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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解语
不错,这两个鬼就是毛氏兄弟乔装了,为了那每人五百两,毛氏兄弟便打了扮鬼将凌若吓疯的算盘,鬼神之说素来深入人心,又是在这种人迹罕至的破宅子中,在他们看来吓破一个小女子的胆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哪想第一天就被人拿簪子抵在脖子上了。
现在即使不涂白粉,毛二的脸色也已经惨白一片了,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稍动一下,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子就会将要命的簪子捅进他脖子里。
毛大倒是没事,但同样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死的可就是自己亲兄弟了,他们两个虽然不学无术,但感情却是极好的,说是同穿一条裤子也不为过。
“你想怎么样?”他懊恼地问,今儿个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了,没算计到人反而被人给算计了。





清宫熹妃传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狠厉
他们这厢的响动惊醒了本就睡得不沉的李卫,匆匆跑过来一看,被这剑拔弩张的情况吓了一大跳,勉强定了定心神,取过还剩下半截的蜡烛点上,暗红的烛光在摇曳中驱散室内的黑暗。
“明明是你们两个扮鬼来吓我,如今却反过来问我想怎样?真是荒唐!”她笑,眸中冰冷依旧。
毛大知道自已被抓了个现行无从抵赖,干脆横声道:“不错,就是我们们扮鬼吓你又怎样,你能耐我们们何?”
“我能杀了你弟弟!”凌若的的眉间眼角有森森冷意漫出,随着这句话手往前微微一送,簪子顿时刺破了毛二的肌肤,一丝血迹顺着簪身流下,看得毛大神色大变,忙阻止道:“不要杀我弟弟!”
“知道怕了吗?”凌若转头看着他,冷冷道:“那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什么要扮鬼吓我们们。”见毛大眼珠子在那里转来转去,她又道:“不要试图拿谎话来蒙混过关,否则……害了你弟弟可别怪我!”毛二早已被吓得心神惧裂,双腿不住地打哆嗦,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在说到杀人时竟可以这样冷静,那股狠劲简直就跟他以前见过的那些背了命案的杀人犯一般。
毛大被她弄得心神大乱,又恐她真的伤害弟弟,只得一五一十将有人拿银子收买他们,要他们设法将凌若逼疯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则说不上来,他们只是拿钱办事。
待他们说完后,李卫冷声道:“嫡福晋对主子可真是看重,打发来别院不够,还特意买通人来逼疯主子。”
“我们们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可以放开我兄弟了吧。”毛大一直盯着自己兄弟脖子上那根要命的簪子,他已经想好了,只要那女人把簪子移开,他就把那女人抓起来狠狠羞辱一番,居然敢威胁他,不过是一个废了的福晋罢了,还能翻了天去?
可是,真当那簪子移开的时候,他突然又不敢动了,因为那双眼毫无温度,看自己的时候仿佛是在看死人一般,令人打从心底里发颤,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亦或者她根本是地狱来的修罗?
“一人五百两?”凌若毫不在意地将簪子往桌上一放,那样子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身边的危险。
“确实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可是……”昏暗的烛光下,她忽地一笑,嫣然之姿令毛氏兄弟看傻了眼,然她接下来的话令他们犹如浇了一盆凉水,“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命享受!”
“你什么意思?”尽管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在意她说的话,但毛大还是忍不住问道。
“可笑你们死到临头还不知晓!”凌若一边将垂落如瀑布的头发拢到胸前一边道:“听过‘狡兔死,走狗烹’这六个字吗?”看到毛氏兄弟脸色微微一变,凌若眼底爬上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天底下只有死人能守得住秘密,事成之日,只怕就是你们命毙之时!”
“你休要吓唬我们们!”毛大色厉内荏地说着,可惜闪烁的目光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害怕,毛二比他还要不堪。
“我是不是在吓唬,你心里最清楚。”凌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小摄发丝,“收买你们的人是谁,我心里清楚得很,那位主可是比我狠多了,她是绝不会留你们两个活口在!到时若是到了黄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毛氏兄弟二人被她说得胆战心惊,正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可怖如修罗的女子突然取过一个包袱打开来摊在桌上,包袱里的东西令他们一下子看直了眼,皆是用各种金银珠玉制成的饰物,与之相比零星散在里面的碎银子就变得不值钱了许多。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毛大咽了口贪婪的口水,却没敢伸手去抢,即使自己两人在武力上明显占了优势。
“我也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凌若将包袱往他们面前一推道:“这些东西拿去变卖少说也值千把两银子,足够抵消你们的损失了!”
“你想收买我们们?”他们两人倒是不笨,从中听出了凌若的意思。
凌若拍一拍手起身道:“与其说收买倒不如说合作。”睨了茫然不解的两人一眼续道:“不错,我现在是被废了,落魄到别院中来,但是绝不会在这里住一辈子。”
“你是说……你还会复起?”毛大小心地问道。
“不错,只要你们与我合作,我保证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们,眼下这些不过是一点小意思罢了。”凌若漫然说道,早在日间那不多的jiē触中她就已经看穿了毛氏兄弟的本性,贪婪,胆小惜命;这种人最容易收买。
尽管已经说得有点动心,但毛大仍是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你在这里呆一辈子,咱们兄弟也陪你一辈子?”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局,输了固然是一无所有,赢了却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要不要赌这一把,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这句话,凌若就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慢慢抿着不再理会他们。
见毛氏兄弟走到一边嘀咕,墨玉一脸怀疑地凑到李卫耳边小声地道:“你说,他们真的会倒戈相向吗?”
“看着吧。”李卫也不敢确定,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主子这么做是他们眼下唯一的出路,若由着毛氏兄弟给他们下绊子找霉气,只怕他们休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那厢,毛大和毛二正小心商量着,两人未必尽信了凌若的话,但是事关小命,哪怕有一点可能也足够他们心惊肉跳、六神无主的了。
“大哥,你说怎么办?”毛二眼巴巴地看着毛大,指望他给自己拿个主意。
“我也拿不准。”毛大呲牙道:“她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毛二小心地睨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动的凌若,越看他心里越没底,这娘们浑身透着一股邪气劲,明明年纪还没他大,可那说话做事的狠厉劲,实在让人心寒。尤其是那眼神,仿佛任何念头与想法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清宫熹妃传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过年
毛二想了想咬牙道:“大哥,我瞧着雍王府里的那些女人都邪乎得很,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那位真有可能要了咱们的小命。要不……咱们还是搏一搏吧?”
“你是说……”毛大目光闪烁不定,显然心里正在挣扎,不过毛二接下来的那句话打动了他,“咱们求得是银子,只要能给银子,替谁办事又有什么打紧?再说,如果她真的能够从这里走出去,那咱们兄弟可就发达了,银子女人,要什么有什么。”
“你说的没错,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咱兄弟就拼这一次!”打定主意后,毛大与毛二很是干脆的朝凌若拱手道:“奴才们之前有眼无珠,得罪了主子,还请主子大人有大量,饶了奴才等人这一回,奴才保证以后一定唯主子马首是瞻,尽心尽力辅佐主子!”话自是极好听,不过他的眼睛不时瞟向那堆首饰,显然那才是他们投诚的真正原因。
凌若将这一切尽皆看在眼里,并未有丝毫不悦之色,有贪念的人才容易掌握,待毛氏兄弟笑逐颜开地捧了那堆首饰下去后,凌若抚一抚额头温声对李卫道:“去休息吧,暂时咱们可以睡一阵子安稳觉了。”
李卫听得心中一凛,小声道:“主子是说他们……还会有异心?”
凌若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这是她之前从那堆包袱里取出来的,并未给毛氏兄弟,一并收起的还有温如言所赠的那只镯子。
“这种人只会忠于自己,若没有足够的利益缚住他们,早晚有反水的一天,你们两个都留心注意着些,一有什么异常就立刻告诉我。”对于毛氏兄弟,有的只是利用,毫无信任可言;她如是,毛氏兄弟亦如是。
不管怎样,在将他们两个收为已用之后,凌若别院中的日子渐渐好转起来,吃的也不再是冷硬的干饭,毛氏兄弟每次都殷勤地将热饭热菜送上,不过他们的手艺凌若几人实在不敢恭维,到后面墨玉干脆自己上手做菜,以前在府里时她曾跟厨房的大厨偷了几手,一顿饭做得极有水平,连毛氏兄弟亦赞不绝口,说跟酒楼里有得一拼;吃过好的自不愿再回去吃差的,所以自那以后,除了早上他们会去买些包子什么的来之外,其余二餐皆由墨玉负责,他们顶多打打下手。墨玉起初极不怠见他们,不过处得久了,倒也愿意多看几眼说说话。
日子在这样波澜不惊中渐渐逝去,在孩子满月那天,她特意让毛氏兄弟买来香烛纸钱烧给自己夭折的孩儿,在香烟缭绕中,她将眼中的怨恨锋芒一点点收起,只是静静地将其放在心里磨砺成一把锋锐寒利的长剑,待来日刺向每一个曾有负过她的人。
康熙四十六年的正月初一,是一个极晴朗的日子,李卫一大早就起来烧水,院中扔着毛大数日前从集市就买来的鸡和鱼。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怎么着也是大年初一,得吃顿好的。
待水烧开后,就与毛氏兄弟一起宰鸡杀鱼,忙得热火朝天,倒也热闹,凌若没去凑那热闹,在一旁看着他们忙活。
思绪慢慢飘起,不知怎的竟是想到胤禛身上,他如今该在进宫的路上,去给皇上与德妃请安。
她本该恨极了他,可是日子久了,恨与爱渐渐纠缠在一起,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对胤禛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正想的入神,忽地听到荣祥的声音,果然一回头看到他又趴在墙上冲自己龇牙咧嘴地笑着。这些日子荣祥常爬墙进来,毛氏兄弟也知道,不过他们受了凌若的好处,而荣祥这小子又机灵,常带一些不错的东西给他们,所以只要不太过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甚至还在墙下放一张旧桌子方便荣祥跳下来。
荣祥背着个大包袱利落地从墙上跳了下来,先朝众人一一施礼做揖道:“钮祜禄荣禄给诸位拜年,谢谢诸位在这些日子里照顾我姐姐,祝诸位在来年里身体安泰,事事顺心!”
正在褪鸡毛的毛大在衣上擦了擦手起来笑道:“你小子说话倒是中听,怎么着,我们们是不是还得给你红包?”
“如果有的话自然最好!”荣祥笑嘻嘻地伸出手去,他跟谁都混得熟,哪怕是毛氏兄弟这样的市井之徒也一样。
“想得倒挺美!”毛大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不过还是从袖中取出一封封好的红包递给他,还有毛二;紧跟着李卫、墨玉皆递上红包,分别是一把小巧的银镶珐琅匕首和一块辟邪的玉佩,显然他们早就料到荣祥今天会过来,所以特意准备好,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随身之物。
与毛氏兄弟的应景以及带点讨好不同,李卫与墨玉皆是将荣祥当成亲弟弟般看待,虽同胎而生,但荣祥远比伊兰更像凌若,也更易相处。
荣祥小孩子心性,一拿到红包就立刻拆开,待见毛大与毛二的红包里都只有几钱碎银子时,开玩笑地说了声好少。
毛二闻言立时嚷嚷开了:“你就知足吧,好歹有红包,我和大哥可是什么都没有。”
荣祥嘻嘻一笑也不接话,只是走到凌若身边道:“姐姐,别人红包都给了,只剩下你这个亲姐姐了,莫不是没有吧?”
面对这个弟弟时,凌若神色极是温柔,抚着他的头道:“你都替姐姐谢了那么多人,这个红包自然省不得,而且每一个人都有。”
在取出红包递给荣祥后,凌若又将剩余的红包一一分给李卫几人。
“我们们也有?”毛大原本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拿红包,待发现凌若走到自己面前,且将红包递过来的时候,顿时愣了一下。
“说了都有又怎么会厚此薄彼少了你们呢,何况这些日子也没少得你们帮衬,只是里面没有银子,是我自己拿彩绳编的如意穗子,希望你们莫嫌弃。”凌若微笑着道。
毛大与毛二一脸复杂地接过红包,他们都快想不起有多少年没收到过红包了,只知道六岁那年父母双双过世,他们被一群觊觎家中田产的亲戚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后,就再没人给他们发过红包了,不料现在竟从一个比他们小许多的女子身上收到。




清宫熹妃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康熙四十七年
见两人收下红包,荣祥忽地拉了拉凌若的袖子小声道:“姐姐,阿玛和额娘也来了,盼着能见你一面,你看能不能让他们两个通融一下,让阿玛额娘入府一道过年?”
当凌若拿这话问毛氏兄弟的时候,他们显得很为难,凌若心中也清楚,他们毕竟不是李卫和墨玉那样能够性命相托的人,彼此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怎肯冒险放凌柱夫妇入别院,谁也不能保证此处没有来自雍王府的眼线。
不过毛氏兄弟也没有把话说绝,在思索片刻后,毛大心生一计,对凌若道:“奴才虽不敢让老爷夫人入府,但可以让主子隔门与他们相见。”
依着毛大的话,凌若站在开了一条门缝的大门后,与假意路过此处的凌柱夫妇隔门相望,富察氏看到门内的凌若眼泛泪光,几次要冲过去都被凌柱紧紧拉住,让她冷静,千万不要害了女儿,其实他自己亦是激动万分。
他们就这么缓缓从别院门口走过,一步三回头,直至远到再也看不到别院才抹泪相互搀扶着离去。别院内凌若早已是泪流满面,低声泣道:“阿玛……额娘……都是女儿不孝,让你们二老一再担心,女儿对不起你们!”只是这匆匆一面,她就已经发现阿玛额娘的面容苍老了许多,必是因为忧心她的事
“主子别太难过了,奴才相信您和老爷夫人一定会有团圆的一日,何况现在二少爷不是正陪着您吗?”李卫轻声安慰着凌若,待凌若心情平复些后,扶她至一边坐下又沏了杯茶笑让她捧着暖暖手道:“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哪怕再有不开心的事也得暂时放到一边,开开心心过好这个年。”
凌若点点头,在拭去眼角的晶莹后看向荣祥道:“伊兰呢,为什么没看到她?”她倒没问荣禄,因为晓得大哥在外地任职,山高路远,来回极不方便,原本去年任满可以回京叙职,但朝廷又留他再任一届,得期满了才会回来。
“别提了。”一说起这个荣祥叹了口气,“那天她哭哭啼啼的回来,说姐姐打她,还害她被雍王府的人赶出来失了面子,说再也不要理姐姐了,阿玛额娘怎么劝都没用,今儿个一早她窝在屋里说什么也不肯来。”
对于这个妹妹,凌若始终有些愧疚,便道:“罢了,等她长大一些自然会明白我的苦衷。”顿一顿她忽地皱了娥眉不甚确定地道:“适才我除了看到额娘他们之个,似乎远处隐隐还有一个人也在看着我,只是隔得太远瞧不真切,荣祥,你知道是谁吗?”
荣祥目光一闪,把玩着李卫送的银镶珐琅匕首略有些不自在地道:“哪有什么人,定是姐姐你看岔了,那就是个不相干的路人。”
“是吗?”凌若怀疑地看着他,自小到大荣祥只要一撒谎就不敢看自己,分明是有事瞒着自己,那人绝对与自己相识,究竟是谁?除了阿玛额娘外还有谁会特意来看自己?绝对不会是大哥,否则荣祥还不一早告诉自己,莫非……她心中一动,试探道:“可是容远?”
“你怎么知道?”荣祥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气,脱口而出,尽管随后紧紧捂住了嘴巴,但已为时晚矣。
“他既然来了,为何要避而不见,也不让我知道?”
荣祥放下捂嘴的手看着她低低道:“其实容远哥哥每一次都有陪我们们过来,只是他不肯让我告诉你,说怕你心里难受;何况……这里不是还有外人吗?”最后那句话荣祥说得极轻,眼睛瞟过不远处的毛氏兄弟。
当爱太过深重时,就会化成一种束缚;容远明白这个道理,更明白他与凌若身份的区别,即便今时今时凌若已被废为庶人,依然难改其曾为皇家人的身份;不论现在不论将来,都不可能与他有所交集,否则只会害人害已!
当今康熙皇帝英明神武,又有容人之度,可以不追究他与凌若的过往;但胤禛不同,这是一个疑心极重的皇子,如果被人发现自己与凌若的关系,将之拿到胤禛面前作文章的话,必会引动他深藏的疑心,化为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毛氏兄弟,始终不是真正可以相信的人。
容远知道凌若一直对自己心怀愧疚,过多的相见只会加深那份内疚,所以他选择在远处默默相守。
不求回报,不计得失,只愿她一生安好……
凌若默默听完他的话,自屋中取出一个如意穗子递给荣祥,“替我交给他,希望能保他平安如意。”
“姐姐!”荣祥接过穗子忽地用力抱住凌若,难过地道:“如果你当初是嫁给容远哥哥就好了,他一定会好好待你,不像那个四阿哥,听信别人的谗言,废黜了姐姐不说还发落到这种地方来受苦,我恨死他了!”
凌若抚着他的头看着天边的浮光缓声道:“这是姐姐的命,命中注定要走这条路……”
岁月静默,于无声无息中逝去,世人自出生那一刻便开始在渐逝的岁月中老去,最终走向死亡,这在短短几十年中是碌碌一生还是有所为,那就不得而知了。
康熙四十七年,是凌若在西郊别院度过的第二个年头,也是这一年,朝堂上风云变幻,发生了诸多大事。
正月,重修南岳庙成,御制碑文;
四月,捕获明崇祯帝后裔朱三太子及其子,斩于市。重修北镇庙成,御制碑文;
六月,驻跸热河。成,上亲制序文;
七月,成,上制序文;
九月,康熙召集廷臣于行宫,宣布皇太子胤礽罪状,命拘执之,送京幽禁。还京后,废胤礽皇太子位,颁示天下;
十月,储位空虚,众臣上奏保八阿哥胤禩为皇太子。康熙召议政大臣会议,议皇八子胤禩谋求储位罪,削其廉郡王爵,与之一道被困禁的还有胤祥与另几位皇子。
十一月,皇三子胤祉告皇长子胤禔咒魇废太子,削其直郡王爵,幽之。副都御史劳之辨奏保废太子,夺职杖之。同月,康熙召廷臣议建储之事,阿灵阿、鄂伦岱、王鸿绪及诸大臣以皇八子胤禩为请,康熙不允,并言胤禩为辛者库贱婢所出,无资格立为储君。废太子胤礽被释,复胤禩廉郡王位。




清宫熹妃传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起云动
凌若一边抄着佛经一边听着毛大打听得来的最新消息,这些年她虽然被幽禁在别院中,但一直让毛氏兄弟留心朝堂上的事,他们这些市井之徒尽管jiē触不到什么当官的,但还是有些门路能探听到,何况废太子可是大事,外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成了饭后闲聊的最大话题,最有可能的八阿哥已经被否决了,且康熙还当众宣布他为辛者库贱婢所生,不配为皇储;那么康熙究竟会立谁为太子就成了最大的疑团,莫说民间,纵是朝堂上亦是猜测纷芸,不过经过胤禩那回事后,众大臣为着自己前程着想,可不敢再随意上奏保哪个阿哥为皇储了。
“你说四阿哥也曾上奏过?知道他保的是谁吗?”在抄完最后一句后,凌若停下笔问。
“听说是废太子。”毛大小心地睨了她一眼道:“不过奴才也是道听途说,不知有几分真。”这几年下来,凌若之前给的那近千两的首饰早就被他们变卖成银子花光了,但是在面对这个看似娇弱无力的女子时,始终难以兴起反抗之意,而且这种感觉随着日子的推移越来越明显,以至于他们现在心甘情愿为她办事。自然,往后的荣华也是主要原因之一,没人会希望一辈子庸碌无为,总盼着能有出人头地之日。
“替我放个话出去。”凌若低头挑去笔尖的断毛,此刻她已经用不起昂贵的狼毫笔,这枝不过是几文钱一支的杂毛笔罢了。
“主子请吩咐。”毛大连忙恭身道。
“就说……”她翻过另一页,笑意在唇畔无声蔓延,“皇上之所以不肯立八阿哥为太子,皆因四阿哥挑拨之故。”
这话说出来,莫说毛大悚然一惊,就是在一旁磨墨的李卫亦是手抖了一下,溅了几滴浓黑的墨汁在桌上,他赶紧拿湿布擦去。
毛大迟疑着道:“这话会有人信吗?而且奴才所识的皆是市井之人,即便传出去也过是在市井中流传,能有用吗?”
凌若微微一笑,低头在册上抄下一个个娟秀整齐的字,“传的人多了自然会信以为真,其后替我传到该听的人耳中。”
毛大闻言不再多说,施一施礼就要离去,忽听得凌若又道:“你能否设法让墨玉悄悄出别院一趟?”
此话若是换了之前,毛大自是不会答应,但眼下情况已经不同,这两年来他们兄弟与凌若可说是已经绑在一条船上,想再反水已经不可能。
在这段期间雍王府的人曾暗中来过数次,得知凌若一直没疯颇有些不耐,催促他们赶紧办成此事。
毛大在斟酌了一番后道:“那奴才去安排一下,不知墨玉姑娘是要去哪里?”其实在雍王府所下的命令中,囚禁的是凌若,并不关墨玉与李卫的事,是她们自愿留在此处,所以放她出去不算违令。
“宗人府!”这三个把毛大吓得不轻,他能安排墨玉出去却安排不了墨玉进宗人府,这事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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