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姿

虽然迟迟并未觉得这世间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也并不觉得这样的变动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代表了些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心情不错。
迟迟哼着自家爷爷最喜欢的黄梅戏女驸马下了楼。一到大厅刚好就见着外公的车子被司机开出去。外公还亲自坐在车上。她这才再次想起来，今天初一，家里有客人。
小姨端了豆浆过来，一边递给她，一边说，“简家的老爷子老太太要过来。都九十多岁的人了，回国过年，真不知道图的什么。”
简家的老爷子老太太，自然是莫劲修舅舅的岳父岳母。许多年前就移民去了加拿大，在那边做船舶制造的吧。以往也没见过回来，今年突发奇想要回来过年，还千叮咛万嘱咐要跟着舅舅舅妈回长沙。可偏偏，又不早回来几日，挑在除夕夜。舅舅跟舅妈出席都没回家，在虹桥接机，今天再往回赶。
外公再不乐意，亲家公亲家母千里迢迢过来，能不出去接么？
迟迟接过小姨端过来的豆浆喝了一口。想起上次在莫宅自己的豆浆被莫劲修咕咚咕咚的一口喝光。她鬼使神差的往后瞄了一眼，生怕莫劲修又会突然出现一样。见身后没有人，也听不见声音，她和豆浆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
“图的什么？还不是是咱们卓远。不管，反正我的股份只留给我们阿修，天王老子来都没用。”外婆从偏厅出来，正好接住小姨的话茬。九十多岁的老太太了，说话还是中气十足的。当年真的不愧是商场上的霹雳女。外公性情温和，外婆则火爆，是当年的商业神话。
“妈！”卓秀之倒是对老太太的任何安排都没有意见，只是老太太这态度，难保等下亲家公来了会不开心。
“随我！”老太太努努嘴，瘪了一口豆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转身的时候，他还嘀咕了句，“我女儿委曲求全得来的，关他们简家什么事？若不是阿修迟迟不肯接受，卓远早给他了。”
老太太端着豆浆，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着。卓秀之望着老太太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迟迟这才想起先前喊莫劲修下来的时候，他的推推搡搡。嘿，这家伙，大概早猜到简家人来的目的了？竟然又闷在心里不说，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卓远的事情迟迟知道的不多。从前卓远的绝大部分股份一直都在外公卓远的名下。舅舅卓敬之，妈妈卓敏之，小姨卓秀之也都有一点儿，还有其他几位股东。后来妈妈过世，股权就移到了莫劲修身上，不过外公代管到他十八岁成年。
莫劲修从俄罗斯回来之后，外公将卓远总经理的职位交给了莫劲修，舅舅接管了财务，外公自己则做了甩手掌柜。这几年，随着莫劲修在卓远的地位日渐重要，外公也一直隐隐传着要正式退休的消息。关于卓远未来的股权问题，在整个业界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只是这股权么……舅舅自己是没多大意见的，给谁都成。但他的大儿子卓家庆就不同了。他仗着有简家撑腰，一直想取代莫劲修的地位，做卓远的一把手。好在莫劲修这人不喜争夺，虽然坊间一直都消息传来传去，但都得不到印证。
但是，今日这简家老太太老爷子一来么。估摸着这问题就得摊到台面上说了。据说，简家的要求是，卓远当家人的位置给卓家庆，他们便让加拿大的船舶制造公司归至卓远名下。
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有多大，迟迟不知道，但是莫劲修不喜欢这些，她却是明白的。这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电视报纸杂志经济周刊上竞相猜测，他则在家里忙着画各种各样的设计图。她那时候也曾经试探性的问过，但都没得到什么确切的结果。反正，他的态度从来都是不争不取。
于是，小姨这么简单的说几句，她心里也早就起了翻覆。怎么就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也有这么多人打他的主意呢？还简家……
她喝了口豆浆，咂咂嘴，忽然，她心里便有了想法。她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卓秀之，轻喊了一声，“小姨？”
卓秀之从思索中回神，应了下来。
“要不，我跟阿修回我妈家？反正初二是要会迟迟娘家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事，躲过简家就最好了。”对着小姨，迟迟从来都不需要避讳的。
“干嘛要躲？”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劲修竟然忽然出现在了楼梯口。迟迟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他还是听到了。他刚刚起床，声音还带着平常少有的慵懒。但那倦倦的尾音，还带着他特有的骄傲，轻易就能掳获周遭的一切。
迟迟没想过莫劲修会忽然出现，自己明目张胆的谈论他的事情，还被他一举戳破，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看着他健硕的身子，扶着楼梯一步步下来，有点儿发愣。
卓秀之也转过身，不过她跟迟迟不一样，她是抱着欣赏的态度专门转过来看莫劲修，并且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的。
果然，莫氏豪言壮语，从来不会出乎卓秀之的意料。
“卓远么，家庆要，我绝不会霸着不放手。但简家若是插手么，再不愿意我也会拽着。再说了，就是再来两个简家，我莫劲修也不怕，就怕他们没有那个实力。”
他咂咂嘴，走到迟迟面前，跟迟迟刚才叫他阿修一样的，很自然的伸手从她掌心里将那杯喝到一半的豆浆给抽了出来，又是一个咕咚咕咚给喝完了。





顾盼生姿 第66章 万能的表哥大人
“喂！”迟迟嘟囔了一句，再去抢时，只捞了个空杯子在手里。她懊恼地跺了跺脚。可那始作俑者却没有一点儿忏悔的迹象，笑得人畜无害。
卓秀之在一边看得呵呵直笑。心里想，这小两口，这样子，约莫是和好了。她捏了捏眉心，拿着喝空了的杯子转了身，借由去放杯子的借口，给他们两人相处的机会。
可这两人，一个因为一杯豆浆，一个因为简家，都傻子似的站着，死活都不肯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拽着空杯子的迟迟忍不住了。天，怎么这几次，都是她忍不住率先妥协？当然，她没空想这么多。
“喂，咱们真不回我妈那里？”
还生着气呢，语气都不软不硬的。好在豆浆的滋味不错，莫勁修不嫌弃。
“我不叫喂。”刚刚还阿修呢，现在就喂喂喂了？他都没有享受够。好像，她也只有在跟别人说话时才肆无忌惮的喊过阿修。当然，还有喊修的时候，不过，那种情况么，着实特殊，忽略不计。莫劲修恬不知耻地摸着下巴，似乎是对那特殊时候很是怀念。
“莫劲修！”这边厢莫劲修正神往呢，迟迟倒是气得再度跺了跺脚。
叫莫劲修也比叫喂好多了不是？他这才作罢，不再纠结她。伸手从她掌心抽出空杯子，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豆浆再出来，递给她。
“谁都知道我们回来过年了，简家一来我们就走？这不是涨了他们气势了？简家的鼎力在加拿大是数一数二的船舶制造公司，但这几年，鼎力上层浮动太厉害，私底下股权买卖太过严重，简家在鼎力的掌门人地位早已经岌岌可危。简家先前说家庆若是得了卓远，就将鼎力也归于家庆的名下。实际上，是想利用卓远的力量，将他简家在鼎力的股权稳定。他的提议固然诱惑颇大，但风险也确实挺高。明面上我是受制与他，实际上，是他有求于我。毕竟，卓远的所有案子，最后签字的人，都是我。”
莫劲修难得好脾气的跟迟迟解释了一长串。主要是先前下楼的时候听到她再问。她以前问这些，都是形式上的。今日，竟然怕他会被简家受制，居然要他跟着她回丈母娘那边。真是太可爱了。只是么，他莫劲修是向来不会惧怕任何人的，也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怎么做个生意也这么多的矛盾和斗争？那还不如上阵杀敌来的痛快，不要费心。”迟迟咂咂嘴，脑子里闪过以前跟莫劲修谈恋爱的时候，在z大校园时候的情形。她忽然转过身，挑了挑眉，抬头正对着莫劲修，撅着嘴撒娇道，“我看，你还是回z大教书去吧，那样最太平了。”
嘿。莫劲修轻轻笑着。低头看着她微撅着嘴的模样，心里痒痒的。他视线落在迟迟的嘴角，恰巧她唇角还有点儿豆浆沫沫。莫劲修伸手将那默默揩去。看她微蹙着眉头，忍不住低下头去，在他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呃……他俩很少这样的！他俩很少在人前这样的！迟迟整个人，就被这轻柔的吻给冻僵了，愣在原地不会动了。
莫劲修往前走了几步，见她仍在原地，忍不住回头嘀咕了一句，“还要？”
噗……这人，真的是莫劲修么？迟迟刚想回句什么，却有人先于她开口了。
“啧啧，这还是我那冷若冰山的表哥么？上次二炮的文工团们来我们部队汇演，我看那一群女兵指着f-37签约仪式上你和靴子哥的照片在讨，到底你和薛子哥谁更适合做大众情人，果断的，如果你刚才的柔情样子被文工团那些女兵看到，绝对的秒杀薛子明有没有？”
这声音，清透，爽朗，带着年轻的蓬勃朝气。声音嘹亮，吐词清晰，词与词之间间隔明显，光听声音就有军人的特质。再回头一看，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倚在门口。一身笔挺的迷彩服服服帖帖的穿在身上。背后那大片的冬日阳光，都不能跟此刻门口的这个阳光男孩媲美。
这人，不是莫劲修的小表弟卓家聪，还能有谁？会这么调侃莫劲修的人，除了卓家聪这臭小子，还能有谁？
“就这样，还大众情人？”迟迟正过身，可鄙视的斜眼瞄了莫劲修，很认真的对着门口的卓家聪来了这么一句。
“也对哈！”家聪摸摸头，眼睛飘啊飘，“大众情人什么的，应该是未婚人士吧。阿修哥哥都得了妻管严，的确不适合了。嗯……”他说罢，还好死不死的点点头，完全衣服欠扁的样子。
“喂喂喂，卓家聪，你不要我带着你看军校了是不是？”被一小屁孩欺负了，那还了得？迟迟双目一瞪，两道秀眉跟剑一般的凌厉。双手插着腰就上前了。表嫂的架子，那真的是说有就有了，妥妥的。
哪知，一说到这个，卓家聪更不怕了，他剑眉一样，得瑟道，“迟迟姐姐，这还真就不要了。你不知道我有个万能的表哥大人嘛？他帮我弄好了去伏龙芝军事学院的一切事宜，年后就走的。”说着，他很骄傲很感激很崇拜地望着他万能的表哥大人。
莫劲修看了半天，话题才转到自己身上，他这才有了点儿存在感，欣慰地笑了笑。
可这消息，对迟迟来说，就是一定时炸弹啊！
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可以为家人做点儿什么，然后，屁颠屁颠的联系了国内许多的知名军校。到头来，人家万能的表哥大人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伏龙芝？那不是忒打击人了么！
“莫劲修，你怎么又瞒着我！”她一回头，对着他就是一声吼，“还有你……”然后手指头隔空指着卓家聪的鼻子，“你这孩子，当初电话打了n多个，让我忙活了这么久，一转头，你这啥事儿都好了，还不告诉饿哦？”
这是**裸的被人忽视了好不好！迟迟撅着嘴，很是不开心。家聪自知理亏，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已经很短的半寸头。
倒是莫劲修，估计是平常什么都不说的成习惯了，脸色一点儿都没变，反倒是很自然的走上前，揽住了迟迟的肩膀，“也刚弄好没几天。”
好吧，没几天。
迟迟垂下了头，这几天，估计他们在冷战，莫劲修是不好告诉自己。她也只好不再追究，当作什么都发生。
家聪躲过一劫，心情良好。正要进门，发现门口被迟迟和莫劲修两人挡住了，他伸手拨弄下迟迟，“走啦走啦，把我挡在门口做什么，让我进屋去啦！”
迟迟这才想起，这人是刚进门哦。不过，家聪不应该是跟他外公外婆一起么？她小心翼翼地探身往门外望了一眼，有侧头瞄了一眼莫劲修，莫劲修正好也看着她。
“不用看啦，我是刚从部队回来的，伏龙芝的录取通知书才来，部队特许我放假，我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没踮上海哦。”简家只有简灵芝一个女儿，卓家庆出生后，一直都是跟在简家老太太老太爷身边养着的。卓家聪则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自幼就跟简家人不怎么亲厚。这会子，就连说起他们，也没多大兴奋，更不觉得有啥尴尬的。一来他喜欢莫劲修和迟迟，将他们当亲哥哥嫂嫂。二来嘛，他自小对商业不感兴趣，他的乐趣是当兵。
“嘿嘿……”虽然，早知道卓家聪这人性子就这样，不会婉转，而且一直以让她出丑当乐趣。但是，被人戳破心思，她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只好尴尬地笑笑。
莫劲修见他的样子，也笑了笑，将她往怀里收紧。
卓家聪进了门，迟迟和莫劲修跟在身后。家聪挺拔的背影树在迟迟面前。去伏龙芝呀……当初莫劲修进伏龙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他这个年纪？或许，更小一点儿？不过，肯定也是这样的一番浩然正气，阳光果敢。说到底，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身军装的样子，这对于有点儿制服控的迟迟来说，还真的又是一大遗憾。
她低着头，懊恼地叹了口气。
诶，也就这一声叹气，她忽然想到了点儿事情。遂，立马又抬起了头，伸手拍了一下家聪的后背。问道，“诶，家聪，你去了伏龙芝，那许家的小姑娘可怎么办？我上次采访的时候可听说了，心怡是因为你进了部队，才赶着也要去的。”
“啊？”卓家聪显然没想过迟迟会知道这事儿，更没想过他会问这个，他脚步生生一顿，停了下来，“那小疯丫头，我真的是服了她了。为了这事儿，我可没被我老爹说，许爷爷到现在看我也不顺眼。人长得帅，人小丫头死皮赖脸跟着我走，我有什么办法？偏说是我勾搭了人家小丫头。唉……”
卓家聪长长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转过头，哀怨地看着迟迟，“迟迟姐姐啊，我是上辈子欠你什么了嘛？怎么什么事儿你都能碰上啊？”他挠挠头，样子很无奈，很悲催。
迟迟倒是一愣一愣的了。




顾盼生姿 第67章 每一次当爱在靠近
这个，许家那小姑娘，有这么让人头疼么？挺可爱的啊，胆子也不小，看上去是她喜欢的那种敢爱敢恨的人！迟迟想起她那天接受采访的模样，还有那一番犀利而有趣的言辞。反正，她十九岁的时候，是没有许心怡的胆大，没有她的坚持的。不然……
打住！
迟迟即使喊住了自己，没让思绪往下。
莫劲修站在她旁边，虽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许家和小丫头也着实棘手。他只好帮家聪作答，“家聪有女朋友的，高中的时候就谈了。许家的小丫头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若是有感情，早就在一起了。这回，我让家聪去伏龙芝，其实也是经过了许其勋老爷子的暗示的。想着隔得远了，或许放放就忘了。”
“心在家聪身上，人隔得再远都没用。”迟迟想也没想，顺口就回了这么一句。然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莫劲修浑身一征。放在她肩上的手都收了收。迟迟哪里知道莫劲修的心思，很快就忽略了这小小的动作变化。
“那有什么办法啊，我已经拒绝了许多次了，人家小丫头倔。只说自己可以等。”卓家聪懊恼地将自己摔到沙发上，刚才还阳光果敢的男子，现下可怜兮兮的望着迟迟，求助道，“迟迟姐，你也是女孩长大的，你告诉我呗，这小丫头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怎么我怎么拒绝都没用啊！”
“我怎么知道，有的人爱了就是爱了，不求回报，死心塌地的那种。有的人就是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的那种，还有的就是宁愿在一棵树上吊死也不愿意最终便宜了别人的那种。大概，她是第一种？”迟迟从莫劲修身边走开，凑近沙发，跟家聪并排而坐。她细细看了家聪一眼，忽然眉峰一皱，“喂，不对呀，什么叫我也是女孩子长大的啊，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难道，现在就是男孩子啦？迟迟冲他一瞪眼。
卓家聪却只鄙视地扫了她一眼，“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还好意思称自己做女孩子么？”
“卓家聪！”迟迟一愣随即爆发，这话也是这一没结婚，才二十一岁的小屁孩该说的？还要当着莫劲修的面？迟迟一恼，随手就抽了身后的靠枕甩到卓家聪身上。
卓家聪这厮倒好，身手敏捷地接住了靠枕，慢悠悠的抱在怀里，脸上因为不该笑得太明显，被憋得通红的。跟迟迟那因为害羞而红的脸，完全有的一拼。
莫劲修站在大厅看了他们好一会儿，终于走上前，冲卓家聪瞪了一眼，摆起了兄长的谱儿，“你这混小子，就你这性子，在伏龙芝，还不知道得招多少花惹多少草！在莫斯科，可得给我谨慎一点儿，我会让人看着你的。”
这，压根就是一长辈训话的神情和语调啊！迟迟瞧见家聪被批，立马欢畅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家聪本来还想收敛几分的，这下被迟迟这鬼脸刺激，越发的想捉弄她一下，他故意道，“我可对斯拉夫女人没有兴趣。我女朋友，模特身材啊，有她，我百分百的满足了。”卓家聪以十分骄傲的口吻说完这些话，然后……目光落在迟迟身上后，刚才骄傲的神情立马用失落代替，语调也降下来了好多，“当然……要是我女朋友才一米六多一点儿，瘦巴巴的，还小孩子似的老生气，咋咋呼呼的惹我头疼，保不齐，我身边儿要是有个什么斯拉夫长腿美女，指不定还会真的动动心什么的。表哥啊，你以前不是有个斯拉夫女朋友么？”说到最后，他还故意再补了一句。
一米六多一点儿，瘦巴巴的，咋咋呼呼的，小孩子似的……这不是摆明了说她的么？今天，她真的是已经被人欺负了很多回了！这小宇宙不爆发，显然被别人当软柿子捏了啊。
“斯拉夫女人又怎么样？个人高，皮肤白？大冬天的都露那么多在外面，看了都冷。再说了，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前。还不是被我给打败了。”她小脸微仰，下巴微抬，阴沉沉的看着莫劲修，“个儿低怎么了？瘦巴巴的怎么了？小孩子气了怎么了？反正现在我是名正言顺的莫太太。还有，你……”这回，迟迟这指头，是毫不客气的指到了卓家聪的额头上，“卓家聪，说到底，我也是你嫂嫂。嫂嫂，懂不懂？还敢嫌弃我个子低？你表哥都没说话呢！他乐意就成，你边儿去！”
哼哼哼！太生气了。今天真的被当成软柿子被这些人捏了太多次了啊。她一股脑儿说完这一场长串话。心里特舒坦。
还斯拉夫女人！
上次她拿着莫劲修的电话，就有一斯拉夫女人来了电话找他的。感情，这就是前女友了？不然，为什么一听到她说她是莫劲修太太，怎么说话声音就瞬间冰冷了啊？
绝对的不对劲！
卓家聪第一次见迟迟这副模样，他看了看爆发中的迟迟，又看了一眼站在沙发前的表哥。接受到表哥凌厉到几乎能杀死人的眼神，他瞬间蔫儿了。表哥那强大的气场他就是再过十年都不见得会有。至于表嫂嫂这瞬间魔怔的气魄么……老实说，他也怕，怕表哥怜香惜玉，将他碎尸万段。
他摸着鼻子思考了下，赶紧起了身，“我刚下飞机，没吃东西，我去厨房了……”
说罢，他脚底踩了西瓜皮似的，飞快的溜走了。
迟迟看着他灰溜溜地逃走，又将怨念的目光投向莫劲修。
莫劲修看着她，走过来，紧挨着她坐下。迟迟才不乐意，往旁边挪了点儿。莫劲修继续跟进。迟迟再挪，直到都挨着沙发边儿了。她一气之下要起身，被莫劲修一下子拽住，抱着坐在腿上。
“我发现，不能再让你去电台做主播了。”迟迟正在他腿上挣扎着。忽然听他说这么一句话，动作忽地停了下来。这是个什么意思？怎么忽然就将话题转到工作上来了啊？他这是又要干涉她工作的节奏了么？
迟迟连挣扎都顾不及了，赶紧扭转过身去，对着他，怒气冲冲的。
莫劲修似乎早就想到了她的反应，在她转过来的同时再度开口，“这一张嘴越来越厉害了。家聪向来能言善道，都被你吓到了。我可是公认的不善言辞类的。你再播几个节目，以后我就彻底拿你没辙了。”
呃……这算是撒娇卖萌么？这还是莫劲修么？还公认的不善言辞？谈判席上，败在他手里的对手都可以成几何倍数来计算了。这个男人，真是有太多面了，一会强势，一会傲娇，一会儿还撒娇卖萌，太可耻了。迟迟歪着头琢磨着，以前自己对他的了解真是太少了。这人就是一座山，山上的树砍光了，还有漫山遍野的草。草没了，还有埋在土里边的野红薯。野红薯没了，也还有那山底下的矿藏啊！这矿藏，才是真正的宝贝啊！
而这莫劲修，埋在所有人背后的不为人知，才是她迟迟独有的宝藏。可惜，以前对这份宝藏太不珍惜了。任他雨打风吹的，被人抢走了太多。
她若是有所思的点点头，决定知错就该，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遂，她叉着腰，目光看似平和，实则暗藏了风云，非常精准的与莫劲修的视线相对。
“斯拉夫女人？”迟迟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莫劲修被他直视且逼问的，不得不清了清嗓子。
“都过去了，迟迟。有些事情不提，是因为不值得。因为年轻的时候犯的错，根本不值得影响以后。小姨有跟你提过一点儿过去的事情，对不？”
迟迟点头。
“我跟莫锦程是一样的人。我们就像长在一起的两棵树，努力的生长，想要变得更加茁壮，想要吸收更多的阳光。但是却忘了，过分的执着，会让我们身体失去平衡。也更加忘了，越茁壮成长，越会引来砍柴人的注意。后果就是，别的树还是小树苗的时候，我们已经被砍柴人劈开，扔到了锅炉里，烧得啪啪作响。”
迟迟不是太懂，但是也能明白一点儿。至少，太阳光是莫志国的关注，她明白。但是这个砍柴人呢？她不清楚。但是，她也没问。她现在好像遇到不知道的事情，不会再第一时间埋怨他没告诉她了。她险隘，好像比较喜欢给他时间，让他思考好，再跟她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