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顾盼生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北方南方
沫沫这才拍了拍自己胸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还被蒙在鼓里呢!”她顿了下,回过头来又问,“那这件事情是谁在着手处理,你可知道?”
“嗯”,她点头,“知道,是莫劲修。”
却不料再度换来沫沫一个白眼,“嗨,迟迟,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嘛?还好意思问我host会不会出面。host受了卓远多大的帮助你不知道的哦!你老公你不了解的?这明摆着是趟浑水的事情,host会出来澄清嘛?那可不是引火上身了嘛!还有,你老公做事,会给别人留余地的嘛?会给人家钻空子的嘛?你没见他当年收拾天下传媒的手段?行事狠辣,手段利落。这是当年财经报给的他最中肯的评价。这付冬青此刻就是个心腹大患,你觉得你家莫劲修会放他出来兴风作浪嘛?你且看着,他这绝对是下了套让这付冬青往里边儿跳。保不齐,一会儿这付冬青就会被警察带走,先在里头待个三四天,等这几天一过,他出来了,又是另外一片光景了。”
“怎么可能!”迟迟惊呼,“这付冬青也没犯啥大错不是?曝光他和童颜姐的事情也不是他自己干的。凭什么就得让他背下这一切的罪责呀。”她原本以为,莫劲修来处理这件事情,是会有转圜的余地的。她那天听他说了一长串,直觉也是觉得他其实挺同情童颜姐的,他言语里的意思,并不是不赞同童颜姐和莫锦程离婚的。可是,现下,听沫沫这么一分析,将所有矛头都对准了这个付冬青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为了莫家的颜面,他也是要保全莫锦程,让付冬青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责么?如果这样,那童颜姐怎么办?即便离婚了也是同路的吧?
沫沫知道迟迟心地善良,看她小脸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大概也能猜到她心里的想法。这人,绝对是在替童颜感到委屈,替付冬青感到委屈。当年蔺非池被迫征选去特种兵部队的时候,她就提过,她最痛恨这些仗势欺人的手段的。而现在,这一切,又发生在她眼前,她也知道她会反感。
但是,沫沫却是理解莫劲修的,她伸手揽了揽迟迟的肩膀,轻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付冬青布的局?这一切谋划的这么详细,指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其实照你公公的外交手段,保不齐处理这件事情上,一开始就让付冬青消失在京城。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么大的事情你公公竟然没有亲自解决。你家莫劲修么,他的行事风格虽然狠辣,但向来磊落,从来做什么都不会让人留下诟病。但是这件事情么……迟迟,我们几个老师闲下来八卦的时候,都觉得不大容易。那家曝光童颜与付冬青的关系的媒体,它后来被俄罗斯一个传媒大亨收购了,你知道吗?”
迟迟摇摇头。莫劲修不说,她也就没问。平常她也不大关注这些,更多的时候都是听她和徐玉说点儿。
沫沫盯着她,叹口气,“你呀,怎么说你好呢?”怎么会有这样不关心自己丈夫的女人呢?她伸手,抓了抓迟迟的手腕,“迟迟,你要知道,即使童颜和莫锦程的关系再不好,但他们始终都是夫妻。不管怎样,他们之间是有着那一纸婚姻存在的,是受到法律保护的。童颜和付冬青,总是不正当不道德的。付冬青怎样都是莫锦程和童谣婚姻的第三者。你觉得,依莫劲修的性格,他会放过付冬青嘛?退一万步说,他放过,莫志国会放过嘛?这对莫家而言,是一多大的丑闻你不清楚?”
迟迟只咬着唇,不说话。她还是不能接受,虽然,从心底里已经有些动摇。她仍旧觉得,有些东西可以私下解决。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样绝情的事情,不应该是莫劲修来做的。
沫沫叹口气,知道她是陷进了死角里不愿意出来,也没想再开导她。有些东西,得让她自己想明白的,旁人说再多,也只是说说而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两人在t台外默默立着,都不再说话,广场上围拢的人已经越聚越多。
那边,莫锦程从对面大厦的咖啡馆里冲下来。
他不是傻子,沫沫都能分析清楚莫志国或者莫劲修的动作,他这个这些年对他们的手段深有体会的人便更加的明白。付冬青一出来,他就已经察觉到情况不乐观。
甫一到广场上,莫锦程便没头没尾的冲到了人群中,直奔付冬青而去。付冬青始料未及,被他狠狠拽着手一拉,整个人往侧边一倾,趔趄地差点倒在了地上。
莫锦程不说话,只拉着他横冲直撞。莫锦程这人吧,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明眸皓齿帅气依旧的人,却总是能给人几分阴柔的感觉。他这样不管不顾的一番拉扯,倒像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似乎是特地来带走付冬青一般。
人群中,所有娱记的摄像头都纷纷朝他俩而去。有娱记甚至想要冲动的拦下莫锦程和付冬青做采访了。
莫锦程是谁?一声怒气至极的滚,手臂毫不犹疑的挥过去,登时,娱记便摔倒在地上,也再未有娱记敢迈步上前。
他拉着付冬青直奔他的黄色超跑而去,刚将他塞进车子里,整片广场上便由远及近的响起了一阵阵的警报声。身后,付冬青先前开车冲进来的路段,已经冲进来了几辆警车。
莫锦程见状,瞥了一眼还是幸灾乐祸模样的付冬青,赶在警车到来之际,发动引擎,开着超跑扬长而起,只留下一堆更加拥挤的人群。
广场上的人因为这忽然而来的变故变得吵闹而拥挤,迟迟和沫沫毫无意外的被大家冲散。迟迟被人群的推搡挤往角落,沫沫已经顺势进入了露天秀的现场。迟迟想跟上去,奈何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她冲了几次都仍在原地,便只能等这场外的人群稍稍安定了下,才能顺利进去看秀,跟沫沫回合。
迟迟在部队工作,穿着什么的都不讲究。可今天不上班呀,便挑了一双有几公分高的细跟小皮靴子。这会儿站了这么久,又在人群中被推推搡搡,她的脚都有些木了。正巧旁边有跟路灯的灯擎,她想都没想边顺势靠了上去。谁知道,这不过是人家露天秀要用的道具,并不是广场的路灯,是随便放在地上的,都没有完全固定住,迟迟这样一靠上去,灯擎承受不住她的力量,她整个人便往旁边倒去。
这时候,广场上人挤人,谁注意得到她,本能的尖叫一声,她已经做好了扎扎实实摔下去的打算。双眼一闭,却没有预想之中的疼痛。而且,出人意料的是,腰腹间,围了一双温柔有力的手臂。
她嚯地睁开眼,骤然看到那张记忆中都快要模糊的脸,忽然脑子里便嚯地闪现一片白光。





顾盼生姿 第47章 曾经唾手可得的爱情(三)
北京的冬天很难得有特别好的天气,但日头还是时常有的。浅浅的光就着云层的晕染,白茫茫的一片。加上,面前的这张俊毅的脸庞,已经六年多不曾见过,甫一相见,迟迟整个人一个颤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蔺非池,蔺非池……时隔多年的偶然相遇,这个眉目依旧的男子,那刀锋般凌厉尖锐的脸,那深邃锐利的眼,那紧抿的唇……
“迟迟?”
迟迟还在盯着他的脸庞发愣。耳边忽然穿透进来他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唤。那声音里,好像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此刻搂着的是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念着的人儿一般。
迟迟还没来得及应他这一声,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忽地,她就被拉扯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迟迟,迟迟……”蔺非池一声声的呼唤,颤抖而激烈,带着喷薄的喜悦。他搂着迟迟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可正是这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迟迟,这紧到似乎要把她嵌进他的肉里的拥抱,却像是电击一般,瞬间将迟迟从呆滞中惊醒。
她条件反射似的抬头,充满惊慌的眼睛对上他饱含深情和苦痛的隐忍双眸。迟迟一惊,手臂下意识的一用力,狠狠从他怀抱里挣脱。
迟迟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她怕见到蔺非池,更怕此刻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幻觉。周遭的一切都乱糟糟的,露天秀的音乐,台下观众们闹哄哄的声音,外围记者们因着付冬青的出现而暴乱的吵闹声,都在这一瞬间同时在迟迟脑子里炸响,像引爆了一个炸弹似的。让她除了惊慌,害怕,再也做不得一丁点儿的思考。她触不及防地收回目光,紧抿着唇,转身就走,连脚步都是踉跄着的。她整个人惊慌的像似在逃亡一般。
她只知道,她不能跟他说话,她不能见他,她不能靠近他,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说过的,再也不愿意见她,那冰天雪地里,他曾将他丢在了那刺骨的寒风中。
不能,不能再见的。
迟迟咬着牙,步子越走越快。
蔺非池却哪里肯?
他不过是来买些教学用的资料和书本,还未进楼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中被推推搡搡。他甚至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啊,他的脚步竟再也停不住,大脑的命令也不管用了。全身每一个肢节,每一个细胞,甚至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要他往她所在的方向去。
然而,没有想到,真的是她。
此刻的她就像是天使,平白的撞进他怀里。他一刻都不再想放开。
“迟迟。”
蔺非池大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她的手臂,然后一个用力,又要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迟迟,我回来了!“这没来由一声,却近似在嘶吼。
迟迟自然是不能让他如愿的,在他就要抱住她的时候,她赶紧撑开了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生生将自己与蔺非池撑出了一段距离。
“蔺非池!”
迟迟终于不再紧咬着唇,她抬头,近乎咬牙切齿近乎愤怒的喊他的名字。
蔺非池却只当作没看到,看不到她的拒绝,看不到她隐忍的愤怒,他任由她的手肘抵着他的胸口,任由她和他保持着距离,他依旧深深的看着她。想要将她连魂魄一起,深藏进自己的眉眼里。
他这样的眉眼,曾经那样孤傲的蔺非池,现在用这样痛彻心扉似的眼神盯着自己,坚硬冰凉的胸腔里似乎被什么一刺,又疼又麻,迟迟手上就是有再大的力气,此刻却也使不上来了。
她愣在那里,由着他拽着。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这一刻,两人都不说话。
不远处,莫劲修站在哪里,想要前进的步子生生顿在那里。周围都是闹哄哄的人群,他竟然一点儿都看不见那些拥挤,听不到那些混乱。
他本是坐在咖啡馆临窗的位置,付冬青这一场闹剧愈演愈烈,他这个主导者,本不应该露面。可是,会在这里碰到莫锦程,实在是个意外。尤其,他方才又那般匆忙的跑了下去。
莫劲修不否认,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付冬青下的套。他竟然能得到迟迟的消息,这样一个隐患,如果不将他送去足够安全的地方,他不放心。他不否认,与付冬青的一切违约手续,其实他已经办好了,只要他闹,他便能抓到他的错处,让他光明正大的再也不能踏进这个圈子。商业圈里的一些丑恶勾当,他也能轻而易举让他深陷囹圄。
他行事,从来不会给人留下诟病的破绽,且,每一件事都是在观众的注视下进行。这是他的原则。对付付冬青,也一样。
他能运用特殊手段将他弄走。可他不愿意。付冬青的的确确有违法的错处,他只愿揪着他这些犯了错误的点。于是,担心莫锦程的出现会坏了他的事,他都没犹豫多久,就跟在莫锦程的身后奔了出来。
可还是没有赶上,让莫锦程率先将人给带走了。
他正要转身开车去追,便见到了人群中的蔺非池,还有倚在他臂弯里的迟迟。
其实,隔了蛮远的距离,他是看不分明她的表情的。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也能猜到。她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激动?怀疑?不敢置信?
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
他盯着那僵在那里的两人,脚下钻心似的疼。步子挪都挪不动。让他生生忘了,现下,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旁边有付冬青的粉丝骂骂咧咧的经过,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趔趄了下。对方跟他说对不起,他笑了笑说没关系,又识趣的赶紧让开一点儿路。
也就耽搁了这么几秒钟,再抬头的时候,那两人便已经分开了。
然后,他看见迟迟惊慌着要逃开,不一会儿,蔺非池又跟了上去。人来人往中,他那样用力的拽着迟迟,拽着他莫劲修的妻子。
他看着蔺非池将她转过来,看着他们一个挣扎,一个倔强。他心里想着,不会的,他的迟迟,会挣扎的,会走开的。可是,他看到的竟然只是他们相互僵持着。他看到蔺非池慢慢的贴近迟迟。
莫劲修只觉得这周遭的空气都似乎被冻住了一样,吸进来的空气都跟冰刀霜剑一般,割的人难受。
终于,他再也不看了,慌忙转了身。他记得的,他下来是要看着莫锦程的。可是,这样一耽搁,莫锦程和付冬青去了哪里?
该死的,这一刻,如果此刻手里有把枪,他真的想把付冬青一枪崩了。他妈的尽给他找麻烦事儿。
他步子飞一般的迈出去,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蔺非池看着迟迟好一会儿,看着她紧咬着唇不说话的隐忍模样,终于再也抵挡不住。
他一只手抬起来,抓住迟迟抵在她胸膛的手肘,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掰开。另一只手臂缓缓的伸出来,要把她重新拉扯进怀里。
他的手才落到迟迟的肩头。
迟迟一顿,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蔺非池的手再一次停在半空中。他默了默,忽然嘴角抿起一丝嘲讽般的笑。
他再度低低唤了一声,“迟迟?”这一声迟迟,倒不是只有隐忍不发的温柔,还有坚硬的倔强,还略带生气似的问责。
这回,迟迟倒是不躲了,也不发怔了,而是缓缓抬头,再一次对上他清冷中暗含悲痛的黑眸。她只看了蔺非池一眼,然后在蔺非池疑惑的目光下,缓缓解开自己驼毛大衣的最上面两颗犀牛骨扣子,她小心翼翼地掏出戴在脖子上的一根细如发丝却坚如磐石的链子,链子的正中央,吊着一枚铂金素戒。
她将它轻轻的捏在指尖,对着蔺非池一字一句,“蔺非池,你看,你回来晚了,我早已经嫁人了。“她说完,嘴角噙着笑。
她眼里泛着银色的光,她细细的盯着眼前的戒指。好像眼前就浮现了那日的场景。初夏的风,在沙滩上轻轻拂过,莫劲修一身笔挺修长的白色新郎装。他那般轻的执起她的手,在她指尖烙印上一个浅吻。他胸前戴着的花,上面垂着的用金漆写了新郎两个字的红色绒布,在她手指指端轻轻浮动。然后,他在众人的见证下,给她套上圈禁她一生的这枚戒指。
军人,十指上,手腕上,耳朵上,脖子上,都不能戴首饰。结婚后,她就将戒指收了起来。莫劲修好几次撞见,脸上都不愉快。后来,有一次他去荷兰出差,她正好放假,跟着一起去阿姆斯特丹。海港城市的繁华夜景下,色彩斑驳野性浓郁的多姆广场。本来,她只是想领略一下这个全世界闻名的sexcity的夜色,却无奈,小巧的东方女子被太多牛高马大的男人回头观望。他本来在边走边接着电话,忽然,在一个黑人吹过一声口哨之后,皱着眉头挂了电话。他低声叱问她戒指在哪里。她犹犹豫豫答不出话。
莫劲修终于恼怒,拽着她的手腕,直冲进街边的一家名品店。随便挑了一条非常细的链子就扔给了她。
后来,这条链子就在他的要求下挂在了脖子上,连带着那枚结婚戒指。怎样都不让她再取下来。好在,不论春夏秋冬,军装都够严实,她这样戴着,也从未被人看见。
曾经那般不敢触摸的戒指,现在,她却像拽着救命的稻草一样,将这枚深刻着她和莫劲修名字的素戒摊开在蔺非池面前,让它毫不留情地成为敲碎蔺非池所有希望的铁榔头。也让它成为自己的心足够坚硬的理由。




顾盼生姿 第48章 曾经唾手可得的爱情(四)
半厘米宽的戒指,没有钻石,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本来是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东西。可惜,那戒指正对这蔺非池的方向,光溜溜的戒环上,有两个异常刺眼的字母。
mc。
m,莫,莫劲修么……
蔺非池的眼前一闪而过那天在后海遇到的那个眉目深沉,浑身散发着不可靠近的锐气的男子。莫劲修,苏v系列战机的主设计师,f-37的设计者。他这二十七年来,第一个深深佩服的人。也是这二十七年来,最是嫉妒的人。
蔺非池的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苦笑,他在迟迟的注意下,捏起她的戒指,盯着那两个小小的相依相偎的字母。复又放下,仍旧看着迟迟。但是抓着她肩膀的手已经松了下来。
迟迟一得到这个机会,立马转身就跑。
这一次,蔺非池没有再去追,而是任由她仓惶走开。
迟迟近乎跌跌撞撞的到了自己车子里,将自己关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她的心情才平复了一点儿。
左手手指间拽着的仍是那枚小小的戒指,感受到素环摩擦指尖带来的那份凉意,迟迟这才将它放下。视线却一点一点的变得不清明。
怎么可能呢?
怎么就能这样于茫茫人海中意外相见呢?
怎么他就能有这样深情而怜惜的眼神呢?他怎么就能这样安稳的说出来“我回来了”这样温柔缱绻的话呢?
明明,他是那样骄傲自负,冷血冷情的人。明明当初,是他自己说的,再也不见,恩断义绝的!
迟迟捂着脸,趴在方向盘上。
骤然相触,方向盘发出“嘀”地一声长响。却怎样突兀刺耳,都不能打断她心里喷涌而至,杂乱无章的回忆。
六年,人生有多少个六年,可以这样漫无目的一晃而逝?
又有多少六年,让你因为一个人,连记忆都不敢去轻触?
六年前,六年前……
那年,特总部队下来国防科大征兵。
作为大学生军官,又是当年大二学生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蔺非池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可是,特种部队,又充满着多少未知的风险?又要蹉跎多少岁月的等待?那是热恋的小情侣最不愿意看到的分离。迟迟不愿意蔺非池去。可偏偏蔺非池觉得,有幸选上特种部队,是他一生的荣耀。两人为此爆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特大矛盾。整整半个多月,两人都是持续冷战中,谁也不肯先拉下脸。
期间,部队征兵文件下发,蔺非池顺利报名,并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通过了学校内部的审核。国防科大本来就是军事类学校,每年的学生也是在各省市特招,优秀的学生本来就多。且整个军区给国防大也就三个名额,还定向要了方宇航那一个破译密码类的计算机高材生。剩下的两个名额各方都虎视眈眈。学校只能在内部先进行一场选拔。
可是,学校审核通过了,名单递交到军区进行政审的时候却被刷下来了。原因竟然是他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聚众赌博受过刑事处罚。
这不是明摆着有人走后门拉关系么?他爸爸就一老实忠厚的修理自行车的修理工,平素连闲牌都不会打的人,怎么可能聚众赌博?可蔺非池几次找学校理论,都得不到理想的结果。
截止征兵的前一日,他正心灰意冷几近绝望之际,却有人找到了他。
那人,说不上高高在上,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所散发的威严,是当时的蔺非池所赞叹和崇拜的。他轻而易举的说出他当时面临的困境,并坦言,本来属于他的名额,他可以轻松帮他拿回来。
蔺非池当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眼神定定的,带着探究和深思的光,也有深深的喜悦。可当那人说他姓迟,是迟迟的爸爸迟数时,那些探究,那些喜悦,都在那一刻,转化成透心凉。那些被强占的名额,那欲加之罪,在他眼里都成为了计谋,策略和手段。
迟数。
那时候的迟数,还没有成为省委副书记,还在省委组织部当值。蔺非池没有见过他,可那样一个在全省都有名的名字,即便没见过,也能让他如雷贯耳。
他自然明白迟数来找他的目的。无非是想拿特种部队的入选名单作为筹码让他和迟迟分手的。官宦人家都这样,等级制度森严。蔺非池打心底里明白的。
他心凉的不是自己的前途命运可以这样随随便便被一个跟自己不相关的人掌握,他心凉的,只是迟迟的隐瞒。他们在一起一年多近两年,她有许许多多的机会向他坦白她的身份,她的家人,可是,她都没有。
她在他面前从不提她的爸爸妈妈,只偶尔会从家里带一些稍微昂贵的东西给妹妹蔺非雅。他偶尔也问起,她也只是声色平静的说爸爸是公务员,妈妈是中医,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说起的。
高三毕业那会儿,他们开始在一起。所有同学,只要有一点儿熟的,都会邀请彼此去家里玩,各种毕业聚会,唯独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盛宴。他家里条件不好,妈妈身体不好,干不来重活,爸爸在街上弄个自行车修理铺,家里的所有活都压在他身上。他们在一起的一年多时间里,迟迟一有时间总是会跑到他家玩,每次都跟妈妈说她是来帮非雅补习英文,可每次却打着补习的幌子,帮他做许多的家务活。那样一双娇嫩的手,会吃力地拽着井绳,一下一下的从深十几米的水井里提满满的一桶水上来。那样一个应该要捧在手心里重的女孩儿,吃完饭会主动洗碗,有时候看到门前的木盆子里堆着的衣服,还会弯下腰,一件一件的用手搓。
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儿,她其实有着怎样的身份,他都是不在乎的。只要她愿意跟他说,他都觉得没问题的。
可她这样一瞒,也瞒了一年多。而这个谎言,直到现在,被她的爸爸迟数一把用力撕扯开,而他蔺非池,却毫无防备。
1...1819202122...8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