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姿

只是，看他颓唐苍白的脸色，他又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一般。他隐隐的猜想着，这事情估计跟迟迟有关。但也是猜猜而已，不准备多说。
车子开到卓远大厦楼下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落日的余晖带走冬日最后的阳光，整个天空灰黑一片。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拨云诡谲之中。连平日里最是美丽灿烂的华灯初上，也带不走丝毫的阴霾。
大厦前的记者已经减去了许多，但仍有少数坚持的，孜孜不倦的等着。没办法，今日付冬青的这一番动作下来，整个莫家人没有一个出面。莫锦程和莫锦宏都在部队当值，他们不能随意采访。莫家又更是一汪深潭不容他们去窥探。只能投机取巧，将所有目光放在卓远和童氏娱乐。
薛子明及时将车速减慢，调转车头，一个漂亮的甩尾，将卓远楼下的吵闹和喧哗扔在原地。以飞快的速度将车子驶向卓远后面的一条小巷，于阴沉昏暗的巷道内，将莫劲修放下来。
车子没熄火，突突突的声音在巷道里很是响亮。莫劲修缓缓下了车。不忘替他带上车门。
绕过车头去卓远的额时候，薛子明已经开了车窗，探出了头。
莫劲修此刻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刚才在车子里，薛子明一直没说话，给他时间安静，也给他时间思考，更给了他可以卸下一身疲惫闭目养神的机会。此刻，他整个人已经爽朗了许多。
于是，不等薛子明哼哼唧唧的说出那些肉麻关心的话，他早已经抢在他面前侧过头，露出了这段时间第一个真挚的微笑，他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一只手与薛子明伸出来的手掌交握。
“好了，放心。暂时还没什么能难倒我的。就是莫锦程的事情，需要你费些心思了。”
“兄弟嘛，这么见外有意思没？我早就已经弄好了，就看看南非和南美，他自己愿意去哪里了。”
莫劲修听罢哧鼻，“还容他选择？有地儿去就不错了！”
薛子明却并未为他言语里的不满和嘲讽动容，反而叹息般的看着他，“连莫伯伯都说你冷酷，媒体更是多次称你手段狠辣，从不留人翻身之地。你竟也不反驳。上次f-37的事情，明明是为了莫锦程，你才淌了这趟浑水。偏偏媒体都说你趁人之危，借此机会给卓远捞了一大笔项目。帮兄弟帮国家挣得荣誉都被人忽视，你也能接受。这次，军事援建也是你事先谈好，援建的资金也是卓远集团全盘承担，却偏偏把这个出头的机会交给我。”
他顿了下，“阿修啊，有时候，你这心……”薛子明伸手，指指莫劲修的心口，“也得朝个人打开。不为别人理解，至少，也为自己舒坦嘛。”
“呵……”莫劲修只这样呵了一声，没有多话。敞开心扉么？这种麻烦的事情，他早已不会了。人生一世，不是为了别人的理解而活。他只求自己守护的，能守护得住。至于其他么？他妈的有多远滚多远。
莫劲修转身，朝薛子明摆了摆手，径自进了卓远的后厅。薛子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薛子明走后差不多半个钟头。
迟迟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地转了几个圈。转啊转转啊转，已经第三次绕过了卓远大厦的楼下。
卓远总共67层，66曾是莫劲修办公室，67层是他的休息室。她刚路过好几次，66层楼上，他的办公室都是黑暗的。半点灯光都没有，融在那片黑暗的颜色中，看不见似的。
都第三次路过了，再怎么样，不管他在不在，都得问问的不是？她犹豫了下，再次拨通了他的手机。
还是没人接。
她思索了下，又将电话打到了susan那里。
susan正准备下班了，见来电话了，停了脚步折回来。可是一看这电话号码……这不是老板以前用过的号么？
她顿了顿，探着身子朝拉开的窗帘那瞄了一眼，老板的办公室还是没开灯。不过，她知道老板在。但是有什么事情不打内线？难道……还怕公司的电话会有人监听么？
susan天马行空的胡想了一下，立马接起了电话。
“喂，莫总，我是susan，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电话的那头，迟迟却傻了！
她顿了顿，思索了下，“喂，susan，是我，迟迟。”
“太太？”susan一惊，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然后，她立马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下意识的半捂住了嘴，又探头瞄了一眼对面的总经理办公室，这才转回来说道，“太太，您要找莫总？”
“嗯，麻烦你将电话转到办公室好么？他手机打不通。”迟迟点点头，又补了句。
susan犹豫了下，“莫总好像心情不太好，回来就一直关在办公室里。他有交代……任何电话都不接，任何人也不见的。”





顾盼生姿 第54章 遥不可及的信任（五）
任何人？
迟迟听到这三个字，还是不由得整颗心都紧了一下。但她还是咬了咬牙，闷闷问了一句，“也包括我的？”
“是的，包括您。”susan连停顿都没有，直接说了出来。话音刚落，她才发觉自己说的太快了容易引起人误会，她又赶紧加了句话来安慰她，“太太您别在意，老爷子的莫总也没有接的。”
“哦……”
迟迟怔了下，半晌才回了一句。
不见……不见……任何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时间告知她真相让她不用担心，而是闭门不见？
迟迟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她下午才碰见了蔺非池，心情本来就不大好。火急火燎被喊去电台，又被台长说了一通，连带着莫名被休了假。本来就乱糟糟的心情，现下来找他，竟被这样拒绝，拦在门外？
“嗯，那谢谢你了。”迟迟低低地说完，挂了电话。看了看前后的车子，又仔细看了下卓远的大门口。现在都八点多了，那些守在大厦前的娱乐记者们也都回去了。她这才放心，将车子开进了卓远的专用通道，去了停车场。
不见么？那她自己去，总成了吧。
susan挂了电话后，拿了包包再度出门。路过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还是敲了敲门。
今天她已经挡了无数人的电话了，但太太的电话，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她还是觉得，必须给总经理说一声。
“什么事？”
门内，传来总经理懒懒洋洋的声音。susan想推门进去，但是想起上次洛尼深来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闯进去的，那次，老板好像还没今天这么火气。她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将脚步顿在门外，伸向门把的手也理智的赶紧收了回来。
“莫总，刚才太太来电话了。说要您接电话，我没转。”
“没事。”莫劲修站在窗边，吸了口烟。湘湘也知道她找来是什么事情，不想接。
“那我就下班了？”
“行，回去吧。”
得到老板的命令，susan便安心了好多，脚下的步子不由得也就加快了。
迟迟站在卓远大厦门口。她刚从停车场上来，莫劲修不接电话，她却不能不上来找他。公公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来催了。
可是，到了卓远门口了，却被保安拦了下来。说她没工作证，密库里也没她的指纹，更没有预约，死活不让踏进卓远半步。任她怎么说自己是莫太太，两保安死活不信。那看她的目光，似乎她是个死皮赖脸的缠着莫劲修的花花草草一般。
她心里的怒气便更重了一些，打定了主意不理他们俩，横冲直撞的就要往里头闯。两保安见状，赶紧伸手拦着她。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呢！就你这情况，换任何一家公司也不会让你进，你这不是纯心为难我们么？今天来采访的记者那么多，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一个高高瘦瘦的保安一把拽住迟迟的胳膊，将她往门外带。保安今天接触到了无数迟迟这样的人，心里头本来就有些烦闷了。这眼看着要下班了，却又来了一个闹腾的，他怎么如意？手上的力道自然没有控制，箍住迟迟的地方很是用了些力气。
另一个保安见迟迟挣扎，也赶着过来拽着她。两个男子汉，一个弱女子，迟迟自然被他们拖了出去。
手臂上被他们箍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心理面又着实委屈。自己老公的公司，竟然将她当无理取闹之人？从没有人对她这样无礼过，了今日却被自己老公公司的两个门卫弄得这般狼狈不堪？
一瞬间，她的眼睛酸酸涩涩的，一包眼泪毫不犹豫的就盈满了眼眶。
可是，不能哭。
迟迟狠狠吸了下鼻子，眼睛也用力眨了几下，生生将满眼的泪意给收了回去。她理了理被这俩保安弄乱的衣服，又埋头冲过去。
两个保安见状，火气一下子就大发了。这女人，是犯倔了？他妈的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摩拳擦掌似的迎向迟迟。
susan刚到卓远一楼的大厅。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加班的都快要回家了，大厅里便只开了一盏水晶吊灯。外面走廊上的灯光也关了一半，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楚。她隐隐约约只见两个保安拦着个子小小，身材瘦瘦的女子。
以为又是有人来卓远底下守株待兔蹲采访，她脚下的步子不免快了许多。可是，真出了门口了，看清了来人是谁，她整个人都慌乱了。
天！
要是莫总看到自己的太太被公司的保安拦在楼下，还拖着拽着，衣服都还乱七八糟的样子。真不知道会不会给捅破个天出来。
她慌忙地冲了过去，照着两拉扯迟迟的保安就是一顿乱吼，挂在手上的铆钉包包，下意识的就朝他们两手臂上挥去，“你们两个眼瞎的，太太来了也不知道。还不赶紧放开！”
两个保安被人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吼，都有一瞬间的征愣。待两人看清susan之后，这才喊了一声susan姐。手上却没松开迟迟。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松开，总经理太太！”susan杏眸一瞪，这一声总经理太太十足十是冲着这两人吼出来的。
“总经理，太太？”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回头去看自己拽着的瘦瘦的女子。同时，瞳孔都不约而同的剧烈收缩。
天！
两人赶紧松开迟迟。
迟迟本来被他们拽着，重心不稳。这下他们忽然同时松开，她一个趔趄，脚下不稳，差点朝后面摔了下去。还是这两保安，有赶紧伸手抓住了她。
“莫太太……”两人见迟迟站稳了脚后，赶紧小心地松开她。然后一改先前的不耐烦，面带愧色恭恭敬敬地往后退了两步。
“没事。”迟迟没空理他们，也不想追究。她只是将目光直接放到了susan身上，直接开门见山，“我能不能上去？”
呃……
susan愣了下，职业道德告诉她要拒绝，毕竟老板的命令才是最大的。可是，女人的同情心作祟。她想，就算太太和莫总吵架了，可现在她这样一番样子，也着实太惹人心疼了吧。有什么架是吵不过去的呢？有什么样的气是消不了的呢？更何况，是两夫妻。
她顿了下，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了身，帮她按了指纹感应器，“太太，两位保安不认识您，怠慢您了，我向您表示歉意。您，用不用我送您上去？”
迟迟迈步的时候，susan仍面带微笑。恭敬的30度鞠躬。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你回去吧。”迟迟实在是连话都不想说了，可还是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回复了她。
“嗯。”
susan点点头，太太虽然嘴里这么说，她却还是将她送进了电梯，才再度转身。不过，聪明的她还是拨通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给他留了言。
莫劲修本来坐在办公椅上，电话自动答录，念出susan的留言。他阴沉的黑眸眨了几下。起了身，缓缓站到落地窗前。
窗帘是拉上的，只是在缝隙中，隐隐的透着些薄薄地微光。好像下一秒，竟会陷入黑暗中。
他从摸索着从窗户边的小茶几上找了烟，点燃。火星子在全黑的房间里跳跃，但很快又熄灭，只留下烟头上一道橙红的光。
susan出去的时候，两个保安面面相觑的愣在门口。susan也没训他们。毕竟太太很少来公司，他们也着实不认识。再一个今日情况太紧急，保安室也的确下了比较严格的命令。
susan想着迟迟的为人以及平时的作风，示意他们没事。两人这才放心了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莫劲修正站在落地窗前，茫然地看着着这个城市繁华美丽的夜景。
迟迟是有点儿气的，打了这半天的电话都不接，她急匆匆的赶到公司，又在楼下遇到那样不愉快的事情。而他，莫劲修！竟然在办公室里好生生的待着。
她推门都是用了一点儿力气的，门碰到壁上，叮咚作响。
她张口就要挤兑他了，可办公室里的景象，却让她无法将挤兑他的话说出口。
他的办公室很宽敞，地面上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入眼处有七米多宽的落地窗。
落地窗的窗帘是合着的，只拉开了一条缝，他刚好站在那，能让他望见窗外那一片景色。
偏巧，办公室里又没开灯，除了他所站立的地方有这个城市的夜色将他照亮，其他地方都是漆黑漆黑的。而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嵌在了夜色中，那般的不真实。
那落地窗，从迟迟的角度看过去，在夜色中似乎是透明的。这样看着莫劲修，好像他就那般站在那里，随时都有可能从卓远大厦的67楼跳下去一般。
迟迟心里一紧，马上打开了壁上的灯擎。头顶上富丽堂皇的水晶灯哗地打开，整个房间立时被温暖的白光占满。
莫劲修背对着灯光，没什么影响。迟迟是站在灯管底下的，这忽然而来的白光让她很不适用，她连忙伸手护住了眼睛。




顾盼生姿 第55章 遥不可及的信任（六）
过了几秒钟，迟迟才逐渐适应了光线，将手放下来。
莫劲修仍旧站在落地窗边，没准备回头。迟迟不由得心里一恼，几步就凑上前去，哗啦啦几下便将两边的窗帘都给拉开了。
莫劲修感受到迟迟心里的怒意，这才堪堪侧过身。
他将手里才燃了一半的烟猛猛吸了一口，然后再吞云吐雾的吐出来，趁迟迟还没有凑到她身前的时候，及时将烟头捻灭在手心里。
真他妈犯贱，这种时候了，竟然还记得她不喜欢闻烟味儿。可手里的动作是妥协的，嘴巴上倒是没示弱，“这么急冲冲的来，什么事情？你不是向来对卓远避若蛇蝎的？”
一开口，话就有点儿冲。
迟迟到底是忍不住了的。从楼下被拦着的时候硬生生收回去的泪水，忽然之间又爬了出来，等她从落地窗的那一头走过来的时候，脸颊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莫劲修，你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有人担心你嘛？电话不接，人也不出现。爸爸都打了无数个电话回来了。”这会子，迟迟连声音都哽咽了。
“担心？”莫劲修呢喃一句，“你？”
低头，很是认真地瞅她一眼，还有她脸颊上，在灯光下亮晶晶的眼泪珠子。可沉默了会儿后，他却努了努嘴，装作看不见她的哭泣，更加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以及那话语里面的关心。
“你这什么意思？”
迟迟看他这样无所谓的表情，这样欺负人的语气，气得直跺脚。忽然觉得连眼泪都是种嘲讽。真是恨不得掐死他。她一伸手，狠狠的抹去眼角的泪。
莫劲修却显然没被迟迟影响，他看着她抹去了泪水，又转过身，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懒洋洋的问，“担心我什么，这个时候，你们应该都担心莫锦程去吧，他那边都塌了半边天了。不是都觉得，我很欢喜的在看这场戏嘛？”这样的贬低自己，可他却还能无所谓地笑。
莫志国的电话么……除了指责，还能有什么？他当初的意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付冬青给送出去的。不让他在国内，不让他接触到媒体，不让他有机会动到莫家一根手指头。
可是他嫌他这样的手段肮脏，不同意。嫌他只会用这等肮脏手段对付所有人。非要用正常手段办了他。谁知道，惹出了这样一摊大麻烦。
莫志国能有好话么？想想他下午的电话就知道了。
他当初怎么说的？我不管你怎么处理，但你行事的所有前提，必须记住这一句话，莫锦程是你的哥哥，他的所有一切，都关系着我们莫家的一分一毫。
现在，莫志国那么肯定的说，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这件事情捅破了天。
至于她么？担心他？因为担心他所以单枪匹马杀到公司来？他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不是为了隐瞒了她这些肮脏的事情，就是为了莫志国的嘱托。他还不了解她么？他莫劲修的事情，她什么时候认认真真的对待过？
“你简直不可理喻！”
迟迟看他这样子，竟然除了这句话，其他话压根都说不出来。别人再怎么看他，她会那样么？好歹结婚四年，他什么样的人，她迟迟还不清楚么？
可他就这么用三言两语堵住了她的所有出路。迟迟从没觉得莫劲修这样的残忍恶毒过。
她看着他，整个胸腔都冰凉了。
莫劲修却没管她，只掉转头漫不经心地问，“你下午干嘛去了？”
忽然而来的话题，让迟迟没来由的顿了下。她本来不想回答，可又觉得如果这样，两人之间肯定会闹得更僵。半天，她才漠然说道，“不是早就说了？和沫沫逛街看秀去了。”
“哦？”莫劲修自是不信的，“我也去了host的露天秀，只有沫沫一个人在会场。”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盯着她的眼，虽然不想看到他眼里的闪躲。
迟迟心里一惊，对上他探究意味深重的眼。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是什么都知道的神色。她顿了顿，抱了点儿侥幸心理道，“不是反生了付冬青的事情？我跟沫沫冲散了，她被挤进了会场，我被挤出了人群。电台的电话热线节目之后，组长就喊我们回电台了，所以没有跟她在一块的。”
“哦……”莫劲修边点点头，边拉长了声音答应着。心里却在琢磨着她的话，整个过程基本属实，除了，中途遇到了蔺非池。
蔺非池！
莫劲修有一瞬间真想对着迟迟跟她好好谈一谈蔺非池，敞开心扉的谈一谈蔺非池。过去，现在，未来！
可是，看着她那灰蒙蒙的眼睛，他又怕。好像如果摊牌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一样。
面对着两人之间这深沉而复杂的话题，他忽然之间便像泄了气似的，没点儿勇气了。蔺非池，他妈的蔺非池，真想有多远就给踢多远。他懊恼了一下，干脆一勾手就搂住了迟迟，直往自己胸前带。
他的动作太突然，着实吓到了迟迟。刚还生着气，这下子又这般模样？他拿她当什么？
她本能地伸手推他，他的胸膛却像铁一般深重，她怎样都推不动。
莫劲修也不理她的推搡挣扎，暴躁地俯下头，粗暴地去亲她。
迟迟头一偏，只让他吻到她的发。
莫劲修迅速又勾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扭，再次去吻她的唇。这次，还没到他的嘴角，她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生只让他亲到了她的手背。
莫劲修一恼，哗地松开她的肩。
“莫劲修，你混账！”迟迟得了空，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头，夹带着气急败坏。当然，也有深深的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他这个时候亲她，他这个时候，跟平时不大对劲儿。
“我混账？我他妈亲自己的妻子怎么就混账了？”忽然，莫劲修整个眼睛都红了，这话，几乎是他失控着吼出来的。他亲自己妻子就混账恩了，那那些亲别人妻子的人怎么办？都他妈该死！他真想这样肆无忌惮地骂出来。
可他妈的不敢！
他愤怒地说完，又看着她红润的唇吻了下来，好像今天，在这里，他的办公室，他的领地里，不吻到她，他浑身不舒服似的。
迟迟却偏偏得跟他对着干，这次干脆趁他俯身下来的时候，用尽了力气推了他一把。
莫劲修始料未及，整个人都被她这一推直趔趄了两步，身子狠狠退到落地窗上。
这时候，迟迟眼里的泪又落了下来，冲他嚷嚷，“莫劲修，你把我当什么？我火急火燎的过来，是供你发泄的？每次发生点儿什么，妈妈总是怪我，怪我不关心你，怪我从不主动去了解你身边的人事物。莫锦程这件事情，我问过你没？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你早些告诉我这事儿，我会这么被动？”
她朝莫劲修逼近一步，“从今儿这通广播出去，我接了多少电话了？我自己爸爸的，妈妈的，外公外婆的，爷爷奶奶的，都问我家里情况怎么样。我怎么说啊，我甚至来年整件事情都不清楚！你想过我没有？当我台长要我提前放年假休息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样的难堪？你想过没有，要是付冬青今天把我跟你的关系也捅出去，我该怎么面对我的同事？又该怎么面对这些媒体？你什么都不想，就想瞒着我！”
迟迟说着，声音已经越发的低了。她是他的妻子呀，不是无关紧要的旁人啊。这种时候不是得同甘共苦着么？他却不说，死死不说。硬是看着这一连串的事情，将她打得措手不及。
迟迟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难受。她转身就要走。
莫劲修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她说的这些话，他也没想过。他伸手拉她，她不理，用力的挣扎，往后退，与他隔得远远的。好像离了他，她就会舒服自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