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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白不白
太子殿下何等尊贵之姿!让堂堂雅君去为宁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造势,简直痴人说梦!
其实当时宁王说完后,也挺提心吊胆的。
这话是母妃逼着他说的,他也不想惹皇兄厌恶,莫说皇兄为他造势,哪怕皇兄肯为他看看书录,他就已经不胜感激了。哪里敢痴望别的。
他虽小,脑子还是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却无奈实在拗不过母妃。将要求一提,官人自是看向太子,全权由太子做决定。
刘阁老想到当时的情景,不由地叹一口气。
太子殿下怎么就应下了呢?
太子往刘阁老那边看一眼,请他上坐,舒袍提袖,与之跪坐相对。
“阁老多虑,编汇文集一事事关重大,宁王小小年纪便能担此重任,值得肯定。不过是学堂讲学而已,并非难事,孤乃一国储君,自当弘扬吾国之精髓,宁王虽一母所生的兄弟,毕竟血亲,自是要提携一二的。”
刘阁老崇拜脸,不愧是他誓死效忠的殿下,完全甩宁王那个臭小子八条街还不止。
刘阁老问:“殿下定于何处学堂讲学?明晖堂还是太学阁?”
太子道:“经仪堂。”
幼学?那群小屁孩懂什么。刘阁老欲再劝,太子抬手示意,“不必再说,孤心意已决。阁老尽快做好准备,明日孤准时从东宫出发。”
刘阁老恹恹应下。
太子看他一脸不情愿,好像受了莫大委屈一般。不由地出言安慰,“阁老之心,孤感念至深。幼学乃国之本,天下诸家名士,或太学肄业或高学肄业,皆由受幼学之教,孤此番讲学,旨在与民论学,幼学学子心思纯良,未经高学开化,更易传教。”
刘阁老点点头。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太子又道:“讲学之后,这月休沐,阁老是否有兴趣与孤一起江边垂钓?”
径直戳中刘阁老的死穴。刘阁老当即绽放大大的笑脸,脸上老褶都笑了出来:“与殿下垂钓,臣三生有幸。”虽然上次殿下放鸽子没来,但是没关系!这次他一定早早地来东宫候着,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再被殿下放鸽子。
太子与刘阁老又谈了些朝政之事,下午往六部走了一趟,回来时天已半黑。用过晚膳,沐浴更衣,换上一身洁白如雪的中衣,外罩一件青纱袍,往榻上一躺。
宫灯芯火摇摇晃晃,太子往前一挪,拿了挽发的玉簪挑灯,顺手从屉下最底层取出今日徐冉给的回信。
一日劳累,拆着她的信,心里忽地放松下来。
不知小姑娘写了什么给他?
拆信一看。
入目四个大字。
“谢谢殿下。”
太子点点头,开头便点明主旨,不错。再往下看,却没有别的了。太子以为看漏了,将纸翻过来,又去信封里寻是否有遗落的,却是没有。
她真的就只回了四个字。
太子气噎。
这算哪门子的回信?
闷了许久,想将信放回去,却又舍不得放下。目光重新扫视一遍,终是叹一口气。
罢了。
至少这字,写得有进步了。兴许写了许多遍才挑出这张来。
拿了信放枕边,闭眼想起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手指腹蓦地发热,仿佛还残留着与她贴面时的温度。
太子五指轻握,双手合在一起,翻身仰面而躺。
赶明儿他借个由头将宫里的胭脂都送去徐府。
她抹胭脂好看,每天换着样式抹,肯定更好看。
这边太子已入寝,那边徐冉还在苦逼地接受徐老爷的抽查。
徐家三姐妹站在书房里,前头萧氏和徐老爷变着法地考她们的功课。
玩了一个月,明日便要上学了,需得提起精神来。今晚一考,正好收收心。
徐佳自是答得很流畅,用她的话来讲,若连爹娘的抽查都无法过关,那她一头撞死得了。
徐娇有些结巴,她这次虽考了第一,但帖经墨义不太在行,且徐老爷考的是高一级的内容,问至《尚书·商书》太甲上一文中,“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肆嗣王丕承基绪。”其后三句,徐娇卡壳,下意识往徐冉那边看。
徐冉站她对面,正在做萧氏出的算术,一见徐娇往这边看,挤眉弄眼地,立马明白过来。往纸上写下后三句,偷偷摸摸地趁萧氏背过去的空隙,举起来给徐娇看。
徐娇看了答案,张嘴答:“惟尹躬先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其后嗣王罔克有终,相亦罔终,嗣王戒哉!祗尔厥辟,辟不辟,忝厥祖。”
徐冉举起大拇指,棒!
还没来及收回手势,前头徐老爷忽地回过身。瞧了徐冉桌上的纸,瞪眼睛翘胡子地,指着徐冉道:“包庇幼妹作弊,该罚!此文完整地抄二十遍!抄完才准回屋睡。”
徐冉肩一抖,嘤嘤嘤,好狠好狠。
徐老爷回头又对徐娇道:“你也别得意,罚你抄五十遍,同样的抄完才准回去睡!”
徐娇和徐冉对视一眼。
难姐难妹,眼神相拥。
徐佳历练通过,拍拍屁股走人。徐娇徐冉抄到手软,可怜兮兮地望着徐老爷,两双乌黑的湿漉眸,徐老爷心一软,挥挥手让她们也回去了。
两姐妹一出书房门,立马恢复平时活泼乱跳的劲。
徐娇笑道:“二姐,没看出来,你挺会演戏的嘛。”
徐冉一把揽过她的肩,“三妹你演得也不错,刚才我真以为你要哭了呢。”
两人哈哈一笑。
过长廊,在拱花门前分道扬镳各回各院,临走前徐娇提醒道:“明日开堂第一天,切莫忘了穿学袍,还有要带的书,不要遗漏。”
徐冉笑道:“知道啦,娇娇也一样。”
回了小院,徐冉看了会书,红玉催她睡,这才沐浴洗脸换衣服。夜晚露重,毕竟已经入秋,虽还残留着几分盛夏的燥热,终归天凉了不少。床上换了玉簟改用锻褥,徐冉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明天又要开学了呢,新学期该定个什么目标呢?
新增的乐御射她不在行,算术和诗赋也需努力才能不拖后腿,策问已经完全没问题了,这里对新事物新观点的接受度超乎她的想象,上次谈起如今个别小地方的县官仗着天高皇帝远欺民霸民,问有何良策可解?徐冉答了个民主选票,每年一选,从望京派监察巡抚督票,选票不记名,投是或否,票数得“是”过半者,即可继续留任,反之亦然。刘夫子很欣赏她的想法,说有机会要将她的这个想法载于奉本面圣,就连一向高傲的韩通也表示她很有想法,还主动跑来和她商讨此法的可行性。
所以,策问很有可能成为她的另一个拉分项。
剩下几门也都是她的优势科目,书法日渐精益,这次期中学期考也得了个甲。所以说,只要专心搞定新增的三门科目,保持前五的名次还是没问题的!
想完了心事,甚觉轻松。翻了个身,忽地想起今日上午与太子的见面。
徐冉照着他今日的模样反手勾住自己的下巴,学他语气吐出那句:“让孤看看你。”当即苏得浑身打颤,直往被窝里钻。
一边羞一边笑,自导自演笑得没力气了,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第二天讲学之日。
刘阁老昨日已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只等着太子驾临经仪堂了。经仪堂所有的夫子今日全部严阵以待,他们早上才接到消息,说今日太子殿下会来经仪堂讲学。夫子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了好几遍,确认消息是真的,一个个又惊又喜,有人甚至提出要回家换套新衣新鞋。
自然是不允许的。所有得知消息之人,必须做好保密工作,在殿下到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离开经仪堂。为了讲学的顺利进行,此事并未提前告知学子们,并在堂内各处安插数百暗卫。
今日开学第一日,按照以往章程,众学子们于堂里集合后,至广场,齐齐背诵《学之道》,而后由经仪堂总教员华夫子致辞,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然后点名表扬上学期的优秀学子,每级十个,奖经仪堂特色羽毛一枚,由华夫子亲自为杰出学子簪于冠帽之上。之后堂钟敲响五声,集会散,各学子各回各堂。
今年的开学章程,由太子的讲学代替华夫子致辞,其后的奖赏也由太子亲自主持。
华夫子一想到今年这些小兔崽子竟然可以得到太子殿下的褒奖,嫉妒羡慕恨不得重读幼学。要是他重读幼学,肯定是全堂第一啊第一!
刘阁老原本是不太理解的,殿下讲学也罢了,竟然还要屈尊亲自表彰幼学学子,想想就觉得——为什么他碰不到这样的好事!
太子原没有这个兴致为学子亲簪羽冠的。只因早上看到刘阁老递来的折子附录,随手一翻,发现徐冉排全堂第五全级第十,正好是能被表扬的最后一名。
然后就改变主意了。





物以稀为贵 第54章
刘阁老在里堂里坐着,静静等待太子。堂里的夫子都被请了出去,一个个吵得他耳朵疼。剩下一个宁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请他出去了。
刘阁老斜着眼往旁瞧一眼。宁王一身圆领紫斓袍,面上端得严肃正经。
半大的人,还想学出两幅面孔不成?再怎么有架势,也不及太子殿下的万分之一。刘阁老不耐烦地瞥开视线,不让他来,还非得跟着来。讨厌。
宁王有些坐不住,他觉得和刘阁老同处一室,简直煎熬。
刘阁老,太凶了。长相凶,说话凶,就连笑起来,也凶。
宁王咽了咽,起身朝刘阁老一鞠躬:“小王去门口看看皇兄是否到了。”
刘阁老起身对躬,巴不得宁王快点走。
宁王走到正堂门口等,并未带侍卫,堂门口的侍从不知他身份,并未多瞧。正堂门口有张长长的桌案,三个侍从打扮的人坐案桌后面,案桌上铺开一张长长的纸,做签到之用。
素日是不用签查的,各个堂的学子若有迟来的基本由各堂教员处置,今日不同,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所有出入的学子必须在纸上签到,若有迟来者,需得由齐夫子亲自处置。
案桌前已有学子等着签名了,宁王好奇往纸上看一眼,问学堂侍从:“徐家娘子到了吗?”
侍从正在忙,头也不回地问:“哪位徐家娘子?”
宁王道:“徐参知家的。”
侍从摆摆手,“没看到,纸上也没名字,应该还没来。”
宁王哦一声,索性往柱子上一靠,等着人来。
那日他问过母妃,母妃说如今东宫礼训的人是徐家二娘子,言辞含糊,语气不是很好。再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位徐二娘子是皇兄自己选的。
“放着好好的沈家娘子不要,非得选平庸无能的徐二,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这是他母妃的原话。
他母妃的话,自是不能全信,尤其是事情和皇兄有牵连时。沈家娘子他知晓的,有名的才女,确实是个好人选。但是徐二娘子嘛……宁王想起那日与太子聊起东宫选妃一事时太子的评价。
“倒也过得去。”
那就是认可了。
不远处又齐齐有几顶轿子朝学堂而来,宁王伸长脖子去望。
路上,徐家三顶轿子在御街南门口分道扬镳,徐佳往明晖堂去,徐冉和徐娇继续往经仪堂去。眼见着就要到学堂,徐冉拿起书兜整理,忽地发现少了一本书。
正好是今日要用的书。
刚想喊红玉回府拿书,想起那本书置于锁屉里,锁屉里还有学神给的东西。两幅亲笔签名啦,量身定制的三本书啦,还有这次去白南他捎来的信,这些若是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想了想,徐冉还是决定亲自回去拿。叫停了轿子,和徐娇说她要回府拿书的事。徐娇一怔,道:“你这一去一回的,万一迟了怎么办?今日门口有侍从等着逮人呢。”
徐冉默了默。徐娇叹口气,道:“这样,我先进去,纸上写你的名字,等你回来了,你签我的名字,侍从不认人只认名的,你快去快回,切莫误了时辰。”
徐冉感动中,“娇娇最好了!我一定会尽早赶来的。”
徐冉匆匆回府,徐娇则下轿往堂门口去。
在纸上清清楚楚写下徐冉二字,学堂侍从凑过来,存疑问道:“你是徐冉?徐参知家的二娘子?”
徐娇面不改色心不跳,“是我,我是徐冉,怎么了?”
侍从还欲再问,徐娇生怕被人看出端倪,言辞凿凿:“我就是三堂的班使徐冉,今日集会我还得领队呢,你若无事,别妨着我。”话毕,抬起脚大步流星往里走。
旁边宁王正好听见她说这些话,当即凑过去,在后头喊:“徐二娘子?”
徐娇以为他也是管学子出勤的人,脚步加快,根本不理他。
宁王一愣,徐二娘子好大脾气,怎地不理人?忙地跟上去,一边走一边喊,徐娇就是不理他。
宁王索性也不喊了,径直走到她前头拦住人,脚步还未停稳,绊了块石头,竟直直往徐娇身上扑去。
宁王:完了。
还好徐娇身手灵巧,与宁王只差咫尺之距时,咻咻地往旁一跳。
宁王扑地,一身灰。
徐娇看着地上这个企图“非礼”她的人,脸羞得通红,学堂里竟有这样放肆的侍从!
宁王狼狈爬起来,前头伸来一只雪白的手,他以为是来扶她的,刚想婉拒,那只小手却麻利往他脸上扇来。
啪啪啪。
“登徒浪子!”徐娇气愤地呸一声,要不是她今日顶着徐冉的身份进门,现在只怕早就跑到主教员那里去告状了!
此等浪人,绝不能让他败坏经仪堂的风气!徐娇狠狠瞪他一眼,记下他的模样,想着等明日再去主教员那边揭发此人恶迹。一跺脚就跑开了。
宁王捂着脸,平生第一次挨打,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既愤怒又委屈,这才见第一面,皇嫂怎么就动手打上了?难道皇兄就喜欢此等凶悍女子么?
徐冉一去一返,在门口签了徐娇的名字,急急忙忙地往里赶。本想着去徐娇堂里问候两句,放下书刚准备出堂,前头吕夫子却让众人集合。
“今日贵人相至,堂内任何人都不许请假。”吕夫子声色俱厉地下了警告,转过头对徐冉道:“上午的集会,你需得时时刻刻盯着,不能出任何纰漏。”
吕夫子第一次以如此严肃的语气同她交待班级事务,徐冉朗朗应下:“好的!”
三堂学子分作两队,由徐冉领着往广场上而去。不多时,经仪堂所有学子已经到齐。广场前有一处高阶,专为总教员训导所用,此时高阶两旁各堂夫子依次排列而站。
高阶旁的石塔,钟声敲响。
全员肃静。
华夫子往台上一站,清了清嗓子,道:“欢迎各位学子们归堂!接下来,由太子殿下为大家讲学!”
满堂沸然。
“不可能吧,太子殿下怎么会来经仪堂讲学?”
“是啊是啊,骗人的吧?”
众人一阵喧闹。
徐冉也好奇,以学神高冷的姿态,会屈尊到幼学讲学?要知道,上次六国使臣来朝贺官人生辰,刘阁老请他特为使臣讲学,求了三四天才说动他。
让学神来幼学?做梦吧。
忽地有人尖叫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太子殿下!”
高阶后,一群训练有素的甲胄侍卫踏步而行,其后,在一众坚硬的铠甲和冰冷的刀剑的簇拥下,有一人身穿绯袍纱衣,面如冠玉,姿态优雅,缓步自人群中走出。




物以稀为贵 第55章
徐冉踮脚往高阶上看去。
他们堂排在队伍中央,前面一堆人踮着脚伸长脖子看,徐冉暗搓搓地也踮起脚,嘿,看到了!
虽然隔得远,但隐约能认出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一看就是学神大人!嗷嗷嗷,怎么会,他竟然真的来了!
众人开始尖叫。
“殿下!殿下!殿下!”
明显的,男学子的声音要盖过女学子们的声音。
女学子们不甘示弱,卯起劲喊。徐冉加入这光荣的啦啦队中。
太子一点点挪步至高阶最高处,阳光一照,一张俊脸白透似雪,微微抿起的薄唇唇色似冬日的一抹红梅。皓面绛唇,冷寒似霜,气质高贵,几乎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两旁的夫子自动跪地行大礼。
他们不敢抬头,只敢往地上瞧,眼睛盯着太子的袍角,衣袍近了,衣袍远了,心情随之跌宕起伏。
太子负手而立,斜睨着如寒星般的一双眸子,扫了扫底下兴奋的学子们。
人多如蚁,且所有学子都穿着一样的学袍,看了好几眼,却是没能看到徐冉。
没来么?
太子往旁随口一问,“所有学子都来了吗?”
夫子们一怔,殿下是在和他们说话吗!总教员华夫子反应快,连忙爬起来道:“都在这了,绝对没有遗漏的。”
太子点点头,回头重新扫视人群。
既然来了,多找找,总能找到的。
众学子激动不已。
“天,殿下刚刚看了我一眼!”
“放屁,明明看的是我!”
徐冉扯扯嘴角,望向旁边说话的一男一女学子,上去维持秩序,“淡定,淡定。”
别的班班使沉沦在太子殿下的魅力中无法自拔,哪还记得维持班上秩序,有几个甚至带头尖叫。
哎,这群疯狂的粉丝。
徐冉想,虽然吕夫子自己也看呆了眼,但吕夫子交待给她的任务还是得好好完成。于是大步上前,一个个稳住自己堂的学子。七级三堂的学子们倒也听话,渐渐安静下来,在心中默喊太子,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俨然和两旁的班级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一堂姿态挺拔有纪律的学子们,自然显眼。太子往三堂那边一扫,终是瞧见徐冉的身影。
她穿着宽大的学袍,瘦胳膊瘦腿的,娇娇小小的一个人儿,在人群中往来。风呼呼地从她的衣领袖袍灌进去,她便似要被风吹走一般。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走起路来却气势凛然,面上神情严肃,威风飒飒。
瞧她那架势,还以为要去打战呢。
太子既瞧见了人,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轻启唇齿,开始讲学。
自他开口讲第一个字起,全场齐刷刷安静下来。
没有人敢出声打搅,他们静静听着太子的讲学,生怕漏掉什么没听到。
对于学神这种自带纪律委员的迷之属性,徐冉表示不能更喜欢。不用再费力维持秩序,她也静下心来倾听。
如她在朝天阁初次听他讲学一样。太子的声似清风拂叶,似月光洒地,似山间泉流,一点点,缓缓地,从耳边淌进心间。
他总是有种能将话语刻到人心里的力量。
徐冉想,要是拉学神做传销,绝对发大财。
太子站在高阶之上,一句句地讲学,偶尔朝徐冉所在的地方快速瞧一眼,见她梗着脖子侧着耳朵,听得倒认真。太子满意地收回视线。
讲学完毕,众人齐声鼓掌。
徐冉晃着手心板,拍得格外用力,一边拍一边喜滋滋地想,学神就是学神,讲起学来水平高超,切入点新颖,话语雅俗相当。
真恨不得大声告诉全世界,台上站着的可是她老板!她的老板!
旁边有人开始抽泣,一瞧,竟是韩通。
只见他双目含泪,难以自控,嘴上念叨着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生之年,有生之年呐!”
徐冉:唉呀妈呀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再往左边一看,苏桃花痴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趴在赵燕肩上,嘴里喊着:“我不行了……不行了……”
徐冉咽了咽:果然是她看学神太多次以至于无感了么?
台上华夫子开始说表彰的事情。
人群中又爆发出几声尖叫。
“我是前十前十前十咧!”
徐冉算了算,额,好像她也是全七级第十名?这么说来,学神也会亲自为她簪上那片不知是什么鸟身上掉下来的鸟羽毛了咯?
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台上,刘阁老扶额。
瞧瞧,这群没出息的,竟然在殿下面前失态至此,真是丢脸啊丢脸!
刘阁老朝华夫子瞪一眼,大有“你看看你的学子什么熊样”的意味。
华夫子假装没看到:哼,好不容易见回殿下,不激动的简直不是人!
宁王望着台下满堂兴高采烈的学子们,心中羡慕,什么时候他也能和皇兄一样,所到之处皆是敬仰之民?
从一级开始表彰,一个个上台受赏,太子面无表情为学子们簪羽。受赏的学子们自台上而下,一个个呼吸急促,摸着冠帽上的羽毛,情绪激昂。
天呐天呐,这是殿下摸过的羽毛,要珍藏!从今之后传家宝就是这片羽毛了!
徐冉如今已升七级,和七级其他九位一起在台下等候。
此次全级第一是韩通,沈令音为全级第二,剩下两个三堂的学子,分别是全级第六和第八。徐冉排第十,与四人并列而站。
沈令音忽地往徐冉这边探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太子殿下至此讲学,可有几分是为了徐二娘子?倘若真是如此,她想要夺下太子妃之位的胜算便又少了几成。
徐冉注意到沈令音的目光,回之一笑。
沈娘子今日不对劲啊,怎么总是偷看她,这都第五回了?
台上华夫子正准备念七级受表彰的学子,太子忽地从他手上拿过纸稿,淡淡道:“辛苦夫子了,剩下的便由孤来念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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