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北方南方
这话说的,曹立仁都有点儿忍俊不禁了,直直瞅着这个后生小辈,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肩章上。可不是嘛,年后新一批晋升令下来了,各家都暗地里争得哟。曹立仁蹙眉,他是一早便将名额给让了的。上不上将的,不重要。等退休了,还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横竖,该在的还是会在,只因了军衔来攀附的,最后还是会走。他赞赏的点点头,眼前这个背脊挺得笔直的后生小辈,当年走出5137的时候,那样信誓旦旦的说,即便我不做特种兵,也一样可以报效祖国的的男子,如今,真的可以头顶一片天了。
曹立仁的视线眯了眯,想起那天走基层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笑容亲切幕让人如沐春风的女子。他随口道,“你媳妇儿还好吧?那天在守备团碰到她,那笑容哟,像极了她爷爷。”
莫劲修抚着额,咋咋嘴道,“忙着呢,一小破电台,天天忙的焦头烂额的。”他想起有几日采访,她几乎忙得脚不着地。晚饭都是他找了玉福斋的大厨做的。不过,也只有他会将军事电台说成一小破电台了。
“嘿,我瞧她模样挺不错,尤其那笑容,真真跟冬天的太阳一般,有融化冰雪的力量。声音也甜美。我家那孩子你知道的吧……”曹立仁顿了下,“就是你三叔的小儿子向鹏呢,自闭症这么多年不见好全,平素话都不说几句的,对着你家媳妇儿,笑的可开心了。”
“上回军事电视台说找我们二炮文工团要人弄节目,底下安排了几个。回头我再看看有没有空缺,我觉得这孩子行,和我的意。”
“嗯。”莫劲修不说话,只管笑着点头。工作嘛,看个人的机遇,他不给她安排。更何况,她也不喜欢。
不过,她的笑容嘛……
可不是嘛!她那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牙尖尖,钻石都比不上。
两人边参观实验室,边说说笑笑的聊了一会儿。曹立仁接下来还要去克里姆林宫,自然不能在这边多留。莫劲修送他出了实验室。外边会客厅里等着的一大群人都纷纷站起来,曹立仁的秘书和助手赶紧迎了过来,然后一大群人蜂拥着出了实验基地。
莫劲修举目眺望着,看着被围在一群人中间的曹立仁。笔挺的军装,已经有些弯却用力保持着笔直的背脊。头发在窗外射进来的日光中,泛着一圈圈儿的黄光。让他看不见他已经灰白的发。
曹立仁比莫志国小两岁,但一起参加过越战,后来在边疆,一个团长,一个政委。只是,后来莫志国调回北京,他留任边疆,渐渐的少了联系。十几二十年的,慢慢也变化了各自的阵营。幸好,没有过矛盾。莫志国这人,对妻子,对儿女,都不尽如人意,但是,对战友,却真真能两肋插刀。莫劲修看着人群中矗立着的曹立仁,好像看到了同样背脊挺直的莫志国。
迟迟总说,爸爸这几年越发显老了,每次新闻里见他精神抖擞,一打电话,声音总是不对劲儿。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越来越不拿身体当回事儿?总见他上新闻,好像天天都在出访似的。你也劝劝他休息啦。
惯常,她是不会说这些的。这半年来,倒是经常说。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她在他面前,越发不是以前的模样了。好像一直在朝着他心里的那个样子在变化。
他垂垂眸,重新带了手套,开始无止尽的高温高压测试。
实验室门外,一个蓝眸黑发女子欲闯进实验室,被左正拦在一边。
女子蹙着眉,蓝色眼睛里充满着愤怒,带着俄腔的普通话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说出口,“我是修的朋友,也是这次实验的俄方代表,你没有权利阻拦我进我们自己的实验室。”
左正异常冷静的看着她,“洛纳芙小姐,这个我无权做主,莫先生交代下来的事情,你我都无权过问。”俄罗斯女子都异常高大,这洛纳芙却比较娇小。黑发蓝眸,约莫是个中俄混血。左正睨着快到他嘴巴处的女子,淡声道,“如有要事非莫先生不可,等他从会议室出来也未尝不可。”
“修让你在外面拦人的?”洛纳芙抬着下颚,冷冷的注视着左正。因着她的动作,她军装上的胸牌一晃一晃的。
“可不是?”左正才不看她,语气不卑不吭,不容抗拒。
那女子拿他没辙,瞥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只哗地跺了下脚,气冲冲的转身就走了。
她哪里来的时间等他。他才来莫斯科,就被喊去开会,这边一有点空档,她立马儿的就被其他军事项目组调走,中午的飞机直飞美国,车子都在外边等着。一秒钟都不能多等。
左正看着女子气冲冲扭走的身影,轻轻笑出声。还是莫先生想得周到,知道会遇到这类麻烦,一回来就冲进了实验室。实验室都是指纹设定密码的,不是他从里面打开,根本进不去。
洛纳芙么?
洛纳芙又怎样!
莫先生不待见的,就是美国总统,也照样是不见的。
莫劲修喜静,不打喜欢别人闯进他的空间。遂,云邸除了莫家老宅子的几个阿姨会定时过来照看下花园,通常都没什么人过来。
如今,莫劲修不在家,本就不热闹的房子里,愈加的清冷起来。
晚上不想做饭,迟迟便随徐玉一起吃了涮。回来的时候,楼下客厅的落地钟恰好敲响。倒是不知不觉的,就已经九点了。
房间里空落落的,莫劲修这几日穿的黑猫棉拖鞋安安静静的放在墙角的鞋柜里。她从旁边寻了自己的小白猫拖鞋,仔细的穿上,踢踢踏踏的在偌大的客厅里来回的走。好像,听着自己混乱的脚步声,就有人在陪,就不孤独一样。
来来回回快走了五分钟了,铺了鹅黄色流苏的花梨木小柜子上,电话便叮铃铃的响。她便兔子一样的扑过去。她通常十点睡,莫劲修要是出差,总是会在这个时间断打电话过来的。晚上,那人是只打家里的座机的。她总觉得他是有点儿查岗的味道的。
心里虽然鄙视他这样的举措,可脚下的步子,倒是出卖了她自己,迅速就蹿了过去。
“喂。”她立马拿起那金黄色的老式的要号码的那种金属质地的电话筒,本来是要火急火燎的喊莫劲修的,可是,临拿了话筒,语气又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那边,却并没有出声。
“莫劲修?”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心里在嘀咕,这人,不会是喝多了吧?
可,电话那头却没人答应。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去之后,电话忽然就挂了。
迟迟有些恼,也有些疑惑。可是,这老式的电话机,一不能翻看通话记录,二不能回拨。她也没辙。给他拨过去?又怕打扰到他。只好蹙眉立在一边等着。
可是,四五分钟过去了,电话始终没响。随后,直到她上楼睡觉,整个晚上电话也再没响起来过。
顾盼生姿 第24章 醉酒的沫沫
那晚上之后,接连几日,莫劲修晚上都没再来过电话。只在白天跟她说几句。与国外军方合作这类军事项目,迟迟也知道是至关重要的,可是,连个电话都抽不出时间来?以往,他总是来电话的时候,她莫名觉得烦。如今,他要是不来电话了,她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总归,心里不是滋味。就好像,丢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遂,郁闷之际接到沫沫的邀约,她便也不顾自己已经感染风寒的身体,立马点头答应了。当然,也因为她听出了沫沫心里的不痛快。不然,酒吧这类鱼龙混杂的地方,她往常是不来的。可是,来了之后,她又脑仁儿疼,尤其,看着面前沫沫一副要喝到死的样子。
“沫沫,你少喝点儿,待会还得开车呢!”才来了多久啊,眼见着她灌了一杯又一杯龙舌兰,这会子作势又要开酒。她微叹了口气,终于抓住了苏沫沫的手腕。
“少来!你不就怕我醉了开不了车,死乞白赖要睡你家?我先前儿可问好了的,你们家莫劲修明儿晚上才回。我今儿,是一定要睡你家的!”沫沫这会儿已经有些醉意了,说话也随便了许多。声音也拔高了点儿。虽说这酒吧大厅里又是人家划拳喝酒的声音,又是驻唱歌手唱歌的声音。可沫沫这大嗓门儿,还是引来了身边卡座上的人侧目。
迟迟笑,这妮子。都说湖南妹子吃得苦,耐得烦,霸得蛮。头两样迟迟一点儿都没从沫沫身上看到。这后一样,她要排世界第二,还真的没人敢去争那个第一。
同样作为北漂一族,又是当年国防科大唯一一个在京的同学,沫沫在北京,除了迟迟,真的是再无依靠。迟迟也知道,轮到她来喊喝酒,必然是要不醉不归的。
这丫头,总是这么机灵,即使想要敞开了喝,也知道要喊上自己,至少,要保证醉后的安全。什么事情都聪慧的女子,却只有在感情上,一路傻到底。跟她,真的是两个极端。
迟迟看着她笑笑,将刚从她手里抢过去的杯子发在一边,“好好好,我收留你。就算莫劲修在家,我也收留你。可你也少喝点儿啊,醉透了,我还得收拾你呀。”
“醉透了?醉死了才好!他妈的方宇航,两个月了电话不打一个,信息不来一条。三十多的年纪了,人家特种部队的早打报告转业回机关了。他妈的倒好,死活待在那破地儿不愿回。迟小迟啊……”沫沫一喝醉了,就什么话都敢敞开了说,还连带着喊起了迟迟许多年前的小名儿,“我过了年就27岁了呀,剩女了呀!我妈天天电话使劲儿催,你三姨家那小丫头呀,才大学毕业呀,就找了个医生嫁了。前不久还怀了孩子,你三姨喜得哟。你说你,都27了,还磨磨蹭蹭,磨磨蹭蹭。那方家小子是怎么回事呀,打不打算结婚呀?不结拉倒,你赶紧给我找个,嫁到北京我都不在乎,总比死等着那混小子好!”
沫沫学她妈妈那口气学得有模有样,手指还在半空中哗啦。
迟迟想笑,又笑不出。
只好悻悻的问她,“不是说好的转业了吗?怎么就又改变注意了?”上次见沫沫的时候,就体检前那会儿,沫沫都兴高采烈的说筹备结婚来着。
“说是临时有了任务,部队不给批。”沫沫整个人蔫蔫儿的趴在冰凉的玻璃桌子上,伸着手,茫然无助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头。
迟迟一愣,半晌没说话。
方宇航是他们国防科大的学长,迟迟他们大一那年,他大三。赶在人家去部队之前,沫沫与他谈起了恋爱。可不曾想,这一谈,差点儿就谈成了抗日持久拉锯战。方宇航是国防科大顶尖的计算机系大才子。当年部队一场选拔,他被征选进了特种部队,专攻通讯,破译密码那一类。整个人就是一秘密集中地,到哪儿都有监听。哪里好跟沫沫花前月下?
连假期都难得有几次。这一年到头来,沫沫能跟他相守的,还不知道有没有一星期。
头去那一年,方宇航就说过,他对不起沫沫,要她不用等他。偏生沫沫死心眼,爱情天大呀,一定要等着,死活都等着。一等就等了六年。
到现在,放弃了吧,不甘心。不放弃吧,人家回不来。一个女人,有多少年月是可以无忧无虑、死心塌地的等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她希望的男人的?
要是回来了打个结婚证又走?还不是绑着沫沫,更加不自由?何苦呢!
迟迟也不是个情商高的女子,看着她这样,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劝。
沉默了一阵子,沫沫哗地坐起来,又去拿酒瓶子。
迟迟被她一吓,好一会儿才知道要拦着她。可她已经又灌了一杯龙舌兰进肚子里了。
“他妈的,老娘还就不等他了,明儿就去谈恋爱。”沫沫被她一拦,手里的杯子扑通一声扔到桌子上。迟迟慌里慌张地去挡着,一面它摔碎。沫沫这个不省心的,却已经又开始念叨了,“哎,我说,迟小迟,当初我就该学着你,屁都不把蔺非池当一个,赶紧找个人嫁了。等毛线啊,当时就嫁了,指不定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这男人啊,就不能太把他当回事儿,闹心!”
天,干嘛扯上自己呀!
迟迟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窘迫。尤其,又这么肆无忌惮的扯出蔺非池的名字。
沫沫喝了酒,不知道自己失言,她继续道,“你看,你们家莫劲修多好,有钱,有势,对你也好。就是外边儿有红颜知己这点儿不好。但是,有钱人谁不好这口啊。他那还是低调的,把你当回事儿。你看看你大哥,把你嫂子当回事儿么?见天儿在外边儿胡闹,还不让你嫂子管。你嫂子早晚有一天跟他翻了脸,听说,你嫂子最近也不消停了……”
“沫沫,你真喝多了。”又听到莫家人的名字,迟迟回神,叹口气,出声拦着她。
沫沫哪里肯听?
“我说,迟迟,你知不知道最近吵得可热闹的那个小模特付冬青?就es的那个?就是跟童氏千金缠上的那个……”
迟迟脑儿门上一摊黑线。
这醉酒的人,真太麻烦了。这是看她家有童氏的人,于是这八卦,都要拉出来跟她扯扯了么?迟迟顿时觉得脑门上一串黑线出来了。
不过,好在她喝了许多酒,说着说着力气不够,又摊回了沙发上。这样一摔,脑子都结巴了,压根忘了刚才说了什么。
迟迟才不管她说的那些内容是什么,她只是觉得,她不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话。尤其,还是莫家人。
“沫沫,回去休息?”她起身,轻轻拍了拍沫沫有些烫人的脸颊。
“嗯……嗯?莫劲修真的不在家?”谁知,沫沫稀里糊涂的这样来了一句。迷蒙的眸子微微张开着,带点儿诱惑,也带点儿疑问。
看来,表面上这么无所畏惧,心里还是怕的呀!
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此刻也会这么迷茫。曾经为了爱情,那么坚定,好像没了方宇航就没了苏沫沫一样的女子。也会这么脆弱,也会这么气急败坏的说要找个人嫁了。
她心里头涌出一股深深的疼惜,她拉起沫沫的手,撑着她起来,轻声道,“是的,没回来,出差去了。”
沫沫这才点头,随着迟迟的力气起身,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出来酒吧。
沫沫是开了车子出来的,这会子,是怎么都开不回去了。迟迟照例将沫沫的车钥匙放在了前台,然后打电话给莫劲修的司机,让他将车子给开回云邸,好让明天沫沫醒了酒能自己开车去上班。
王浩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莫劲修刚下了飞机,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王浩一声毕恭毕敬的莫太太,让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不过,直到王浩挂了电话了,他才出声。
“什么事?”从下飞机开始就没说话,这下子一说话,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喉咙口都有点儿痒。这么多年没怎么去过莫斯科。这次一待差不多一星期,那儿寒冷的气温都有点儿受不住了,染了些风寒,从昨天起脑袋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太太说,要我去后海将苏小姐的车开过来。”毕竟左正是莫劲修的特助,迟迟知道他忙。一般接人开车什么的,都是招呼王浩的。王浩自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沫沫?”莫劲修倒是蹙了蹙眉。那个醉猫,他在家碰上好几回了。他每次都没好气的要她不要带这醉猫回去,她总是唯唯诺诺的应着,下次又我行我素。这次,她是看着他出差,更加放心大胆了?欠收拾了!幸好他提前谈完回来了。
“是的,莫总。”王浩看着莫劲修蹙起的眉头,有些想笑。不过,好歹是忍下来了。
“现在?”
王浩再次点头。
莫劲修摸索着下巴想了想,“那你去后海,我开车回家。”
“是,莫总。”
王浩有些意外莫劲修的决定,但还是开了车门出来。
顾盼生姿 第25章 深夜归家
不过是为了歼击机f-37材料的试验,不得不飞莫斯科。
却不想,这一趟莫斯科之行,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多年未曾踏足莫斯科,似乎对那里的一切,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莫劲修不曾想到,在那个寒冷的冰雪城市待了14年,却只隔了不到6年时间,曾经的熟悉感,就已经飘然远去。
古老而神圣的红场,曾经,他们一群全国各地被送往莫斯科的孩子,在那里奔跑,在那里看阅兵,在那里一点点搜寻一座城市与当年的北京同样沧桑而悲壮的历史。在记忆里融合,搜寻年幼时残缺的对于北京的记忆。还有,那个从未亲近过自己的家。那斑驳而壮烈的红墙,一点一点映射着承载着他轻易不会泄露的对家的渴望。
再一次走过高尔基大街,踏足加里宁,年幼时的倔强,让他差一点在那片土地上深陷。早已经离开多年的伏龙芝,差点儿成为他从此后的归宿。
万尼亚和罗尼耶夫斯基硬拉着他沿着克里姆林宫前结冰的莫斯科河闲逛。冷气深重的莫斯科,他只觉得,一切都已经那么模糊,那么遥远。
零下20多度的莫斯科,白雪皑皑。克里姆林宫前,仍旧有许多靓丽的斯拉夫女人,褐色或者黄色的头发,皮草,短裙,高筒靴,时髦靓丽,美丽不可方物。
他却莫名想到那年同样银装素裹千里冰封的长沙,那一场忽然而至的冰雪灾害,那个穿着长到小腿肚的羽绒服,宽大的围脖差不多遮住了半截脸,耳朵上还带了长长的兔毛绒护耳的小姑娘。那个,比他小了将近7岁,如今已经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的小丫头。
原本7天的行程,只差一天就要结束,他却连一天都待不下,立刻改了当天最早的一班飞机,长途飞行九个小时,回到北京。
五个小时的时差,北京已是深夜。寒冬,寒风,萧索。
明明,一个月的冷战都能捱过去,怎么和好之后,却连一个星期的分别,都觉得是种煎熬呢?尤其,那天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天一夜。实验室里手机没信号,他也跟忘了给迟迟个电话。第二天从实验室出来,给她电话时,她那委委屈屈的发问,让他恨不得她此刻就在自己眼前,能让他狠狠抱住。
莫劲修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两年都能这样遮遮掩掩的过去,这一趟离别却为何偏偏能让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在心里,已经这般根深蒂固?他趴在方向盘上,透过车窗,看着机场大厅门口明晃晃的灯光,眉头深深蹙着。
不论哪个城市,白天再堵,夜晚也会变得空旷。尤其,现在已经过了零点。
偌大的机场,只剩下播音员甜美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间歇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莫劲修在车子里坐了会儿,恢复了些精神后,这才发动了车子。
空旷而明亮的长街,繁华的城市街景在两侧飞快倒走。
他打开车子里的收音机,不无意外的听到迟迟一如既往的干练干脆的播音。跟她日常生活中那点儿尾音上扬,时不时的带点语气词的样子截然不同。
莫劲修抿唇笑笑。
平时,遇到《整点新闻》播出的时候,他偶尔会要求听一听这个时间段的军事电台播音。几个司机也知道其中缘由。以后,车子里只要一打开收音机,就都是军事电台的节目。不管是哪个栏目,不管栏目的主持人是不是迟迟。
莫劲修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姑娘,已经如影随形的融入进了他原本孤单寂寥的生活中了。
不过,迟迟今日播音的嗓音有点儿不对,有点儿鼻音。虽然她已经努力克制了,努力让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可身体上的不适,是怎样都遮挡不了的。
这丫头,这是又受寒了?他蹙眉。
电台的新闻稿,基本都是今天录明天播,有的重大新闻更是实时播报的。北京这几天天气反反复复的,她又几乎天天都要出采访。他一不在家,她就各种出状况。他微叹一口气,加快了车速。
迟迟带着苏沫沫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费了大力气将她弄到浴室里头冲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她却混混沌沌地倒在她的床上,死乞白赖的不肯再起来一步,非要睡她床上。
“沫沫?”
“沫沫。”
“苏沫沫!”喊了她好几次,她都不应。迟迟小脸一沉,故意硬了几分语气。
“什么?”听到迟迟连名带姓的称呼,苏沫沫哗地从床上惊坐起来。
“下来,睡客房去。”迟迟板起脸来命令她。
每次都这样,这家里专门有她的一间客房,她从来都不睡。还嫌客房的卫生间里没有浴缸,从来都不去那儿洗澡。一喝醉酒的人儿,哪儿能计较这么多?偏偏,她苏沫沫就是这么会折腾人。有时候迟迟真的怀疑,她是喝醉了酒故意来折腾自己的。
“啊?不去……我就要睡这儿!”沫沫仰起头,嘟着嘴巴看着迟迟,委屈兮兮的。
“你忘啦上次莫劲修怎么说的了?他说要把你扔出去的!”
“啊?不管……你,你说了,他……他不在家。”
“方,方宇航,他,他都不敢……扔我出去的。莫,莫劲修,也不敢的。我不去,我……我就要睡这里,这里比客房,舒舒服!”
沫沫说罢,又躺了下去。这回,还很不耐烦地抓过旁边的枕头,盖到了自己头上。显然,她嫌迟迟八婆了。
迟迟伸手扒拉着被沫沫弄乱的一团乱糟糟的头发,懊恼地看着又四仰八叉地倒在自己床上的沫沫,还有压在她身下和卷在她身上的新换上的床单和被罩。
莫劲修那混球,鼻子比狗都灵,每次这张床上只要沫沫打了几个滚,他都知道,嚷嚷着要换新的床单被罩。
上次,这姑娘为了方宇航能回来,高兴地拉着她出去大喝特喝。然后,也是这样闷着头就闯进她房间,死活不去客房,莫劲修拉都拉不住。然后,在她的洗手间里吐得一塌糊涂。
搞得莫劲修竖着眉头,对着她乱发了一顿脾气,并且扬言,下次要是这只醉猫再来家里,他一定要将她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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