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姿

“也是我的荣幸。”莫劲修笑笑。
这不是谦虚，是他对每一个苏v系列战斗轰炸机驾驶者的致谢。
“莫先生有时间嘛？我们还要去魅惑续摊，一起聚聚呀。”两人交谈间，有另外的战士突发邀请。
“我们蔺中队刚从特种部队转回部队机关，莫先生来跟我们一起庆祝下呗。”紧接着，又有人附和。
莫劲修笑笑，“真是不好意思，这几日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对呀，你们以为我们莫教授跟你们这群混小子一样，整日游手好闲？人家来这边接老婆的！我们莫教授可是个妻管严，你们可别耽搁他的时间！”
“雁子！”
莫劲修眉头一皱，狠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狼崽子们，莫教授这几日一直为歼击机f-37忙着。非池，你今天不是去军事学院报道了吗？今天下午军事学院有个武器装备材料类的讲座，就是莫教授主讲的。”
“啊！”蔺非池拍拍后脑勺，真心后悔道，“整个大礼堂都挤满了人，我以为是学员们开会呢，就没进去。那我这不是亏大了吗？莫先生的讲座，可是花多少钱都听不来的啊！”
“得得得！蔺非池，不带你这样拍马屁的！”陆沉雁一听，转头对着蔺非池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扫了过去。
陆沉雁是5137曾经指挥作战队的队长，蔺非池算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两人的默契不是一般的好。陆沉雁那一巴掌才刚到蔺非池身侧，他已经一个灵活的弹跳往旁边逃开。
陆沉雁见好就收，不打算再追究他。反而趁蔺非池走远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劲修，“我们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嗯。”莫劲修似没看到他眼里的别有深意，只笑着看着他。
“走啦……非池，今晚上你的接风宴莫教授报销了，你们能玩多疯就玩多疯，喝趴下了云上开房，莫教授签单！”
“不是，队长，云上不是你名下产业？怎么让莫教授签单？”
“嗨，你小子，不在5137了，命令都不用服从了？”
“是，队长！”
陆沉雁这话一落，刚还嚷嚷着的一群人便正儿八经的跟陆沉雁敬了个军礼，然后七八个人一排，风一样的往前，将整条路都占了一大半。
“小心安阳回去让你跪搓衣板。”
莫劲修瞪着陆沉雁。
“我已经报备了，飞鹰。”陆沉雁回过头，笑着跟他说，只这最后的代号，莫劲修刚才努力不让他说出来的代号飞鹰，只对了对口型。
作为中国空军最杰出的飞行员，莫劲修这个飞鹰，有着专属于他的荣誉称号。
莫劲修自然读出来了，他只是冲着他笑了笑，跟他挥手。然后，看着陆沉雁追上前面的队伍，走在了最前面。他的目光也跟着陆沉雁的身影一起挪上前。然后离开，一一扫过那一排排的人，最后，还是落在了那个与他们一群人格外不同的背影身上。
蔺非池。
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每一次见面，都是一次蜕变。
从年轻稚嫩，到成熟内敛，再到现在的游刃有余。
27岁的年纪，已经荣升至中校军衔，而且，安置的地方又是军事学院这等地方。莫劲修只能说，未来真的不可限量。
不论他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的特种兵部队，但是他身上的顽强拼搏精神，他的坚毅，他如今不能小觑的成就，都是他的财富，也是别人对他刮目相看的根源。





顾盼生姿 第42遗物
“你看什么呢？”
接到莫劲修的电话，迟迟就收拾东西出了酒吧。不过，现在正值酒吧人多的高峰期，地面上又湿漉漉的，她走得不快，还要小心翼翼看路，于是就耽搁了片刻。
想着莫劲修不大愿意等人的别扭性子，迟迟还以为自己肯定会挨上一顿骂。谁知道，人都到了跟前了，他却一直侧身站着，望着前面拥挤的人群出神。
这人，还是莫劲修么？不免，语气里除了询问，还有几分怨怪。
迟迟挨得莫劲修比较近，莫劲修一回头，正好与她贴着。她个子小小的，还不到他的下颚处。
莫劲修顺手揽过她。
“雁子带来的几个战友，恰好碰到而已。”
才刚刚从酒吧里出来，就这么一条小小的街，她身上的衣服就已经凉了。莫劲修手掌向下，牵过她的手，果然，指尖都冰凉的了。顺手拖在掌心，五指相扣着，“你怎么这么容易凉，宋叔开的药，没有再熬着喝了嘛？”
“难喝死了，喝一次，我得少吃两碗饭。”迟迟抬头看着他。温暖晕黄的路灯自他背后打下来，入眼处，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光圈里。不过，再去看他的眉眼的时候，就暗黑了，看不分明。
“良药苦口利于病！”莫劲修叹口气，“爷爷，奶奶，妈妈都是医生，这话你算是从小听到大了，怎么还要我来说？”
他逆着光，她迎着光，他正好将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分肌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莫劲修，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啰嗦？”
谁曾想，迟迟眼睛一白，撂出这么一句话。
莫劲修愣住了。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从来只有人说他沉默，这啰嗦，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迟迟头一偏，不再看他，而是望向莫劲修身后的长街。
刚才视线里一晃而过许多个背影，可总觉得有一个背影给她的感觉很不相同。但是哪里不同呢？迟迟又说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人的背影有点像蔺非池，孤高，挺拔，像山林里的狼，让人凛冽。
不过，也只是错觉而已。怎么可能现在回来。
迟迟收回目光，由着莫劲修牵着上了桥。
晚上。
迟迟照例抱了ipad和薄被子要去书房，莫劲修却一直在地下室翻箱倒柜，找出好几个小箱子摆在客厅里。
她只好停住步子，像看个究竟。
“你去玩儿你的去，甭管我。”莫劲修从地下室抱出个大一点的箱子出来，一眼瞅见迟迟愣在那里，出声催促她。
“这都些什么呀？我还不能看呢？”
迟迟哪里有这么好打招呼，回了他一句，径自弯下了腰。每个箱子都一样大小，只有莫劲修手里那个稍大些。箱子都是沉香木做的，盖子上还贴了一片片的铜箔。好像很久远了的样子，但是那一片片铜箔在灯光的印照下，依旧散着金色的光。
她忍不住眯起了眼，小时候她家里也有这些，里面都收着奶奶嫁给爷爷时候的嫁妆。不过，她家的这些个东西，都被她和迟渊他们给掏坏了，那时候他们也没少为这些古董东西挨爷爷的揍。
箱子没上锁，她蛮好奇这里头装着的东西，便就着最近的一个给打开了，倒是一排排的用过的子弹。
迟迟一吓，手一顿，盖子噗通一声掉下来。她转过头，看向莫劲修。他倒好，脸上的笑意，已经很是明显了。
“你要干嘛？”
这东西，虽然没有杀伤力了，但是，一下字弄出这么多来，还是很有震撼力的吧。况且，现在参军，又不要打仗什么的，他哪里能有这么多子弹壳啊！这些盒子里要是都装的这个，少说也得有两千发子弹了吧。
莫劲修看着她那张惊诧的脸，脸上的笑意越发忍不住，“爷爷留下来的遗物。指明了要交给我。”
嗯？
人家老人去世，都是分割遗产，爷爷倒好，都分子弹了。
“那你好了，没人跟你争遗产。”迟迟半开玩笑。
却没想到，这样普通的一句话，竟然惹来莫劲修半晌的征愣。
“除去那些在战争中射穿敌人心脏的，这些是爷爷这一辈子当兵所用的所有子弹，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爷爷都小心的标记了号的。”然后，他下颚指了指手里头抱着的箱子，“这里，爷爷所得的所有勋章和各类奖章证书，还有配枪。没有跟随他进墓室，特别强调都要留给我。”
这些，是一个老军人，一辈子最荣耀的东西。不求带去另一个地方永远相随，只为了留给他额……迟迟眨眨眼睛，不说话了。只看着他将东西放下，看着他又一一打开每一个箱子，将那些东西一一呈现在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莫劲修，迟迟总觉得有太多的伤感。
她眼里的莫劲修，应该是苛刻的，挑剔的，淡漠的，寡情的。但是，又不是。她面前的莫劲修，好像除了偶尔挑剔她之外，总是体贴的，温和的。前面那些，都是从报纸上看的，别人嘴巴里听说的。
她看着这几个箱子，心里越发疑惑，“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全部都拿出来做什么？”
“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莫劲修只是笑笑，不愿多说。
“哦！”迟迟倒是想到了什么，“军事博物馆对不对？这些，都要送去的，对不对？”他们栏目组前两天才做了这个专题。中国最大的军事博物馆建成，许多曾经建功立业的大将，上将的画像，遗物，都要拿去永久封存，展览。
现今，世界和平已是大趋势，中国近几十年来已经不曾爆发过战争。现今的军人，也没有了那样壮烈的上阵打仗的经历。为了树立居安思危的思想，国务院和军委特向所有军区下发特殊文件。
爷爷参加过抗美援朝，又是越战中的老将军了，自然是文件中特殊要求的一员。
不过，这些毕竟是整个莫家至高无上的财富。象征性的拿出些东西做代表就好了，瞧他这阵势，是打算倾囊而出啊！
“嗯。”莫劲修却只低声应了一声，“来了。”
正好，外头忽然传来隐隐的车声，然后一道强光打过小客厅那里的窗户上，在客厅里一闪。然后，车子就到了面前。
再然后，就是一阵门铃声。还有一声又一声浑厚的阿修，阿修……
那声音，苍劲有力，雄浑威武，迟迟一惊，抬眸去看莫劲修。他却已经转过了身，径自去开门了。
门开的瞬间，迟迟有种想逃的冲动了……可是，没有机会啊……
“小迟啊，小叔就这么不讨你喜欢啊？我这可还没进门了啊，没见你这样对待长辈的啊！”
已经到了楼梯口的迟迟，只得又默默地转回来。
莫劲修的小叔，莫志远。才四十多岁，特点么？话痨，话痨，还是话痨……
“你们坐，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及，这小崽子，我好久没见过了，得好好在这里坐坐。”莫志远也不要迟迟和莫劲修招呼了，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还自动的招呼着跟着他过来的两个警卫。
“哎，小迟哎，你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泡杯茶来啊。那些个破龙井，大红袍什么的，我可不要啊……我就要你奶奶自己种的那种，新茶旧差无所谓，给我多放点儿茶叶，要苦的，弄个大点的杯子。这阵子天天喝酒都喝愁了，想死这口粗茶了。”
这年头，逢年过节人家送的都是那些名声响亮的茶，大红袍啦，普洱啦，瓜片啦。他才不要，越精致，他越嫌麻烦。再说了，迟迟的奶奶那做茶的手艺哟，卖相虽没那些名茶好，但最对他胃口。每次来都得嚷嚷着讨要一大碗，走得时候，还得搜刮点迟迟的存货。
为此，这丫头可没少怨怪他。
“去吧。”莫劲修冲着迟迟笑。
她只好哀怨地叹口气，悻悻地转身去厨房。
“哎，你还没叫我诶。”
莫志远却忽然从沙发上惊坐起，对着迟迟瘦小的身影嚷了一句。
“我就不！”迟迟回头冲他扮了个鬼脸，飞一般的逃走了。
莫志远反倒看得笑呵呵的。
“东西都收拾好啦？”莫志远瞧一眼地上的几个箱子，“哟，还拿你奶奶做嫁妆的箱子装着啊。你觉得心疼？你奶奶要知道了，可不得心疼死。那老太太……这个个老物什，就是她的命！”
“我问过了的。”莫劲修笑笑，“也就这么点东西能陪着爷爷了，奶奶说没意见的。再说了，一直都是这么装着的。”
“诶，等等……”莫志远的视线扫过那些箱子，“少了两个啊！”这装子弹的小箱子，有六口吧。当时，还是他们装进去的啊。
“还有两箱子我有用。”莫劲修摸摸鼻子，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
“做什么？”莫志远疑惑地看着他，“这些个东西如果不是一整套藏着，能有什么用？”
“小叔，你就别问了，反正我有用，给这么多也差不多了啊。”莫劲修头一瞥，显然，这事情没商量。
“得，随意。给了你的，就是你的。”
莫志远也不过多纠结。
“对了，”他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显然是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下大腿，“你奶奶过年去澳洲，你姑姑的小女儿生孩子了，老太太嚷嚷着要去看。”
“琥珀？”
莫劲修凝眸想想，澳洲的姑姑，只有莫志琪了。小女儿，可不就是琥珀了嘛。
“嗯，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说，你也加把油，比你小的那些弟弟妹妹都生孩子了，反而你这个结婚最久的，肚子里头还没有动静。老太太天天念叨死了。偏生，老太太只把你一个当亲孙子，别的又都不入眼”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有深意的。这写个别的，自然是莫锦程和莫锦宏两兄弟了。
“我尽量。”莫劲修笑笑。
“尽量？”莫志远却不乐意了，“尽量可少了，得火力全开。”
这活宝小叔，莫劲修拿他没点办法。




顾盼生姿 第43章 计划之中
迟迟端了茶出来，就见了莫劲修一张哀怨的扑克脸。
她还没为他祈福呢，小叔的炮就朝她开过来了。
“哎，小迟啊，来的正好啊，”小叔很有远见的端了茶在面前，护好了，这才旧事重提，“我说，你们俩啊，可得赶紧要个孩子啊！老太太天天嚷嚷儿，说快要入土了还不见你们开花结果，到时候她都不好意思去见你爷爷。你们可知道的啊，老头子就看阿修对眼。瞅瞅这一堆东西……”小叔宽厚的手掌照着地上的宝贝们一哗啦，“当初大家伙争得死去活来，他倒好，默默地早立了遗嘱，还找律师弄了公正，搞得跟几千万遗产一样，像模像样的。”
当然，这东西，若是拍卖，的确是值不少钱的。可，那就寒碜老人家了不是？
迟迟被训的苦着一张脸，默默地瞧了一眼莫劲修。
怎么最近是哪儿都人丁兴旺？怎么逢人便是说孩子的事情。那天，莫劲修自己都问了。迟迟摸摸鼻子，想起那天莫劲修那好一会儿的沉默，心里有一些堵。
莫劲修大概猜到她的心思了，也只远远望着她，不说话。
莫志远间两人都不说话，立马又来劲儿了，“呦，还学会保持沉默了？别以为我没辙，等老太太从澳洲过了年回来，我立马儿将她送过来，就住你们云邸。天天为了你们小俩口来折腾我的耳朵，干脆送过来，眼不见心不烦。让老太太倒腾下你们，你们就明白了。”
迟迟一惊，“你敢！”瞪着小叔就这么来了一句。
“怎么就不敢了？”小叔立马出声反问。
“你这皮猴子，你看我敢不敢的。军事博物馆建在南京，我稍后半年都得住在那边，你小婶婶三月份在南京有个艺术展览，也得往那边去。只要你奶奶从澳洲回来，我立马儿送。”
小叔两眼一瞪，眉毛一横，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这莫家这么多人也就迟迟这小姑娘敢跟他蹬鼻子上脸了。
“小叔……”这一下，迟迟立马软了，软软嚅嚅地一声小叔脱口而出。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军事博物馆，是总装负责的项目，小叔是带头人。小婶婶的展览会，也是早就传开了消息的。迟迟知道，莫志远不是吓唬她的。只好瞅着他，又怏怏地来了句，“已经在计划中了。”
刚在还板起了眼睛鼻子的莫志远，见她这样，立马儿眉开眼笑了。
可迟迟这话说的，也立马让莫劲修虎躯一震，灼热的目光已经扫向向小叔服软的迟迟了。
莫志远瞅了一眼表情明显不对劲的莫劲修一眼。想了想，回头又对着迟迟。
“真的？”这丫头，惯会忽悠他了。
“骗你做嘛？”迟迟嗫嚅了一句，感受到身侧莫劲修投来的灼热视线，她趁小叔不注意，扭过身，双手合十冲莫劲修做了个求求他的手势。巴掌大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皱巴巴的拧成一团。
莫劲修无奈了，拧着个眉头看着她。她的脸更皱了。
叹口气，莫劲修几步上前，搂住迟迟的腰。
莫志远见是这情况，立马眉开眼笑了。这迟迟不能相信，自己侄子，还是威信蛮高的。他乐呵呵的拍了下莫劲修的肩膀，“不错哈，刚才还说你呢。给我来个什么尽力，我就琢磨着不对劲。你试试看的，明年我做不成爷爷，看我怎么拾掇你，看你奶奶怎么拾掇你！”然后，这个话痨货，又将目光对向迟迟，“小迟啊，这还差不多嘛。你看，阿修都三十好几了，搁我那会儿，麒麟都上小学了的。你……”
莫麒麟，小叔唯一的孩子，也是宠上天了的那种。刚高中毕业，美国念书去了。
“小叔，麒麟过年回来嘛？”迟迟看着小叔那张厚唇一张一开的，直觉觉得他还有很多话说。她很有见识的抓了麒麟这个话题，打断了小叔的接下来的话。
“不回来，”莫志远停了一下才回答迟迟，脸上的表情有些沉，“说什么功课重！鬼信她功课重，见天儿的出去玩，加拿大，墨西哥，阿根廷……都跑远了！一让她回家过年，就嚷嚷着功课重，假期不够，不想来回折腾。”莫志远插着腰，“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初不让出国念书吧，你小子还帮着她！”
说道这里，莫志远好怨念的抬眼瞪着立在一边的莫劲修。
“嗨，你又怪我！麒麟锁在房里两天不吃饭，你急得差点没拆了那房子你怎么不说？”莫劲修才不被这样的黑锅，“再说，国内，去哪里？怎样都这么多人照看着，你也不怕她憋屈的慌。索性遂了她的意，出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麒麟是个倔丫头，这么多年早就不满在小叔的羽翼下安安生生的走一条既定的线路，高中的时候就想出去了。延了三年，算是她最大的耐性了。
莫志远听他说完，吧嗒吧嗒下嘴巴，宽厚的手掌往脸上胡乱摸了一把，叹气似的，“可别像你那时候那么皮，到时候死活不愿意着家，可就麻烦了的。”
“我？”莫劲修看着小叔笑笑，“我不同的，放心吧。”这，算是宽慰小叔了？莫劲修伸出手指，敲敲眉心。
“也是……”莫志远顿了顿，来了这么一句。又瞅了一眼迟迟，自言自语似的，“还没曾想，你俩这还真就凑合上了！约莫，老爷子这辈子就看对了这么一次眼。”
莫劲修的脸一沉，闷闷地开口，“小叔，你这是什么话呢！”
迟迟在一边自然也听到了的，不过，没大反应，就是笑。
今天这个关于莫劲修留在俄罗斯不愿意回来的新闻，她这算是听了两道了。也真是奇怪，结婚块四年都没听过今天一天就听了两道。
“得了，不跟你们瞎叨叨了，迟迟啊，这计划中的事儿啊，可得努力了才好。至于老太太么，我就是吓吓你，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呢，说是在那边儿舒服。”
“嗯。”迟迟点点头。
奶奶明明是温厚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跟莫劲修还有莫志国总是合不到一块。反正她嫁过来四年了都，除了过年过节，真没见到他们一家人在一块儿。
莫志远军务繁忙，这大晚上的，来这里也不过是抽个空亲自来取老爷子的遗物。明天上赶着就要运走。他自是不能在这里多待。
喝了一大杯茶，又将迟迟的存货搜刮走，就吆喝着警卫们将东西搬上车。临出门时，莫志远让迟迟留在屋子里，只准莫劲修出去送。迟迟大概明白，这是有话说了，倒也没强求。
莫劲修跟着小叔出去，可都临上车了，却一直没见他说话。莫劲修大概知道他的心思，便在一旁默默立着。
停了半晌，小叔才望了通亮的小别墅一眼，又看着车窗外的莫劲修，轻轻问他，“我问大哥了，莫锦程那事儿你全权处理了？”
“嗯。”莫劲修点头，“莫志国不是不愿意插手么。”他嘲讽似的哧鼻。
“唉。”莫志远叹了口气。“投错了胎啊……不过，阿修，我可给你说了，这事儿吧，好些处理也容易留错处，坏些处理也容易留错处。我其实挺赞同大哥的，干脆将人送走，眼不见为净。等这段风头过去，有心人再利用，也搁不到咱身上了。”
“那童颜怎么办？”莫劲修默了默，反问。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车子里的灯，幽深幽深的。
“那也不是个好东西！“向来不说重话的小叔，这次，也上了火了。
“大嫂错归错，可莫锦程哪怕是对她好一点点，她也不至于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的。”
“唉！”莫志远听了，叹口气，“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容易。一步步，像是计划好了来的，连那家报社，都在最短时间内被收购了，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蓄意的，阿修啊，你可得琢磨清楚了。”
“嗯。”莫劲修点点头，“小叔，你放心。”
“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不过，阿修啊……”莫志远忽然一顿，骤然喊住了他，大哥要我带句话给你，不管怎样，别弄得太难看。莫锦程，始终是你哥。”
这话一出，莫劲修恍地抬头。眼睛里，带着幽深的光。
莫志远看着他的眼，心里知道这话是说重了的，可大哥交待的话，他又不能不说。可看着这孩子眼里隐隐的伤，又真的于心不忍。他复又重重叹了口气，“别多想。我得走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