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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解语
她一把拉过凌若气急败坏道:“我的好姑娘啊,就算贝勒爷没召你,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你知不知万一要是被人知道了,是要处死的,以前就有一个格格守不住寂寞背着贝勒爷偷人,结果被人告发,贝勒爷知道后不止处死了那位格格和奸夫,连她的家人都受到牵连。我的姑娘唉,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墨玉急得团团转,跺一跺脚跑到门边开了条缝张望一番后道:“姑娘,趁着现在没人快让他走,不然待会儿想再走就难了。奴婢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些凌若始知墨玉是为她担忧着急,感动于一瞬间漾满胸口,几乎要落下泪来。
“傻丫头,你还是先过来看看他是谁吧,别一口咬定就是奸夫。”凌若忍住笑意将墨玉拉到床前,让她仔细看看躺在那里的人究竟是谁。
“姑娘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都这要命的时候还让她看奸夫长啥样,这不是存心气人吗?
墨玉不高兴地拉长了脸准备随意一瞅便算了事,呃,怎么看着有点像贝勒爷啊?往仔细了瞧,墨玉的眼和嘴渐渐张成一个圈,指着那人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不是贝……贝勒爷吗?”
“你总算明白了。”凌若拍着额头佯装头痛地道:“我还真怕你连贝勒爷都不认识,把他当成奸夫好一顿毒打呢!”
墨玉尴尬地分辩道:“我,我哪知道会是贝勒爷。”说到此处她猛然抬起头,既惊又喜地道:“姑娘,您,您和贝勒爷……”
“休得胡说。”凌若红了脸啐道:“我和贝勒爷什么都没有,只是恰巧碰到贝勒爷喝醉了酒所以扶他到这里歇着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奴婢还以为贝勒爷宠幸了姑娘呢。”墨玉不无失望地撇了撇嘴,她是真希望姑娘能被贝勒爷看上,这样姑娘就不会随便让人欺负了,一想到姑娘上回病的差点没命她就心酸。
“在那嘟囔什么呢,还不快扶我去梳洗。”凌若怕墨玉的小脑瓜子再乱想一通,赶紧催促她做事。
“哦。”墨玉答应一声,扶起因蹲了一夜而腿麻的无法走路的凌若去梳洗,收拾停当后她取来一身月白旗装,一脸古怪地问:“姑娘,您要换衣裳吗?”
“还是等贝勒爷走后我再换吧。”尽管胤禛在睡觉且又有帘子隔着,凌若还是没勇气在这里换衣裳。
正说话间,忽地听到床上有响动,忙过去一看,只见胤禛抚着额头表情极是痛苦,凌若明白他必然是因为宿醉而引起了头痛,当下命墨玉将他扶起,自己则去倒了杯茶来,细细吹凉后递到他唇边,看他一口一口喝下去。
呼……感觉头没那么疼了,胤禛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看到在喂自己喝水的凌若先是一愣旋即又恢复了平常,显然昨夜的事他并没有忘记。
“好些了吗?”凌若放下喝了一半的茶问。
胤禛点点头看了周围一眼漠然道:“我这是在哪里?”
“揽月居,妾身的房间。”凌若在心底暗叹,果然他一醒来就变回冷面冷情的胤禛,昨夜那个真性情的胤禛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她起身福一福道:“昨夜贝勒爷喝醉了,妾身不知该如何安置,所以擅自将贝勒爷带回此处,如有不周之处请贝勒爷治罪。”
胤禛审视了她一眼,意外发现她还穿着昨夜的衣裳,而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是好端端没动过,颇有几分意外,昨夜他喝醉睡着后竟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真是稀奇,若换了寻常无宠女子,逮到这么个机会怕是会想尽办法粘上来,这个钮祜禄凌若倒真有几分特别。
胤禛穿上千层底黑靴示意墨玉出去,待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方才挑眉问道:“昨夜你睡在哪里?这里可就一张床。”
心思灵巧如凌若岂有听出他言下之意的道理,双颊微微一红低声道:“妾身倚在床边睡了一会儿。”
“你不想得到我的宠幸吗?”他挑起她光洁的下巴,眸光闪烁着奇异而幽暗的光芒。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素颜的自己,竟无端生出几分心慌来,她真的做好准备将一切奉献于这个男子了吗?
“为什么不说话?”带了碧玉扳指的拇指抚过她光滑的脸颊,温热与冰凉奇异地融和在一起,令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头脑瞬间清醒,如今早已没了她选择的余地,愿与不愿,她都注定属于爱新觉罗?胤禛。
如此想着,她坦然迎向胤禛审视的目光,笑意恰到好处地挂在唇边,“妾身相信就算不用这些下作手段也可以得到贝勒爷的宠幸。”
“你倒是很有自信。”看得仔细了方才发现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含笑静静站在那里时,仿佛一株破水而出的青莲,秀美绝伦,这样的美貌确实让人过目不忘,即使与湄儿相较也不逞多让。想到湄儿,胤禛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几乎要窒息,他已经永远失去了那个宛若精灵般的女子……





清宫熹妃传 第十六章 召妒
“贝勒爷又想到湄儿姑娘了吗?”尽管胤禛的变化很细微,然她还是察觉到了。|
胤禛目光一冷,握着凌若下巴的手骤然收紧,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森冷与阴寒,“这不是你该问的事,你只要好好做你的格格就是了,我不会亏待于你。还有,昨夜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龙有逆鳞,而他胤禛的逆鳞就是湄儿。
“妾身若是多嘴之人,梅林那回贝勒爷就已经容不得妾身了。”他不信任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缘何她竟生出几分不悦来,使得言语间带上了针锋相对之意。
“最好是这样。”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大步离开,再不看凌若一眼。仿佛眼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凌若在后面微微摇头,胤禛将内心掩藏的太深太深,根本不允许他人窥视,昨夜酒醉后真实的一面,想必是他绝不愿意让人看见的。
此刻已是天光大亮,胤禛一大清早自凌若房间离开的情形被不少人看在眼中,且很快传遍了整个揽月居。
胤禛是从不留宿揽月居的,要召幸哪个格格皆是派人来传,且府里有规矩,格格这种类似于通房丫头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只许伺候上半夜,绝不许留宿;想不到今日一下子破了两回例,看来这个新来的格格很受贝勒爷喜爱。
众人对此是又妒又羡,暗恨贝勒爷看上的怎么不是自己。|而有一些脑子灵活些的已经盘算着该怎么巴结新贵,好让她在贝勒爷面前提一提自己。
消息传到叶秀耳中时她险些气炸了肺,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往地上一掼,“呯”的一声当即摔的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她自入府以来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有幸得到贝勒爷垂青,十几位格格当中就数她最得宠,可就是这样她也从来没被留过一夜,更甭提留贝勒爷在揽月居过夜了。
红玉听到响动进来,见地上一地狼籍,而叶秀又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姑娘您消消气,为此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侍候她的红玉在一旁小声劝道。
“哼,那个小浪蹄子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法子,竟被贝勒爷看上,还破例整夜留宿揽月居,真是可恶至极。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轻易饶过她,让她有机会勾引贝勒爷,眼下她不知该怎么个得意法了。”一说起这事叶秀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来,嫉妒就像一条毒蛇,将她原本美丽的脸蛋扭曲的狰狞可怖。
“贝勒爷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也许过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正论恩宠,谁又能及得上姑娘您啊。”红玉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赔笑道,“昨儿个李福晋不是说了吗,贝勒爷有心封您为庶福晋,这可是众位格格里的头一份荣耀,往后姑娘若能生下一儿半女,就是侧福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个钮祜禄凌若不过是一时小人得志罢了,岂能与姑娘您相提并论,您生她气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红玉的话听在叶秀耳中甚是受用,是以虽然依旧面色不豫,但终究没有再发作,缓缓坐入椅中,红玉趁机再倒了杯茶给她,“姑娘喝口茶顺顺气,千万莫与那种小浪蹄子一般见识,等您往后成了庶福晋想怎样收拾她都成,现在还是先忍一忍,莫要因她坏了您的好事。”
叶秀想想也是,压下心中不悦,接过茶正待要送到唇边忽地心中一动,指了汤色红亮,香气清新的茶道:“这仿佛是上回舅舅来看我时所带的茶?”
红玉笑一笑道:“姑娘记性真好,正是舅老爷带来的祁红香螺,奴婢听说冬天适合饮红茶,所以特意沏了杯来。姑娘若是不喜欢的话,奴婢这就去换了洞庭碧螺春来。”
“不用了,茶很好。”叶秀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笑意在唇边无声无息蔓延,悠然道:“把剩下的祁红香螺都包好送到李福晋那里,顺便将这里的事情好好与她说道说道。”
就算她不能出手对付钮祜禄时,也绝不会让她就此好过,只要此事传到李福晋耳中,那么嫡福晋和年福晋定然也会知道,嫡福晋为人宽和不会说什么,但那位年福晋就难说了,听说她可是位心高气傲的主。
“奴婢晓得。”红玉心领神会的去了,回来已是近午时分,进来后她满面喜色地朝叶秀福一福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何喜之有?”叶秀被她弄得满头雾水,不知突然间喜从何来。
红玉抿嘴笑道:“刚才奴婢去李福晋那里,李福晋跟奴婢说,嫡福晋已经答应晋姑娘您为庶福晋的事,待禀了贝勒爷就可挑选吉日将您的名字送至宗人府,由他们记入宗册,到时候姑娘您就是正儿八经的主了了,您说奴婢不该恭喜您吗?”
“当真?”叶秀豁地起身,喜形于色,格格与庶福晋虽只一级之隔却有云泥之别,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未能跨过这一步。她晓得自己出身不高,不像那些大官之女,一来便是侧福晋乃是嫡福晋
“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姑娘开这种玩笑,是李福晋亲口告诉奴婢的。这不奴婢一听说就立刻来回了姑娘了。”红玉喜滋滋地道。
叶秀心里自是万般欢喜,不过红玉那声“姑娘”怎么听着怎么刺眼,有些不悦地睨了她一眼,红玉立刻醒悟过来,赶紧打了自己一巴掌赔笑道:“瞧奴婢这张笨嘴,应该称主子才是,请主子恕罪。”
“什么主子,还没下文呢,若是教人听见了可不好。”尽管心里很受用,但叶秀还是装模作样训斥一番。
“奴婢记下了。”红玉眼珠子一转,走到叶秀身边替她揉肩,叶秀舒服地闭上眼,任由红玉一下一下替她捶着肩,主子……这两个字真是好听,若能将庶福晋的庶字去掉,那便更好听了。
她相信,这一日终会到来。




清宫熹妃传 第十七章 姐妹
胤禛自那日离去后,便再没有踏进过揽月居,更不曾来瞧过凌若,仿佛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那些原本打算巴结凌若的人见状皆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去讨好叶氏,因为就在十二月二十九这天,府中正式下文,晋格格叶氏为侧福晋,迁居流云阁。|
消息传到凌若耳中时,她只是一笑置之,仿佛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墨玉忍不住替她抱不平,“真不知贝勒爷是怎么想的,论容貌论品性,姑娘不知胜过那叶格格多少,贝勒爷却连看都不来看姑娘。”
凌若笑笑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双面五彩牡丹,横了她一眼道:“该改口叫叶福晋了,否则让人听见免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上次吃的亏还没让你长记性吗?”
“奴婢只是看不惯她那股得意劲儿。”墨玉吐吐舌头小声嘟囔道。
“她能让贝勒爷抬举自有她的本事,何况只是一个庶福晋罢了,并不能证明贝勒爷有多喜欢她。”凌若放下绣棚起身望向天边变幻莫测的云彩,在心底叹了口气,日子越久她就越没信心,胤禛难道真的已经忘记她了?
康熙四十三年的除夕夜,贝勒府依例大摆家宴,然格格们是不被允许出席的,只能在揽月居中独自度过。
虽然不会有人来,但墨玉还是将屋子打扫的纤尘不染,又剪了各式各样的窗花贴上,还不知从谁那里磨来一对大红灯笼挂在檐下,好歹增添了几分年味。
“姑娘,您瞧哪身好?”墨玉各取了一套蜜合色旗装和桃红色旗装问坐在铜镜前梳头的凌若。
“穿什么都一样,何必费那心思挑选。”凌若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梳齿在黑亮如绸缎的发丝间缓缓滑过。
“今天可是除夕啊,怎么能一样,虽说不是新衣裳,但好歹喜庆些。”墨玉非要她挑一身,凌若受不得她缠只得选了那套蜜合色的衣衫,另一套则收了起来留待明日穿。
待换好衣裳后,墨玉将凌若的头发细细梳成燕尾,除了几朵点翠珠花外又捡了蝶恋花银吊穗簪在燕尾上。
“哟,妹妹今日打扮的好生漂亮。”一个清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首一看,只见温如言正站在门口嫣然生笑。
温如言,那是一个婉约如水的女子,也许不是那么艳光夺目,但有一种极致内敛的优雅与从容,于相处之时一点一滴释放出独属于她的魅力。
当日若不是她,也许凌若已经不在人世了,是以她病好之后特意去谢了她,之后两人一直有往来。
“姐姐今日怎有空过来?”凌若含笑迎上来,拉了她的手一道进屋。
温如言含笑道:“这大过年的反而清闲,也不知做什么好,便想着过来与你对弈一局,不知妹妹是否有兴趣?”
“姐姐有此雅兴,妹妹自当奉陪,不过妹妹棋艺不精,姐姐到时候可要让着几分才行。”说着唤墨玉摆上棋盘又捧来棋子,猜子的结果是凌若执白温如言执黑。
棋子在棋盘上交替落下,一时间厮杀的难解难分,温如言抿嘴笑道:“还唬我说自己棋艺不精,这不是挺好的吗?”
凌若笑着叫屈道:“我可不敢骗姐姐,这不是怕姐姐赢得太快会无聊,所以拼了全力来下,我若是因此费神过度长了白发,姐姐可得赔我。”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般油嘴滑舌?”温如言接过素云递来的茶饮了一口忽地道:“贝勒爷再没有来过吗?”
凌若执棋的手一滞,棋子温润不慎从指间滑落,在棋盘上滚溜溜打了个转后停住,她抬起头,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薄施脂粉的脸颊上,仿佛镀了一层光晕,“姐姐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手指缓缓抚过每一个棋子,淡雅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响起:“我是在为你担心,叶氏已经成为庶福晋,你与她素有嫌隙,如今她尚未站稳所以腾不出手来对付你,一旦她稳固了自己的位置,只怕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你;而如今能成为你护身符的唯有贝勒爷而已,我虽有心却无力。
她真诚的话语令凌若心中生出几许暖意,如实道:“我知道,但是贝勒爷不肯来我也无法,兴许他不喜欢我吧。”
“那倒未必。”温如言取了一颗棋子在手中把玩,抬眸道:“你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只要见过你就不会轻易忘记,我曾见过年氏,论容貌你足以与她相提并论。其实我并不明白以你的家世容貌为何仅仅是一个格格。”
凌若默然,屋中一下子变得极静,连墨玉她们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许久,她带着淡淡的嘲讽道:“也许我就是一个格格的命吧。”
“不,你不是。”不顾凌若讶异地目光她径直摇头道:“幼时曾有一位相士在我家居住过一阵,闲来无事便随他学了些相人之术,用来看人倒也有几分准头,我观妹妹面相不像会是那种庸碌终老之人。”
“那依着姐姐看,我的命该如何呢”凌若笑笑随口问道。
温如言仔细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看不出来,由面相来看妹妹的命格应是贵不可言,可偏又带有大凶之兆,实在教人想不通。”
“既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命这种东西太过虚无飘渺,一日未发生便一日不能确定,多想反而无益。”说到这里凌若一转话锋,笑指着棋盘道:“姐姐如今还是想想该怎么下好这盘棋吧,万一要是输给妹妹的话可是要罚姐姐的哦,你们倒是说说罚什么好?”
素云在边上抿唇笑道:“凌格格这棋还没下完呢,您怎么知道输的一定是我家姑娘,万一是您呢,那岂不是罚到您自己头上?”
凌若屈指弹了一下素云的额头佯怒道:“就你这丫头心眼最多,你是怕我输了不认帐,愿赌自然愿服输,岂有赖帐之理。”
墨玉在一旁想了半天道:“今日是除夕夜不如罚包饺子如何?”今儿个一早她从厨房讨了些饺子皮与肉馅来,准备晚些时候包饺子吃,如今正好用上。
凌若与温如言相视一眼,皆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当下重新将心思放回到棋局之上,有个赌约这局棋自然下得格外精彩,你来我往直下了一个时辰才分出胜负了,最终凌若以半子之差险胜一局。
“看来这次注定要吃姐姐亲手包的饺子了,待会儿非得多吃几个才行。”凌若极是高兴,笑弯了眉眼。
午时的阳光明媚耀眼,拂落一身暖意,温如言抚一抚她的脸道:“平常看你倒是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这次为点小事高兴成这样,赢了我有这般开心吗?”
“我高兴不是因为赢了姐姐,而是因为有姐姐在身边,真好。”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简单至极的话,却令温如言深深为之动容,她知道在这一刻凌若是真将她当做姐姐在看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虽四处是姐妹,但往往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捅刀子,即使是亲生姐妹也可能反目成仇,想真正拥有一份姐妹至情当真是极为奢侈之事。




清宫熹妃传 第十八章 除夕
“你若喜欢,以后我年年都来陪你过年,只要你别嫌烦就行。|”温如言眸光含泪地笑道,当初她帮凌若廷医未必没存了私心,但现在却是真心拿凌若当姐妹看待。
“不会,永远不会。”凌若握着她的手郑重道,仿佛许下一世的诺言。
两人相视而笑,康熙四十三年的除夕,凌若第一次在没有家人中度过,但她并不寂寞,因为有温如言有墨玉陪着她。
这日用过午饭,墨玉与素云负责在一旁擀皮和馅,凌若与温如言一起包了许多饺子,到了晚膳时分拿到厨房去下锅煮了,端回来时还是热腾腾的。
墨玉小心地倒了一小碟镇江陈醋然后取过竹筷递给凌若两人,“姑娘和温格格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你们也忙了一天了,一道坐下吃吧。”凌若含笑道。
墨玉连忙摇头,“奴婢们还是等姑娘们吃完了再吃吧。”素云亦在一旁附合,“万一被人看到了该说奴婢们没规矩了。”
“让你们坐下就坐下哪来许多话,再说大过年的谁还会来这里,待会儿饺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见墨玉两人还在那里磨蹭,凌若佯装不悦地道:“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温如言亦劝道:“是啊,你们若执意这样反倒显得生份了,何况吃饺子本来就是要人多些才热闹,光我们两人未免寂寞了些。再过一会儿这府里就该放烟花了,正好可以一边吃一边看。|”
墨玉两人见推辞不过只得依言坐了,其实两人早就饿了,此刻闻到香喷喷的饺子哪还忍得住,当即埋头苦吃。
“咻――呯!”一团五彩火焰在夜空中炸开,化做一朵唯美夺目的花朵,旋即隐没在黑夜中,但很快有更多的烟花升空,一个接一个绽放,将夜空点缀的犹如白昼,时而如金菊怒放、时而如牡丹盛开、时而又如彩虹翩跹、巨龙腾飞,令人目不瑕接。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继四贝勒府之后,五贝勒府、八贝勒府、十贝子府、十三贝子府等等纷纷开始燃放烟花,点亮京城每一个角落,不论身在何处,只要抬头皆能看见漫天火树银花。
墨玉不知何时停下了吃东西,抬头怔怔看着令人目眩神移的烟花,良久才喃喃道:“真好看,比上回八贝勒大婚时还要好看。”
素云撇撇嘴不屑地道:“你是第一回见吗?每年都这样,现在还不是真正热闹的时候,待子时那会儿才叫真的好看呢,先是宫中燃放烟花,随即各府各院都会跟着放,整个京城上空全是烟花,可热闹了。”
“真的吗?我家住在京郊,那里虽然也放烟花但远不及这里热闹。”墨玉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兴奋地拍手道:“那我一定要等过了子时再睡。”
“你爱几时睡就几时睡,只要明日别起不来就成。”凌若笑语了一句,起身与温如言一齐携手走至院中,尽管隔了很远,但院中依然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温如言环视了璀璨无比的夜空一眼感叹道:“好快,一转眼一年又过去了,从康熙四十年入府到现在已是三年有余,人啊,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老去。”
“姐姐正值青春韶华,何来老字一说。”长风漫卷,吹得耳下那对琉璃缠丝耳坠晃动不已,人欲静,风却不止。
“如今尚可说青春,那再一个三年之后呢,人总有老去的一天,纵然容颜尚娇心也老了,家人将我送我府原是指望着我能为他们带来荣华富贵,可惜,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温如言拢一拢袖子,遥遥望着那灿烂如许的烟花,说起家人时她并没有多少思念,反倒流露出一种讽意。
凌若黯然,许久才凝望着她莹白如玉的侧脸轻轻道:“叶氏张扬肤浅,其实远不如姐姐,只是姐姐的特别需要时间去细细体会。”
“可是贝勒爷没有这个时间与心思。”她回眸一笑,冰蓝色的衣衫在夜风中翻飞如蝶,欲飞但是飞不起,似乎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牢牢缚住,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在里面,“贝勒爷的心早已许给了一个人,既是无心人又何来的心去细细体会其他女子的美与好,眼下的他只能看到流于表面的东西,譬如家世,譬如美貌。”
惊讶在凌若眉间浮现,“这些话是谁告诉姐姐的?”
温如言涩笑道:“何需人告诉,自己想想就明白了,莫看贝勒爷眼下宠着叶氏,其实她在贝勒爷心中什么都不是,宠只是宠罢了,并无情意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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