姐知道你要来可是特意让厨房备了你最爱吃的五彩牛柳和八宝野鸭,很好吃的哦。”
“真的吗?”听到这两个菜荣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使劲往肚子里咽了口唾沫,他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胃口极好又爱吃肉食,只是家中不富裕只能偶尔吃上一顿,有时候实在馋极了就央荣禄偷偷去山上打点野味,也亏得荣禄虽然习四书五经,但满人出身的他同样自小学习骑射之术,三不五时就能打到一只野鸭或山鸡,拿回来让富察氏煮着吃,也算是改善一下伙食,只是现在荣禄外放江西,荣祥又小,凌柱怕他一个人上山会出意外,是坚决不让他私自外出,可是把荣祥馋坏了。
“姐姐你尽管放心,他肚子大着呢,待会儿保准他吃的比谁都要多。”伊兰亲昵地抱着凌若的胳膊道。自进来后她就一直黏在凌若身边,不时抚一抚她身上柔软光滑的锦缎,眼中尽是艳羡之色,姐姐如今所穿所戴的东西都好精致好漂亮,她若也能像姐姐一般该有多好。
凌若莞尔一笑抚了伊兰娇嫩如花的脸颊正要说话,有人推门进来,却是水秀,只见她欠一欠身恭敬地道:“主子午膳已经备好了,是否现在起膳?”
自入秋以后天气渐凉,为怕菜肴冷却失了该有的味道,厨房每做好一道菜都会以银盖覆之保其温度,待要用膳起方才起盖,故称之为起膳。
凌若微一点头朝凌柱与富察氏笑道:“说了这么许久的话阿玛跟额娘也该饿了,不如咱们先去用膳?”
“也好。|”凌柱刚一答应,荣祥就跳起来拍手欢呼道:“好啊,有牛肉和野鸭吃了。”
看着他馋极的模样,凌若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无比,堂堂朝廷官员却连牛肉、野鸭这等寻常之物都不敢天天吃,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
“走吧,姐姐带你过去。”她一手牵着伊兰一手拉过荣祥略有些粗糙的小手与凌柱夫妇一道往偏厅走去。
小路子与水月早已候在偏厅,偌大的圆桌上摆满了一道道覆了银盖的盘子,等他们一一落坐后,二人开始起膳,一个开盖一个报菜名,菜十二品:花菇鸭掌、五彩牛柳、佛手金卷、炒墨鱼丝、草菇西兰花、山珍刺龙芽、莲蓬豆腐、奶汁鱼片、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绣球乾贝;汤一品:龙井竹荪;饽饽二品:肉末烧饼、龙须面。
为着今日这道午膳,凌若数日前便去厨房交待过,每一道菜都是她亲自定的,还特意封了个红包给厨子,务求尽善尽美。
桌上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看得荣祥和伊兰直了眼,他们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一顿饭吃这么多菜的,正当他们以为菜肴都齐了的时候,两人从外头抬了一个红漆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一只刚刚烤出来的全乳猪,色泽金黄,香气扑鼻,还在冒着热气。
看到那只烤乳猪,凌若柳眉微微一蹙,她倒是点过这道菜,不过厨房说乳猪近日所得极少,除了份例之外只怕供应不上,是以便撤了没点,怎得现在又端来?
凌若不认识那两个人,却认识跟在他们之后进来的人,正是嫡福晋身边的三福,他进来后朝凌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凌福晋请安,凌福晋吉祥。主子知道今日凌福晋家人过来,所以特命小的将供应给含元居的烤乳猪送过来,请凌老爷和凌夫人享用。”
凌若还没来得及推辞,三福已含笑道:“主子说了,凌福晋的家人等同于她的家人,尽些心意是应该的,她本该亲自过来,只是无奈近几日头疼病犯了,动不得身,所以只能差遣奴才过来,请凌福晋千万不要推辞。”说到此事他故做可怜地道:“主子可是发话了,若奴才不能完成这桩差事,那奴才也不用回去交差了。”
这自是玩笑之话,不过那拉氏的这番心意却是令凌若心头微微一暖,感激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烦请替我谢谢嫡福晋,改明儿再去给她请安。”
“奴才记下了。”三福答应一声又道:“还有一件事主子让奴才问一问凌福晋,府里请了外头的戏班子三日后在清音阁唱戏,据说这戏班最拿手的一出戏是穆桂英挂帅,不知凌福晋可有兴趣听?”
“自然有兴趣,到时我一定过去。”凌若含笑答应,又命水秀取银子赏了三福,三福谢过后将专门用来切乳猪的刀交给小路子后垂手退下。
小路子用刀将乳猪细细切好后,拿小碟子盛了一一端到诸人面前,荣祥最是高兴不过,二话不说拿了筷子便挟着吃。这烤乳猪取的是刚产下一月内未断奶的猪崽,因着不曾吃过五谷杂粮是以肉质极嫩兼有一股奶香味,而在烤制中厨子又添加了诸多秘制酱料,令这肉吃在嘴中滋味无穷。连不甚爱吃肉食的富察氏都吃了好几块,更不需说嗜肉如命的荣祥,话也顾不得说只一昧埋头苦吃,长这么大他何曾吃到过这般美味的烤肉。
凌柱尝过之后亦是对其大加赞赏,直言比以前同僚请客时在酒楼吃到的烤乳猪好吃数倍。凌若笑着挟了一筷青鱼鱼尾上的肉到富察氏碗里,瞥见伊兰托着腮帮子发呆奇道:“兰儿怎么不吃菜,可是不合你胃口,想吃什么告诉姐姐,姐姐让人给你做去。”
伊兰摇摇头,盯着凌若看了半晌后,跳下椅子走到她旁边睁着墨水晶般的眼睛小声道:“姐姐,我也想来听戏可以吗?”
“这……”凌若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一时间倒有些难以回答。
正在她为难之际,凌柱“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瞪眼喝斥道:“胡闹!你以为这贝勒府是自己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快坐好,不许再烦你姐姐。”
凌柱素来待子女极好,重话也少有一句,现在见他板了脸喝斥,伊兰倒是不敢顶嘴了,闷闷不乐地坐回到位子上,嘴里小声嘟嚷道:“不行就不行,干嘛这么大声凶人家。”
坐在旁边的富察氏轻声安慰道:“别不高兴了,你想看戏的话额娘带你去戏园子看就是了,别难为你姐姐,乖!”
“那个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我才不要去呢!”伊兰转过头不高兴地说,贝勒府专程请来的戏班子跟外头那些品流复杂的戏园子怎能相提并论。
见她不肯听劝,富察氏也无可奈何,望向凌柱的目光颇有几分埋怨,纵使不行也该好生说道才是,何故这般训斥。
“好了,不生气了。”凌若拍拍她的手笑道:“姐姐到时候问问嫡福晋,若她不反对的话,你就入府跟姐姐一起去清音阁听戏好不好?”
“当真?”伊兰惊喜地问,脸上尽是欢欣之色。
“自然是真,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不愿让她受一分委屈添一分难过。
得了凌若的应承,伊兰心情顿时由阴转晴,欢喜不已,连着胃口也好了许多,与荣祥争争抢抢,使得这一顿饭吃得极为热闹,一大桌子菜竟是吃的七七八八,乳猪更是吃了个干净,荣祥自是吃的最多,那一只烤乳猪倒有一大半进了他肚子,待到膳后香茗茉莉雀舌毫奉上的时候荣祥已经瘫在椅中不停地打饱嗝,面对伊兰的取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这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饱最丰盛的一顿饭了。
清宫熹妃传 第五十五章 诺言
凌若一边与凌柱夫妇说话,一边细细剥着葡萄皮,这葡萄是来自西域的品种,色呈紫红,果肉脆甜,比南方栽种的葡萄好吃许多,且适应的季节也长,从夏初可以一直到冬时,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葡萄皮粘连极牢甚是难剥。|
每剥好一颗凌若都会用银签子签了递给凌柱和察富氏,然后继续剥下一颗,这无疑是繁琐的,然凌若却极为享受;自入了这贝勒府,虽不至于六亲断绝,但能侍奉在爹娘膝下的机会却极少,所以她极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今时之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侍孝于双亲。
絮语间终是说到了原先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富察氏告诉凌若,就在她留选后没多久容远便关了药铺不知去向,也不晓得是否还在京城。
原以为凌若听闻这个消息会有所吃惊,哪想她只是笑笑,将手上最后一颗葡萄剥好后道:“我知道,他如今已是宫中七品御医,我虽不曾见过,但听闻皇上和诸位娘娘对他甚是器重。”
容远为何进宫,稍稍想一想便能猜到,他对凌若实是情深意重,无奈造化弄人,人始终算不过天,他进了宫凌若却在宫外,两两相隔,难见一面,实令人唏嘘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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