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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白不白
不怒自威,说的大抵就是这样。
禾生收回视线,心想,也是,他生了张俊艳的脸,若没有这副高高在上的冷冰冰姿态,怕是压不住人。
她这样来回的瞅,自然被他看在眼里。以为是她见了陌生男子,才拿眼神好奇打探,转念一想,她也瞧了他,见过了其他人,但最后还是发现他好看,不然哪能有这般痴痴的目光。
他俩中间隔着一个茶案,沈灏抬起臂膀,往旁边摸,隔着大老远握了她的手。
沈阔说得正是兴头上,他是个话唠,最喜欢别人瞅准了眼睛听他说话,一看沈灏移了神,嘿,还牵起小手来了!
沈阔停下,往旁跟莫筝火说,“你看,二哥当着我俩面秀恩爱,咱们不能示弱。”
禾生脸上飞红,往回抽手,他不肯放,眼角一勾,笑着看她,“我这个弟弟,没有眼力劲,以前瞧着我身边无人,时常带着他家那口子,浓情蜜意地秀来秀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我得以牙还牙。”
莫筝火顺势牵了沈阔的手,笑得前俯后仰,“你要和二哥比,眼里的爱意怕是比不过,要不这样,我牺牲一下,让你搂着,兴许还能扳回一局?”
她话说得大胆,禾生脸上酡红越发明显,头压得低低的。沈灏去看,瞧见她两颊桃红,白里透红,好看极了。
他就喜欢她这样娇羞的模样,羞涩情绪因他而起,口不能言的难为情闷在胸腔里,仿佛撩拨她的时候,他正好住在她心里。
老大爷们坐下来聊天,来来回回能谈的事也就那些,莫筝火嫌无聊,拉了禾生手要往园子里逛。
禾生抬眼去问沈灏,沈灏看外面日头大,怕她晒着,知道她在屋里子闷得慌,吩咐人拿羊皮扎的敞篷伞遮阳,嘱咐莫筝火:“往阴凉地方去,她怕热,经不起折腾。”
莫筝火笑着应下,千年难得一见,原来二哥也这般细致。看来冰山动了情,比这八月的艳阳更加炙热呐。
园子里走,禾生记了路,现下正好派上用场,问她:“你想去哪逛,看花去皖南小苑,看鱼去波宁池,品茶去穆香阁……对了,要是你晚上来,能看到霖宵阁的萤火虫……”
一口气如数家珍,心里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每个角落都能喊出名字,她觉得自己真正是府里的一份子了。
莫筝火道,“我不看别的,就看你。”侧过头看禾生,阳光正好穿过树叶照下来,闪烁的光影照在她脸上,光影交际处,她一张瓜子脸越发白嫩干净,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琼姿花貌的娇人儿,她要是二哥,看了也喜欢。
打从二哥带这姑娘回府起,全望京的人皆在觊觎,连街边说书的,这几日编的故事都是“冷面王遇娇小姐”,惊叹感叹,因二哥藏得紧,一点风声都透不出,别人编了故事起头,谈到这位娇小姐身上时,一时无话。
人都爱探八卦,今日沈阔带她来,来之前,平日交好的姑娘夫人早下好了眼药,盼着她回府之后,探探消息。
本来嘛,她性子豁达,想说什么从不憋在心里,打算瞧完了人,回去和她们凑在一堆讨论,但今日瞧了沈灏的一番作势,以及禾生的性情模样,怕是不能够说了。
京中贵人哪个是吃素的,瞧着有缝,得撕开扒来看。若是她与人讨论,好话被曲成坏话,二哥肯定得找她算账。
禾生后知后觉,问:“看我作甚?你比我好看。”
被美人夸赞是件心悦神怡的事,莫筝火挽了她的手,笑:“我这人实在,长得好看的,我就喜欢,长得丑的,我懒得瞧。当初我看上六皇子,就因为他那副绝艳的脸皮,今日与你结交也是一样。”
她用词有趣,表情丰富,说话的当头就能将人逗笑。禾生捂嘴笑:“为什么是你看上六皇子,而不是六皇子看上你呢?”
莫筝火两道眉一弓,眼皮得意地往上翻。全望京皇族世家都知道他们的那点往事,说起来,这也是她毕生中最如意的事情,简直百说不厌。
“当年我刚与爹从漠北驻守归来,皇宫宴席上,与他发生口角,打了一架,然后就对上眼了。当时他还瞧不上我,呸,后来我爹立了大功,圣人要赏赐,我就求我爹,让他去跟圣人要了六皇子。”
……敢情还是强取豪夺呐……禾生听得入迷,问她,“那后来呢?”
莫筝火跳起来从树上枝叶边摘了朵花,凑到禾生脸瓜子旁,一比,嘿哟,人比花艳。“后来他可爱惨了我。”
好开朗的姑娘。禾生点点头,“你和六皇子很有夫妻相。”
莫筝火爱听这话,“欸,我的老底全透给你了,你要不透两句,我可不罢休。”她挨着耳朵边,呲牙咧嘴,煞有其事般问,“你和二哥,怎么成事的?”
禾生语塞,认真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两只眼睛认真瞅过去,“要不,你问问他?”
有内/幕。莫筝火嘿嘿笑,“我哪敢问他,他可是冷清淡漠第一人呀,光是那刀子眼一扫,我就被削得体无完肤了。”
禾生眨了眨眼,“这样,我问过他之后,再来告诉你。”
莫筝火抚掌笑,围着她绕圈子,好温顺的人儿。她俩今日第一次见面,她羞于启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改日与她相熟了,再探也不迟。
“那就一言为定,下次见着面,不许再瞒,一定得告诉我。”她顿了顿,问,“二哥允你出府吗?”
禾生犹豫了下,想起之前沈灏跟她提过,若是喜欢,可以跟着这位六皇妃出去玩耍。点了点头,“允的。”
“遵阳世子妃邀我明日去蹴鞠,要不我们一起去?明日未时我来接你。”
禾生有些胆怯,问:“很多人吗?”蹴鞠她会的,就是踢得不太好,勉强会个皮毛。
莫筝火往前踏步子,“都是女子,横竖有我,我可踢得一脚好蹴鞠,跟着我后面,准没错。”
府里待了这么多日,她心里挠痒痒般难受,望京是旧地,外面开阔的天地,仿佛在朝她招手。拒了不甘心,去了又怕出洋相,咬咬牙问莫筝火:“旁人要问起来,别说我是平陵王府的人,成吗?”
别人不知道她是谁,即使出丑闹笑话,也沾不到他身上去。
莫筝火一愣,以为她怕生,想了想,应下了。
·
晚上沈灏回来时,一眼瞧见禾生在雕花拱门下等,见他出现,满心欢喜地跑过来。
红唇微抿,眼儿弯弯,诱人。沈灏揽了她手,见她额头涔出了汗,抬起袖子为她擦拭鬓角,问:“今日心情很好嘛,家里来了回客,就把你喜成这样了。”
禾生满心期望地看着他,问:“六皇妃邀我明日去蹴鞠,我想去,可以吗?”
原来是这事。沈灏整了整衣袖,她的汗渍沾在绣金边的丝线上,换做以前得厌恶死,现在却半点嫌弃的想法都没有。果然人都会变的。
禾生见他不答话,心里一紧,反握住他的手,问:“不可以吗?”
沈灏眸中含笑,“当然可以,但不要贪玩,明日早点回来。”
禾生喜滋滋地拽他袖子轻晃,“明日回来了,我亲自下厨烹烤鱼给你吃。”
这是在讨好他了。沈灏搂她腰,轻启唇齿,“吃鱼是明日的事,现在让我抱会就行。”
禾生怔了怔,往四周瞧了眼,方才还站了两排的侍卫,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吮唇,往前一步,转过身面对他,张开双臂,仰头看他:“你抱吧。”
沈灏眉梢一勾,手一伸,打横将她抱起。
……让人瞧见多不好意思……禾生窝在他怀里,声音轻得跟淡烟一般,“今日六皇妃问我,说我俩是怎样成事的,我不知该怎么答她。”
沈灏抱她往前走,“成事?我还想问你呢,我们什么时候成事?”
禾生将脸一埋,挡住红扑的脸蛋。
好哇,竟然不敢看他。沈灏手上一跌,将她隔空腾起。禾生惊叫一声,生怕摔到地上,忙地钩住他脖颈。
抬起眼皮,入眼即是他满含笑意的脸,狡黠、得意。禾生嘟嘴,坏人!
抄手游廊旁,屋盖上的爬山虎郁郁一片,往下垂着,碧青的池水上,几片浮萍悠悠荡荡地晃着。
沈灏走下石阶,过垂花门,开口:“下次别人再问你,你就这样回她——”
他示意禾生凑近点,她伸长脖子往前仰,他忽地压下脑袋,唇间一点热,他的唇触着她的,伸出湿濡的舌头一点点往里舔,蹭着她的面吐出八个字:
“天定姻缘,至死方休。”





独宠 第34章
今日的天,比昨儿个更加燥热。往上一瞅,只敢用手遮,隔着缝隙去看,又辣又毒,偏生周遭一点儿风都没有。离了冰块瓷瓶,整个人像是被围在密不透风的烤炉里蒸炙,汗汩汩往外冒。
禾生依在后门等,怕人瞧见她从府邸正门口出来,特意让莫筝火绕了一圈,马车停在半开的小院门前,让翠玉往外探,见街上没什么人,动作利索地上了马车。
莫筝火穿一身大红色绣罗宽衫,梳一束高高发髻,她本就长得英气,这样一打扮,更显精神利落。
“今日没敢多吃,怕积食,待会放不开脚。”莫筝火摸了摸肚子,伸手去拨弄禾生的发髻,“你梳这个头,像跟童真少女似的,显稚气。赶明儿我也梳一个,回归少女心。”
禾生今日盘了个垂挂髻,耳朵两侧垂两团发髻,中间卧髻上左右分别饰一朵纱绢花。笑,“这个好,动起身子来不碍事,嗳,今日我们玩白打还是对抗?”
莫筝火歪头一想,“应该是对抗,白打没劲。”
禾生往后一靠,心里计量着。若是白打,她尚可以充个数。若是对抗,她蹴球技术不好,恐怕会拖后腿。将心头想法一说,莫筝火安慰她,“没事,有我呢,到时候咱俩分一队。”
禾生放下心。以前在平和街巷子时,常常与邻居家的小姐妹们结伴蹴鞠,她们玩起来没什么花样,多是颠球拿花把势,上不得台面。正式的对抗她也踢过几回,双方各六人,上来就鞠球,牛囊洗干净绞了皮毛做的球胎,一踢飞得老高。
玩白打,尚能悠闲地转出花样来,她踢得一套好解数,像旱地拾鱼、风摆荷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她做起来毫不费劲。但若玩对抗,那就不一样了,得时刻紧着心,足不离球,球不离足,打着对合扇拐,将球踢进风流眼最多的,为赢家。
不一定能轮到她上场,做个替补看她们踢,也是好的。
等到了地,远远望见十来个锦衣华服的女子,熙熙攘攘地聚在一起,其中有年近三十的,也有满脸稚嫩的。莫筝火与众人问候,介绍禾生时,只说自家表妹,带出来一块玩耍。
遵阳世子妃与莫筝火向来亲厚,正奇怪她家来了表妹却未曾告知一声,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曾问出口,拉着禾生的手亲热问候几句。
正前方走来一个梳元宝髻戴璎珞的女子,旁边跟着两位华裳少女,满脸不屑地往禾生这边看了眼。
莫筝火拉住她低下头悄悄说,“那个是东怡郡主,我的手下败将,以前想跟我抢六皇子来着,没成功。她心眼小,恨着我呢。”
禾生认真听着,点了点头,往旁觑一眼,见东怡郡主满脸戾气,刀子似的眼神往这边使,一缩脖子,侧了目光,不再看。
莫筝火低声又道:“说起来她还算你亲戚——德妃娘娘妹子家的女儿,论辈分,得喊她一声表姐。”
禾生记下了。莫筝火指着东怡旁边的女子道,“那个长脸的,是卫侍郎家的大女儿卫灵,右边那个鞋拔子脸,是钱尚书家的大女儿钱雅,这两个横竖跟你打不着边。”
一听卫侍郎三个字,禾生打了个冷颤,下意识蛰身往后掩。卫家的人呐,她躲都来不及,今儿个竟然碰了个照面!
莫筝火“咦”地一声,以为她不舒服,刚想开口问,前面径直有人威风凛凛地走过来。
东怡昂脑袋,恨不得拿鼻孔替代眼睛,睨莫筝火,“哟,你也来了呀。”她恨屋及乌,一向对于莫筝火身边的人也没什么好眼色,虽不喜遵阳世子妃,却碍于其遵阳府的地位,未曾表现出来。
眼波一转,探及到旁边水灵的小丫头身上,上下打量,尖着嗓子问:“这是谁?”
莫筝火懒得理她。当着外人,不能弄得太难堪,遵阳世子妃站出来缓和气氛,笑道,“是六皇妃家的表妹,刚来望京。”
一听,原来是莫家的丫头,东怡的态度就大不一样了。莫筝火现如今是皇妃,她踩不着,交好的世子妃,她也踩不着,但这个小表妹,她今日,踩定了。
隔着衣服挠痒,好歹也能使上几分力道,叫莫筝火知道她的厉害!
朝旁跟人交待,声音虽轻,语气却是恶狠狠的:“给我盯紧那个穿水蓝色的丫头。”眼神一使,目光中的不怀好意全显露了出来。
卫灵忙地赶在钱雅前头,讨好似地应下。卫家最近与平陵王府关系不太好,东怡是平陵王母家的姑娘,又与威震侯家的世子是堂兄妹。卫家意欲结交威震侯府,已经搭了一年的线,为的就是能与威震侯家攀亲戚。
眼见着,这门亲事马上就能成了。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得好好哄着这位小姑奶奶。如若可以,最好能够与平陵王府也能拉近关系。
卫灵五官平庸,不出色,属于那种往人群中一扎,就找不出影儿的。斜眼往禾生那边看去,见这个新来的姑娘相貌出众,细腰软姿,睫毛纤长,笑起来梨涡浅浅,乍一瞧,特别好看。
卫灵撇开头,对于一切容貌姣好的,她都讨厌。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翻出花来?
她轻飘飘的一眼瞧,差点叫禾生丢了半条魂。虽说现在住进了平陵王府,但遇到听到卫家的事和人,她还是会怕。那样铁石心肠的人家,她嫁进去跟入了狼巢虎穴似的,哪还敢与他们家的人亲近?
且这位卫家大姑娘,与她见过面的。虽然只是在后院远远地瞥了眼,但终归是被瞧见过模样。
禾生矮着头,觑她一眼,见她脸上毫无异样,倒是没有认出她来。一颗心放了回去,却不敢松气,万一卫家大姑娘忽地记起了她,麻烦可就大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沈灏貌似并不忌讳她与外人交往,明知道她卫家儿媳妇的身份,却从不交待她要远离躲着卫家。
可能,他另有打算?
禾生转过头,跟着莫筝火往树荫下走。反正也想不出个名堂,今日既然已经与卫家大姑娘碰着了,躲是没地方躲了,若有意退避,反而会引人生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参天大树下,有位美妇人斜坐在贵妃椅上,怀里抱了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莫筝火走过去问候,“王妃好。”问完好,她笑嘻嘻地蹲下身逗旁边粉妆玉琢似的女娃娃。
禾生跟着问了声好,方才隔得远,没瞧清楚,掀眼皮一打量,发现这位王妃除了梳了个妇人发髻外,整张脸没有一处地方显年纪的,瞅着脸皮,顶多像个二十岁的人。
对面人也觑眼来瞧,两人视线对上,王妃笑着点点头,禾生一愣,赶紧移开眼。
方才莫筝火介绍过,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景宁王妃。
景宁王妃她听说过的,从小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入景宁府为奴,旁人都说她是红颜祸水,竟能让征战天下的大将军王,不惜抛弃王府爵位,只为娶她为妻。
而且,据说贤明沉敏的圣人当年差点因为她,与景宁王兄弟情断。
这样传奇的人物,当年要多看两眼,只可惜她胆子小,加之卫灵在场,不敢出风头。
叹一声,将八卦的心硬压回去,专心致志地看场上比赛。
场上莫筝火打得痛快,她与东怡正好敌对队,双方气势不相上下,踢得热火朝天。
卫灵没有上场,她四肢不协调,笨手笨脚的,踢不来这种花样玩意,即使上场了也是自取其辱。虽然无法以蹴鞠吸引眼球,但她另有巧僻——当场咏词作诗是她的强项。
既能借以诗词夸赞东怡,又能从才华上碾压众人,简直两全其美的好事——要知道,她才女的封号,就是借以这样一次次见缝插针的机会,积累起来的。
她的提议刚一出口,遵阳世子妃便嗤声对禾生道,“瞧,又要人前献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大能耐。”
禾生回想,这位大姑娘,貌似是挺喜欢咏诗的,唯一一次见她,她也是在园子里对着满园的牡丹作诗诵朗。
话虽这么说,但该应的场面话还是得说,遵阳自然是挑莫筝火为作诗对象,唤人拿了笔墨,提笔一顿,转瞬的功夫,便做成一首诗词。
禾生不知所措,以背做案的仆人弓着腰在跟前等,丫鬟铺好了宣纸,她却不知从何下手。
卫灵看向禾生,厚厚的眼皮遮得眸子只有一条缝,挑着细眉问:“你怎么不写?”
禾生愣住,不敢瞧她的眼睛,伸手去拿笔,却因为紧张,连提笔的姿势都错了。
她不识字,又如何会写字,更别提吟诗作词。一口气憋在嗓子,心里慌得疼,所幸丢了笔,撇过头去,抿嘴道:“我不会。”
卫灵嗤之以鼻,故意大声道:“你是不会作诗,还是不会写字?”
周围人望过来,认字识墨是京中世家闺秀的基本礼仪,哪怕是个七品芝麻官,家中女儿也是要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可以不拔尖,却不能不会。
禾生埋下头,浅握拳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场上莫筝火看过来,卫灵想着在东怡面前立功,立马抚掌大笑,试图吸引莫筝火的目光,让东怡能够有机可乘,赢下一球。
“莫皇妃虽是金戈铁马的女英雄,但她好歹也是会诗文的,你是莫家的人,难道竟没人教你识字么?浪费了这上好纸张,磨了半天,就一个黑点画来画去,啧啧。”
莫家本家没有直系嫡亲,有的只是旁系亲戚,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她又没有直接驳莫筝火的面子,得罪的是眼前这个丫头片子,以卫家的势力,还不至于怕一个漠北远亲。再说了,还有东怡为她撑腰,根本不用担心。
长了张漂亮脸皮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被她羞辱,哼!
果不其然,莫筝火被分散了注意力,东怡趁势将球踢进风流眼,锣鼓敲响,东怡赢了。
禾生羞得无地自容,张嘴欲辩,搜肠刮肚,却又拣不出一个字来驳。
若她肚子里有墨,只欠缺点才华,尚能反诘。但她确实大字不识,半点底气都没有,如何回话?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她才十六,已经悲愤惭愧不已。
卫灵说的没错,她让莫筝火丢人了。
莫筝火输了比赛,气哄哄地解头发一扔,大步流星朝卫灵走来。
“你嚷嚷什么,没看到我们在比赛吗,又不是结社宴游,你吟个诗做个词,成心扫兴啊?”
眼珠子一转,瞧见一旁禾生皱着脸,眉间委屈,几乎快要哭出来。心里一把火蹭蹭撩起,今日禾生是跟她出来的,打得是莫家姑娘名号,理应由她护着,现如今却被人欺负了,要让二哥知道,她以后也别想再去平陵王府了。
唤人拿了鞭子就是一笞,发出啪啪地的声音。上前横眉瞪眼,问:“你方才跟我表妹说什么了,给她道歉!”
东怡也跑过去,叉腰护着卫灵,“你急什么,方才我在场上都听到了,你自己家的姑娘不识字,跑来怪旁人作甚?难道卫灵有说错,你竟要拿鞭子打她不成?”
东怡与莫筝火向来不合,大家心知肚明,估计着,战火要升级了。有戏不看,是傻子。
禾生脸上火辣辣的,觉得是自己不好,落人话柄,若真打起来了,莫筝火因她而受人非议,她罪孽就大了。
拦了莫筝火,压下胸腔里的酸涩,轻声劝,“天气热,我受不住,回去吧。”
莫筝火满腔怒火,垂眼见禾生可怜兮兮的脸,仿佛一遭拒绝,眼泪便会夺眶而出。
握紧拳头,狠戾地将鞭子往卫灵那边扔过去,放话:“卫灵你给我等着。”携了禾生往马车去。
卫灵咽口水,心头一悸。莫筝火那性子,她还是有几分怕的,但还有东怡挡着,再说了,她与威震侯府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下,纵然是六皇妃又能怎样,连六皇子都未封王,她用不着怕。
退一万步,她哥哥,现如今可是三殿下眼前的红人,有三殿下做靠山,谁敢阻她婚事!




独宠 第35章
将禾生送回府,到了门口,莫筝火不进去了,拉了拉禾生的袖子,眸里黏着歉意。满腔的怒火早在路上消耗殆尽,脑袋清醒了,怕沈灏怪她没有护好禾生。
本来这事也不打紧,大不了她给卫灵下战书,约出来打一架,为禾生出气。怕就怕在沈灏会生气,毕竟是她莫筝火带出去蹴鞠的,让他屋里人受了委屈,一万个不应该。
沈阔一向特别崇敬他这位二哥,沈灏吐个废话他都能当圣旨一样捧着,她紧张沈阔,自然也就紧张沈灏的想法。
上嘴唇碰着下嘴唇,合不拢闭不上,磨蹭了许久,问:“今天的事……能瞒着二哥么……我怕他生气。”
女孩家偶起争执,还闹不到堂前男人那里去,只要禾生不提,没谁会特意跑去探听今日蹴鞠发生的事。
禾生应下,笑:“你快回去罢,下次外出,还喊我。”
不计较就好。莫筝火心里松了口气,转而想到禾生识字的问题,犹豫半晌,吞回肚里。
莫筝火走后,禾生回了自己院子。屋里凉快,在软榻上躺了会,翻来覆去,身上硌得慌。耳畔不停回响卫灵说的那些话,以及在场贵女们看向她时的眼神——透着不可置信的惊讶与打探。是啊,世家族的人,还有哪个不识字的呢?说出来都要笑掉大牙。
脸蹭地一下憋红,转而想到沈灏,他早就知道她不识字的,怎么就不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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